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

這天蘇梓默忽然接到牧晨的電話。“梓默，你忙嗎？我有點事想讓你幫一下忙。”

“不忙，你說吧。”

“潼潼四點半就放學了，我這會兒走不開，梓默，你能幫我去接一下麽？”牧晨帶着歉意詢問。

“好。我這就過去。接了潼潼就先把她帶到我的辦公室吧。”

“好的，麻煩你了，梓默。”

“別客氣，我不是答應過你要照顧潼潼麽，那就這樣，你去忙吧。”

請蘇梓默幫忙雖然也是因為自己有點走不開，有點抱歉也不假，不過牧晨自問這裏面恐怕有不少私心在裏面。其實只要讓周璐看看店，自己抽出20分鐘也就夠了，但不知為什麽，牧晨就是想多麻煩一下蘇梓默，想讓自己的家人和生活逐漸進入蘇梓默的生活中。怎麽會變得怎麽厚臉皮呢？牧晨心裏當然清楚。可這份心思如何讓他知曉卻讓牧晨有點愁腸百結。

蘇梓默挂了電話，就準備出發了。潼潼所在的學校離蘇梓默工作的高中幾乎相鄰。蘇梓默出了高中不過五分鐘就到了小學門口。4點半的鈴聲一響，孩子們就迫不及待地奔出了教室，急着尋找自己的家長。蘇梓默身高不低，站在家長中并不難辨認。“蘇哥哥！”潼潼一眼就認出了他，急忙跑了過來。

蘇梓默蹲下身，替潼潼整理了一下衣服，溫和地說：“潼潼，今天舅舅有點忙，所以我來接你，我們先去我的辦公室，等你舅舅不忙了，我再帶你去店裏，可以嗎？”

“好噠。”對于一個剛上學的孩子來說，老師辦公室的确是個吸引人的地方，牧筱潼自然也不例外，她主動拉住蘇梓默的手，催促道，“蘇哥哥，我們走吧。”

蘇梓默帶着筱潼剛進辦公室，徐老師就迎了上來，“呦呦呦，我看看，這是誰家的小公主，長得真可愛。”

“伯伯好，我叫牧筱潼，今年六歲了，上小學一年級，我是我媽媽的孩子。”筱潼也不怯生。

“嗯，真乖，随便玩吧。”徐老師笑呵呵地說。

筱潼看看蘇梓默，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潼潼，那是我的桌子，你先在那裏坐着畫畫寫字，等一會兒，叔叔帶你出去玩。好嗎？”蘇梓默指指旁邊的辦公桌。

“好。”筱潼聽話地過去坐在辦公桌上，從書包裏掏出書、本子和彩筆，低頭寫寫畫畫。

“诶，小蘇，這是誰啊，你家親戚麽？”下午帶孩子來辦公室倒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是對象是蘇梓默就讓徐老師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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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是我朋友的孩子，他有點忙，讓我先幫忙接一下。”

“這孩子真乖，而且也很可愛。”徐老師誇獎道。

“嗯，是啊，潼潼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似乎是感覺到兩個大人在說她，潼潼擡頭對着兩人甜甜一笑，又埋頭專注起自己的東西來。

蘇梓默和徐老師閑話了幾句，就來到辦公桌邊，辦公桌夠大，兩個人坐在一起也很寬敞。于是蘇梓默批改作業，潼潼寫字，遇到不會的就問問蘇梓默，蘇梓默回答起一年級小朋友的問題依然是一絲不茍、十分耐心，兩人間氣氛頗為和諧。

“蘇哥哥，我們可以出去玩玩麽？”潼潼寫字寫累了，轉過頭來問。

“好的。我帶潼潼去校園裏轉一下，然後帶你去找舅舅，好不好？”蘇梓默的工作也完成了，他看看表，已經5點半，可以下班了。

“好噠。”潼潼立刻收拾好東西，背上書包。

潼潼開心地牽着蘇梓默的手邊走邊看，把校園全逛完才罷休。“蘇哥哥，下次我想把小桶和鏟子帶過來，在操場的沙堆那裏玩。”小家夥已經打起了下次再來的主意。

“嗯，好啊。下次哥哥要是有時間陪你一塊兒玩。”現在的小孩已經很少出來玩了，與戶外相比，電腦似乎更能吸引他們的目光，豈不知童年之所以美好，也許就是由這些丢沙包躲貓貓組成的。所以對于潼潼的要求，蘇梓默答應得十分爽快，甚至有點歡喜。

等到六點，蘇梓默打了個電話，牧晨似乎還是很忙。蘇梓默在征求了潼潼的意見後，決定把她帶回自己家，讓牧晨一會兒來接，牧晨似乎很滿意這個安排，繼續放心地把潼潼交給了自己。

“蘇哥哥，這就是你家嗎？”潼潼一進門，就要乖乖換鞋。

蘇梓默給她找了一雙最小的拖鞋，但還是太大，只好先将就着穿。

“潼潼，叔叔去做飯，你在客廳看動畫片，好嗎？”蘇梓默給潼潼倒了杯自己榨的蘋果汁。

喝了些果汁，筱潼跑到廚房，“蘇哥哥，潼潼來幫你吧,我經常幫媽媽的。”

