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暈輪效應 她的搖尾乞憐
離得近了,她聞到秦湛身上微醺的酒氣。
看樣子今天秦家兩父子又是不歡而散。
“吵架了?”她仰頭。
秦湛苦笑:“不算,吵架是雙方面的,你知道,我只是被動挨罵。”
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鄧離離提着的心落了地,從他懷裏鑽出來,問他:“要吃點什麽嗎?”
“嗯,随便。”秦湛點頭,轉身去浴室洗澡。
鄧離離:“你洗好澡出來我有事要和你說。”
他遙遙朝她揮了揮手表示聽到,沒轉身。
**
鄧離離獨自去廚房做飯。
廚房的裝修也是清一色的黑白搭配,因為倆人平時基本都是工作餐,很少進廚房,所以這屋子也少了些尋常人家的煙火氣。
說是煮飯,她也實在沒什麽手藝,只是用紅色的琺琅彩鍋子煮了一點面,放一些鹽,又下幾片綠油油的青菜,出鍋時候倒上一點豉油和芝麻油。
“好香。”秦湛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來,懶懶的倚着門框,看着她忙碌。
也只有他會被這樣清湯寡水的晚餐吸引。
他的額發還有些滴水,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腰間松松垮垮的系了一下,露出一小片麥色的胸肌。
秀色可餐,她不用吃都覺得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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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一側是帶着落地窗的陽臺,她歪着頭打趣他:“衣服系緊一點,不要被對面人看到你的春光。”
秦湛唇角勾笑,緩步走到窗邊,面對着她,低聲說:“不會。”
說着話,他握住鄧離離的手腕,輕輕一拉,就拉到了自己懷裏。
她還在犯懵,就見面前人用手指勾開自己腰間的帶子,将她緊緊地裹進了浴袍裏面。
灼熱的身體貼着她,她覺得自己像被扔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快要燒起來。
“只給你看。”他厚臉皮的逗她。
他身上未幹的水沾濕了她的睡裙,裙子貼在身上有些透,她紅着臉啐一句流氓,然後掙脫開他的禁锢,躲去卧室換衣服。
身後傳來男人惡作劇得逞的低笑。
等她換好睡衣,撫平情緒從卧室出來的時候,秦湛已經吃完了面,用過的碗也被順手洗幹淨放回了櫃子裏。
潔癖就是這點好,哪怕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也堅決不允許廚房的髒碗留到明天。
秦湛已經換了睡衣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方才的旖旎一掃而空。
若不是他眼神依舊飄忽不定,她甚至會以為短短一會兒,他已經酒醒了。
“過來。”秦湛張開手臂叫她,像是叫一只小貓咪。
她乖巧的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被他單手圈進了懷裏。
“要聊聊嗎?”她問。
他極少喝酒,今日如此,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見他爸爸影響了情緒。
“沒什麽,跟每次都一樣,就是我爸想讓我辭職回去接手家裏的公司。”
秦湛不到三十歲就成為了國內神經心理學的權威,可這樣的光環還是掩蓋不了他本身是秦氏集團繼承人的身份。
秦氏集團是其父秦連昇年輕時候創辦的,最初是做珠寶行業,後來又深入到日用文化等一些相關的民生産業,到如今南城有百分之三十的民生品牌都出自秦氏集團。
而這龐大的家産,只有秦湛這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所以,近兩年,秦連昇費盡口舌,就是想讓兒子辭掉大學研究的工作,回去幫自己打理公司。
可秦湛态度堅決,一直不肯點頭。
有些人天生起點就比人高,可他偏還要退回原點自己努力,秦湛就是其中之一。
“我明白你的難處,那今天和叔叔聊完感覺怎麽樣了?”鄧離離慢悠悠的問。
她想知道既然是老話題,怎麽看起來這次對他的影響好像很大。
秦湛側頭,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額發上,他低聲說:“別用咨詢手段對待我,你知道我不喜歡那樣。”
先共情,再問開放式問題,讓來訪者首先感到被理解,再引導對方發洩情緒。
非常常規的心理咨詢手段。
鄧離離臉紅,她沒故意引導什麽,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卻被同行逮了個正着。
好在他沒揪着這件事不放,而是視線回正,淡淡道:“我爸今天說,如果我願意答應他一個條件,就可以不再逼我辭職。”
鄧離離眉心一跳,秦連昇她見過,盡管他對自己一直和藹可親像個鄰家叔叔,但是言談舉止依舊掩蓋不住身上精明的氣息。
那是談判桌上頂有條理有頭腦的一個人,怎麽會輕易給秦湛許這樣的承諾。
“什麽條件?”
