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見面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雖然蔣臻的這三把不是烈火,可也讓大家感受了傳說中那個人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
因為公司整體運營十分穩妥,所以他的一些制度改革就是軟綿綿的滲入,當大家注意到的時候,公司已經開始實行起來。
魏韬認為,傅叔叔已經把公司管理的很好了,而蔣臻似乎更善于在固定的制度上尋求革新,讓大家更有幹勁。
對內,他似乎手段高超,對外……魏韬還沒見識過。
“蔣總過來可算是把副總丢下的爛攤子給收拾了。”
聽着部門同事在茶水間讨論起那個人,魏韬的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
“可惜我們都沒見過蔣總的樣子,上次聽他說話,全沒感情,冷冰冰的,難怪c市那邊都怕了他。”
“我還以為他怕那邊呢,不是說被打了?”
“是被打了,頭都打破了,可我姐說,頂着血的蔣總就跟地底下爬出來的一樣,特別可怕。”
兩個談論的女士估摸想到了那可怕的模樣,打了個冷戰,各自接了水離開。
魏韬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接了一壺水坐回位置。
工作內容的頁面剛打開,經理就叫他:“魏韬,你去行政部領車鑰匙,送蔣總去拍賣行。”
魏韬一愣,想不到,機會來的這樣快。
他站起來,辦公室裏所有人的視線都跟了過來,魏韬笑着答:“好,我立馬去。”
開車到了公司樓下,魏韬靜靜的坐在車裏等。
他靠在椅背上,側着頭看向大廈大廳。
形形色色的人經過之後,終于讓他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前兩次那人都是穿着淺色的衣服,頭發也都是随性的搭着。可今天,他穿着一套灰色西裝,搭着斜紋領帶,頭發被發膠定型起來,更顯出年紀。
魏韬沒有幫他拉開車門,只在駕駛座端正的坐好。感覺到人上車之後,他問:“蔣總,是去拍賣行嗎?”
“是。你開穩一點兒。”
“好。”
發動汽車,魏韬從後視鏡裏偷看蔣臻,他還是記憶裏的樣子,臉上一點兒情緒都沒有,只閉着眼睛坐在後座。魏韬感覺,他的肌肉處于緊繃狀态。
“蔣總,我是不是開得不穩?”
“不是,很穩。”
“可你好像不太輕松。”
蔣臻抿嘴不語,眼睛倒是沒再閉上,只盯着車窗外。
“蔣總,這離拍賣行挺遠的,起碼還得四十分鐘。”
“公司的車裏都有碟。”
這意思就是,你放音樂,別和我說話。
魏韬忍不住露出笑意,打開汽車音樂。
不知道之前開車的人是放的什麽碟,聲音一出來,車都快被掀了過去。
魏韬趕緊換歌,連續點了五下,終于找到一首較為舒緩的。
可下一瞬間,魏韬就被歌詞給唱懵了。
他擡頭看了看後視鏡,蔣臻還是那副樣子,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
到了拍賣行,蔣臻囑咐人在這等,扭頭就進去了。
魏韬找地方停車,也跟着進去。
他知道這一次的拍賣會主要是一些當代畫家的字畫。魏韬對字畫沒研究,記憶裏的好畫都是教科書上那些價值連城的作品。倒是他爸的書房挂了好幾幅當代畫家的作品,魏韬也說不出個好壞。
他找了個離蔣臻不遠不近的地方坐着,偷偷看着對方。
已經拍掉了三件字畫,現在正在拍的是第四件。
在拍賣師甬長的介紹後,大家開始叫價,蔣臻一次也沒有叫。
直到第五件,是一位叫做闵文齋的畫家的遺作。
魏韬沒聽過闵文齋的名字,更不知道原來他的畫要價這麽高。
“五十萬。”
蔣臻突然開口,壓倒之前的叫價。
“五十萬一次。”
“六十萬。”
“八十萬。”
魏韬怔住,仿佛看到當初拍玄晶的情景,可這次拍的是人民幣。
蔣臻這種勢在必得的氣勢和真水無香一模一樣。
千金難買心頭好,說的就是現在這個情形。可魏韬并不覺得這幅畫值這麽多錢。
在座的人都看向蔣臻,各種各樣的眼神都有。蔣臻置若無睹,好像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這幅畫。
魏韬皺着眉頭,隐隐覺得這事兒不簡單。
他不覺得蔣臻是個沖動消費的人,那麽只能是因為這幅畫對他來說十分特殊。
回到車上,魏韬搜索闵文齋,想看看網上是不是有他的資料。
的确是個天才畫家,少年時期的畫作就已經得到國內大師表獎,成年後創作畫作十二幅,每一幅都售價上萬。可惜的是,因為意外事故英年早逝,最後一幅卧春,據說是離世前一個星期的作品。
魏韬仔細看着闵文齋生平,在看到離世時間和地點的時候猛然一怔。
六年前在他的家鄉恭縣因交通意外身亡。
具體的意外事件是什麽并沒有詳細交代,但魏韬渾身冰冷,好像被一桶水從頭澆到了腳,又像在河裏淌過一遍。
恭縣,那麽巧?
