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獨處
“你要在這裏陪我吃飯嗎?”這個男子和娘一樣好,小木木想娘。
無邪的童顏,讓宮相如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暗光。
“微臣這是想帶殿下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請殿下随微臣來。”
潔白美好的手伸出在小顏面前,花木容想都沒想,交出小手給他握住,沖宮相如喜氣洋洋地露出小萌牙。
張明先倚在椅子裏頭,接過張公公遞來的茶盅,望到門口一大一小兩手接握時,白眉需擰,不做一聲。張公公在太子殿服侍已久,須知國舅宮相如與太子太傅張明先,關系屬于不冷不熱那種。官場瞬息萬變,這兩人見面打不打招呼,沒有聖上看着的時候,随意并不見怪。
只見假太子被宮相如牽住小手拉走了,張公公清楚宮相如定是奉了皇命來接人,因此不會上前阻攔。
小太監小桌子卻很是擔心:“公公,殿下這是去哪,要不要小奴跟着?”
事到如今,張公公給這個小太監腦袋上潑盆冷水:“真假主子都分不清,你腦袋以後小心提着。”
小桌子面色晃過一道慘白。
張明先磕磕碗蓋:“張公公這幾日也算勞累了。”
“哪有哪有,不及張大人辛苦。”張公公應道。
聽到張公公這話,張明先将茶盅砰放回到了桌上,說:“如今老夫旨意完成,請張公公代老夫回話聖上,老夫先回家休養幾日。”
“張大人請放心,張大人回聖上的話一定傳達到。”太子不在,張明先肯定不在這裏留膳了,張公公恭送這位太子太傅出門。
張明先踏出門檻,遠遠能遙望到宮相如帶小木木前往皇上宮殿的身影。張公公在旁聽着他像老糊塗自言自語地說:聖上這是何意呢?聖上倒也算了。這宮大人,怪不得以前老夫已是看不過眼,拐騙小孩子這種勾當都能做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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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夕顏随李順德走進皇宮深處,見沿路花苑是鳥語花香,院落是古樹盤錯,處處是瓊樓玉宇,美不勝收。對于東陵國,花夕顏只記得白昌國的百姓如此形容:那裏是天上人間,繁華盛世。
如此說法,并不為過。因為東陵,是這天下三十六國中,地土最為遼闊,國力雄厚,并列天下三強的一個國家。
當這東陵國的皇帝,日子過得應該挺滋潤的,國庫充足,兵馬雄壯。
走過一條條宛如迷宮的廊道,進到了某個宮殿裏頭,李順德領她進了屋,道聲:“請顏姑娘在此候着。”
“有勞公公。”花夕顏回了禮。
李順德若是富有深意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接着轉身出去合上扇門。
花夕顏見這屋裏擺着的家具皆是明晃晃的,上等木材,擺設不多卻都是一眼望過去十分矚目的東西,臺子上放有文房四寶等物,想必是那個皇帝的一個辦公地點。這樣一個看似十分貴重的地方,花夕顏自然是連找張椅子坐都不敢的,只好在旁邊交換着兩條腿兒站。
忽聞左側一串珠玉脆響,循聲望去,見到兩枚宮女拉開珠簾兩側,緊随,一道黃澄的偉岸身影從裏面緩步而出。
記得幾次在外,她所見的他,都是潔白素服,令她快以為此人除了白衣無其它顏色的衣物。如今是她孤陋寡聞了,殊不知這東陵皇帝的國服,顏色本就偏白。一襲皇服,淺白做底,鎏金暗紋繡出九龍暗影,美豔仙塵不說,金黃的九龍攜帶從天而降雷雨轟鳴的陣勢,讓人仰望只覺心頭一個寒戰,膝蓋頭已是不自覺軟了下去。
“民女拜見聖上。”到如今,她犯不着再裝聾作啞,低了這個頭就是。
珠玉沙沙沙響,門簾垂落間聞風輕舞,兩枚宮女在龍指輕輕一扣之下,迅疾地退了下去。
花夕顏含頭彎腰,想着行的這個屈膝禮會不會過于敷衍,要不要假意跪下讓這人快點放了她和她兒子,腦子裏頭斟酌徘徊時,突然間,一只手在她後背上貼住。
周身猛打了個寒噤,只覺得貼在她後背的這只手冷熱分明,掌心熱得似火,指尖冷得似冰,在她脊梁骨上優雅着劃下之後,在她剎那之間的掙紮猶如只小動物要逃出他手心的剎那,結實有力的臂彎快如閃電圈住她的腰,就像只圈套一樣緊緊将她困住。
腦子霎時像是被道雷轟過,花夕顏牙齒咬得緊密無縫,兩只手臂由于被他一塊兒圈緊了動彈不得,不然,可不怪她的手沒問過她腦子先掃了過去。
“聖——上?”
酷似涼薄的指尖在她下巴颌上一按,輕輕擡起,動作雖輕,但也不見得有多憐香惜玉,不會兒,她的下巴便被抓得一點妖豔的桃紅。
被迫揚起的視角,望向高高在上的龍顏,花夕顏心底倒抽了口涼氣。
只見那絕美的三千發絲拘束成冠,只不過插了支金龍發釵,卻已金貴逼人,更別提發絲束冠之後,是将那張清美的仙顏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薄而致命的紅嘴,高貴玉立的鼻梁,伴随美豔不可方物的龍涎氣息,籠罩住她的鼻尖,只是聞着都心頭止不住地戰栗,伴随貼近的溫熱,蕩漾不禁。
不行,再被這雙能吸人魂魄的眸子望進去,後果不堪設想。可她的掙紮,在他結實的臂彎中,只是猶如困獸。
按住心悸,秀眉下垂,她輕輕含了眼簾。
雲眉往上高高挑起,她突然的順服,就讓人感覺血脈噴張的剎那之間被潑了盆冷水。指頭繞過她的後項,像抓貓兒一樣抓住。她頭上仰,眼皮卻是閉着,緊密整齊的睫毛,微微輕顫猶如振翅欲飛的蝴蝶。
他眯着眸子逼近地看這張臉,明知這臉是易容過的,然而,總是能從中,讀到些蛛絲馬跡的跡象。譬如,她這如貓兒一樣的靈敏與聰慧。回想起來,早在山中相遇的那一刻,正因為她的狡黠無比,詭異如貓,在他心頭鑿下了印痕。
是誰?
為何體內有他熟悉的一抹神氣。
為何會帶了一個長得很像他兒子的孩子,出現在他面前?
若非知道強解她體內的易容丹會将她七魂六魄都給震破的話,他或許會,剖開她骨子裏頭都要瞧個清楚。因為,他容不得,有任何人,以她名義來欺騙他。
深邃的目光,落到她國服的小衣領子,一凝。
花夕顏只覺得對方射來的道道視線,無一都是把刀要把她殺了,心裏亦覺困惑:究竟自己哪兒得罪了這人?
“聖上。”門外傳來李順德的聲音,“宮大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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