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

接下來的幾天，蘇梓默的工作格外忙碌，除了上課、班級日常以及運動會相關事務之外，每天的晨跑也加了路程和速度練習。一切基本順利進行，只是顧嘉楠态度還是很別扭，依舊拒絕與自己好好交談。蘇梓默有點難過，只得努力說服着自己不要過于在意，“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想起這句自己曾經的座右銘，蘇梓默心中釋然許多。

這周周日上午天氣晴好，蘇梓默依約來到了牧晨的「麵」店，剛走到店門口就發現店門沒鎖卻挂了個“暫停營業”的牌子。蘇梓默推門而入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的牧晨，他面前放着只剩半杯的茶水，旁邊的桌子上還放着一個大塑料袋，裏面應該放着今天要用的食材。

想是聽到了有人推門進來，牧晨放下報紙，看到是蘇梓默後，嘴角似是微微一揚，起身道，“嗯，你來了。”

這是蘇梓默第一次看到牧晨穿休閑服的樣子，不由多看了一眼。牧晨生得濃眉大眼，鼻梁挺直，嘴唇略厚，頗為立體的五官中透着絲粗犷的味道，再加上高大的體形、小麥色皮膚，活脫脫一個“型男”樣本。他不茍言笑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冷酷，甚至讓人有點發怵，不過接觸一下才會發現他其實走的是“暖男”路線。蘇梓默想到這兒，不禁有點好笑。

牧晨似乎沒注意到蘇梓默片刻的走神，繼續道，“今天我們吃火鍋，可能要準備久一點，桌上有糕點，你先吃幾塊墊一下吧。”

“火鍋？我們兩個人？”蘇梓默疑惑道。

“嗯，朋友前幾天從日本帶了些食材過來，我想試着煮一頓簡易的日式火鍋，就麻煩你陪我一起嘗試了。”牧晨道。

蘇梓默驚喜地說：“托牧老板的福，又可以吃到與衆不同的料理了。”

“不過先說好，我沒怎麽做過這個，如果做得不好吃，你也不能表現出來。”牧晨半開玩笑道。

“怎麽會做不好，我相信你。”蘇梓默斬釘截鐵。

蘇梓默的信任讓牧晨心情大好，他立即提着食材走進廚房，然後轉頭看向蘇梓默，“你看會兒報紙或者上上網吧？”

“我可以幫你麽？雖然做的沒你那麽好，但我廚藝也還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蘇梓默争取道。

“求之不得。”牧晨高興地說，“你過來吧，我來做鍋底高湯，你來處理食材”。

“好的”。蘇梓默說完就進了廚房。

廚房比外邊看到的要大，除了料理臺、冰箱和其他烹饪電器外，竟然還有一張小餐桌和兩把椅子。

蘇梓默也不多話，從塑料袋裏取出了食材，牛肉、白菜、豆腐、香菇、金針菇、冬筍、粉絲、洋蔥、大蔥，低頭熟練地收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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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晨淘好米，蒸上米飯，一轉頭就看到了專注的蘇梓默，心中湧上一股奇異的溫柔。

熬制湯底的時候，蘇梓默已經把食材都處理好裝盤了，他洗完手就自動來到了牧晨身邊。

“準備偷師麽？”牧晨冷不防開口，還不等對方回答，又自顧自道，“今天咱們吃的湯底在日式火鍋中很常見，是昆布鲣魚高湯。看，這些已經撈出來的就是昆布了。”牧晨指指旁邊的盤子裏黑褐色的片狀物。

“嗯，這個我知道，就是日式海帶吧。”蘇梓默接口道。

“欸，你知道的不少啊。看來對料理很有研究。”

“其實看動漫的時候知道的，《銀魂》，你知道麽？”蘇梓默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嗯，好像知道，主角是個滿頭銀發血糖超标的家夥。”牧晨答道。

“看來我又得對重新認識一下你這個面店老板了，”蘇梓默有點意外。

“是嗎？真不知道你本來以為的我是什麽樣的。”牧晨貌似随意地說，不過很快又因心中的緊張感而轉移了話題，“啊，湯熬好了，”牧晨将裏面的鲣魚絲濾了出來，說，“這個是經過蒸烤過的魚幹，又叫柴魚。”

