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魏韬

事情表面上似乎得到了解決，可實際上根本沒有消停。

這世上許多衛道士，就連游戲裏也有那麽多好管閑事的人。

當然，魏韬從來不否認，那些在貼吧裏活躍的噴子，并不是閑着多事的圍觀群衆，而是是三生路的槍。

傅書生之前就總結了，在游戲裏玩pvp幫會，想讓幫會壯大，必不可少的要素除了技術型選手和擴充大軍之外，就是口水隊伍以及幫主的腦殘粉。

三生路的噴子功力，魏韬見識過，不過他也沒有明确的證據證明貼吧裏連着開的五張帖子，就是三生路的人幹的。

他們現在算是千夫所指，就算落葉飛花公開道歉，也能被人歪曲為不得不像惡勢力低頭。所謂的截圖證據大多是唐婉世界上的威脅言論，甚至還有諸多連魏韬都不知道的“站一旁賞花”和“落葉飛花”的私聊。

縱然只截了聊天框，但背景後那塊稻香村的大石頭，魏韬印象深刻。他十分清楚，自己是被人代表了。

幫戰一連開了一個星期，落葉飛花的确也沒再上過號。

殺破狼世界叫嚣着正義的言論，真是把自己當做江湖領袖。

這幾次幫戰，真水無香從頭到尾的跟着，一次沒有落下。

魏韬每一次上線，真水無香都在，就像沒下線似的。

……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大神，我有件事想問你。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說。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你這幾天幾點上的？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沒下。

果然如魏韬所料。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我也有問題要問你。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什麽事？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你是不是可以對我從實招來了。

……

魏韬一愣，他真沒想過他會問這件事。

雖然他知道真水無香就算知道真相，在意的可能性也非常低，可他仍然不願意告訴他。

說不清這是出于一種什麽心态，魏韬總覺得，這就好像自己對不住他，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醜陋的一面。

……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大神也開始在意游戲裏的事咯，是不是表示我有機會？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我不排除一切可能。

……

這個話題似乎被魏韬轉移開，可魏韬并不覺得高興。

一連一個多星期的幫戰，幫會裏終歸有支持不下去的人。退幫人數一個接一個，幫會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

每個人每天的日常都要被日上三輪，平常半個小時搞定的事，現在能拖上兩個小時。運氣不好的，還能被人直接黑日常。

一開始的興奮演變成不耐煩，每天都有被殺的喊話挂在幫會頻道。

終于有人說：“得了，唐小姐別賣關子，咱們也不能任別個坑死我們！”

唐婉挺堅挺，遇到這問題，也是不聞不問。

但只要一個人開了口，就像是被洩了力，陸陸續續就有人捱不住了。把唐婉踢出幫不夠，還世界放話：要死不活，傻逼三八。

魏韬哪受得了這個，當即和那哥們兒幹上了。

……

【幫會】【吾爸】：你別瞎bb，老子沒把真水無香踢出去就是給你面子。

【幫會】【站一旁賞花】：欺負姑娘算什麽本事，有種出去打狗！

【幫會】【吾爸】：也不知道誰惹的事，現在倒是一副大無畏嘴臉。誰惹事誰扛，讓幫會買單，你也算男人？

【幫會】【東都狼】：老子說了，要麽退，要麽打。都他媽閉嘴！

【幫會】【吾爸】：東哥，再這麽打，打不散幫，咱幫的排名也得下去！當初兄弟們跟你就是念在幫會有血性，夠資本狂。這下子，咱們都成落水狗，面上不好聽，內裏也沒什麽東西。玩個屁！多少兄弟退幫，你不是沒看到。

【幫會】【吾爸】：老實講，咱們不是不知道原因吧，唐小姐那妮子在世界那麽嚣張，轉眼就到我們幫來，給人抓着痛腳，還非不肯說真話，他媽不是我們自己做的？

【幫會】【吾爸】：東哥，留下的不怕打，就怕打的不明不白。大神說不是就不是，你問都不問一下。唐小姐和大神什麽關系，以前勾搭成奸誰知道？說句不好聽的，他們以前惡人的，還都是死忠惡人，誰知道是不是殺破狼那狼崽子使得計。

