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三千淨琉璃世界

——陳錫炎：若沒一場紅蓮業火，怎能燒盡世間罪業？

江栎蓮見了他也只是惶然地後退，跳到船上，滿是敵意地看着他。

陳錫炎皺眉靠近他，放緩了語氣哄慰道：“不許躲了，我不傷你。”

江栎蓮嘲諷地沖他笑了笑……然後跑得更快了。

陳錫炎：“……”小崽子，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你！

被他的逃避惹火了，陳錫炎收起槍提氣躍了過去，落到他站的船上，錯墨在他身後半步的地方，才要過去又停了下來，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兩人呢？”

江栎蓮再怎麽不濟也是個上位神的戰鬥力，跟他交了好幾招，鬧得船身在河上晃了起來。陳錫炎不敢傷着他，費了好大勁才捉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威脅，“還敢動手了？說！那兩個人哪？！”

江栎蓮掙紮了兩下，擡眸望着他紅了眼，但死咬着牙不開口。

陳錫炎把他從船上拖了下來，江栎蓮就沒停下反抗，還動了幾下狠招，不過這次是真的打不過。

江凡這才趕上他們，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啧啧嘆道：“小蓮兒，其實我早就知道你逃不掉的，何必呢？”

江栎蓮聽了他的話紅着眼睛放棄了抵抗，但仍是咬着牙不說話。他這消極對待的态度惹得陳錫炎更不悅了，捏他的力氣更大了，“我問你他們在哪！你沒聽見？！”

江栎蓮低頭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你們殺了我吧，我不能看着你們傷害我父親。”

“你敢……”

陳錫炎才要掐他，錯墨再次攔下，捏起江栎蓮的下巴來看他的眼睛，江栎蓮心裏一下子慌了。錯墨太犀利了，他實在是害怕，幹脆一下子閉上眼睛，生怕被看出端倪來。

錯墨最不喜歡他躲避，直接捏住他後頸，逼着他睜開眼睛，驀然對視，江栎蓮滿目的哀求随着淚水淌落，“錯墨……我求你……”

錯墨一瞬間真的被他的眼淚打動了，有些心軟了，但很快又回過了神。看了看大門正對的方向，心裏有了幾分懷疑，正要走過去卻聽“撲通”一聲，是江栎蓮跪了下來。

這一聲哀求真是帶着幾分絕望，“我求求你們，放過他吧，我把他帶回凡間，不會讓他再惹事了……錯墨，父債子償，我替他還債，我，我做你們的性奴還不行嗎？”

陳錫炎和錯墨都沉默了，這是他當時開玩笑吓唬他的話，但這次他說出口卻不是玩笑。

“唉唉，你們玩的好刺激。”江凡涼涼道。

周圍安靜，只能聽到江栎蓮啜泣的聲音，陳錫炎心裏一動把他抱了起來，“聽話，把他交出來。”

江栎蓮咬唇又不說話了，祈求地望着錯墨，後者也看着他，好半天江栎蓮才求饒般地又叫了他一聲，“錯墨……”

錯墨站在那不動了，淡淡道：“繼續求我。”

陳錫炎：“……”

江栎蓮無助地垂眸，淚水順着睫毛落下，“求你了，錯墨……”

錯墨眼睛亮了一下，才平靜地保證道：“我暫時不殺他們。”

當着江凡哥哥的面被這麽對待，江栎蓮覺得尊嚴掃地，哭得更傷心了，錯墨便不再理他，緩緩地走向正對着門滋滋作響的油鍋，手中劍一個起落便将青銅油鼎劈成兩半。

江凡馬上就嚷嚷了起來，“你是聖子也不能砸東西不賠錢的！”

陳錫炎看着最底部已經昏迷的兩人，恍然大悟，戳了一下江栎蓮的額頭笑道：“小崽子，禦水術練得不錯嘛。”

底部是放冰了的冷水，上部是熱油，油比水輕飄在上層，他禦水術練得好，油鍋這麽大根本看不出來，看來這貨有時候還挺機靈的。

江栎蓮含着淚根本不敢吱聲，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根本容不得他反抗的餘地。

江凡還在心疼自己的鍋，“你這是惡意毀壞，你明明可以推翻它，偏要砸了它，不行，你得賠的……”

錯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江凡馬上改了口，“算了，誰讓我倒黴呢，你們別太欺負了小蓮兒了這事就算了。”

江栎蓮看了看江凡，表示現在彼此都自身難保。

錯墨見他冷淡的反應，不動聲色地擰過他下巴，平靜地陳述道：“你心裏不服。”

江栎蓮惶然地搖頭，他手腕被陳錫炎穩穩地握着，哪也跑不了，更何況藍青流和新岚被擒了，他又怎麽敢丢下他們自己跑？

這是江栎蓮頭次覺得很挫敗，陳錫炎才不管他鬧情緒，揪起他就走，江凡也攔不住，只好派了兩個人跟着錯墨走了。

江栎蓮覺得，其實他一開始救人的那一段挺酷的，為什麽後面就成了這樣？

陳錫炎把他帶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神殿的火被他澆滅，免于被毀，他的屬下紛紛留在原處待命。

