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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念容靜靜的打量着齊初彤,方才故意撞她一下,想要借機談話,這個被老夫人屬意要嫁給表哥的女人,看來倒是溫柔大度,不過那恬靜的樣子實在令人倒胃口,悶葫蘆一個。不過也難怪,有個太傅父親,刺史兄長,也不用指望她能多讨人喜歡。
齊初彤原打算跟方念容多說幾句話,但是眼角瞄到了今日的目标——羅知湘。
看她出現,她的心情一陣激動,連忙說道:“公主,失陪一下。”
她看着一旁恭敬的相府千金,她講的都是她不感興趣的八卦流言,正好可以趁機走人,“葉小姐,跟公主好好聊聊。”
一急,她什麽禮數全抛了,顧不得其它,撩起裙擺,急急的走了。
方念容有些驚訝的看着齊初彤離去。來這裏的官家小姐哪一個不渴望跟她套交情,怎麽跟她說沒幾句話,這齊家小姐就走了,而且還……她看着她撩高裙擺,露出的小腿肚,不禁瞪大了眼。
不是有對狀元父兄嗎?怎麽是這副德性?
“有意思。”方念容帶着婢女,沒來由的感到雀躍,耐不住好奇也從後頭跟了上去。
齊初彤腦子向來單純,也使不出什麽了不得的計謀,只是打算在百花宴上找機會跟羅知湘聊個幾句,看有沒有辦法讓她自己打消嫁進侯府的念頭,卻沒料到看見羅知湘支開了自己的丫鬟,獨自一人往府裏後方一處僻靜的小庭園走,她帶着小杏接近,一個轉彎就看到了馬氏與羅知湘在交談。
她一驚,連忙拉着小杏躲進了一座假山後頭,但卻看到跟在身後的方念容。
“公——”
方念容立刻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探了探頭,從小在平陽侯府裏玩耍,這裏她熟得就跟自己家似的。
遠遠看過去,馬氏跟羅知湘看來好像有什麽争執,馬氏向來會做人,怎麽會跟一個跟自己沒什麽太大牽扯的官家小姐起沖突?方念容的手一揮,要婢女和下人在原地待着,就拉着齊初彤往假山的後頭去。
齊初彤一臉不解的跟着,這才知道原來假山後頭別有洞天,兩座假山的中間有個細縫,細得只允許一個纖細的人過去,多長些肉還可能卡在裏頭進退不得。
方念容靈巧的一扭,就閃了過去,齊初彤也不遲疑,立刻跟了上去,偷偷摸摸的跟在公主身後走了幾步。
突然方念容停住腳,用眼神示意,手指頭指了指上方。
齊初彤擡頭望去,意思是要爬上假山嗎?看了下這高度,她的頭皮有些發麻,但一想到謝元恽,為了他,她豁出去了,牙一咬,用力的點頭。
方念容眼底閃過一絲贊賞,開始手腳并用的往上爬。
齊初彤看公主熟門熟路的樣子,可見爬這座假山不是一、兩次了,這個出身皇家的公主實在令人驚奇,不過她都能做得到,沒道理她會不行。
齊初彤心一橫,沒多久就跟着公主兩個人偷偷摸摸的爬上山頭,居高臨下的聽着下方馬氏與羅知湘的交談。
“老實告訴你,這場百花宴,是老夫人為了要給侯爺挑房繼妻辦的,侯爺身子弱,老夫人舍不得他辛苦,所以不打算讓他出來,我知道她心裏是打算給他訂下齊府的嫡小姐,但是她作夢,齊府的嫡小姐有對前途大好的狀元父兄,要配也是配給我兒子才是。”
齊初彤聞言,雙眼因震驚而微睜。原來她才是被屬意配給謝元恽的人,這個馬氏打一開始就算計她。什麽狀元父子,以前提起自己的父親和兄長她還覺得驢傲,現在只覺得生氣,她父兄是了不起,但衆人為何只見他們,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方念容則皺起了眉頭。這馬氏還真是大膽,竟然背地裏對外祖母使拐子、用計謀。
“總之等會兒我會叫人想個法子讓侯爺離開房裏到太明池去,到時你只要照着我的交代做就是了。”
“可是夫人,”羅知湘的口氣聽出滿是不願,“我不谙水性。”
“放心吧!”馬氏的口氣有着不耐,就怕兩人被發現,“侯爺雖也不谙水性,但他若見府裏的貴客失足墜湖,為了侯府聲譽也不會見死不救。他向來就好面子,加上之前在朝堂上被杖責過後,他更不可能眼睜睜看外人在平陽侯府裏出事,讓外人有機會說嘴。他身邊的能人不少,你不會有事,只是要記得,被救起時,就算沒昏,你也得給我裝成昏迷不醒。我自然有法子讓侯爺與你有肌膚之親,到時侯爺就只能娶你為妻。”
羅知湘咬着下唇,她雖然家世落魄,但也不至于得要委屈嫁個快要死的人,縱使謝元恽是個侯爺又有個貴妃姨母,但是這一切也要他活着才有意義,若是哪天他雙眼一閉,她又無所出,侯爺這個位置到時還不是輪到馬氏的兒子謝慶瑜頭上,到時馬氏更可以名正言順的攬着大權,而她羅知湘此生再沒指望。
只是縱使心有不甘又如何,馬氏的母家有恩于羅家,這個人情她爹要她一定得還。
“以羅府現在的局面,你能嫁給侯爺也是你的福氣。”馬氏冷冷瞧了她一眼,“開心點!到時你可以當侯爺夫人,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與你成為一家人。”
羅知湘壓下心中的不快,低垂着頭,輕點了點。
“去吧!”馬氏見她首肯,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那裏便是通往敬誠閣的方向。”
直到兩人走遠,方念容才忍不住心頭的嘲弄,出聲道:“原來馬氏屬意羅知湘給我大表哥當繼妻。”
羅家的勢力早已不在,馬氏想設局讓謝元恽娶羅知湘,看來野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
“公主不喜歡羅家姑娘?”
