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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李摩空一邊撫着齊仲暄的額角,一邊道:“我想你就是我的那道劫……我成仙之前,最後的那道劫。一開始我真沒有想到會是你。為什麽會是你呢?要說靈力,你并非當世第一,要說地位,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淮陰王。我一直懷疑着,為什麽會是你?現在我好想有點明白了,大概你的這份執念才是原因……正因為有這份執念,你才活着。”
齊仲暄在他手一碰上自己額頭的時候,起初還能掙紮抵抗一下,然而很快他就随着李摩空的動作,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齊仲暄醒來的時候,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有些想不起來最後李摩空說了什麽,也想不起來自己都幹了什麽,他只記得自己入山養病以來反而病得更重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這一病,腦子都昏沉起來,許多事情都變得易忘。他叫過下人:“法尊已經走了嗎?”
下人答說李摩空因還有事,昨晚看着他轉好入睡就離開了,留了兩支好參下來。
齊仲暄并不缺這些東西,并不在意,只道:“是嘛……”就不想李摩空的事了。他只覺得渾身到處都疼,道:“……這個太醫沒有用,再請個更好的來!”
李摩空正在往山下走,只是他仍想着齊仲暄的事情。既然齊仲暄唯有這一股執念是最大的威脅,最不安的變數。所以他就用鎮魂之法,鎖住了齊仲暄的執念。
沒有了執念,日子就變得混沌模糊。齊仲暄可以像個普通富家翁一樣奢侈享受,日日花前醉酒。也許這在原來的齊仲暄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想到這裏,李摩空忽然停下腳步。
“對?錯?”
他反複念叨了幾句,又沉思片刻。
“沒有錯……”他對自己說。他本來就是很怕麻煩的人,也讨厭殺人。現在這樣就好。
一想定了結果,李摩空越覺得不錯。
“阿猊在就好了……”他喃喃道。他這才覺得自己雖然沒錯,心裏還是有些不好過,而他平時只要抱一抱小獅子就會很愉快。
“對。和阿猊玩一玩就好了。”李摩空在心中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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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早京中又下了一場小雨。
兩儀宮中當然是幹淨溫暖的,這日不是小朝,天章可以在宮中多休息一會兒。
兩人前一晚就說了大半晚的話,早晨醒了,并躺在床上又說了起來。
傅冉的手就搭在天章的腹上,道:“雨一下,天就要越來越冷了……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雪。自在殿離得有些遠,而且大是大,我看休息起來,未必舒服。”
天章與他又想到一處,道:“我之前就想着該換個地方辦公,只是之前朝中風聲太緊,一時難以實現。眼下這雨一下,倒是不用着急了……這可真是及時雨……”
“還是拖得有些遲了。”傅冉吻了吻天章的手,他對經筵上的事還是有些耿耿于懷。
“沒有的事……這些人不發作一回不會舒服的。這次也算是借着讓他們發作出來了,發作了,再讓你抽過去,他們才老實些。不正面交一回手,怎麽甘心呢?”
說着兩人都笑了。
可天章一想起昨晚傅冉說的話,又覺得沒那麽輕松了。
昨晚兩人說了那麽久,就是在說這場幹旱。
“起初看着像是天災,但越到後面我越懷疑是有人推動的。等祈雨時候,才完全看透了。”
“怎麽回事?
傅冉解釋道:“城中的流言不是說這旱,是因為妖後惑主,所以降災嗎?我們都以為是先有了旱災,所以有這流言;其實正好是反過來,是先有了這流言,才讓雨一天天的下不來。”
天章不得不又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人做了個阻雨的陣。一般陣法,都是以一件靈性之物來觸發全陣,這就是陣眼。陣眼多用物,用人的也有。總之陣眼靈性越強,陣的作用發揮的就越大。這個人做的阻雨之陣,卻是精巧,他不用物,不用人,用的卻是流言。妖後惑主這句流言,就是他的陣眼。越多人說這句流言,雨就越是下不了;雨越是下不了,又越多人相信這句流言。流言這東西,一旦信的人多了,傳的人多了,真相到底如何,就沒人去追究了。幸好只是在京中傳了幾日。”
天章往深裏一想,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謠言流傳到京外,舉國皆傳的話……”說不定就會釀成大災!一旦全國大災,他的處境何止是焦頭爛額,到時候會出什麽事,都說不準了。
傅冉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我說他設計地精巧。精巧,毒辣。”
這樣的人,不揪出來絕對不能安心。天章問道:“會是誰?”
傅冉搖頭:“不知道。只是施展這樣的陣法耗損極大。不妨查查最近有哪些術士突然病重得起不來了。”
天章忽然道:“淮陰王最近一直在生病。”
傅冉笑道:“這就由陛下來決定該怎麽處置了。我只說我知道的。”
他本來就覺得齊仲暄十全十美到有些可疑,若真是齊仲暄幹出這種事情,他一點也不奇怪。
兩人又把周圍的人懷疑了個遍。畢竟這事情也不一定要親自出手,只需幕後策劃,施法只要能找到高人相助就行。
“孟康怎麽樣?”
“看上去不甚聰明。”
“我也覺得,不像是他能想出來的主意,但是……他內人宋君倒是個厲害人。”
“孟家,先懷疑着。”
“嗯。”
“壽安王呢?”
“他都多大年紀了?”
“明年做七十整壽吧?”
“嗯……這麽大年紀了……”
“折騰起來也不容易。”
“是這個話。”
“還是先懷疑着吧。”
“嗯,稍微懷疑那麽一點點。”
“齊修豫呢?”
“蠢……”
“太蠢……”
“你說他那時候要把兒子抱進來是他自己想的呢,還是誰教唆的?”
“不好說……如果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就是那時候已經有人行動了。”
“要不就從齊修豫這裏下手查一查,或許能查出來……”
兩人就這樣說了大半晚的話,商定了幾件事情。
天一下雨,城中的流言一掃而光。反對得最為激烈的一撥朝臣也被掃了風頭。眼見今年已經過去大半年了,天章開始在朝堂上敲打衆人,意思今年要嚴格考核各個官員的政績,若是考績不合格者,就有可能外放。
這一出立刻讓許多人夾起尾巴老實了許多,關心什麽人即位,那至少是幾十年後的事情呢,要是考核砸了,眼下就得倒黴。
因此天章提出更換辦公之地,也無人反對,十分順利。天章的父親身體不好時候就從自在殿搬走,既有先例,天章辦起來也是理所當然。
下雨之後過了十日,李摩空又出現在了宮中。
手裏捧着他的小獅子。
一見到傅冉,他就微笑道:“你的內氣終于突破到了天階了?恭喜。”又看向傅冉身邊,那裏有別人看不到,只有他和傅冉能看到的東西。
“那伽也長大了些……”
傅冉只覺得他比以往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法尊。”
“皇後。”
兩人對坐卻不說話。李摩空一會兒摸摸小獅子,一會兒逗逗那伽,看上去玩得不亦樂乎,傅冉卻覺得他有些寂寞。
“你送我八字心訣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京中會有旱災了吧?”傅冉忽然問道。
李摩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問起了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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