“是嗎？好啊。那潼潼來洗菜。”蘇梓默說着，把摘好的菜放在盛了水小盆子裏，讓潼潼坐在小凳子上洗菜，自己則蒸上了米飯。

潼潼洗得很認真，洗了一遍，還知道讓蘇梓默換水再洗一遍。

“幹得真棒，現在潼潼去看電視吧，叔叔來做飯，一會就好了。”潼潼聽話地去了客廳。蘇子默繼續做飯，原本是一個人吃飯，現在多了一個小朋友，蘇梓默做飯格外用心。

飯做好後，蘇梓默就和潼潼在客廳的桌子上吃飯。小家夥吃相很好，細嚼慢咽，也不挑食。這讓蘇梓默忽然很像見見教出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的母親。

牧晨來接潼潼時，蘇梓默正和潼潼在附近的超市買東西。袋子裏有一些零食，還有一雙潼潼用的小拖鞋。等兩人出來，就看到了等在門外的牧晨。

“舅舅，”潼潼高興地迎了上去。

“潼潼，和蘇叔叔一起開心嗎？”牧晨笑着問。

“嗯，開心。”潼潼用力點頭，“今天我在蘇哥哥辦公室裏寫字畫畫，然後哥哥帶我在學校裏玩，然後哥哥還給我做飯吃，還給我買東西······”

“梓默，謝······”牧晨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他忽然不想給蘇梓默道謝了。

“潼潼很乖，我也喜歡和她在一起。”蘇梓默語氣溫柔，“牧晨，和孩子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奇妙，這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大哥在外地工作很忙，鮮少回來，蘇梓默也極少有機會和侄子相處。

“那，給你一個和孩子多相處的機會好了，”牧晨說，“梓默，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幫我接潼潼吧。你也知道，我工作忙。”

“嗯，好吧。”蘇梓默應下。

牧晨這下可開心了，一把抱起潼潼，“走，咱們去你蘇哥哥家。”

牧晨是第一次來蘇梓默家，房子雖小卻被蘇梓默布置得井井有條。牧晨不自覺地逛進了卧室，映入眼簾的大書架上放滿了書，十分搶眼。牧晨走到書架前，發現上面書種類還挺多樣，除了文學，還有哲學、社會學、心理學方面的書籍。大多數都是學術書籍，牧晨沒有看過，于是随手拿起一本以前看過的小說《三體》翻開，就看到了裏面用鋼筆做的批注，“物理的盡頭是數學，數學的盡頭是哲學，哲學的盡頭的神學，神學的盡頭是？”，再翻下去，發現書邊的批注還不少，亦莊亦諧的風格讓牧晨有點入迷，看着蘇梓默好看的字跡，牧晨忽然感到非常慶幸，如此美好的一個男子，自己竟然就這樣幸運地碰到了。

“牧晨，你在幹什麽呢？潼潼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蘇梓默領着潼潼走進卧室。

“舅舅，随便進別人的卧室是不禮貌的。”潼潼也開了口。

“我，我只是······”牧晨有點尴尬。

“我住的地方小，轉完客廳就只能來卧室了，”蘇梓默溫和地說，“所以不是舅舅的錯，潼潼，咱們就原諒他吧。”

“嗯，好吧。”潼潼小大人似的寬容點頭。

“潼潼真乖。牧晨，這會兒也不早了，你快帶潼潼回去睡覺吧，”蘇梓默說着把手裏的書包遞給牧晨。

牧晨緩緩接過書包，定定地看了蘇梓默一眼，“那，明天我再過來。”

蘇梓默聽着這話不太對，但是也沒反駁，送牧晨和潼潼下了樓。

“蘇哥哥，明天見。”潼潼用力地朝蘇梓默揮了揮手，和牧晨走了。

“潼潼，你喜歡蘇叔叔麽？”牧晨試探着問。

“喜歡呀。”潼潼答得毫不猶豫。

“為什麽？能告訴舅舅麽？”

“蘇哥哥脾氣好，懂得多，長得也好看。”潼潼邊想邊說。

“哧~~~”聽到最後一點，牧晨忍不住笑了，“小丫頭，你還懂好看不好看啊，那你說舅舅長得好不好看？”

“舅舅啊，說不好，我覺得挺好看，可是前兩次你來接我，我們的同學說你長得冷冰冰的，有點怕人。”潼潼不留情面地說。

“······”

“舅舅，那你喜歡蘇哥哥嗎？”潼潼反問.

“舅舅很喜歡蘇叔叔，”牧晨在小孩面前直言不諱，“不過舅舅的喜歡和潼潼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那舅舅你告訴蘇哥哥了嗎？”潼潼又問。

“還沒有，如果現在舅舅告訴蘇叔叔，他可能就不理舅舅了，”牧晨心情忽然有點低落，“不過以後舅舅會說的，所以現在你也不能說，這是舅舅和潼潼之間的秘密，好不好？”

“嗯，好的。不過蘇哥哥脾氣那麽好，不會生氣的，也不會不理舅舅的。”潼潼很自信地說。

“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