他第一次見蔣臻就是在恭縣,後來對方還特意讓自己陪着回了一次恭縣。
魏韬關掉網頁,放下手機,狠狠揉了一把臉。
闵文齋……
他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
腦子裏拼湊不出清晰的圖案,魏韬緊緊的皺着眉頭。
車門被拉開,蔣臻坐了進來。魏韬下意識的坐端正了,偷偷從後視鏡看對方的反應。
他拿着裝畫的錦盒,把它放置好後,對魏韬說:“回公司。”
魏韬沒有動,蔣臻拍了拍盒子,發出輕微的聲響:“你是哪個部門的?”
“市場部。”
“第一次做司機?”
魏韬想了想:“第一次給領導做司機。”
蔣臻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送我回公司。”
魏韬的心情有點兒複雜,他發動汽車,“蔣總,我是不是開的不好?”
“不會,已經很好了。我知道市場部來了兩個實習生,你應該是其中一個。”
“嗯,是的。”沒聽到蔣臻的回話,魏韬問:“蔣總不問我的名字?”
“你叫什麽?”
魏韬笑了笑,即便換成了蔣太子,他也依然是真水無香,對誰都這樣。
“我叫魏韬。”
後視鏡裏的蔣臻總算動了一下眉頭,接着緊抿着嘴,是拒絕再度開口。
點開音樂,魏韬選擇來的時候聽的那首歌,嘴角微微上揚。
雖然有拍賣行的插曲,可他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車開向和公司相反的方向,蔣臻沒有阻止,只靜靜的坐在車上,直到魏韬把車停下,他還坐在那裏。
魏韬靜坐了一會兒,解開安全帶下車。他拉開最靠近蔣臻的車門,笑着說:“真君,我們又見面了,真有緣。”
蔣臻轉頭看着他:“我現在好像是你的老板。”
“是,沒錯。可我拉你過來,你沒阻止我。你知道我喜歡你,卻不阻止我,你讓我怎麽想?”
蔣臻依舊盯着魏韬:“我們好像是第三次見面,你對一個只見過三次的人說喜歡,太草率。”
魏韬想反駁,又想到這個人不喜歡拿游戲和現實混為一談,就改口:“也是,那我以後多見你幾次。”
蔣臻盯着魏韬不放:“我拒絕你的表白。”他轉過頭,看着正前方:“現在,馬上送我回公司。”
“我告訴你一件事。”魏韬靠在車門邊:“你走了以後,有人八出殺破狼就是憑虛禦風,落葉飛花和他是一夥的。”
蔣臻側過頭:“我不明白。”
“就是合夥黑你。落葉飛花當時說的當事人就是憑虛禦風,也就是殺破狼。憑虛禦風名字很黑,騙了許多妹子的錢。”
蔣臻沒說話,魏韬看着他,吸了一口氣,“落葉飛花就是潇潇夜雨,他喜歡唐婉,但唐婉喜歡你。”
“無聊。”
“你問過我,潇潇為什麽針對你,你記得不?”
蔣臻說:“現在知道了。可我已經不玩了,別人的事,我從不關心。”
“好,游戲事,到此為止,該交代的都交代完。從現在開始,我們倆就是魏韬和蔣臻,站一旁賞花和真水無香,放一邊去。”
蔣臻微微擡起頭來:“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并不是gay。”
這話讓魏韬皺了眉頭,緊緊盯着他,看不出一點兒撒謊的跡象。
是了,這個人也根本沒必要撒謊,他說的話就一定是事實。
魏韬心下有點兒亂,他不想再和一個直男糾纏。
gay和直男糾纏不清,最後只能是gay傷痕累累。
可他看着蔣臻的臉,覺得如果這時候退縮,這輩子就不會再有機會。
魏韬調整站姿,“可我看不出你有多直。”
的确,如果蔣臻真的筆直的不行,未免給了自己太多的錯誤訊息。
“我不會對任何人有類似于愛的感情。所以,無論你做什麽,最後我一定會拒絕你。”
“那闵文齋呢?”
乍然提起闵文齋,蔣臻的眼神裏突然顯示出不知所措,雖然只有一瞬間,卻被魏韬捕捉到了。
他猛然鑽進車裏,一手按在蔣臻耳邊,一手按在他那只放着錦盒的手上,貼在蔣臻耳邊,說:“你現在沒有感情,不代表以後都不會有。蔣臻,你也告訴過我,有些情感是習慣,而你說的沒情感,怎麽就不能是習慣?”
感受到對方僵硬的身體,魏韬退開一些。
兩人近距離的對視,蔣臻的眼神難得得藏着一絲憤怒。
魏韬一笑,松開手:“蔣總,我這就送你回去。”
他坐回駕駛座,發動汽車,按響音樂。
“愛上一朵花的芬芳/愛上一朵花的倔強/愛上一朵花的姿态/它在黑夜中發亮愛上一個人的目光/愛上一個人的家鄉/愛上一個人的傷疤/他在記憶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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