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誰敢偷看她娘洗澡

說起兒子身邊那只巴掌大的粉嫩小豬仔,花夕顏只有一個詞:頭大。

體積雖小,養了六年個頭從沒有長大過,唯有食量……

推門邁進門檻,聽屋裏一聲聲的:

噠噠噠,

嘎子嘎吱嘎吱,

哼唧哼唧哼唧。

花夕顏扶了下腦袋,閉了下眼睛,再敢往屋裏張開眼。

她兒子一只手拿筷子,花木容的小手拿筷子還不是很靈活,筷子抓起來一只長一只短,但絲毫不阻礙筷子像是掃把樣,将碗裏的米飯往小嘴裏頭塞。不會兒,那張妖孽絕世的小臉蛋,沾滿了一顆顆的米粒,嘴巴邊,鼻子上,眉毛頭,都有。

亂渣渣的樣子,和個小乞丐差不多。

桌子上另一個滾起來的瓷碗裏,只見碗口露出半截粉嫩的豬身和一條卷曲的豬尾巴,豬頭自然是塞在碗裏頭了。這豬吃飯的速度,只要看碗口堆積的米山在瞬間被狂風吸入的景象,可以想象。

花夕顏在看到桌上疊滿了十幾二十個空碗時,大驚失色,沖回廚房掀開煮飯的大鍋。

媽呀。

她中午先做好的,足夠二十個人吃的飯量,如今鍋底只剩一層金黃的鍋巴。

花夕顏雙腿打了一絲的軟。

剛塞了袋銀子讓五嬸她們逃路,要知道家裏銀子本就短缺,本是該勒緊褲袋過日子的時候,兒子和豬的食糧反而變本加厲。不過,花夕顏本就強烈懷疑,她賺再多銀兩,只要有兒子和那頭豬這兩個大胃王存在,一輩子他們家都別想發財致富。

“娘。”兩只小手捧着小碗想進廚房添飯的一孩一豬,看到花夕顏在門口,齊齊臉色一怔。

花夕顏伸手,在兒子沾了米粒好像米老鼠的小鼻頭上捏了起來:“你好意思,木木,把飯都吃了,明兒我們吃什麽?娘說的話你都聽成耳邊風是不是?”

“不,不是這樣的。妮妮,妮妮它吃的多,我看着肚子就餓。”被娘捏了鼻子的聲音甕聲甕氣。

粉嫩的寵物豬,聽到小主子這話,兩只水潤的豬眼睛張得大大的,豬眼睛目瞪,豬嘴巴口呆:你吃的多,關我什麽事!

花夕顏能怎麽辦,吃都吃了,又不是被誰偷吃了,是自己兒子。

放了手。

花木容頂着個被娘捏紅的小鼻子,跑進廚房裏,從角落裏的稻草堆裏扒出一個土鍋來,兩只小手端着跑到娘親面前讨好:“娘,我給你留了飯,怕被老鼠吃了,我們将它藏了起來。”

廚房裏能有什麽老鼠?老鼠都怕了她兒子和那頭豬,因為她兒子和那頭豬餓起來啥都能吃,老鼠都被吓死了。

接過兒子手裏的土鍋,花夕顏把兒子一抱,抱進懷裏,兒子暖暖柔柔的小身軀,讓她抱起來像枕頭似的:“木木,吃的飽嗎?”

“娘吃,木木吃飽了。”

養個孩子,最高興的,莫過于聽到孩子這句話。

“走吧,娘先帶你洗澡,瞧你這一身髒,臉吃成這樣。”

古代沒有沖涼房,茅房太爛。花夕顏煲了熱水,提了只大木桶,到房間裏給兒子清洗。

花木容爬到凳子上關窗,見窗戶上的糊紙薄薄的,像是從外頭能依稀看得見裏面,小手往椅子底下的小豬招呼:“妮妮,你上來。”

小豬跳到椅子上,再跳到他肩頭上,再順從他小指頭,跳到了窗臺上。

小手指揮豬崽把豬屁股對準窗外院牆,妖孽小臉正言厲色:

“妮妮,你在這裏看着,如果誰敢偷看我和我娘洗澡,你沖他們放屁。”

趴在院牆頭上的令狐京旭,被這話一驚,沒能坐穩。

在他底下護駕的小書童手忙腳亂托住他滑下來的腳,頭頂冒着熱汗:“閣主,有人襲擊了?”

令狐京旭往院牆上頭再努力伸出個頭,見到窗口上的小豬屁股正面朝自己,搖搖晃晃的豬屁股眼睛,像是随時奉行小主子命令發出一泡黃色氣體。

兩只玉指用力捏緊了自己鼻梁,冒着極大的會被熏死的危險,往窗口裏的人影睜大眼睛。

聽,屋裏花木容脫了衣服,鑽進了木桶裏泡澡,兩只小手抓起了花夕顏的臉:“娘,這兒沒人,你快把臉皮弄下來。”

他要看娘親美美的臉。

是廢物,是醜八怪的花家大小姐,莫非另有其顏?

大紅錦袍不顧危險往窗口伸。可那豬崽雖小,豬屁股卻那麽大,将他視野遮蓋到嚴嚴密密,密不透風,中邪了。

“看什麽看,你娘就長這個樣。”花夕顏拍打兒子不安分的小手。

她這不是蒙了臉皮,是吃了易容丹。鬧出了這個事,她若不小心掉了臉皮,惹人懷疑,那就事大了。至少要忍幾天,等風波過去風平浪靜。

花木容把小腦袋沉入木桶的水裏頭吐泡泡:什麽時候娘才可以以真面孔見人呢。

花夕顏在要解開自己衣裙和兒子一塊沖澡時,随手掀了一張黑色的床單,抛上窗戶上的木梁,垂落下的全黑屏障,把窗外頭的一切視線,包括令狐京旭和小豬仔的,全都隔了個嚴實。

小豬仔不知是不是被女主子的不信任給氣的,豬屁股眼,噗,噴出了氣體。

臭!

捏住了鼻梁,依舊抵不住,大紅錦袍從院牆頭上摔了下來,與下面的小書童疊在了一塊兒。

烏鴉,呱呱呱,從花夕顏家頭頂上飛過。

夜晚,娘兒倆窩在被坑裏。花夕顏用把小梳子給兒子梳理頭發。兒子這頭發真好,漂亮,柔順,不用發油,都不打叉。讓她眼睛一眨,忽然又想起那擁有三千烏絲的白衣萬爺。

怎麽,會一再想起這個人了呢?

“娘。”或許感到一點點不安,做夢的小手揪住娘親的衣服都不放手。

娘親是他的,不可以是其他人的。

誰都不能分開他們母子。

隔日,縣上派人下來了。捕快來到五嬸家,見沒有一個人。走到隔壁花夕顏家,到門口,底下的人提醒捕頭:“是花家的別院。”

花夕顏在屋裏躺着,聽門口一陣騷動後,始終沒有人敢踏進這裏一步。接着,到了午後,搜了村裏村外都沒果,捕頭帶着一群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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