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薄月之色(10)

第67章 薄月之色(10)

一衆人員到齊,面包車随即把十數人拉到了專拍外景的禦用“深山老林”。

樓連下車時還沒睡醒,手上拿的假尾巴拖地了都沒發現,一腳踩上去,拌得差點原地跪下,還好有秦方飛在後拉了一把。

平穩到地上後,秦方飛順手将樓連披着的外衣領子也翻好,這是先前樓連在車位上補覺時弄亂的。

宋導和胡編劇跟在他們身後下車,胡編劇看着前面二人,一臉若有所思。

“呼……”

樓連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幹淨無污染的林間空氣,感覺整個肺部都被淨化了。

——這地方他很熟悉,不過曾經來過一次的倒不是“樓連”,而是秦貓貓。

此處,正是樓連在這個劇組拍第一幕戲時,所取的場所。

也就是赫連伽玥撿到奶貓炎月的那處隐居之所。

風景秀美,空氣清新,還有一所小木屋,樓連那時候特別喜歡從木屋門邊的小窗戶裏跳進跳出,很好玩。

他下意識走向那扇窗子,記憶中巨大的窗口此刻卻看起來小巧無比。

樓連伸出手摸了摸,在某處明顯的抓痕上比出個爪子的動作——确認了,是他的大作。

胡編劇剛好看到這一幕,走過來用一根手指點了點他:“小貓,爪爪調皮。”

樓連:“……”

他無語地看向身邊這個翹着蘭花指、語氣堪稱嬌嗔的、看起來似乎是青年的大佬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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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胡編劇收了蘭花指,沖他一勾唇角,轉身走了。

樓連忽然覺得這人正常的時候還是很帥的。

——奈何就是對劇情的執着有點不瘋魔不成活的意味,通過他瘋狂改劇本上樓連就領略了。

胡編劇新整出的幺蛾子,核心思想就一句話:貓有九條命。

……所以怎麽玩都死不了呢,哪怕是割三千刀都能長回去呢,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在《元月》電影前兩部的世界觀中,妖只是一個種族,跟“人”相對,并不能飛天遁地,也沒有什麽能修煉的妖丹,至多就是鳥妖身子輕、花妖有體香,絕不會有什麽能“起死回生”的天賦。

但事實上,元月游戲的設定并不是這樣的。

游戲中的妖族帶有玄幻色彩,每一支都有自己的天賦技能,形成了各大妖族世家——也就是玩家可選的不同種族職業。

那麽怎麽把電影和游戲串起來呢?

——《元月》第二部 就是那個轉折點。

編劇們本來想的,就是把電影的第三部 與游戲接軌。在這部終曲中,妖族“進化”了,鳥妖擅用暗器,花妖善于用毒,伴生技能強的都發展成了一支勢力,這些世家地位能與人類貴族相抗衡。

所以與其說電影是衍生,不如說是前傳。

而炎月的“貓有九條命”,就是那個轉折點——既是妖族能力的轉折,也是兩族格局的轉折,更是三部曲世界的轉折。

這倒不是胡編劇拍腦袋想出來的,游戲中本來就提到過妖族過去處境堪憂,全因有位“聖者”殺身成仁,才奠定了如今妖族的地位

胡編劇這一出是神來之筆。

在車上,努力挺直腰板的胡編劇問還有什麽問題時,樓連腦子壞了,提出疑問道:“如果被切成好幾片還能長回去的話,到底是以哪片為基礎長的啊?”

胡編劇想了想:“最大的一片。”

樓連繼續問:“那假如在脖子和腰上切兩道,一切三,頭最小腿最大,是按着頭長身體還是按着腿長腦袋?”

胡編劇非常嚴肅:“胡某覺得,應該可以直接拼回去。”

樓連明白了:“那淩遲下來的肉也是自己拼回去?如果有幾片弄髒了或者被下火鍋吃掉了怎麽辦?拼錯了怎麽辦?”

胡編劇說:“淩遲留骨,按骨生肉。”

說完不等樓連繼續說什麽,胡編劇就大喊:“——再問一句,鞭屍死透!”

樓連:“……”

還挺押韻。

前後左右都狂笑起來,郎寰甚至剝了一粒糖塞樓連嘴裏,意思是你可閉嘴吧。

但樓連偏不,他一定要為炎月再争取一下:“所以為什麽要淩遲呢,賜毒也好啊,淩遲好痛的,血淋噠滴,真的能過審嗎。”

宋導狂笑之餘回答:“過不了就截掉呗,留個抛屍的鏡頭就可以了。”

樓連驚了:“那要強調死法何用?”當時要他一遍一遍地拍又有什麽意義!

