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黃媽媽正在給齊太君回報這一次出門的結果。
“……他們族裏雖派了人來, 不過卻住在後頭的大通鋪,一看就是沒什麽銀子也沒見過世面的。只是這大通鋪人來人往的, 卻不好離得太近去聽了。只聽見什麽順天府啊, 打聽消息什麽的。”
齊太君半閉着眼睛,方媽媽站在她身側緩緩的扇着扇子。
“……她就是個沒臉沒皮的, 路上給自己買了棗糕還有香飲子,還說要帶回來給少爺嘗嘗。”
“……去的路上還仗着自己年輕,幾乎跟飛一樣的走,我們幾個老的在後頭攆的一身臭汗,她還笑,一點尊老的心都沒有,要我您真的該好好的教教她才是, 不然她這進了咱們國公府的門,教壞咱們府上的丫鬟怎麽辦?”
方媽媽咳嗽了一下, 警告般看了黃媽媽一眼, 齊太君睜開眼睛,問道:“可曾記下房號沒有?”
黃媽媽正一頓說的痛快, 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齊太君又問了一遍, “陶家族裏那人住在哪兒。”
黃媽媽點了點頭, 笑道:“我辦事您放心,別說房號了,連什麽人跟他住在一起都打聽清楚了。”
齊太君嗯了一聲,道:“在咱們家裏尋個四五十歲, 看着富态的男仆過去,跟他住一間屋子,裝成要去西邊的客商,想雇他的馬車。”
“老太君好計策。”方媽媽立即贊了出來,“這樣一招釜底抽薪,先把她外頭的臂膀折了,她不過一個年輕姑娘家,聽表小姐說她年底才十六歲,就算有點小聰明,又能知道什麽?到時候求助無門,一旦撒潑耍賴,那立即就要得了表少爺的嫌棄了。”
齊太君嘴角微微翹起,只是黃媽媽還有點不甘心,她這一把年紀了,今兒受了這麽些氣,卻還得忍着……她眼珠子轉了轉,道:“只是她這般嚣張,也得挫挫她的氣焰才是。”
見齊太君沒說話,黃媽媽小心試探道:“不如我去跟廚上的人說說?還有看門的曾媽媽,也叫她得點教訓?”
“不妥!”說話的卻不是齊太君,而是方媽媽,“欲速則不達。況且這也沒什麽意思,叫廚房為難她,她轉臉就能跟表少爺說,反而叫表少爺越發的同情她呢。”
齊太君點了點頭,嘆息一聲道:“正是這個理兒。”
“那就這麽放過她了?”黃媽媽還是有點不甘心,“早上——”
方媽媽一陣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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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太君那雙眼睛徹底睜開了,道:“你也別咳嗽了,你們兩個都是當年随我一起嫁進國公府的人,沒什麽是不能攤開來說的。”
兩人都是一臉的羞愧,低頭不說話了。
半晌,黃媽媽道:“我是早上出去受了氣,這才……”
齊太君淡淡一笑,道:“總有你出氣的時候。”
黃媽媽一臉的驚喜。
齊太君舒了口氣,道:“方才在書房伺候的長随回來了,他說新來的這位表少爺一早上得了先生不少誇獎。”
齊太君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功底紮實,文章很有見地,字兒寫得也好,是标準的館閣體,還說他現在這個水平考舉人已經有七八成把握了。又問他師承何人,聽着有幾分想收徒的意思。”
“這……”黃媽媽臉上是喜中帶了點擔憂。
現在國公府書房裏頭教書的這一位先生是原來老國公舊友之後,當年也是考中過狀元的,他的學問連先帝都誇獎過,若不是他父親去的不是時候,丁憂三年給耽誤了,他怕是要當帝師的。
這一位先生也是老太君拿了老國公的面子才請來的,不過只教一年。而這位先生對國公府的少爺們的評價……都有點不堪入耳,甚至全然不顧讀書人的體面,有幾分撒潑的味道。
“連八歲的孩童都不如!”
“你若能考中狀元,豬也能上樹了!”
“千萬別在外頭說我看過你的文章!我丢不起這個人!”
“豬上樹你都考不中狀元!”
