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移情效應 剛才誰報的警?

付蕊主動獻身卻被秦教授拒之門外的事情, 是鄧離離無意間看到的。

當年秦教授力保她作為交換生出國這件事情發生以後,付蕊以為年輕的身體可以換秦湛一票支持,所以換了一身性感裝束去敲他宿舍的門。

結果, 門沒敲開, 只等來滿頭大汗的付主任,一邊罵她不知廉恥, 一邊将她拉走。

而這一切恰好被來找秦湛的鄧離離給看見了。

這個秘密她藏了五年, 如果昨天付蕊不那麽針對自己的話,這個秘密她大約還能藏一輩子。

意識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 這是人邁向成長的第一步。

而很明顯的是, 付蕊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是典型的巨嬰人格。

以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對自己有嚴重的認知偏差, 缺乏規則意識, 一旦出現自己掌控不了的情況就會情緒失控, 産生過激的非理性行為。

就好像嬰兒用哭鬧、肢體行為、喊叫等來使別人屈從, 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1)

付蕊運氣不錯, 成績好家世好, 一路順風順水,并沒有暴露太多這種人格的弊端。

直到遇上鄧離離,她比她優秀、比她耀眼, 甚至內定的名額都能被她拿走,這個時候付蕊嚴重的巨嬰人格開始暴露出來。

夏涵沖進辦公室, 興高采烈的說:“哎, 聽說周慕遠把付蕊給甩了哎,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都是她自己作的!”

她亮出自己和班長的聊天記錄:“你看看, 班長說自己昨兒晚上陪周慕遠喝了一宿,那小子直說自己瞎了眼才找付蕊那麽個玩意兒。”

鄧離離興致缺缺:“別,我可不想看,回頭這筆賬再算在我頭上,我多冤得慌。”

夏涵拍着桌子笑:“不看這賬也肯定算你頭上了,估計付蕊現在正在家裏紮你小人出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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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渾不在意似的說說鬧鬧,絲毫沒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在她心裏,付蕊只是人生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用來滿足她懲惡揚善的英雄氣概,轉頭她可能就忘了,以後也再不會有什麽交集。

只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惡的種子已經發芽,只等長成參天大樹再來吞噬她。

**

二人在辦公室說着話,突然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緊接外面又是一陣叮呤咣啷的動靜,混合着蔣璐的尖叫,十分駭人。

二人對視一眼,正要往外走,只見,蔣璐驚慌的推門而入,大呼小叫:“完了完了,有人要殺了闫煦。”

夏涵脾氣急,一聽有人砸場子,不受控制的就要往外沖。

倒是鄧離離冷靜一些,她拉着她,朝蔣璐問:“什麽人,找闫老師公事還是私事。”

蔣璐驚魂未定:“一個男的,說闫老師勾引他老婆,他提着刀來的,說要殺了他。”

沒想到闫煦看着人模狗樣的,竟然還是個勾引有夫之婦的男小三……實在是人不可貌相。

三人說話的功夫,外面已經吵翻了天。

穿着黑色汗衫的中年男人手持一柄菜刀,站在外面破口大罵:“闫煦,你個狗娘養的,你敢做不敢當啊,我老婆找你來看病,你竟然跟她胡搞,你要不要臉啊!你出來,今天老子不弄死你都不是男人。”

虧得所有辦公室用的都是實木門,他用腳踢了半天,又用刀去砍,可是這門還是紋絲未動。

門裏面傳出闫煦的聲音:“黃先生,你冷靜一點,我和你太太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

從語氣來聽,他似乎也很無奈。

夏涵開口拉架。

她人離對方八丈遠,嗓門卻是極大的:“黃先生,有什麽事情我們坐下談,我覺得你和闫老師之間可能是有什麽誤會,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一聽有人替闫煦辯解,中年男人火更大了,他棱着眼睛瞪向她:“你算老幾,我跟他說話,有你什麽事!”

工作室的前臺被弄得亂七八糟,預約資料散落了一地,牆上挂着的斯金納和榮格也被砍得面目全非。

戴老師屋裏的來訪者吓得撒腿就跑,就連工作室內部的營業資質也給扔到了地上,摔得稀碎。

夏涵也來了火,叉着腰回怼他:“你把我這兒弄成這副德行,你問我算老幾?”

“你是他老板是吧,你們開心理診所的,怎麽什麽人都要啊,闫煦也配做醫生?他搶了我老婆,現在我家都要沒了。”中年男人火力奔她來了,也不再砍闫煦辦公室的門。

“你怎麽就認定闫老師和你老婆有事,你有證據嗎?”眼看男人奔着夏涵去,鄧離離趕緊轉移他注意力。

男人聞聲睨她一眼:“我老婆要跟我離婚,我老婆做夢喊的都是他名字,要沒事怎麽能這樣,你們還想要什麽證據?!”

