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

“牧晨，剛剛你別介意，我媽她人很好，就是有點······”一上車，蘇梓默就急着道歉，“有點對人過于熱情。”

“怎麽會介意，我喜歡阿姨和叔叔，”牧晨注視着蘇梓默，“五一假期能過來和你們一起真的很開心。”

“那就好，”蘇梓默放下心來，“咱們走吧，我給你指路，暮山雖然不是什麽名山大川，但春天景色還是很不錯的。至于「暮山」這個名字我在想是不是出自王勃的「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一句，不過沒考證過······”

“俨骖騑于上路，訪風景于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牧晨接上一句。

蘇梓默怔住，“牧晨，我都該懷疑你是不是哆啦A夢了？”

“哆啦A夢那是口袋裏東西多，又不是腦子裏東西多，”牧晨笑着吐槽，“哈，其實我只是恰好特別喜歡這篇《滕王閣序》罷了，就只是熟這麽一篇。”

“牧晨，我很自卑啊，”蘇梓默慚愧道。

“在我心裏，你很優秀，”沒等蘇梓默吭聲，牧晨又轉移了話題，“梓默，我可以叫你梓默麽？”

“可以啊，不過牧晨，我可不會叫你小晨的，”蘇梓默笑道，“好了，開車吧。”

一路上，輕柔的音樂伴着不時的說笑，不久便到了目的地。

暮山雖不是什麽名山大川、崇山峻嶺，但卻別有一番鐘靈毓秀之姿，郁郁蔥蔥的樹林中隐約可見潺潺細流，依稀可聞莺啼鳥啭，偶有幾座小亭點綴其中，确是賞心悅目。

蘇梓默和牧晨一拍即合，打算徒步上山，他們沒有選擇順暢無阻的大陸，而是從較為難走的小路蜿蜒而上。小路上人跡罕至，置身其中更能感受到那份清幽的旖旎春光，蘇梓默和牧晨很少交談，似乎生怕打擾了這份靜谧。兩人一邊欣賞美景，一邊悠閑登山，終于在快到黃昏時爬到了山頂。

“終于到山頂了。”蘇梓默長出了一口氣，“其實我很久都沒有爬過暮山了，今天能來感覺真的很棒。”

牧晨凝視着被夕陽染紅的蘇梓默溫潤的側臉，沒有說話，忽然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

“咦，牧晨，你怎麽不說話，不會是被美景震撼到了吧。”蘇梓默說着将視線轉了回來。

“啊，那個，真的很美。”回過神來的牧晨語焉不詳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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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蘇梓默繼續極目遠眺，“我爬山總要盡量登上山頂，站在山頂看着遠處風景，會覺得自己變得很渺小，現實中的煩心事兒都會變得不值一提。”

“欣賞的風景越多，見識的人事越廣，心胸也會開闊。”牧晨感嘆。

“牧晨，我總有種感覺，你好像經歷挺豐富的樣子。”

“也沒什麽經歷，大學畢業時，父母意外去世了，當時我恢複過來後就決定要随自己的心意過生活，接下來的日子我幹了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工作，去了一些地方旅行，有了一些積蓄之後來這裏開了一間面店，然後有幸認識了你，大概就這樣吧。”牧晨說的很簡略。

“那麽以後呢，應該還會去更多的地方吧，”蘇梓默有點羨慕。

“以前沒有什麽打算，不過現在我大概會在這裏安家落戶，因為這裏是我的故鄉，我喜歡這裏的景，更喜歡這裏的人。”牧晨答得頗有深意。

“嗯，漂泊抑或停留都是人生的選擇，只需享受就好。”蘇梓默道。

“對了，你呢？”牧晨問。

“我麽，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吧，”蘇梓默笑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挺困難的。”

“那，你理想的生活是怎樣的呢？”牧晨接着問。

“我還沒真想過，應該是自己和家人身體健康，生活沒有大的變故吧。”

