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貓妖之相(3)
第52章 貓妖之相(3)
——好冷。
這是出現在樓連腦子裏的第一個詞眼。
——好疼。
這是出現在樓連腦子裏的第二個詞眼。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現在是怎麽個情況,也不清楚自己身處何方。只知道四周是一片的漆黑,空氣也是渾濁而窒息的,像是被關閉在了一個密閉的罐子裏。
“唔……”
嗓間沙啞幹燥,吐出一個氣音活像是從破風箱才拉地出來。
樓連動了動滾燙的腦子,須臾頓悟,自己應該是在做夢。
因為他依稀記得,自己不該是這麽個模樣,仿佛頭上還應該有兩只尖耳朵,屁股後面也該有條尾巴。
而現在,尾巴當然是沒有的,因為他發現自己手腳在後、一絲.不.挂地被綁在了一根頂天房梁柱前;人是跪着的,膝蓋腳尖吻地,屁股就貼在鐵柱子上,一點間隙都沒有,金屬特有的寒涼氣息直接貼着肌膚傳來。
樓連:“……”
所以這絕對是夢。哪怕真實萬分。
不過這個姿勢要命地耗膝蓋,怪不得從剛才起,兩條腿活像是被人暴打了八百遍。
樓連低頭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熒光綠的狗盆,裏面放着水和餅幹,距離剛好夠他彎下腰、嘴能夠到的位置。
然後就是借這騷包顏色,照出的自己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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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挺正常的,不紅也不紫,就是下面仿佛墊着幾片鐵鏽,深紅,偶爾還有銀色的銳光在其間閃爍。
樓連看了會兒,越看心裏越沒底。
主要是太黑了,十分有發展成噩夢的前奏。
就在他開始懷疑這個夢真實性的時候,不遠處憑空出現了一道金光,從小及大,芒分九瓣,仿若綻蓮,最終變成個男人的模樣。
由于這是除了那兩個熒光的狗盆外,唯一的光源了,所以樓連看得很仔細
鳳眸俊臉挺鼻梁,一襲長袍仙人姿。
額前有蓮印,袖邊有“卍”紋。
眼前實在好景色,樓連不停咽口水。
“好好看啊。”他眼冒綠光,非常花癡地說,“大美人,你好好看啊。”
大美人沒有說話,只是向這邊快步走來。
他死死抿着唇,眸中情緒滾動,小心翼翼地把樓連解救下來,抱入懷中,搓揉雙腿。
與此同時,硬物落地的那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bgm環繞在樓連耳邊。
但是樓連并沒有關注那些,因為他太激動了。
美人在懷,樓連瞪着眼睛,只覺這個夢實在太美好。
直到
男人手中莫名出現了一把刀。
緊接着,溫柔、而不容拒絕地,分開了他的兩條青白蹄子,目标直指中間。
那一對挨着的圓形兄弟。
樓連:“……”
“滾啊!莫挨老子蛋蛋!!啊啊啊不做公公——不要!
“……”
“你走開啊啊啊啊——”
樓連飙淚地吼了個驚天動地,一屁股彈了起來。
十分不巧,他這一猛貓彈起,剛好撞在了去而複返前來查看的秦方飛胸口。
“砰”的一聲悶響,樓連捂着鼻子涕泗橫流:“喵&*%¥#……”
秦方飛也捂着心口,喘息艱難,半天沒說出句話來。
“疼啊。”很久很久,樓連終于才終于撿回了句人話。
雖然叫着疼,但是他并沒有再捂鼻子,而是抱着膝蓋。
樓連揉了揉太陽穴,總覺得方才做了一個殘酷又美麗的夢,但是內容想不起來了。
然後沒一會兒,樓連擡起頭,剛好對上了秦方飛的目光。
樓連只呆愣一秒,就露出了白癡的笑臉:“你是誰呀?”
秦方飛:“……”
樓連想了想,腆着張臉說:“我是誰?我在哪?”
秦方飛幹脆拖了把椅子過來,語氣很是淡定:“我是這裏的主人,你叫秦貓貓,你在我的卧室裏。”
……秦貓貓!?
樓連心裏已經炸了,但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裝傻:“噢,你好呀,你好呀。”
“我不好。我的貓不見了,你見過嗎?”
樓連躺了回去,表情特安詳:“什麽樣的貓?”
“一只貍花貓,性子非常野,”秦方飛起身,居高臨下看着樓連,影子把後者完全籠罩進去,“它的耳朵和尾巴……”
他壓低了嗓音:“就跟你一樣。”
樓連徹底沒聲了,微顫着伸出手,往上摸,再往下摸,都是毛茸茸的。
“樓連,”秦方飛坐回去,緩緩說,“你沒有什麽要說的?”
樓連又沉默了會兒,回答:“有。”
秦方飛作洗耳恭聽狀。
但是樓連很久都沒有再說話,目光閃爍幾度,還是原地躺屍。
秦方飛眼中的笑意淡了些:“我可以聽到實話嗎?”
