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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我在火車站呆了兩天,然後拉着行李箱帶着滿身臭汗回了公寓。
合租哥們看我回來下了一大跳:“我擦你咋說回來就回來了?我正準備給你寄行李呢。”
“不走了。”我這麽說。
從天起我就禁止自己再去想夏易融。我已經接受了事實,深知他不過是想從我這裏得到安身的經費而已。他從未想過和我一起走,他也沒有将我視為歸途和退路。
倒也不怪他。從頭到尾他不過将我當成一個關系不錯的中學同學而已,是我自己腦補太多。
他究竟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我一概不知,也不再試圖去打聽。我終于知道以他的能力可以在這世界上生活很好甚至比我還要好,他比我厲害,我從來都不需要去擔心他。
只是有一點我想錯了。
我本以為沒多久我就會得知他的下落近況,畢竟如今通訊發達,他應該會在安身之後給我一個答複——他應該給我一個解釋,或者說給我一個期限。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拿了別人的錢一走了之,他一定會我打通電話或者來一通短信,與我約定還款期限。
我一直帶着自己不願承認可卻切實存在的微弱的期盼等待着夏易融的消息,但我從奧運會開幕等到閉幕,從夏天等到國慶,從落葉等到下雪,等到聖誕,等到元旦,等到年關,就如同這些年我一直在靜悄悄等待那般的等待他,卻始終沒有等到。
于是我陷入了一個名為“惶恐”的怪圈。
我怕他出事,怕他得病,怕他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消失在人世間。這種徹底斷了聯系的感覺實在令我崩潰,讓我在不知不覺中迅速沉默下來。
那段時間我染上了很重的煙瘾,一天一包,連咳嗽都帶着煙味。除卻吸煙,我還喝酒。我不和旁人一起喝,只是像喝白開水一般灌啤酒。一次灌個十來瓶,一點事都沒有。雖然單次不醉,但我一日喝三次,看起來和酒鬼沒什麽兩樣。
我控制不住。
這些劣習迅速麻痹了我的神經,令我的生活毫無痛楚,香煙酒精令我整日昏沉壓根無暇思考,我被麻痹的十分開心。
當個無憂無慮的傻逼,真開心。
學校有事我就去學校,學校沒事我一個人窩在公寓,可即便是在學校,我還是煙不離手,頓頓不離酒。在學校從不缺飯友,幾個人吆喝着去吃烤串,每次都是我喝吐。啤的白的紅的摻着一口悶,一群人中我喝的最爽快。最開始還有人跟我拼酒,到最後旁人壓根不敢跟我喝,怕喝死自己。
我成為旁人口中的酒鬼,一身濃郁的煙酒氣息令旁人對我敬而遠之。
但我很開心。
那是我迄今而止的人生中最愉悅的一段時光。
我什麽都不用擔心,也什麽都不怕。去他媽的工作,去他媽的前途,去他媽的生活,老子壓根不在意。
我并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但這種行為是發自本能的,我的本能認為這樣會讓我開心,于是我就按照本能這麽做了。我知道我這種行為十分狼狽堕落,像個動物,壓根不像是一個接受過教育的成年人——我知道人類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動物,人類的本能會趨勢我們作出一些愉悅自己身體或者心理的行為,但這些行為不見得是正确的,這行為或許會令自己的生活陷入困境,也許會直接傷害到他人甚至這個社會。“遵循本能”這當然不是件壞事,只不過本能有好有壞罷了,而教育正是能讓人類區分這些好壞的淨化之水。教育會令我們知道如何獨立思考,讓我們能夠正确對待自己的本能欲望,從而使我們克制一些不正确不善良的欲望。作為一個經受過大學教育的成年人,我應該及時給自己敲響警鐘。我應該告訴自己這樣不對,放縱自我是在耽誤青春浪費時間虛度人生,煙酒會損害身體健康,我應該努力振作繼而發奮圖強。
可他媽,誰在意。
整個夏天我都沒回家,我在學校無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像個游魂。
九月中下旬,鄭篤藝來北京玩。
這大美妞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我的寝室,直接從飛機場殺到了寝室門口,大美妞一腳踹開門,一霎間霞光四射,這靓麗大美妞被房間的煙味嗆的後退兩三步,直到她咳完,才從黑暗角落裏發現了正在疊紙模的我。
小班花再三确認之後才敢認我,她先是滿眼震驚繼而怒不可遏:“趙昴!你是不是被人甩了!!!!”