可以說這一位先生對國公府的少爺們沒有一句誇獎,今兒卻對新來的表少爺這麽誇了一頓……黃媽媽猶豫了片刻,很是堅強道:“我受點委屈不要緊,不能耽誤了您的謀劃。”
雖知道是奉承,不過齊太君還是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道:“有讓你出氣的時候!”
這句話說完,她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許多。
“留給我們的時候……不多了啊。”
她說的很是凝重,方媽媽跟黃媽媽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我竟然有點舍不得。”齊太君嘆氣,“這樣好的一個孩子,怎麽就不是我國公府的呢?不然重現國公府的威嚴,指日可待。”
齊太君一邊說,一邊慢慢站了起來,兩位媽媽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扶住。
齊太君緩緩走到老國公的牌位前頭,上了一炷香,看着輕煙渺渺,忽然嘆了口氣道:“當日我同意他們進來,原本是兩手準備的。”
“若是我那便宜女婿真的獲罪了,我便讓老二将他們獻出去,一來能搏個美名,二來怎麽也能把他的官職再升一升。”
“若是我那便宜女婿平反了,我就将他們好好養着,養得跟我親近了,自然也就是我齊家的助力了。”
“可是行哥兒這麽好的學問,我在想……要不要幹脆找個人來頂替他,讓他改頭換面成我齊家的遠房子弟?”
不等她的兩個心腹回答,齊太君立即搖了搖頭,道:“不行,家裏這麽些人見過他了,而且這是通敵賣國的大罪……”
她又坐回椅子上,方媽媽跟黃媽媽兩個一左一右的站着,方媽媽道:“若是真想藏了他,也是有法子的。”
齊太君笑了笑,道:“好在一時半會間還不用想這麽遠。”她表情嚴肅起來,對方媽媽道:“多謝你方才提醒我。”
方媽媽吓得跪在了地上,齊太君笑着将她拉了起來,嘆道:“當年就是為了個丫鬟,老三到現在還跟我不親近。”
方媽媽跟黃媽媽兩個都低了頭,說到這種事情,她們兩個也是不敢太開口的。
黃媽媽才慫恿過老太君,說要處置玖荷,現在一想有點後怕,便補救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三老爺如今也做了父母,他也有兒女成親,想必已經能體會到當年您的苦心了。”
齊太君嘆息道:“難道我就不傷心?那丫鬟死的時候肚裏還有個孩子呢,四個月大的男嬰,流下來都會動了!可是……可是那個時候兩家議親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我不處置了她,難道要讓新婦進門先當娘不成?”
黃媽媽這下也不敢說話了。
不過齊太君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她看了一眼方媽媽道:“你去說一聲,叫她們這些日子都緊着點,那丫鬟想要什麽都答應,态度也得給我恭恭敬敬的,不許叫人看出端倪來!”
方媽媽急忙點頭,齊太君又看了一眼黃媽媽,“這兩日委屈你了,你先在外頭伺候着——”
黃媽媽哪兒敢說不好,當下點頭道:“不委屈,為了您什麽都不委屈。”
齊太君淡淡一笑,很是滿意她這番表态,“等行哥兒嫌棄了她,我第一個叫你出氣!”
黃媽媽應了聲是,跟方媽媽一起出去了。
齊太君又給老國公上了柱香,道:“……這日子是越發的艱難了……”
玖荷帶了京城裏頭有名的玫瑰糕還有棗泥糕回來給陶行,又道:“比咱們平安鎮上的糕點細膩多了,你嘗嘗。”
陶行笑着應了,吃了兩口道:“的确不錯。”又跟玖荷道:“國公府請的先生學問很好,我前頭幾個想不通的地方經他這麽一理,順暢了許多。”
玖荷笑着點了點頭,“老夫人知道肯定很開心。”
陶行又問陶渝怎麽樣了,玖荷想了想,故作輕快道:“他才頭一次來京城,又是那麽老實的一個人,很是緊張呢。”說完又笑了兩聲,道:“只是京城開銷甚大,我把老夫人給的銀子勻了他二兩。”
陶行雖然不是全然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但是二兩銀子究竟是個什麽概念也是沒數的,當下點了點頭,又道:“你拿主意。”
兩人說了沒兩句話,玖荷又說什麽時候有空了也帶他上街看看,門口傳來瑛絮的聲音,“老太君叫少爺過去說話。”
玖荷很是不放心,下意識跟着出來了,只是走了兩步,忽又想起早上她才給齊太君沒臉,就算旁人看不出來,難道齊太君還看不出來?
