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過渡

這邊廂,林家的馬車裏,一家人全部都睜大圓眼望着林如海,林如海不動聲色，還抖了抖衣裳，摸着下巴上的一绺胡子,露出自以為迷人的微笑，“是不是發現爹爹風采依舊？還是那麽的英俊潇灑？”

“爹爹,你真自戀！”

“老爹，你夠了哦。”

“切,都是大叔了，還英俊潇灑？”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反過來，爹爹你是不是春心萌動,有了所謂的真愛？都已經人到中年了，還那麽在乎儀容？”

這話一出，賈敏瞪大圓眼，小手在林如海的腰上使勁一扭，似笑非笑，“真愛在哪裏？是不是嫌棄妾身人老珠黃了？”

林如海哀嚎，“敏兒，輕點輕點，什麽真愛，亂說，你們這些猴崽子，連爹的玩笑也敢開？”

皓玉哈哈一笑，“老爹，我們這些猴崽子，那你可是老猴子了。”

黛玉抿嘴輕笑，“爹爹，我們這些猴崽子也有你的一半。”

林如海不理唯恐天下不亂的孩子，向着賈敏讨好道：“誰說的？我跟誰急，敏兒一直都這麽漂亮。”還湊到賈敏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賈敏頓時瞪了一眼林如海，臉紅着嬌嗔的啜了一口，算是放過林如海了。

四兄妹挑起了林如海夫妻的內部矛盾，看戲看的無比的歡暢，林清見着賈敏這麽快就敗下陣來，可惜，可惜。

賈敏回過神來，見着孩子們都瞪大雙眼望着他們倆，頓時惱羞成怒，“看什麽看，不知道非禮勿視麽？”

四兄妹齊齊搖着頭，“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哥哥，你看見什麽了麽？”

“我看見頭頂一群大雁在飛，嘎嘎的叫個不停。”乃确定那不是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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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剛才太陽又升起來了，然後立馬又落下了。”這大晚上的，哪來的太陽？

“我眼冒金星，現在腦袋還混沌着。”

幾個孩子睜眼說瞎話，越說越不像話，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末了，四兄妹相視一笑，齊齊打哈哈，正襟危坐嚴肅的說道：

“娘，我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

賈敏一陣臉紅，然後卻若無其事的說道：“你們說沒看見就沒看見吧，娘親可是大度的很。”

林如海一陣偷笑，孩子越大越不好管了。

外面的馬車還在繼續行走，車夫聽見馬車內的笑聲，內心也愉悅的想着，今兒買了些小玩意，婆娘和閨女應該會喜歡的。

林如海咳了咳，提個醒，“你們不就是想知道爹爹為什麽答應教導大皇子麽？”

這歪樓歪的這麽厲害，幾人都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對，我們就只是好奇這個而已，哪知道爹爹亂說話，害的我們也亂說話。”

林如海半眯着眼，這些孩子，真是皮癢了。

“這麽說，還是爹爹的錯了？”

似乎是發現林如海的語氣不對，皓玉心虛道：“沒有啊，爹爹怎麽會有錯？”

黛玉義正言辭的說道：“爹爹錯了也是對的。”

這話說的，賈敏大笑，林如海踢到鐵板了，林清和禛玉抿嘴偷笑，看林如海變臉也很有趣。

林如海又不好意思繃着臉了，臉色赧然，氣短的說道：“呵呵，對的，爹爹怎麽會有錯？”

這話說完，馬車就停下來了，大皇子的問題還有待後面解決。

剛剛下了馬車，就聽見大門裏邊，‘嗷嗚’，‘嗷嗚’的叫個不停。

裏面的人一直關注着大門外，見着老爺夫人公子姑娘回來了，那扇虛掩的大門，嘎吱一聲，就打開了。

四只小家夥從裏面串了出來，一個個搖頭擺尾，圍着四兄妹轉着圈，白狼則慢悠悠的踱着步伐，來到禛玉的面前。

林清一個個小家夥摸了摸頭，“小家夥們，沒闖禍吧？”

禛玉笑着摸了白狼的頭，白狼的眼睛裏終于有了愉悅的神色，禛玉詫然，“有進步了？”

白狼點點頭，白狼今天終于把那絲絲的靈氣按着功法運行了一圈，終于有了長足的進步了，萬事開頭難，接下來就會順利很多。

大門邊，張大爺小陳兩人低垂着頭，站在一邊，賈敏問道：“老張，府裏沒事吧？”

張大爺挺直腰杆，“回夫人，一切如常。”

小陳補充道：“四只小家夥也很乖巧，沒惹事。”

可不是麽，這四只小動物外加白狼晚上一直都跟他們倆在這大門邊守着，眼睛還滴溜溜的望着門外過路的行人，好在五只動物都乖巧的趴在地上，并沒有想到外面去。

不過張大爺和小陳倒是不得不提着精神頭，就怕動物們突然發狂，他們內心壓力也挺大的。這會才松了心上提着的那口氣。

賈敏點點頭，“辛苦你們倆了，這個月多給你們倆發一個月的工資，當做獎勵。”

