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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它,盡快給陛下誕育皇子。”
宋如霖話音剛落,孟清極就慌忙用手罩住那只小瓶:“父親!這不是禁物吧?上面有沒有人血巫蠱?”
宋如霖疑惑道:“沒有,我怎麽會拿那種東西害你。你怎麽……”
孟清極忙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只是怕父親一時糊塗。”其實他心中怕的是另一回事——寶屏已經不在他手裏了,萬一是禁物就有可能被發現。
傅冉搬走寶屏的當天,圓照宮就悄悄做了大掃除。
不過這些話,孟清極不敢告訴他的生父。
知子莫如父,宋如霖默然片刻,沒有追問,只道:“這藥是宋家秘方,當年我進孟家時候,你外祖親自抄給我,我沒想到會有再給你的一天。”
孟清極面色微紅:“父親既然有這等靈藥,我當初進宮的時候就該給我。”
宋如霖嘆氣:“凡事都是順其自然的好,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靈丹妙藥,你以為這藥是沒有代價的?如今是迫不得已……皇後入主中宮,你再沒有孩子傍身,以後更難在宮中立足。”
說完又是一聲嘆息。
孟清極心中正為得到靈藥暗喜,臉上按捺着才沒露出笑意。宋如霖又勸導孟清極一番,若有了孩子更要低調行事,不要與皇後沖突。孟清極耐着性子聽了,之後就連忙追問靈藥的用法。
宋如霖這才仔細一條一條說了,何時服用,用什麽做藥引,有什麽忌口。
“同房之後用藥,十日之後腹中就能感覺到胎靈。若是沒有,就再用一次,必然能中。兩次若是不中,就不可再用此藥,否則極是傷身,”宋如霖叮囑,“切記切記。這藥本就是治療不孕之症,得一子之後,以後很難再有孕。若是用兩次以上,更有折壽之險。”
交待完生子靈藥的事情,孟清極只是低頭不語。父子兩人對坐良久,宋如霖問道:“盡是我一個人在說話了,你有沒有話要同我說?”
孟清極道:“父親許久沒有見過乳娘柳嬷嬷了吧,我叫她來與父親敘話。”言畢就召來柳嬷嬷。柳嬷嬷是宋如霖的乳娘,見到自己奶大的孩子,十分激動,淚水漣漣,口中就忍不住怨道:“霖郎太狠心,宸君入宮三年這才來探望他。要不是孟家不時來信,我還以為霖郎把宸君給忘了!”
宋如霖婉言勸慰一番,又略坐了坐,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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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父一離開,孟清極握着靈藥發了半天呆。
太後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明顯熬不過這個冬天。太後一薨,皇帝就要守孝三年。三年不能與後宮圓房,天章肯定會做到。這樣的形勢對皇後比較有利——三年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但若自己能搶在孝期之前懷上龍子,那又截然不同。
想到這裏,孟清極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叫過蘇辛:“将新制的衣服拿來給我看……”
可當天晚上天章并沒有去圓照宮。
傅冉一身皇後常服迎接了皇帝。
天章仍沒有想同傅冉圓房的念想,他是因為皇後這一天都在接見宗親與诰命,所以過來垂詢慰問一番的。
兩人在榻上相對而坐,保持着一段距離,不似一對良人,倒如客氣朋友一般。天章飲了兩口茶,就問了傅冉當天見了哪些人,有沒有不尋常之處,之中可有申訴懇求。
傅冉将整理好的人名禮單命人呈給天章,道:“今日是與衆人初次見面,皆是來賀成婚一事,并無異常。”
天章見他眉目間隐隐有倦意,言語乖順,心中忽然一動,只覺他這樣與去了的娉婷十分相似。若娉婷是皇後,也該是這般端莊得體……
“……若一定要說有什麽異常。就是我的母親稱病未進宮,而宸君的生父宋君卻在三年來第一次進宮,”傅冉無憂無慮地笑道,“真是有趣,有趣啊有趣。”
天章在心中默默呸了一下自己,居然恍惚間覺得這個人像娉婷。
“你如何就知道你母親是稱病而不是真病?至于宋君,你一進宮,他就來拜見,你還有什麽不滿?”天章淡淡道。
傅冉笑道:“母子連心嘛,她病了我自然能感覺到。”
天章瞪着他,不喜他拿自己母親開玩笑——若是他真有這般通靈之能,早該入蓬萊仙山。
傅冉不想看天章那副恨鐵不成鋼的哭喪臉,就道:“好了好了,陛下不必氣惱,我也問過太醫院,知道傅家并未請醫問藥,所以知道母親生病是托辭罷了。再說宋君,我又沒說不滿,只是說有趣。”
天章道:“你不由分說地打壓他,不正好印證了孟家的擔心?”
傅冉已經不耐煩坐得端端正正,斜倚在榻上,從懷裏掏了只雕成南瓜形的小巧漆盒,擰開盒子,撿了裏面的蜜漬桃脯邊吃邊說。
“陛下是要我将寶屏還給圓照宮?”
“我并無此意,那本就是應屬皇後之物。”
“那陛下是對哪裏不滿呢?”傅冉将桃脯遞到嘴邊,天章的目光落在他細長白淨的手指上。
“有很多方法可以拿回那座寶屏,而不是這樣橫沖直撞。”
傅冉直接道:“這樣省心省力。我既然是皇後,在宸君面前,就是我說了算。”
天章耐心上課:“正因為你是皇後,不是江湖上的浪蕩子,所以一舉一動更應當再三考慮,無懈可擊,只有行事溫,良,恭,儉,以仁德服衆,後宮才能安穩平和。”
傅冉的動作頓住:“陛下是在教我怎麽做皇後?”
天章溫和道:“你既是我的皇後,你有不妥之處,我當然要教你。你的妹妹當年……我什麽都不用教,她樣樣都做得很好。磅礴,你可受教?”
傅冉的手落了下來,一旁的蘇棉拼命給呆滞中的皇後使眼色。這時候皇後應該順着皇帝給的臺階,服個軟,來一句“多謝陛下教誨銘感五內至死不忘”,就能皆大歡喜。
但是蘇棉和兩儀宮中所有人的祈禱都落空了。
傅冉丢開蜜餞,輕聲笑了:“我就知道是這樣!”
他忽然湊近天章,低聲問:“陛下其實是更喜歡男人吧?與女人比起來,還是對男人更有興致。宮中最受寵愛的就是孟宸君,有一堆侍君,妃嫔位階大多低微,也無人受寵……”
天章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滔滔不絕什麽,怒道:“傅冉!”
傅冉住口。與天章四目相對。
那雙眼睛與娉婷生得太像。天章只是看着它。
傅冉微微張口,他靠得太近,還帶着一股蜜餞的香甜味道:“你到底喜歡孟清極哪裏?臉?身體?總不至于是喜歡他溫良恭儉吧?”他幾乎用氣聲問,如細微的小木刺一樣紮在天章臉上。
天章平靜道:“孟清極确實修養不足。所以我希望的皇後,不是他,更不是你,而是你的妹妹。這與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無關。我想要的就是她而已。你不要再離題萬裏了。”
傅冉笑道:“陛下,我并沒有離題。我有一問,請陛下為我作答。如果現在娉婷是皇後,她想要回寶屏,陛下是希望她面面俱到,但是費心費力與孟清極勾心鬥角好,還是這樣省心省力直接拿來好?”
天章忽然無言。
傅冉的笑意加深:“自古賢後多早死。陛下以為他們是怎麽死的?娉婷就算當初未死,做了皇後斷然也不會長久……”
天章猛地撲上來,吻住了傅冉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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