我掐了手裏的煙,擡頭看着這耀眼的美妞,反應了好大一會才道:“嗯。被甩了。”
然後我被鄭篤藝暴打一頓,這美妞蹬着高跟鞋踹我小腿,要不是我捂的結實,這毒婦準想把我蛋給踩爆。她打過瘾,随即坐在我身邊,從煙盒裏掏了根煙點上,抽了一口。吐氣,彈煙,比我還熟練。
“——?哦,在國外學的。”鄭篤藝看我一臉不相信,解釋道,“在外面挺悶,想家,想以前的朋友,有段時間失眠,幹脆就抽點煙。——你這煙多少錢一包啊?太難抽了,味嗆。”
“你一姑娘家,也不怕抽煙把手指牙齒給熏黃了,多醜。”
“我又不常抽。”鄭篤藝低笑。她托着下巴的食指中指夾着煙,白色煙霧不斷燃起,将她映照成小說裏漂亮又陰郁的單身女人。
“以後也別抽了。”我道,“對身體不好。”
“你還說我?!”
“我這不是特殊情況嘛…”我幹笑。
“哎我問你。”
“嗯?”
“真被甩了?”
“算吧。”
“……操。”
“你好歹也是個暴發戶家的名媛,高貴點行不行啊。”
“你才暴發戶呢,你全家都暴發戶!”小班花怒。大美妞她爸搞黃沙水泥發家,之後又涉足房産和商業區開發,真正的實業家。無奈這實業家就愛穿大幾千的花襯衫脖子再戴一大金鏈子,免不得被人調侃為暴發戶。小班花極其讨厭聽到這三個字,特別厭惡。
“我還想當暴發戶呢,知足吧你。”我現在是一點閑錢都沒有,很快連煙都抽不起了。
半響,小班花突然問:“男的?”
“啊?——嗯,男的。”我幹笑兩聲,倒也不再遮掩。這種事,我能瞞張夏先瞞簽兒妹,但我不能瞞鄭篤藝。
她總是得知道。
“我就說…”小班花嘀咕兩句,她将煙三兩口抽完丢掉煙屁股,拍拍我肩膀道,“走啦,陪我去逛逛吧。難得來一次。”
“那啥——你怎麽知道我…咳。”
小班花聳肩作出無奈臉,“因為我是女人啊。”
我帶着小班花在北京逛了幾天,去景點,溜商場,陪她買衣服,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女王身後當小工。真不是我吹,鄭篤藝這美妞完全就是我們小城之光。整個一美不勝收,一點都不比首都妞兒遜色,一路上我都在被當作一個土大款——旁人見我跟鄭篤藝一起,眼睛裏明明白白寫着“這美妞跟了這麽個貨色,肯定是因為這男的有錢!”等同義句。
趙昴內心os:雖然有點怪異,但心裏還是莫名甚是暢快啊呵呵呵呵呵。
大美妞臨走時,還叫張夏先吃了頓飯。這家夥這陣子跟幾個狐朋狗友搞勞什子工程,“務正業”倒是算不上,反倒酒場不少。張夏先跟鄭篤藝關系一直平穩,鄭篤藝一個電話就把他叫來,絲毫不費力。這家夥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看就是個不上進的纨绔子弟。
只有我們仨,沒有夏易融,也沒有眼鏡妹。眼鏡妹高考成績挺不錯,但她執意去了西北地區。那裏有重點高校不假,可離家太遠。眼鏡妹寒暑假都在山區支教,大有畢業之後留在那的架勢。而夏易融已經不知所蹤。
那頓飯氣氛還算不錯,我和張夏先沒說什麽話,倒也沒尴尬,只是遠沒有想象中老友重聚的激動。畢竟這幾年過去,大家的生活環境不一樣,視野不一樣,可以交流的話題并不多。友情這玩意兒,是需要共同點來維持的。沒有友情可以只靠回憶維持。
小班花并不知曉張夏先和夏易融那點破事,她也沒有閑到對夏易融念念不忘追問不已。我們都沒有提起夏易融,如同一個閉口不談的默契。
那晚我極其克制,沒有喝酒,全程清醒。吃完飯後張夏先開車送鄭篤藝回酒店,等鄭篤藝上樓,張夏先沖我一揮手,“走了。”
他驅車離去,消失在遠處。
我聽趙煋說,張夏先他爸想讓兒子幹工程,正巧北京有個老熟識是幹這行的,就讓張夏先跟着去學學經驗。張夏先壓根不想工作,無奈他爸掌管經濟大權,他就只得每天裝裝樣子走走過場——他跟他爸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但總歸是一家人。
張夏先嫌跑工地又曬又累,蓋個房子修個路的小工程不來錢,大工程又攬不着,高不成低不就,沒勁。他想搞資産管理,炒股票炒期貨,那家夥來錢多快,北京二環買房分分鐘的事。
“眼高手低,不知深淺。”趙煋如此評價。
二十七歲的趙煋再次下基層鍛煉,挂職鎮黨委書記主持工作,不出兩年回來之後就能在市裏某個吃香局裏謀個副局長位子——他活脫脫是第二個我爸,不管是性格還是行事手段,跟我爸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沉穩可靠,工作負責,以不變應萬變,他能“站穩”。
已然完成蛻變的趙煋,馬上要結婚了。
結婚對象是過年時相親的女孩,比他小三歲,是市院的兒科護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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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