張大爺和小陳眼睛一亮，“多謝夫人。”

等着主人們進了府，張大爺和小陳這才插好門，打了個哈欠，進去裏屋睡覺了。

在正屋院門口，賈敏一擺手，“你們都下去吧，這會不用伺候了。”

一衆丫鬟小厮齊齊答了是，就退回自個的屋子了。

進了屋子，沒有外人了，剛才的問題還沒有結果。

寂靜一片，大家都不說話，就等着林如海的回答。

林如海咳了咳，“其實，大皇子會這麽锲而不舍，是太上皇從中作梗，他想讓我和秦霄教導教導大皇子。”

禛玉腦袋轉得快，立馬反應過來了。

“太上皇的意思是讓你們倆培養未來儲君或者更準确點是未來的皇帝？”

林清眼睛一轉，揶揄笑道：“爹爹，太上皇從哪看出的你有做帝師的潛質？要知道你和秦叔都沒做過皇帝也沒做過帝師。”

皓玉也笑道：“還有秦叔，可是皇家的另類，太上皇就不怕秦叔再次教出一個他那樣的異類？”

林如海黑線，他就說了一句，這些娃就把隐藏的意思全部都說出來了，娃太聰明了也不好。

黛玉彎眼一笑，“姐姐，你不是說弟弟做過皇帝麽？交給弟弟就好了。”

賈敏拍着黛玉的頭，揶揄道：“禛玉不好出面的，不過黛玉說的有理。”

其實，禛玉現在年紀小小，林家人看在年齡的份上，倒是很多時候忘了他的事情，就看一家人打打鬧鬧也不再話下。

不過，時代不同，應對方法也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一家人不在管理層範圍，沒有話語權，這個時候大皇子倒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林如海皺着眉，“我們也只是适當的引導，讓大皇子有個正确的觀念。現在的大皇子所思所學太局限了，他以後站的位置不同，”

禛玉皺眉深思，現在的大皇子就跟他那會差不離，一雙眼睛只看得到龍椅，只看到坐在龍椅上的人的權利頂天，可以為所欲為，其實皇帝是這個世上最辛苦的差事。

林如海想了想，說道：“清兒，你那裏不是有你們原來時空的歷史書麽？你找個時間整理給我，以史為鑒，我想大皇子看了才有用。”

“也對，就說是世外高人收了清兒為弟子，給了我們其他時空的歷史書，這個可以讓皇帝代代相傳，當成皇帝的不傳之秘。不過，這些書籍得我們走時作為最後的禮物給大皇子。在這之前，我可以當做故事說給大皇子聽。”

“其實大皇子很有可塑性，只是每一個當皇帝的都會防着兒子手中的權利，只要大皇子處理得當，無欲則剛，那麽皇帝也無法，皇帝再怎樣也不能以莫須有的的罪名處決兒子。”

林清皺眉，“如果那個皇帝的權利欲太大了，那麽莫須有的罪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皓玉遲疑道：“皇帝不會這麽喪心病狂吧？防兒子防到這種程度？果然皇室是世界上最變态的地方。”

林如海輕笑，“宣和帝，應該沒有那麽變态？”其實，林如海也不确定，現在有太上皇看着，而且這個皇帝的心思很深沉，一般人猜不到，一旦皇帝頭上沒有那杆秤了，心弦一崩，說不定真的變态了呢？

林禛玉又再一次回想了他前生，當爹的皇帝生涯，他的皇帝生涯，兒子孫子後面的皇帝生涯，似乎都在印證着皇帝确實是個性格扭曲的變态。

林禛玉赧然，說道：“确實當皇帝的心思都很奇怪，希望臣子們能夠體察聖意，又不希望臣子看透自己的心思，還有希望兒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是又不希望兒子過分優秀而至于掩蓋皇帝的鋒芒，...，”林禛玉越說越窘迫，這麽說，這當皇帝的似乎都是向着變态的道路越走越遠。

林如海咳了咳，“哈哈，禛兒這話有理，就拿太上皇來說，二十年前把自己的大兒子和嫡子給廢了，那還是太上皇一手教導出來的元後嫡子，現在太上皇估計後悔了，看到現在的大皇子才起了別樣的心思。”

黛玉聽得模模糊糊的，“這兩者有什麽關系？”

林如海嘆口氣道：“大皇子跟太上皇的元後嫡子，有很多地方相似，無論是性格還是氣度上。”

“敏兒估計沒看到過那位嫡子，我倒是遠遠見過幾面，元後嫡子所受的教養是其他的皇子所不能比拟的。”

林禛玉聽了這話，心裏有點悶，但是轉瞬又釋然了，自己現在有這樣的機緣，自己的那些兄弟們估計還在輪回中掙紮，有什麽好介意的？

賈敏見着大家越說越憂國憂民了，根本是自己吓自己，嗤笑一聲，“怎麽都往不好的方向想呢？現在的皇上的所作所為似乎并沒有昭示着什麽不好的事情。”