江栎蓮有句話說對了，他是負責善後的，陳錫炎就只管破壞。

風水輪流轉，這次被關押在房間裏的是新岚和神殿舊衆，而大殿之上端坐的卻是曾經站在殿下的邪神。

陳錫炎坐在神座上接受信衆門的朝拜，神态毫無不自在，完全是理所當然的樣子，至性嚣張。

好不容易受完觐見，他還有件一直想做的事。

簡單改裝過的過的簡陋石牢中，江栎蓮一進來看到裏面的人眼裏就露出驚慌的神色，但仍是提不起聲調來，只是弱弱道：“你們又要怎麽樣？”

他雙手被縛，根本毫無反抗之力。錯墨垂眸看了看他，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還是不多話。

只等了片刻，陳錫炎一推門走了進來，見到刑架上綁的人挑唇嘲諷地笑笑，“高樂，我說過會讓你跪在本座面前把姻緣簿改了，本座向來說到做到。”

高樂瞅了眼林郁秋身上血淋淋的傷，哈哈笑道：“跪你？我寧可截斷了這雙腿！”

陳錫炎戲谑地笑笑，不再多言，又看江栎蓮驚慌的眼淚汪汪的模樣，不高興了，“又哭什麽？怎麽見了我就哭個不停？！”

因為我猜到你們要做什麽了，江栎蓮搖了搖頭，垂下了眼睛。

錯墨和陳錫炎互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意見，落在江栎蓮身上的眼神有些柔和，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乖乖在這跪着，不許出聲知道嗎？”

江栎蓮順從地點了點頭，乖乖地跪坐在那。

錯墨這才緩緩走向林郁秋，對着高樂淡淡道：“我非常讨厭有人反抗我，我數三下，跪不跪由你。”

高樂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錯墨和陳錫炎可不同，陳錫炎是瘋子，錯墨非常理智，絕對不會開玩笑。

“三，二……”

“咚！”

高樂惶恐地跪了，“我求你別殺她！”

錯墨那眼神根本沒有一點驚訝，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哈哈哈哈……”陳錫炎大笑，甩手把他的姻緣簿扔到他身上，“姻緣神，翻開我的那一頁。”

高樂一臉忍耐地翻開了冊子，江栎蓮也瞅了瞅，果然那一頁劃得很深。高樂顫抖的手又翻了過去，第二頁赫然是錯墨的名字，他低聲道：“我當時說過你會後悔……是不偏要改的。”

陳錫炎走到他面前蹲了下來，羞辱地拍了拍他的臉，“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高樂驚疑地看着他，就聽到身後利刃貫穿肉體的聲音，這一瞬間他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林老師！”

高樂的冊子“騰”地燃了起來，燒成灰燼。

“我的事由不得任何人決定！天也不行！”

陳錫炎的聲音似乎很遠，遠到他已經聽不見了。林郁秋被施了禁言，發不出任何聲音，可為何他卻能聽到她的痛呼？

高樂痛苦地閉眼，聽到陳錫炎的聲音，“怎麽樣，失去至愛痛不痛？”

他唇角肆意地彎着，眼神卻冰冷，“我師父是你能殺的嗎？！”

大痛無言，高樂沒有流淚，只木然道：“我知道難逃一死，你給我個痛快吧。”

陳錫炎冷笑，令手下施罰，把他曾傷在江栎蓮身上的全都讨回來，錯墨對他們的恩怨沒什麽興趣，他的目光一直緊随着江栎蓮，地上已經灑了一灘水漬，江栎蓮在默默地啜泣，剛哭了一會就被錯墨挑起了下巴質問，“哭什麽？不是讓你安靜跪着嗎？”

“錯墨……”

江栎蓮雙手動彈不得，就算能動也不敢反抗他了，只能哀憐地望着他，錯墨頓了一下，他的驚懼和難過轟然傳入了他的腦中。

錯墨聲音也溫柔了起來，“你很害怕，為什麽？”

江栎蓮無助地哽塞着哭訴道：“她是我的朋友，你怎麽能殺她，你好殘忍……”

陳錫炎折磨了高樂總算解恨了，這才過來看到他又在哭，本來稍微好了點的心情一下子又陰郁了起來。

“哭哭哭！你是該知道什麽是怕了！我看你就是膽子太大才敢跟我過不去！”

江栎蓮被他的語氣吓得愣了一下，萬萬不敢再跟他頂嘴，只能柔聲懇求道：“錫炎，你答應過我放過我父親的……”

還滿腦子都是你爹呢？陳錫炎冷哼一聲，“錯墨答應你暫時不殺，我可沒保證！”

江栎蓮驚懼地看着他，眼淚又開始落，看起來楚楚可憐，他的聲音帶着哭腔，“你別這樣，我都已經認錯了。你們說什麽我都聽，你們讓我做什麽，我也都答應，不要這樣對我了……”

錯墨心裏一動，把他攬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