蘇梓默點點頭，鍋裏的湯呈現出透明的琥珀色澤，賞心悅目。牧晨将熬好的湯底倒入石鍋中，正要往外端。蘇梓默阻止道，“就在廚房吃吧，方便一些。”

“嗯，聽你的，”牧晨聞言，把電磁爐擺在了廚房餐桌上，又将盛着的湯底的石鍋放在爐子上，又道，“現在可以把菜放進鍋裏了，你來弄吧。”

“诶？這個好像是有固定擺放規矩的吧？”蘇梓默端過了菜猶豫道。

“我們兩個人吃就不要太講究了，你就按自己喜歡的方式擺吧，蘇小廚。”

“好的，我盡力。”蘇梓默也不推辭，按照自己的印象一點點地擺放起來。

“對了，日本人的吃法好像要蘸着生雞蛋液什麽的吃，我們可能吃不習慣，所以咱們就蘸點日式醬油和白芝麻醬吧”說着将調料放在一邊，然後看看鍋裏擺放的菜，不禁道，“擺的不錯。”

等蘇梓默擺好食材、打開爐子，牧晨調好味碟、盛好米飯。準備就緒的兩人就開始邊等待食物邊聊了起來。

“嗯，那個，你這一周好像都沒來店裏吃面吧。”牧晨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哦，這周學校事情有點多，中午就在食堂吃了。”蘇梓默答道。

“原來你真的是老師，看來我的猜測很準嘛。你應該是語文老師。”牧晨肯定道。

“你的智商真的很高啊，沒錯，我是W中的語文老師。”蘇梓默說。

“我智商當然不低，”不知為什麽，牧晨總想在蘇梓默面前表現一下自己，“我是Z大數學系畢業的。”

“诶，那你為什麽······”蘇梓默道,“你不喜歡數學了麽？”

“不，我喜歡數學，只是不想從事和數學相關的工作，”牧晨略顯鄭重地答道，“但又必須得糊口，于是就幹了第二擅長的烹饪。”

“嗯，我明白了，你想嘗試着更自由地去研究你喜歡的東西······”

“說研究什麽的太嚴肅了，不過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吧。”

“牧晨，我很佩服你。”蘇梓默說，“雖然我的數學不是很好，可能也不太能理解你研究的東西，但我覺得數學應該是很優美的東西。”

牧晨抑制住心底的感動，故作驕傲地說：“那當然，我可是藝術家級別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很厲害，那麽，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蘇梓默随即将這幾天悶在心中的事情講了出來，“如果一個同學對你有些看法，其實那不算你的問題，但你覺得這件事可能給他帶來了比較負面的影響，想和他談談，可是他又拒絕和你溝通，該怎麽辦？”

“你說得還挺繞，不過我大概明白了，”牧晨思考了一下，說道，“既然他這麽別扭，也沒辦法交談，那不如用男人之間的方式解決，比如······”

“打一架？”蘇梓默接口道。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不過好像和你感覺不太相符，”牧晨一愣，道，“你怎麽不說話了？”

“哦，我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哈，填飽肚子慢慢想吧，菜煮好了。”

廚房裏這時已經香氣四溢，鍋裏的“咕嘟咕嘟”聲以及微笑着邊吃邊聊的兩人，溫馨而美好。

“那下周周末”兩人将廚房打掃幹淨，已過了中午，看着蘇梓默要走了，牧晨立即開口邀約。

“有空我會常來店裏吃飯的，但是周末的話我不能再來打擾了，牧晨，真的很謝謝你。” 蘇梓默堅定地說。

“不是，其實其實你能來我挺開心的，不會打擾，”牧晨躊躇道。

“其實下周我還有事”

“哦，那就算了，那個，”牧晨有些失望，“你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吧。”

“好的。”蘇梓默和牧晨交換了手機號，道過別後從店裏離開了。

終于要到他的電話了，牧晨安慰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