只是這會兒他們都走到第四進的角門邊上了,穿過去就是齊太君平常坐卧的第三進,怎麽瑛絮也沒攔她?
是全然沒當回事兒,還是……裏頭又有什麽陷阱等着她?
要說齊太君不在乎這事兒,玖荷是一點都不相信的,她往日裏氣到她們家老夫人了,老夫人都能不理她兩三天,更別是齊太君了。
上次給她辦砸差事的常嬷嬷還有宋嬷嬷,可是直接丢了性命,連帶一家子都發配到莊子上做農活去了!
可是她什麽時候又怕過呢?
想歸想,玖荷腳底分毫不亂,跟着一起到了齊太君屋裏,随着一起行禮。
齊太君見她果然跟着過來了,嘴角不由得翹了翹,不過明面上卻是一點都不關注她的,只對陶行笑了笑,道:“行哥兒來了。快來坐,今兒先生還來我這兒把你一陣好誇。”
齊太君的笑容裏多了幾分驕傲,“要知道他來教書,這還是第一次誇人呢。”
陶行原先在平興鎮,書讀的就不錯,也是常常得人誇的,當下很是得體的應對,又客氣一句,“不算什麽。”
齊太君笑得越發熱烈,連聲到了三個好,“這樣好的孩子,書讀的好,又知禮謙虛,怎麽就——”不姓齊呢。
她也知道這話說不出口,及時打住又換了個說辭,“來我身邊坐,回頭我給你找個老師的長随跟你一起讀書去,不許跟你那些不成器的表哥表弟太過親近了,省得把你帶壞了。”
陶行在齊太君身邊坐下,玖荷消無聲息站在了布簾子旁邊不起眼的地方,一是想着這齊太君究竟是個什麽意思,二來也看看這屋裏的環境。
方才那一番話……去掉誇行哥兒的,就只有那半句能聽。
“怎麽就——”
就什麽?怎麽就不跟她親近?怎麽就不是齊家人?玖荷忽然一震,想到上輩子陶家的命運,還有前兩年齊太君的手段,每年不過些許的年禮,幾樣首飾,就将依依拉攏了過去……
她打的什麽主意,玖荷幾乎已經可以确定了。
給不成器的齊家子弟找靠山,給馬上就要日過西山的齊家找崛起的助力。
這麽說……當年考中狀元,又沒什麽根基的陶大人……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不過聽說齊夫人嫁進來這麽些年,又生了一兒一女,齊太君也沒怎麽關注,玖荷又覺得這裏頭怕還是有點什麽不為人知的變故。
玖荷乍一想通這個,驚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表面上慈眉善目的齊太君,就跟話本裏頭的畫皮一樣,裏頭是個青面獠牙的夜叉!
甚至她搭在行哥兒胳膊上的手……鮮血淋淋的全是冤魂。
玖荷深吸了一口氣,急忙将視線移了開來,又往屋裏其他個人身上看去。
一個是陶依依,還有一個則是原先最受寵愛的十娘。
不過這一看又叫玖荷看出點不同尋常來,她原以為依依會瞪着她,卻沒依依的視線非但沒有在她身上落了,反而直勾勾的看着行哥兒不放。
再一看依依也沒坐在齊太君身邊,而是跟十娘一樣,一左一右在齊太君小頭兩個椅子上坐着。
“……這硯臺是當年高祖皇帝賞賜的,這墨錠也是——”齊太君用帕子包了墨錠,拿起來給他看,“這是禦制的,這一處用金粉刻了高祖皇帝的年號。這東西……現如今給你用吧。”
齊太君眼神裏還有點懷念以及舍不得。
高祖皇帝?玖荷掃了一眼那硯臺,看着的确是新的,不像原先他們在家裏用慣的那樣圓潤。這硯臺棱角分明的,怕是都會挂筆。
行哥兒一臉的為難,剛要開口推辭,就被依依搶過去了話頭,“這怎麽好,他才多大一點,如何能用的了這等好東西?又是禦賜的,外祖母留着給表哥用便是。”
聽她這語氣……憑借玖荷對依依的了解,可以很是肯定的說一句,她嫉妒了。
“你表哥人哪個都沒他争氣,況且也不是叫你現在就用的。”齊太君笑了笑,“等你參加考試的時候再用,這禦制的墨錠……他們都能看出來。”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除了主考官閱卷官,還能有誰?