方念容淡淡的瞄了齊初彤一眼,這根本就不是喜歡與否的問題,雖說她看齊初彤這丫頭不讨人厭,但人心隔肚皮,也不知可信不可信,所以索性說道:“不論喜歡與否,都與本宮沒有關系。”
齊初彤明白方念容心中對自己有防備,也不再多說什麽。她探了探頭,爬上來時不覺得,現在這麽一看,這高度還挺吓人的,“公主,下去時你可得小心點,受了傷可不好了。”
“你顧着你自己就成了。”
“還是我先下去,若真跌了,至少還有我可以當墊背。”說完就開始往下移。
方念容聽到她的話,不由得輕挑了下眉,“要巴結本宮的人不少,你就不用白費心思了。”
“我不是要巴結公主,”一直到雙腳安全的回到地面上,齊初彤伸出手扶着方念容。“只是怕公主若在侯府受了傷,宮裏會把事情怪在侯爺頭上。”
方念容的動作頓了一下,眼裏閃過不快,“你這是話中有話吧?怕我傷了,我父皇又怪罪表哥嗎?”
誰不知道謝元恽會落下病根就是因為在一場與三皇子一較長短的狩獵上,明明就是三皇子自己學藝不精一時不察,墜馬受了傷,昏迷不醒。皇上卻不知是聽了誰的讒言,說是謝元恽求勝心切,故意驚吓了三皇子的馬匹,皇上大怒,在朝堂之上杖責了謝元恽,慶幸最後是二皇子從塞外趕回,勸阻了皇上,并等到昏迷的三皇子醒來,查明了是誤會一場,才保住謝元恽一條命,只是謝元恽卻因此而一病不起。
對此方念容心中有氣,但畢竟是自己的父皇,對于表哥受到的委屈,她也無能為力,現在聽到齊初彤的話令她覺得心中又是一刺。
“公主怎麽想就是怎麽了。”齊初彤也沒有想隐瞞自己的心思。
看出了她的不滿,方念容生氣,“那不過就是個誤會。”
“是啊!誤會,”齊初彤也不客氣的回嘴,“誤會到人都躺在床上,連婚姻大事都要受人左右,你們就真沒一點愧疚?”
“你這死丫頭,”方念容火了,“你說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知道公主為難,一個是父皇,一個是表哥,幫哪邊都不對,但人不可能沒有是非,若侯爺今日的遭遇是因你皇家而起,你就應該幫他。”
“他是我表哥,我自然會幫他,至于你——”方念容直指着齊初彤的鼻子,話聲一隐,突然覺得新鮮,“你這是在替我大表哥抱不平?”
“沒錯。”齊初彤沒有隐瞞的用力點頭。
“真是好笑了,你難道沒聽到剛才馬氏說的嗎?她可屬意你嫁給謝慶瑜——侯府的二公子。”
齊初彤眼神一轉,不屑的将下巴一揚,“那又如何?我的婚姻大事可不是單憑她一個人說了算。”
“确實如此沒錯,但是若你有點腦子的話,你該清楚要選誰。”方念容嘲弄的看她,以為她現在的理直氣壯是因為沒弄清眼前的情況,“馬氏雖是繼室,但在我表哥病了的期間,俨然就是侯府的當家主母。雖說我表哥是嫡子,也襲了爵位,但是我姨母已死,他身體又不好,至今沒有子嗣,到時他的眼睛一閉,侯爺的位置就落到了二公子的頭上,除非是傻子,不然也該知道要選哪個當夫君。”
“我哥哥總說我是個又笨又傻的,所以我就算選了條傻子才選的路走也不怕給人笑話。公主是侯爺的親表妹,難道方才聽了馬氏的話,就沒打算要插手?”
“我當然會插手,但與你無關。”方念容是打定主意直接去謝元恽的房裏,擋下馬氏将人給帶走。
大不了就是大吵一頓,弄得一場好好的百花宴不歡而散,然後回宮被自己的母妃禁足幾天,橫豎就是不讓馬氏的計謀得逞。
“事情既然跟公主一起遇上,就不能說跟我無關。”
“你到底想怎麽樣?”這算是愛管閑事吧?