就這?

鄧離離突然開始後悔剛剛自己對闫老師的小三評價。

“黃先生,你誤會了,這是你太太在治療過程中對我産生了移情,我們并沒有發生什麽,我已經準備把她交接給其他的心理老師了。”闫煦的聲音十分無可奈何。

移情,是心理咨詢過程中來訪者對于心理醫生産生的一種強烈情感。

表現為正面的和負面的兩種,正面的是心動、産生愛情等等,負面的是憎惡、厭煩或敵視等等。

看樣子是黃先生的太太移情到了闫煦身上,這才惹出這麽大的麻煩。

終于明白前因後果,鄧離離有些可憐闫煦,開口替他解圍:“黃先生,您聽到了,闫老師并沒有做什麽過界的事情,您冷靜一點,我們坐下好好聊聊,找到合适的解決辦法才是正事。”

她的态度非常溫柔和善,可聽到中年男人耳朵裏卻更叫人惱火。

人家什麽都沒做,自己老婆就上趕着往上貼,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他朝鄧離離的方向走近一步,咄咄逼人:“我不信,他什麽都沒幹我老婆怎麽可能非要跟我離婚!”

這是鑽進死胡同裏去了。

鄧離離腦筋轉的飛快,剛想開口再勸其他,突然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安陽區派出所,請問剛才誰報的警?”

一聽來了警察,中年男人兇相畢露,一把将離得最近的鄧離離扯了過來,刀橫到她的脖頸上,怒罵:“他媽的,你們敢報警,老子還沒報警呢!”

兩個民警應聲而入,一眼便看到了被挾持在屋中央的鄧離離

蔣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夏涵直想往上沖,卻被她攔住,氣的在原地跺腳:“你趕緊把她給我放開!”

此時,緊閉房門的闫煦聽到外面動靜也跑了出來,對着中年男人說:“放了鄧老師,你有什麽事情沖我來。”

屋內亂成一團,鄧離離站在危險中央腦袋有點轉不過來。

她聞到中年男人身上濃重的酒味,看樣子還是酒後行兇。

真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連警匪片裏的場景都經歷了一遍。

一位民警厲聲呵斥:“放下武器。”

聽到聲音有點耳熟,鄧離離稍微擡了擡眼皮。

卻沒想到,站在面前穿着警服的赫然是多日未見的葉景旭。

對方顯然也已經注意到了她,但是并沒有做出太多的表示,而是一雙豹眼銳利的盯向她身後的男人。

“持械傷人構成重傷的,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他冷冷的:“你不要執迷不悟。”

中年男人似乎也是情急之下抓的人質,卻沒想到趕鴨子上架變成了悍匪。

他咬咬牙強撐:“我沒想傷誰,是闫煦他先搞我老婆的!”

闫煦這下也不反駁了,直接認下:“對,我承認是我的錯,那跟鄧老師有什麽關系,你快把她放開吧。”

一聽“奸夫”承認了罪行,中年男人更加暴怒起來,一邊回頭罵他,一邊拿着菜刀比比劃劃:“承認了是吧,我就知道是你,老子不抓她你能承認嗎!”

見刀離了脖子,葉景旭眼疾手快,飛起一腳将他手中菜刀踢落。

他那一腳力道極大,帶起來的風讓鄧離離渾身打了個寒顫。

身後人被他踢了一個趔趄,還沒來得及反應,另一位民警趁機用電擊槍将他擊暈制服。

夏涵一個箭步将她從危險中心拉開,吓得說話都哆嗦:“你離他那麽近幹嘛,吓死我了!”

見地上的中年男人已經被制服,葉景旭迅速跑過來。

“傷着沒有?”他緊張的往她脖子上瞧。

她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心髒還在撲通撲通的亂跳,只能搖頭:“沒有沒有,多虧有你們。”

聽說她沒有受傷,葉景旭長舒一口氣:“應該做的,就是沒想到這麽巧,我頭一次出警竟然碰上你。”

場面終于平複下來,中年男人也被拷了起來。

夏涵終于想起來問:“誰報的警啊?阿離,是你嗎?”

