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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是被眼鏡妹提醒了之後,才知道小班花在和我冷戰。
眼鏡妹說,趙昴你要不要找鄭篤藝道個謙,總這麽冷戰多不好啊。
我認真思量許久,覺得好像這麽一直“被冷戰”也不錯,至少我再也不用無緣無故被小班花嘲諷了。再者說,小女孩的脾氣就是善變,興許過幾天她就恢複了。
所以我就沒在意小班花單方面跟我冷戰的事。
月考成績出來後,夏易融有幾天的情緒有些低落。他本來就是個內斂的人,情感不易外露,我之所察覺他情緒低落,是他在上課時走神了。數學課上老師讓人上臺扮演題目,叫了三遍夏易融的名字他才反應過來,這在之前是從未有過的事。
晚自習時,我在看小說,夏易融在做練習,張夏先去找簽兒妹哈牛逼。十月份的夜晚已經有些涼,教室內卻一片溫熱。夏易融在托着下巴咬鉛筆,一看就是在發呆。我戳了戳夏易融的胳膊,這發呆的家夥猛地回過神,轉臉看我。
眼神裏就帶着問號。
夏易融這家夥,總是一副看起來迷茫無辜的樣子。
怎麽能對他生氣起來。
“怎麽了?”我問。
“嗯?”
“一節課了都沒寫一題,這題這麽難?”
夏易融搖頭笑:“不是…”
“有心事?”
“也不算吧。”夏易融道,“沒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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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們倆也沒有到“交心”的程度。夏易融不見得會把心裏的事告訴我,即便我和張夏先相識這麽多年,他也有事瞞着我。
譬如我想知道他春夢裏夢的是誰。
不過春夢這事公平,我夢見林西水我也沒告訴他。
夏易融不願意告訴我,我也就不再問。沒想第二天的時候,有人來學校找夏易融。
那是下午第二節課,我們正在上政治課。政治老師是一快退休的老頭,講課也不引經據典,就對着課本念。他念累了就點學生念,一個學生念一段,念完了劃重點。這老頭講課特無聊,講臺下有睡覺的有看課外書的有做其他作業的。張夏先每次上政治課都得跟簽兒妹的同桌換座位,他跑簽兒妹那邊咵天,聲音特大,但政治老頭兒耳背聽不見。張夏先去咵天,我趴位上看小說。夏易融認真聽講。
所以我說夏易融是他娘的神經病啊!這種課他也能聽得下去!
我看小說看累了就枕着手臂趴桌上休息,我看着夏易融的側臉,逆光,看不清。無聊,我就找夏易融說話:“你晚上吃什麽?”
——看,沉悶如趙昴,只會說這種無趣的話。
“吃食堂啊。”夏易融說。
“去我家吃飯不?”
“你家?”
“我爸媽都不在家,家裏有熟驢肉,放學在路上買點燒餅,吃驢肉火燒。”我爸媽這幾段時間出去學習了,放任我在張夏先家裏自生自滅。
“傍晚時間不太夠啊…”
我一想也是,傍晚就五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剛吃完飯就得回教室上晚自習,太匆忙。不過家裏的驢肉是我爸從陝西那邊帶的,好吃,我就想讓張夏先夏易融吃,好東西得分享不是。我主要是想吃驢肉火鍋,就我跟張夏先兩個人吃又沒勁,叫上夏易融三個人剛好開鍋。
“那等明天中午吧,在家自己弄驢肉火鍋。”我問,“怎麽樣?”
夏易融點頭說好。
我們正說着,突然有人敲教室門。
門口站着個男人,那男人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陌生臉,不是學校的老師。那男人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挺氣派(沒錯,不敗頂且看起來有錢就是氣派男人)。男人和政治老頭說了幾句,接着政治老頭問班裏學生:“咱們班有叫夏易融的學生麽?”
我看向夏易融,發現他的臉是煞白的。
“夏易融?”政治老頭又叫了一聲。這時候所有同學都看向夏易融。
老頭叫到第三遍時,夏易融才慢吞吞站起身來。
他的身體都是緊繃的。
男人站在教室門口,沖夏易融打招呼,說:“易融,過來。”
很是溫和。
我看見夏易融的手在抖。
這不正常。
我低聲問:“夏易融,你沒事吧?”
夏易融卻像是沒聽見一般,他慘白着一張臉,僵硬着走了出去。他走到那男人身邊,男人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說了什麽。
夏易融是被那男人半推出去的。
待他走後,政治老頭又開始上課。眼鏡妹側過身問:“那人誰?”
我說不知道。
下課後張夏先從簽兒妹那邊回來,一臉興奮:“哎那人誰?該不會是夏易融他爸吧?!”
我:!!!!
我操,還他娘的有這種展開。
“不會吧?”眼鏡妹也參與了讨論,“夏易融的爸爸,不是已經去世了麽?”
經眼鏡妹提醒,好像是這麽一回事,夏易融的父母應該是一早雙亡的。
“那就是他小姨家的人了?這幾年他不都在他姨家住的嘛。”張夏先八卦至極,“那人是他姨夫?看起來挺有錢的啊,夏易融這家夥不夠義氣,還裝窮。”
“就算他姨夫有錢,那錢也是他姨夫的啊。”小班花也湊過來,“夏易融這麽薄臉皮的人,怎麽可能随便張口問別人要錢。畢竟那不是他爸媽。”
“也是…”張夏先頗受教育的點頭,繼而調侃,“哎,八婆,不鬧別扭了?”