【幫會】【站一旁賞花】：閉上你丫的臭嘴，玩個游戲你還當真了？

【幫會】【吾爸】：戰爺你說不準還真給人騙了，那八一八就是其中一環！

【幫會】【吾爸】：你也是*，他們夫妻兩，都被你上了。

【幫會】【真水無香】：你說什麽？

【幫會】【雅雅】：papa說話太過了。

【幫會】【吾爸】：我說的都是事實！

【幫會】【真水無香】：我自認和大家還算愉快。但是，被人當衆罵，我不會無動于衷。

【幫會】【吾爸】：不無動于衷更好，你倒是講講，人和你什麽仇什麽怨，這麽不待見你？

【幫會】【真水無香】：那你和我什麽仇什麽怨，這麽不待見我？

【幫會】【吾爸】：日，我就事論事！

【幫會】【真水無香】：好，那就就事論事。第一，我徒弟和憑虛禦風發生什麽事，我不好奇、不管，別人八卦，管我什麽事；第二，我和我徒弟，和憑虛禦風什麽關系，關你們什麽事；第三，我和唐小姐什麽關系，又管你們什麽事？第四，這些你們都要管，那我以後婚喪嫁娶你們也一并負擔了。

【幫會】【靜水流深】：說的好。這游戲也就這德性了。

【幫會】【傅書生】：小師妹，那只是一少部分人，像我這樣不多事的有為青年大有人在！

……

魏韬還想說點兒什麽，就被系統消息打斷——真水無香退出幫會。

幫裏衆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靜水流深也跟着退了。

東都狼在幫裏罵：吾爸事兒多，是嫌最近退幫的不夠多，他們鬧的笑話不夠多，非讓殺破狼撿着話柄繼續鬧！

魏韬懶得去看幫會的啰嗦，直接給真水無香去了電話。

他站在自家的陽臺上，擦了擦窗戶上結出的霧水，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才知道下雪了。

電話沒有人接聽，魏韬的心也慢慢的提起來。

連續打了三個，總是無人接聽。

他坐回電腦前，真水無香還沒有下線。

……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做事別沖動。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沖動這個詞在我身上很少出現。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我拉你進幫的，你這不是在打我的臉？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對不起。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我又不是要你道歉，真用不着。大家都當你是朋友。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我之前可能沒和你說清楚，我在這個游戲裏只交過一個朋友。

……

魏韬心下一沉，他記得唐婉說過，真水無香只有她一個朋友。

現在真君這樣說，就是壓根沒把自己當朋友。

魏韬四肢一涼，之前的擔憂倒是抽空了，腦子裏反倒是冷靜下來。

……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你是責怪我剛剛沒正面回答你的問題？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我沒有立場責怪你。要不要告訴我，是你的決定。你也沒有一定要告訴我的義務。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大神，你現在說這麽多話比你不說話的時候要可怕。

【真水無香】對你悄悄的說：哦。

你對【真水無香】悄悄的說：接電話，電話裏說。

……

聊天框再沒有蹦出字來，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魏韬一看，正是真水無香。

“對不起，我手機設置了靜音。”

第一句聽到的，是對方的道歉和解釋。

魏韬心想：還好，他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

他現在有一種感覺，在自己幾乎快要打開這個人心門的時候，對方又緊緊的關上了門。

魏韬一直覺得真水無香簡單直接，但他也極為敏感。表面好像不在意，可實際上卻已經穿上戰衣，拒人千裏。

“大神，游戲上的風波來的快去的快，最多再過兩天，這事就沒了。”

電話的那頭靜悄悄的，過了一會兒，真君才說：“的确如此。”

“那你何必找不痛快？”

“魏韬。”

猛然被他叫了名字，魏韬心頭一緊，可下一瞬間，那人又改了口說：“戰爺，我非常不喜歡把游戲和現實混為一談。現在的發展已經過了線。”

這意思是，這件事已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影響了他的生活？

魏韬趕緊問：“發生什麽事？”

“我不能被人随便挂上網絡。”

反應過來，貼吧有人人肉真君！

魏韬一面抓着電話，一面在那幾張上萬回複的帖子裏，一條條的尋找。

“你不用找，已經删掉了。”

“然後呢？”

不好的預感繞在心頭上，魏韬的手已經握成拳狀。

這個人，可能會消失。

這是魏韬心頭的想法。

真水無香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這個游戲，就到此為止了。非常抱歉。”

“別開玩笑！”

面對魏韬激動的大吼，真水無香平靜地說：“底線不能躍過。也正巧，我年後會調職，到了新地方也沒時間玩。”

“真君……”

“再見。”

“蔣臻！”

電話裏只剩下忙音，魏韬看着屏幕上“通話結束”四個字，覺得腦子裏如同打了結一樣。

他覺得自己和嚴昊潇一樣愚蠢，這就只是個游戲，無論是把他捧上天還是踩在腳底，他不玩了，你還能怎麽樣呢？

切回游戲，幫會裏已經刷了許多對話，擊殺喊話、被擊殺喊話、申讨吾爸，各種各樣。

魏韬一樣也看不進去，他現在就像炸了九十九個真橙之心的地圖，卡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