……其實疑點不是沒有。相反,還非常多,只要仔細去想,可以說是處處都是破綻。
比如,為什麽一覺醒來,他的師弟就從林朗變成了樓連。
再比如,為什麽這個樓連從言行到舉止,都有着濃濃的違和感。
非常非常地多。
但是秦方飛每次都否定了自己“大膽”的猜測。
原因很簡單。
他的秦貓貓,是個出生才半歲不到的小貓咪,而他這個突然出現的師弟,是個一看就直到活了不止半年的存在。
他知道一切人類的生存方式,知道一切過去發生過的歷史。
甚至會唱幾十年前的老歌,會跳沒有十數年功力基本沒可能跳出的舞。
秦方飛可以容忍一只有人類智商的天真貓妖在自己腿上撒嬌,但絕對無法接受一個有成熟人類思想的、完全能自力更生的個體,将他愚弄于鼓掌之間。
這是件非常令人心頭發毛的事。
“咳咳,”只聽那樓連清了清嗓子,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密匝匝的睫毛顫動。
他勉強撐起來了點,露出大半截脖子和鎖骨,亂糟糟的灰發翹起幾根,碧眸透亮,嗓音綿軟:“秦先生。”
少年的咬字非常特別,帶着三分熟悉的軟糯口音,秦方飛呼吸一窒,再後呼出的氣也莫名灼熱起來。
“其實,我……”頸前空蕩,哪怕是溫暖的室內風也顯得寒涼,樓連的耳尖簌簌抖了抖,這才驚覺,自己竟是赤着被卷在被子裏!
這個認知轟的一下,把樓連整個人都燒得更厲害了,舌頭開始打結。
先前不知道還沒怎樣,現下發現了這樁事,他只覺有被子覆着都渾身不對勁——尤其是對比起眼前坐着衣冠齊整的秦方飛,以及對方漆黑眸子中的倒影。
他呆呆坐在那裏。
心頭滾了岩漿,驚雷炸入顱海。
蓄謀已久的火舌席遍全身,榨幹為數不多的神智。
樓連迷茫地舔了舔嘴唇,潤濕幹澀的尖齒,然後用人類絕對達不到的速度撲将出去
椅子是絕對穩固的椅子,就算多出一只貓的重量,也沒有就此被掀翻,牢牢釘在地上。
上面坐着的人也是絕對穩的人,哪怕突然被貓肉炮彈撲倒,也只是輕哼着撞上椅背,下意識伸手接住味道熟悉的生物。
只有貓不是很穩的貓,披着人類的皮,盡幹禽獸的事。
左頸忽地發疼,像是被粗粝的沙皮紙用力滑過,秦方飛瞳孔猛然收縮——然而不待他做出反應,将手裏軟綿綿的生物扔回去,頸間又是一陣銳利的痛!
非常熟悉,也非常陌生。
秦方飛驚怒地低頭,側頰劃過毛茸茸的軟耳朵,餘光瞥見一個腦袋正埋在自己頸間,此刻正忙着舔那道新出現的傷口。
這下好了,左右脖子各一個貓牙咬痕,除了一大一小,其餘非常對稱。
“喜歡你……”
他聽到身上這只色膽包天的貓,口齒不清地在重複一句話,然後引着頸子蹭他。
手中觸感溫軟,腦子卻如敲悶棍。
秦方飛猛地起身,想把貓摔回床上,然而對方明顯不肯,像只八爪魚一樣挂着,死都不走。
不光不走,還要往上爬。
一條尾巴舉得老高,尾尖發抖。
“……秦、貓、貓!!”秦方飛這句說得可謂咬牙切齒,嗓音低啞。
由于是貼着耳朵說的,所以樓連總算聽到了,動作停了一瞬。
秦方飛開始嘗試暴力撕貓。
這貓現在狀況不對,傻子也能看出來。
但樓連偏不,他歪頭,眉頭蹙了會兒,忽然含糊道:“你好好看啊。”
“……”
樓連不依不饒:“先生,你好好看啊。”
秦方飛語氣帶哄:“你還在發燒,快下來。”
樓連有些為難:“我難受……”
他扭了扭身子,貼得更緊了。從頭到尾貼着,像塊修長的貓餅。
察覺到有什麽東西跟着扭了扭,秦方飛僵了很久很久,目光不斷閃爍,仿佛是掙紮。
最終,他嘆息着倒到床上。
貓不就床,他就只好帶着貓就床了。
“我就該早點給你絕育。”秦方飛啞着嗓子,語氣很複雜地說。
樓連悚然:“不要!”
秦方飛不語,只是揉了揉貓腦袋。
樓連乖順地伏下腦袋,整只貓都形成了一個坡度,在眼睑的遮掩下,他的眼波清明過一瞬,湊到男人耳邊,動了動唇,說了句什麽。
于是下一刻,上下位置颠倒。
樓連眨了眨眼睛,尾巴勾住身上人的腿,兩只爪子扣緊對方頸脖。
他家先生怎麽會這麽好看,連又氣又羞的樣子都這麽好看。
雖然并不清楚事情是怎麽會變成這樣的,但……
樓連張開嘴,呵出一口熱氣。
那口熱氣很快被吞下,融化在另一個人的齒間。
作者有話要說:真·花癡。
這是發.情了。不過雖然貓貓很想,但花花是朵正人君子(?),并不會趁貓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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