小班花白了張夏先一眼。
“他姨夫來,應該是來探望他的吧?”眼鏡妹說。
“來看看晚輩不正常嘛。”張夏先大咧咧道,“我姨夫跟我關系也好,來看看我不也很正常麽。”
我聽他們講話,心裏卻隐約覺得奇怪。若是探親,夏易融的表現,也太意外了。
那不是與親人相見的欣喜,分明是緊張懼怕。
他們對夏易融不好。
我突然想到張臨皓當時對我說的話。
也許夏易融在他小姨家的遭遇,就如同他在叔叔家的遭遇一樣。
夏易融并沒有和他叔叔說多長時間的話,第三節課下課前他回到的教室。看起來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反正他這人向來會隐瞞情緒,旁人很難知道他到底再想什麽。
他打了報告進了教室回了座位,他就這麽呆在座位上足有三四分鐘,才輕輕輕輕舒了口氣。
我悄聲問他:“沒事吧?”
夏易融對我勉強笑笑:“沒事。”
張夏先也傾過身體問他怎麽了,夏易融更是說自己沒事。直到放學前,他都一直盯着課桌上的書本,連翻都沒有翻。
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體育老師有事不能上課,我們就在班裏上自習。整個班級亂哄哄的,孫蛋王和簽兒妹在哈牛逼,整個班就顯得他倆會鬧騰。眼看着離放學還有五分鐘,大家正準備去食堂搶飯時,夏易融突然拽我袖子。
我:??
“趙昴…你,能幫我一個忙麽?”他壓低聲音,不想被別人聽見。
“怎麽了?”
“我能去你家住一晚麽?”夏易融面帶窘迫。
我倒是訝異了片刻。夏易融這家夥,我是從沒見過他求人。他從來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願意欠別人一丁點人情。別看夏易融打小寄人籬下,但自尊心強的很。夏易融,林西水,張夏先,張臨皓,這四個家夥的自尊程度不分伯仲,都是“我寧死我也不願意低頭”的勇士。在這其中,夏易融是要強,張夏先是好面子,林西水是太敏感,張臨皓是黑洞,四個人又各有各的不同。我有時覺得他們挺累的,這幾個家夥覺得人活着就是為了争口氣,什麽事都較真。像我,覺得人就該怎麽舒坦怎麽來,娘的為了争口氣值得麽,不要那口氣就是了,不要又不能死。
夏易融既然開口,一定是有什麽事。我又不是沒腦子的傻逼,當然不會問他究竟為何,再者說在我家住個幾天完全不是個事,幹脆道:“成,反正我家沒人,你住着也自在。我爸媽出門學習好些天,你随便住。”
“一兩天就可以了。”夏易融感激笑笑,“謝謝。”
“咱倆說什麽謝謝…”
“那個…”
“嗯?”
“張夏先要是問起,你…”夏易融欲言又止,但我聽懂了。
有些懂得,但又不是太明了。夏易融的很多表現,讓我越發疑惑。他大概,是不想張夏先知道他這麽狼狽。所以他不去請張夏先幫忙,反而找我——實際上,較之我和他,張夏先和他的關系是更加近一些的。
我并不是很能了解這其中的情感,但我還是說:“張夏先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是我叫你倆家裏吃火鍋的,反正天晚了就在我家睡一晚,怎麽樣?”
夏易融說好。
張老爺子說的對,趙昴這孩子,最識時務。
我們晚自習上到九點,沒老師看管,全靠班長和紀律委員管事。八點才過五分時,夏易融就坐不住了。他時不時看看窗外,壓根坐不住,心裏那點擔憂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到八點半時,我實在忍不住,問:“要不,咱們現在就走?”
夏易融連忙點頭。
班長是個較真姑娘,直接早退肯定不行。我就說上廁所先出了教室,五分鐘後夏易融也以同理由出來,他出來時我已經推了自行車在等他,他見我就慌忙上後座,我騎得飛快,轉眼就出了校門。
“現在回家?”我邊騎邊問,夏易融真瘦,一點感覺不到他的重量。
夏易融扶着我的腰,像是怕被人聽到一般還是不敢大聲說話:“嗯,回去。”
“你怕什麽!”我迎着風,頭發都被吹起。我們穿過網吧街,夜市,二馬路,龍河,身邊的景色全成了幻象,我大概是覺得開心,所以壓制不住聲音。
夏易融噗嗤一笑,他說:“現在不怕了。”
那晚的風很好,溫柔中帶些涼意,我騎着車穿越擁擠人潮,像是感知不到周邊的一切。
那是我記憶中最好的一場十月晚風。
可惜太短暫。
作者有話要說: 趙昴喜歡夏易融夏易融喜歡張夏先張夏先喜歡張臨皓
個人認為結局是好的雖然中間略有坎坷啦
…作為作者我覺得寫的好沒勁啊【扶額打滾蹬腿】辛苦大家看到現在2333
天啊一想到故事才講到這裏好想哭 距離張夏先當包工頭還有好多要寫的【大哭】流淚召喚隕石遁
…
還有五一要粗去玩啦 大家節日愉快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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