依依臉上嫉妒的神色越發的明顯了,可是聽了這話,陶行卻立即站了起來,“這東西我不能要!寒窗苦讀,卻不是能投機取巧的。”
齊太君臉色變了變,這兩日一再的被小輩搶白沒臉,縱是她耐性再好,卻也忍不住了。
依依臉上一喜,急忙上前拉住陶行,“還不快給外祖母陪個不是,哪兒有這麽跟外祖母說話的?”
齊太君這兩日對行哥兒的脾氣也算是有所了解,生怕他在說什麽讓人下不來臺的話,立即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事兒咱們不說了,這是我給你備下的筆,家裏讀書的孩子一人套,這你總該拿着了吧?”
陶行點了點頭,略有遲疑道:“多謝外祖母。”
勉強也算這麽糊弄過去了,齊太君松了口氣,陶行又在她身邊坐下,不過總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依依笑得有點僵硬,似乎還沒轉過彎兒來。
玖荷一字一字品味着齊太君說過的話,就算她再不畏權勢,可是齊太君畢竟身份要高上許多,說句滅自己威風的話,上輩子她就一個人,可是睿王妃生生的能策反跟她日常相處的好幾個人往她身上潑髒水。
所以她不得不慎重,至少也要摸清楚齊太君下一步的動向。
不過動向暫且沒摸出來,只隐隐約約察覺似乎是因為行哥兒被先生狠狠的誇了一通,齊太君越發的重視他了,而且依依似乎對這個落差有點不太滿意。
還有一點挺解氣的。
方才齊太君說禦制的墨錠主考官都能看出來,言語動作裏頭能看出來齊家也就得了這一塊。
想到這兒玖荷都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就算這墨錠是高祖皇帝晚年賞賜的,可是到現在齊家連第六代的男丁都出來了,愣是連一個能參加科舉的人都沒有……
這麽一想還真是有點可憐呢。
齊太君誇完了陶行,頭一轉又跟十娘說起話來,玖荷收斂心神,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她身上。
“我跟你大伯母說過了,你秋天就要出嫁了,這些日子也叫你跟她一起學學管家,別去了人家家裏什麽都不會。”
說起來嫁人這等事情,一般的姑娘家總是要害羞一下的,十娘也不例外,她頭一側,略微低了低,聲音也小了不少,“祖母~”
齊太君呵呵的笑了起來,“怕什麽,誰不嫁人,大大方方的!”說完又嘆了一句,“你嫁的這一家,比你幾個姐姐門第都高,家裏想必規矩也嚴,這半年我就不拘着你了,只是你也記得,去了別人家裏,可別丢了我們國公府的臉面。”
十娘站起身來,鄭重其事沖齊太君行了禮,道:“祖母帶我的心意,十娘明白,十娘一定不辜負祖母的教誨,一定好好孝順公婆,給趙家養兒育女,傳宗接代。”
齊太君笑着點了點頭,又對依依道:“你年紀還輕,不過對你們這些姑娘來說,嫁人不亞于第二次投胎,早些明白将來才不會犯糊塗。”
依依學着十娘的樣子,起來沖齊太君行禮,道:“多謝外祖母教誨。”
齊太君擺了擺手,道:“都是咱們幾個沒事兒閑聊,你們聽聽就行。不管是想過好日子的,還是想找個情投意合的,又或者想去了就管家的,自己心裏得先有個主意。”
說着她先對十娘笑了笑,又對依依道:“我給十娘找的這一家是隴西李家,最最清貴的一家,每一代不管是嫡支還是旁系,都有考中三甲,去翰林院供職的人。”
依依表情嚴肅了起來,聽見齊太君又道:“十娘未來的夫婿剛剛考中舉人,只等着下一屆去考狀元了。雖然現在日子看着稍稍清苦些,不過那孩子老實,也肯用功,熬過這三年,好日子就在眼前,诰命也唾手可得。”
十娘半羞半喜又對齊太君道了聲謝。
齊太君笑道:“你是我的孫女兒,我總不會虧待了你。”說着又轉向依依,道:“你雖不跟我一個姓兒,但身上也流着我的血——”
齊太君專門頓了頓,玖荷聽得心裏一陣的抽抽。
誰都知道陶大人不是老夫人親生的,老夫人是嫡母,陶大人是庶子,齊太君專門說什麽“身上流着我的血”究竟是個什麽意思,路人皆知!