“這麽簡單？”牧晨有點詫異。

“其實不簡單了，身體健康，生活順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算奢望吧。”蘇梓默嘆了口氣，“好了，不說了。牧晨，你理想的生活呢？”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建立一個溫暖的家，和他相守到老。我每天都要做好吃的料理給他，我們還要一起去旅行，走遍世界各地······”

“嗯，你的理想生活挺具體的，加油實現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坐纜車下山吧。”蘇梓默說完在前面帶路。

“······”牧晨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跟了上去。

晚飯是在一家特色餐廳吃的，見牧晨吃得津津有味，蘇梓默也很開心。

将牧晨送到酒店，蘇梓默也不逗留，立即回到了家。

“小默，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小晨呢？”蘇母問。

“哦，我送他去酒店了，明天他再過來。”

“你這孩子，怎麽不讓人家來家裏住，小晨大老遠過來找你，你就這麽讓人家住酒店······”蘇母責備道。

“媽，酒店一早就登好了，沒法退。再說讓牧晨住在這裏也不太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小默，媽知道你，從小就是這樣，對別人太冷淡，老把人往外推。”

“媽······”蘇梓默不作聲了。

“小默，我知道你的苦衷，但是媽能看出來，小晨是專門來找你的，你朋友也不多，要好好珍惜。”蘇母語重心長。

“知道了，媽。”

第二天一早，牧晨就來準時報道了，他迅速解決了蘇梓默留給他的早飯後，就要求和蘇梓默一起去購物。

“小晨，不這麽急，在家多坐會兒。”蘇母勸道。

“阿姨，我第一次在您二老面前獻醜其實很緊張的，必須得早點準備，再說早上的菜新鮮，做出的東西也好。”

“好吧，小晨，那你們早去早回。”

一大早逛菜市對蘇梓默來說是個新奇的體驗，看着一邊熟門熟路地挑選蔬菜，一邊不時為他講解的牧晨，蘇梓默心中湧起了一股淡淡的幸福感。蘇梓默甩甩頭，抛開心中的無謂雜念，繼續随着牧晨游走于大叔大媽中間。

中午的飯菜由牧晨主廚，蘇梓默幫工，兩人默契搭配,做出了一桌六菜一湯的精致飯菜。

“小晨，阿姨還說給你做飯呢，現在看來得你經常回來給阿姨做飯了。”蘇母啧啧稱贊。

“牧晨，飯做得不錯，比你阿姨做得好。”蘇父跟着肯定。

“叔叔，阿姨，你們喜歡就好。梓默吃飯的口味應該是你們培養的，所以我也沒有問你們的意見，擅自決定做得清淡一些。”

“原來是照着我家小默的口味做的，看來我和你爸沾了你的光啊。”蘇母故意說道。

“媽，知道是沾光就多吃點，以後可不容易吃到了。”明白反駁毫無用處，蘇梓默索性順了下去，并沒有注意一旁牧晨的表情。

“······”面對不按理出牌的兒子，蘇母反倒不知如何接話了。

“梓默，你說得這麽不客氣，人家牧晨都不好意思了。”蘇父忽然補刀。

“咳咳咳······”牧晨嗆住。

“······”爸，您是真神出鬼沒。

中午吃過飯，牧晨就告辭了，蘇梓默送牧晨來到樓下。

“牧晨，這兩天謝謝你。”蘇梓默說得認真。

“還說什麽謝，真是的，”牧晨不滿，然後略顯緊張地問，“對了，你，12號那天有時間麽？”

“嗯？5月12號是你的生日？”

“既然猜到了，就得給面子。”牧晨強硬的語調中透露着一絲不安。

“嗯，好吧，”蘇梓默猶豫了一下，“到那天我下班以後去你店裏可以麽？”

“就這麽說定了，你下班早點過來，那我走了。”見蘇梓默答應，牧晨也發動了車子。

“好，注意安全，一路順風。”望着離去的汽車，蘇梓默忽然感到一絲無力，好像什麽東西有點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