這問題宋導回答不了,胡編劇已經氣若游絲地說:“你以為誰都有被禦賜淩遲的殊榮嗎,那是犯下謀反大罪的政治犯才能特別享受到的皇家待遇……”

宋導十分慈愛地撫摸胡編劇的狗頭。

這位還算大名鼎鼎的編劇什麽都好,就是容易暈車,不,應該說是一切現代化交通工具他都會暈。

樓連就沒再多說了,“皇家待遇”一詞有把他吓到,當真恐怖如斯。

這邊胡編劇剛走沒多久,秦方飛就游蕩了過來。

現在是休息時間,但畢竟一路都悶坐在車上,大家寧願瞎逛逛也不願意再坐着“休息”了。

秦方飛手裏拿着一個醜八怪橘子,剝好,掰了一半給樓連。

樓連吃了一瓣,很甜。

秦方飛注意到了樓連手邊窗棂的抓痕,有些意外:“你以前抓的?”

這個小房子雖然是木質的,但木頭很結實,要弄出痕跡并不容易,更何況當時的樓連只是一只小奶貓。

樓連點頭:“我來回跳過很多次,可能就水滴石穿了。”

秦方飛又吃了一塊橘子,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在車上,”慢條斯理地嚼完,咽下後,秦方飛又開口說,“你是想給炎月求情,求一個解脫。”

樓連悶頭吃橘子。

秦方飛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不要入戲太深了。”

樓連又吃了一瓣,含糊道:“太慘了,我拍完那場戲那幾天……”

他說話聲越來越小,到後來就不願意說了。

下一刻,他的後頸就被捏住了,是他家先生,“說話。”

“……”樓連投降,“我拍完那幾場,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夢裏炎月掐我脖子,說他死的好冤。”

秦方飛眯起眼睛:“撒謊。”

這語氣幾乎是毫不猶豫,樓連的心髒都漏跳了半拍,終于坦白:“好吧,夢到是我自己……被綁在那個淩遲的架子上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更何況他還親身演過,做噩夢是正常的。

秦方飛松開了手:“……疼嗎。”

樓連趕緊搖頭:“下刀前就醒了。”

雖然是沒下刀,但夢裏的恐懼本身就會放大無數倍,更何況是面對這種情況。秦方飛嘆氣:“以後每天睡前喝一杯熱牛奶。”

樓連點頭:“好呀。”

秦方飛又看了樓連好一會兒,認真無比,還帶着些審視。就在樓連開始惴惴不安時,男人終于收回了目光:“樓連。”

樓連歪頭:“嗯?”

“……”秦方飛嘴唇幾度開合,像是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最終他說道,“馬上整個劇組就要殺青了。”

“嗯。”

“等空閑了,陪我去個地方吧。”

樓連有些意外,還有點了點頭,“好呀。”

“action——”

清晨林間的霧氣還未散盡,木屋後有一墳包,木刻的碑上歪歪斜斜有着“爺爺赫連伽玥墓”數字,像是動物尖銳的爪子篆刻而成。

墳前有一束白花,尚有着露水。

元朔垂下眼簾,屈膝叩了三叩。

他腰間有令牌,是已經官複原職了。

而在三叩後,他的視野中忽然多出了一雙纏着白色細布的腳,緊接着那雙腳的主人也跪了下來,顫顫巍巍的樣子,元朔連忙伸手将其扶住。

“你傷未好,出來做什麽。”他輕聲呵斥。

身旁那人輕輕發出一聲痛哼,随即将手中之物放在墳前。

——那是一束紫金花。

與墳前那束白花相比,紅得灼灼。

正是炎月兒時常往家中叼的花朵。

“爺爺的祭日,我自然……是要出來的。”

鏡頭一轉,木屋中,一直二彎三把兵器并排挂着,鏡月刀鞘程新,舊時的血污已然洗去。

“卡——!”

劇組殺青的一周後,忽然爆出一個驚天新聞。

——涉江的飾演者,本年度最有力的影後競争者,明星演員袁菲菲,竟疑似吸食毒.品!

此消息一出,整個圈子瞬間炸了。

彼時,天正飄着雪,秦方飛與樓連二人正打着傘,站在安陵墓園中。

他們都帶着白花,樓連并沒有看手機,也就根本不知道這個翻天覆地的消息。

年節将至,新舊翻篇,掃墓的人不少,但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反倒顯得寂寥。

這就是秦方飛之前還在劇組時說的,“跟我去個地方”的地方。

樓連不知道秦方飛為什麽會帶自己來這個地方,但畢竟這麽莊嚴的地方,他也不敢開口詢問。

秦方飛率先開口,言簡意赅:“這裏有我非常重要的兩個人。”

樓連猜測,其中一個應該是秦家母親。

兩人一路走,果然,秦方飛站定在一處前後,樓連定睛看去,是一個叫“秦竹”的人。

刻的是“慈母”。

……原來先生的母親也姓秦啊。

樓連征得同意後,跟在秦方飛之後,将白菊小心翼翼放了上去。

他沒有跪,至今為止秦方飛還未給出回應,跟着跪在一起于情于理都不和。

秦方飛起身後,并沒有多說什麽,本來話就少的人此刻更是安靜。他朝樓連微微颔首,示意別跟丢了,就轉身朝另一處走去。

樓連連忙跟上。

他手裏已經沒花了,而先生手裏卻還有一束。

……應該是給另一個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是誰w

ps上章一如既往地沒有做到底

不過快了,小小貓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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