果然,她下半句便扯到了老夫人身上,“按說我也該幫你看看的,不過你祖母……咳,現在說這個還太早。”齊太君虛晃一槍立即換了話題,“天色晚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天色炎熱,回去還得好好洗洗,想用冰了跟屋裏的媽媽說一聲,我也是年輕時候過來的,不拘着你們這個,只是要适度。”
幾人起身,一邊道謝,一邊出了屋子。
原本在齊太君屋裏還能維持着表面的平和,出來之後就什麽都沒剩下來了。
玖荷跟陶行一處走着,剩下兩人各自為政。
十娘冷笑了一聲,沖着依依諷刺了一句,“早先來的時候還跟十三娘、十四娘兩個打賭,看你這個膝蓋軟的今兒晚上能跪幾次,看來是我輸了。”
“你——”
十娘毫不在意甩了甩頭,“橫豎也沒幾兩銀子,我輸得起。”說完回頭掃了一眼自己的丫鬟,“還不走!非叫我催你不成?”
依依一肚子的氣,又被方才齊太君描繪的景象迷了眼,只是十娘走的義無反顧,她頭一扭看着不遠處的陶行還有玖荷,緩緩的走了過來,柔聲對陶行道:“當日你讀完啓蒙的三百千,下頭一本書讀的是什麽?”
陶行記憶很好,而且這也沒什麽不記得的,當下道:“孝經。”
“孝乃德之本。”依依道:“你自己想想,你今日數次反駁外祖母的話,可應當?”
陶行神色一黯。
玖荷冷笑一聲,說什麽孝乃德之本,若是她聲音不這麽大,也不在齊太君門口說,她就信!
況且要是真用孝說事兒,依依的德行怕是這全天底下最低的一個了!
玖荷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姑娘,丫鬟都不在門口,沒人聽見。”
怎麽可能!依依急忙回頭,她方才明明看看瑛絮還有方媽媽——
“好好好!”依依頭一轉過去立即發現中計。
不過這樣也足夠陶行明白他被利用了。
只是玖荷看見陶行略有暗淡的神色不由得又有點內疚,道:“天已經晚了,明兒還要讀書,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姐姐……”陶行最終只說了這兩個字,轉頭拉着玖荷一起離開了。
兩人回了屋裏,玖荷怕他還心有芥蒂,急忙道:“那墨錠不能要,也不能用!”
陶行點了點頭,只是他這神色,似乎還沉浸在方才依依說他不孝裏頭,玖荷又道:“這東西怕是高祖皇帝給他們的憑證,不然為什麽說這東西考官都能認出來?無非就是墨錠裏加了東西,是個記號。若是子孫不争氣,這便又是一個前程。”
陶行這次是真真正正的震驚了。
“若是真用了這東西,別說功名來的不地道了,怕是整個朝堂都知道這功名是靠着高祖皇帝的餘萌,跟定國公齊家一起謀劃過來的。”
陶行跌坐在椅子上。
“這怎麽好……我得說清楚去!”
玖荷急忙拉住他,“她都沒說破,再說這也是我的猜測。”
“那可怎麽辦?”陶行急得出了一頭的細汗。
“等陶大人回來就好了!”玖荷道:“咱們回自己家去,一步步考下來,全靠着自己的努力,誰也不能說什麽!”
陶行看着玖荷,有個問題當着她怎麽也問不出來。
她口中的陶大人,陶家的頂梁柱……他的父親,真的能回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袹忘歸歌還有箬銮小天使投喂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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