“當了皇帝，想把所有的權利抓在手中，這無可厚非，就只看皇帝想得開不了？有沒有廣闊的胸襟？是要累死，還是要安樂死？”

“這全部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間，有什麽好想的。再說大皇子以後要還是這樣狹隘的思想，國家滅亡了又有什麽奇怪的。”

大家嘩然，是有點杞人憂天的感覺了。

最後，林如海還是決定，盡力教導大皇子不要着眼于一畝田一畝地，先把林清提供的書籍當做故事講給大皇子聽，潛移默化下來，讓大皇子着眼于未來長遠的發展。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要把那把龍椅太當一回事，皇帝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而且現在的宣和帝才四十多，估計還有二十年的皇帝生涯，那時候大皇子也已經四十多了，難道這二十年之間都只是為了那把龍椅奮鬥？

不争是争，與其想那些還沒影的事，不如做好眼前，或許當你把視線從龍椅上移開，多做一些有意義有利于百姓有利于時代發展的事情的時候，會有意外的驚喜呢？

家庭會議也開完了，一直懸在心頭的事情有了解決的方法，林清和林禛玉兩人心頭一松，似乎神識有了波動。

不一會，孩子們都走光了，林如海和賈敏開始今天的修煉，他們已經完全當修煉是睡覺了。

四只小家夥跟着林清回了清涼院，院子裏寂靜無聲，林清把小家夥們收進空間裏，見着小家夥們撒歡的跑向它們守着的那片藥田，然後小爪子扒拉出一個低級靈草，在小河邊涮了涮，就直接放進口中有滋有味的嚼了，趴在河邊進入了睡眠中。

林清見着這一幕，哈哈大笑，平時她并沒有見着小家夥們吃草的情景，這一下見着，才反應過來小家夥們吃素吃的很徹底。

白狼跟着林禛玉回了院子裏，一人一狼就在院子裏，在清冷的月光下進入修煉中，禛玉沒注意到這方天地間的靈氣不斷地再兩者間循環，這有什麽後果就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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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皇子一大早就騎着寶馬，回了行宮，這會正好下朝，稀疏的官員們三三兩兩的出了保和殿，大皇子思索一番，還是先去見父皇。

進了書房，宣和帝正好在喝粥，一大早也餓了，用點東西補充饑餓感。

“兒臣參見父皇。”

擡起頭的宣和帝，見着秦耀回來了，難得的露出笑容，“起來，事情辦好了？”

“回禀父皇，兒臣已經辦妥了。”

宣和帝點點頭，“耀兒用膳了麽？還沒有的話，就讓宮女給你端上早膳。”

秦耀搖搖頭，“未成用膳，兒子天一亮就往回趕了。”

一旁的餘德海極有顏色的退下去吩咐宮女去膳房端早膳，書房的兩皇帝父子又談了一些京城的事情，皇帝還特意問了太上皇身體如何，可有什麽不适？秦耀一一回答，這會秦耀坐立難安，不免臉上就帶出了神色。

正好端早膳的宮女在餘德海的示意下，把早膳擺在秦耀旁邊的小矮幾上，秦耀只得心不在焉的用了早膳，然後又是欲言又止。

“說吧，你還有何事？看你一直躊躇着。”明顯皇帝觀察人心和顏色的眼神極好。

秦耀搔搔頭，尴尬的說道：“父皇，兒臣昨晚在酒樓的時候，遇見了五叔和皇爺爺，還有林如海林大人，因為皇爺爺平時跟我說林大人如何如何厲害，兒子就不免好奇。昨晚上，五叔說讓我拜林大人為師，兒子這不是....”

宣和帝眼神一暗，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自己如何想的？”

秦耀緊張的說道：“兒子，兒子想來着，兒子還是太年輕了，林大人為官多年，經驗很豐富，兒子想從林大人那學習怎麽為百姓做好事做實事。”

宣和帝再次問道：“你說你平時去給太上皇請安的時候，太上皇會給你說林如海的本事？”

秦耀再次心內一緊，趕緊說道：“是啊，皇爺爺讓我多向林大人學習。”

宣和帝暗道，這太上皇又在搞什麽鬼？難道很看好耀兒，這是在培養繼承人？不過宣和帝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不然誰知道太上皇和秦霄又搞出什麽名堂。

“行，你自己看着辦。多學點也好，以後好好的辦差。”

秦耀聽見父皇松口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是，謝謝父皇。”

“行了，那就跪安吧。昨天你去辦差了，今兒就給你一天假期，回去好好的歇歇。”

等秦耀走遠了，宣和帝才皺緊眉頭，“餘德海，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餘德海執着拂塵，微微彎腰，“啓禀皇上，奴才不敢置喙太上皇。”

宣和帝揮揮手，複又繼續批閱奏折，不過，這件事情，宣和帝也就是放在心上，平時多注意大皇子跟林如海秦霄的來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