秦湛語氣依舊雲淡風輕,可他接下來的話卻仿佛一個炸雷,把身旁的人炸的亂七八糟。
“我爸說,要麽結婚,要麽辭職。”
她并不知道結婚和接手公司這件事情在本質上有什麽聯系,可她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結婚,她想過,只是不敢提。
到了她這個年紀,身邊同學朋友也差不多都有了歸宿,她也有壓力。
“那你準備怎麽選?”她維持着自己僅剩的矜持,略微擡擡眼皮。
語氣強裝平靜,可一顆心都快從喉嚨裏蹦出來。
從和秦湛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已經做好了結婚的準備,倒不是多恨嫁,只是秦湛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從她喜歡上他的那一刻起,就再沒想過人生還有其他的可能。
此刻,雖然二人都穿着寬松的睡衣,并不是什麽好的求婚現場,可若是秦湛這一刻說要同她結婚,那她一定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兩樣都不選。”秦湛輕飄飄的一句話将她又重新打回了死牢。
提到嗓子眼的心髒結成冰,然後一下子落到深淵裏,碎成了若幹片。
她感覺自己像是嚴冬臘月在室外被人澆了一桶水,從頭頂涼到了腳底,人都有些發抖。
這不是拒絕他父親,明明是在拒絕自己。
她慢慢坐正,從他懷裏出來,保持均勻的呼吸,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結果已經很傷人了,她不能把這點兒自尊再弄丢。
秦湛沒有留意到她的小動作,想要順手再把她摟過來,卻被人刻意的掙脫開。
“我自己坐會兒,你身上太熱,靠着不舒服。”她勉強笑笑,想要維護自己的體面,卻并不知道唇角別扭的弧度已經暴露了此刻的情緒。
秦湛終于轉過臉:“你生氣了?”
她幹脆的搖頭:“沒有,一早你就說了不結婚,我也是接受了的。”
又能怪誰呢,她心裏苦笑。
甚至不由自主開始給對方找理由,人家就是不婚主義者,你一早就知道的,這麽失望還不是因為自己的期望值太高。
不怪別人,要怪只能怪自己。
秦湛嗯了一聲,調轉話題:“不說這個,剛剛你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她愣了下,顯然被剛才的話題刺激的幾乎忘了要說的事。
“不是什麽大事,過幾天我爸媽和外婆要過來看看我,可能要請幾天假。”
秦湛點點頭,表情沒什麽變化:“行,反正最近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當給你休息幾天了。”
他也不問原因,也不說見面,就好像與自己毫不相關。
經歷上一個打擊,這個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她淡笑:“謝謝秦教授。”
“不客氣,鄧助理。”秦湛還想摸摸她的頭,卻被她一偏頭躲開了。
他的手舉在半空劃了個弧線,又落了下來。
小姑娘像是牟足了勁要和他別扭,倔而不自知的梗着脖子,想要遠離他。
秦湛最煩她這股別扭勁兒,臉上的笑容也收了。
他垂眸盯了她一會兒,猛地起身,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你幹嘛!”懷裏人急了,手腳撲騰着想要掙脫出來。
他也不說話,視線向前,不顧她的掙紮,把人硬生生往卧室裏面抱。
他下颌線繃的緊緊地,唇邊還有剛剛生出來的青色胡茬,鋒芒畢露的樣子,有些駭人。
她被直接扔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秦湛,你混蛋。”終于沒了束縛,她眼睛通紅的罵他。
秦湛站在原地,表情陰晴不定。
直到她罵累了閉上嘴,卻仍舊倔強的仰頭盯着他,一副不肯服軟的樣子。
他沉默片刻,突然嘴唇動了動,似笑非笑:“鬧什麽別扭,你不高興?還是說,你想和我結婚?”
最後一句像是加了重音,一字一頓的砸進了鄧離離的耳朵裏。
他還是那個表情,不冷不熱的,雙手環抱在胸前,像是欣賞某個掉進陷阱的獵物。
像是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像是要親眼看她打碎自己僅剩的自尊心。
她沒來由的一陣耳鳴,頭暈目眩。
到底是咎由自取,作繭自縛,怪不了別人。
“沒不高興,你想多了。”她淡淡說。
這是一場博弈,就算是掉進陷阱,也不能說後悔。
“那就好。”秦湛沒再多問,擡手關掉床頭燈,一把将人按倒在床上。
在一起那麽久,他從不哄人,鄧離離也習慣了。
習慣是習慣,卻還是委屈。
她順勢躺在枕上。
酒紅色的睡裙因為她的動作而褪到大腿上面,白皙的長腿沒有一點贅肉,整個人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等人去采摘。
秦湛視線移不開,眸色深沉,喉結動了動,如覓食的野獸。
他俯身,想要去吻她的臉。
沒拉嚴的窗簾透進一絲月光,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暴露在廣闊的天地裏。
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搖尾乞憐。
她擰過身子,一把将被子裹在身上,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言簡意赅:“很晚了,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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