“我跟公主一樣,打定主意要插手了。”
她嘲弄的看着她,“你憑什麽?憑你有對狀元父兄,我就得像衆人一樣敬你幾分嗎?”
“別再提我父兄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齊初彤翻着白眼,“真是倒黴才跟他們當一家人。”
她驚訝的看着她,竟然說這種孩子氣的話。不過跟自己挺像,自己有時氣起來,也是口無遮攔的抱怨自己倒了八輩子黴才會投胎成為皇室中人。
“公主,當我求你了,”齊初彤哀求的說:“請你幫幫我。”
“幫你?!”她徹底被她搞胡塗了。明明是她表哥的事,怎麽現在卻變成她幫她了呢?!
“對,幫我。幫我一勞永逸的斷了馬氏要羅家小姐嫁給侯爺的念頭。”
方念容狐疑的看着她,“你腦子沒問題吧?怎麽對此事比我還積極,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沒目的,只是……”她的話聲隐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若跟方念容把前因後果都講明了,說她重新活了一次,認清了好人與壞人,所以決定伸張正義,不讓好人受欺負,只怕她會把她當成瘋子吧,只是若不明說,她又要用什麽理由,讓公主相信自己真的沒有一絲惡意?突然她靈光一閃——
“因為我要為了我的終身幸福努力,其實我心儀的是侯爺。”
方念容有些驚訝的重複了一次,“你心儀我大表哥?”
“是。”齊初彤肯定的點頭,“正好老夫人心中也是盤算将我許配給侯爺,這真是老天有眼,成全我與侯爺。所以說什麽都不能讓馬氏破壞,今日馬氏與羅家小姐的事,公主一定要幫我,成全我一片真心。”
方念容被她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她表哥生了重病死氣沉沉的窩在床上,說句難聽點的,還不知道能活多少時候,老夫人為此煩憂不已。原本打算趁着百花宴廣邀名門時探探齊初彤,看是否能訂下與齊家的親事,給謝元恽沖個喜,但老夫人心知肚明,不會有人想要嫁給随時可能一命嗚呼的孫子,到時一輩子沒有指望,所以對這件婚事也是沒多大的把握,但這齊初彤竟然一心下嫁?!
宮裏沉悶的日子過得久了,終于遇上件新鮮事。
“你該知道,以你的身分,你可以嫁給更好的。”
“我不要,我只要嫁給侯爺。”齊初彤的心意已決,雖然侯爺夫人這個位置聽起來威風,但她實在沒太大的興致,只是重生前,是她誤信小人而害侯爺枉死,就算命中注定他活不長久,她也要守在他的身邊護着他,這是她欠他的。“今日我一定要斷了馬氏的念頭,不論她想做什麽我都不會讓她如願。她要羅家小姐嫁給侯爺,我就要羅家小姐嫁不成。”
“說得這麽大聲,你到底有什麽點子讓這件事不成?”
她愣住了。
方念容翻着白眼,“果然,只是說話大聲罷了。我現在去把馬氏罵一頓,然後把我表哥拖住,不讓他出敬誠閣算了。”
“不行,這樣會讓老夫人顏面盡失的。”
“難得你把老夫人的感受都考慮進去了。”
“這是當然。”印象中陳氏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最後卻……她搖搖頭,打定主意不再想以前的事,她要扭轉命運,就不能陷入過去的悲哀裏。
“不然呢?”方念容皺起眉頭,“叫羅家小姐不要掉進太明池裏?”
“可是聽她和馬氏方才的話,就算我們擋着,她跳也會跳進去。”
“是啊!”方念容忍不住跺腳,“說了半天,還不是沒有辦法。你不是有對狀元父兄嗎?腦子怎麽一點都不靈光?”
這真是從小跟到大的恥辱,齊初彤搔着頭,突然眼睛一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真是太感動了,難得一次用了個有程度的成語。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方念容愣楞的重複了一次,“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齊初彤暗自微笑,拉過方念容,在她的耳際低語了幾句。
方念容驚訝的瞪大眼睛,然後開始搖頭低笑,“這事能成嗎?”
“不知道!”齊初彤的臉上因淘氣而發出光彩,“但馬氏剛才說了,她迫不及待要羅知湘嫁進侯府跟她成為一家人,咱們這麽做,也算如她的意。”
方念容露出笑容,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丫頭,你哥哥應該是個瞎了眼的狀元,瞧這腦袋明明就挺靈光的。你去太明池等着!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謝公主相助。”
“是我謝你才對。我也不樂見大表哥娶個跟馬氏連成一氣的女人為繼妻,到時可能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方念容不經意的話語刺痛了齊初彤的心,笑容微隐。
“怎麽了?”方念容挑了挑眉,注意到她情緒的轉變,“本宮只是開玩笑。”
“我明白。”齊初彤垂下眼,明白方念容說的是玩笑話,但她絕對料想不到羅知湘若真進門,今日的玩笑話會成真。“公主,事不宜遲,你快去吧。”
“好!我去去就來。”方念容帶笑的看着齊初彤,帶着自己的婢女,興沖沖的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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