鄧離離搖搖頭。

蔣璐吓得人都癱軟在地上,更不可能是她。

夏涵又問闫煦。

他苦着臉指了指被扔在前臺地面上的手機:“手機掉這兒了,我沒法兒報警。”

正這時,一直不見人的戴文鑫推開門露了個頭,淡淡道:“哦,我報的警,跟這種人講什麽道理。”說罷,她又瞥一眼兩位民警:“警號多少,來的太慢了。”

另一位民警小聲說:“對,剛才就是這個态度,我們才沒以為是多大的事兒……”

**

事情告一段落,葉景旭帶衆人去派出所錄筆錄。

中年男人持械傷人未遂,加上闫煦和鄧離離都不想追究對方過錯,所以只在派出所拘留幾日。

一聽說片區民警是鄧離離的舊識,夏涵立馬來了精神,非要等他下班請客吃飯,以表感謝。

葉景旭拒絕:“這是我們職責範圍內的工作,不需要感謝。”

夏涵堅持:“要不是你們,今天我們工作室不一定要搞成什麽樣子,感謝是一定要感謝的。”

“真的不用……”他偷眼看鄧離離,見對方沒什麽反應,心裏未免失落,就還是拒絕了。

夏涵看到他的眼神,壞笑起來:“既然都是阿離的朋友,咱們就算是朋友見面一起吃飯了,這個面子總是要給的吧。”

鄧離離“……”幹嘛扯上我。

提到她,葉景旭拒絕不了,點點頭答應了夏涵的邀請。

晚上的飯局,工作室只出了鄧離離、夏涵、蔣璐三個人,闫煦沒心情,戴文鑫向來不愛熱鬧。

葉景旭則帶來了今日和他一起出警的同事,叫張梓銘。

年輕人的飯局,熱熱鬧鬧的聊聊天,玩玩游戲,大家很快就熟悉起來了。

才幾杯酒下肚,小前臺蔣璐就開始和小張警官眉來眼去,頗有要私定終身的意味。

原來今日一遭,小張警官覺得梨花帶雨的蔣璐非常可人疼,蔣璐覺得高大威猛的小張警官非常霸氣。

二人一下看對了眼,飯局中途就偷偷交換了聯系方式。

夏涵則完全顯示出了個體工商戶的奸詐,表示和二位警官成為朋友實在榮幸,以後自家工作室有什麽事情就只能麻煩二位了。

葉景旭看鄧離離的面子,張梓銘看蔣璐的面子,都不得不點了點昂貴的頭。

飯畢,夏涵非要送蔣璐回家。

張梓銘有點着急:“不用,我和她離得近,我送也行。”

夏涵不由分說将蔣璐塞到自己車子裏,朝他笑眯眯:“沒事兒,她今天吓着了,住我家。”說完,也不等對方回複,轉身上車就走。

只留張梓銘牛郎似的站在原地遠眺。

鄧離離覺得納悶,明擺着人倆郎有情妾有意,她這是當得哪門子王母娘娘。

可她還沒來得及細想,更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面。

張梓銘走了,只剩她和葉景旭站在原地,對方理所當然要送她回家。

“我自己打個車子就回去了,不麻煩你了,你早點回去吧。”她委婉的拒絕。

對方對她的心思她明白,外婆生病的時候已經走得有些近了,她得拉開距離,不想讓對方誤會。

葉景旭打開了副駕的車門,學着剛才夏涵的語氣調侃道:“你今天也吓着了,讓我送送你吧,就當是我今天救你的報答。”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再拒絕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她只得妥協上車。

車子一路駛向她家的小區,葉景旭問:“你怎麽住這兒,離你工作的地方那麽遠。”

因為離原來工作的地方近……

她沒解釋,只是笑笑:“還好,不是很遠。”

車子開到樓下,葉景旭看了看燈光昏暗的樓道,想要送她上樓。

這種上樓喝咖啡的橋段電視劇裏很多,可她實在不喜歡。

她正在想找理由拒絕,對方卻似乎看明白她心裏所想,輕笑道:“你放心,到了門口我就走,你知道我單位在哪兒也知道我家在哪兒,只要我還想做人,肯定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小心思被戳破,她不好意思的笑出聲來:“原諒我小人心度了你的君子腹。”

葉景旭卻很坦然:“理解,漂亮的姑娘是要警惕性強些的。”

二人說着話已經從電梯下來,一前一後走到了房子門口。

她打開門口指紋鎖的按鍵:“進來坐坐吧,喝口水再走。”

畢竟是救命恩人,再怎麽樣也不好真的不讓進門。

密碼輸入成功,開門提示音響起,她拉了一下門把手。

“我……”身後的葉景旭回應的話還沒說完,她又一把将門掩住,語氣有點尴尬:“算了,今天我不太舒服,還是改天再請你來坐吧。”

說完,人嗖得一下鑽進了屋內,門也重重的關上。

“你沒事兒吧。”門外的葉景旭面對她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

她倚着門,強撐出一副平靜的語氣:“沒事,突然有些不舒服,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聽這意思恐怕是些姑娘家的毛病,葉景旭不好多問,只得告辭離開。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鄧離離卻依舊倚在門邊一動不動。

而在她對面,是秦湛。

他應該是剛剛洗好澡出來,劉海還滴着水,穿着那件黑色的睡袍,前襟有些淩亂,小麥色的胸肌若隐若現。

“怎麽不請他進來坐?”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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