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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對上正七品的監察禦史, 是敢顯示自己的雷霆之怒的, 廷杖, 甚至打死幾個也不在話下,因為都察院一共一百一十監察禦史, 要麽是才進入朝廷的新人, 要麽是苦熬多年不得升遷之人, 這樣的人就算是死了, 最多也就是給京城增加一兩月的談資。
況且這都是他們自己選的,一來彈劾是禦史的升遷之道,二來被拉攏做了馬前卒,究竟是個什麽下場,難道他們不知道嗎?
但是對上比方侍郎、尚書這樣的官職,皇帝就要想一想了, 因為能做到這樣的位置,身後無一不是一大群的門生、同窗, 這樣的人一旦處理不好,動辄便是朝廷大亂……加上皇帝親政不過數月, 打算趁着機會渾水摸魚的人也不再少數。
比方太後當政那幾年, 用的最多的便是平衡。內閣大學士被她巧妙的維持在了三個人這個水平,永遠不能達成真正一致的意見。
至于其他朝臣,你反對哀家?好, 那哀家便支持你的政敵,扶持你門下最有前途的弟子。這麽一來二去的,雖然太後對治國理政沒有什麽心得, 她甚至一輩子都沒出過京城,進了皇宮之後幾十年更是只出去過一次——給先帝送葬,但是掌握住了平衡這兩個字,這十幾年也沒出過太大的亂子,除了錢家越發的有錢了。
再加上原來齊家人的評語:太後是個不講道理的女人。
這十幾年下來,朝臣們的中庸之道是越發的熟練了,只要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下頭百姓過得什麽日子,能糊弄過去算完事兒。
但是皇帝不一樣,他年輕有朝氣,又有一群朝臣在他面前不叫他的眼睛被蒙上——且不說究竟是為了什麽,這就注定了皇帝不能跟太後一樣,要平衡要中庸。
再說了,他可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跟終究只能是過客的太後不一樣,他要的是個至高無上的權力,要所有人都不能糊弄他!
所以這一下午,皇帝如同困獸一般在禦書房不停的踱步,不停地說:“朕饒不了他們!朕一個都不能放過他們!”
玖荷還有卓長東不住的給皇帝打氣,等到皇帝的班底建立起來,等到他的威望豎起來了,這些人便不戰而敗,任他揉捏了。
只是要在禦書房裏坐一個下午……玖荷索性叫王顯拿了布匹針線來,給小皇帝還有卓長東一人做了個荷包。因為不用繡花,只是裁剪縫補,動作很是迅速。
玖荷雖然自诩針線活不錯兒,但是繡花這等精細的東西她也的确拿不出手,索性像是做百家衣一樣,将各色布匹都剪了一小塊下來,拼了個五彩斑斓的荷包。
“姐姐手真巧!”皇帝在一邊誇獎道,又拿了荷包往自己腰間挂上,“給他做的可不能像我這個一樣好看!”
玖荷笑了起來,“你這真是——宮裏上進的東西哪一樣不是精細到了極點。”她指着皇帝的扇墜,“不過指甲蓋大小的東西,還能編出五福的樣子來。這手藝可比我好多啦!”
“那我也要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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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荷那個荷包本來就好幾個顏色拼在一起的,被明黃色的龍袍一襯,越發的醒目了。
三人在禦書房裏頭坐了一個下午,等到外頭的日晷到了申時一刻,那些跪在禦書房外頭不住的喊“國無二主”的大臣面面相觑,這個時候不走也不行了,在皇宮裏頭過夜,那可不是鬧着玩的罪名。
衆人就算是再不想走,也只得捶了捶因為跪了快兩個時辰而變得僵硬的腿,互相扶持着出了皇宮。
皇帝看着他們的背影,“戎東邊關百廢待興,江南一帶又有水患,西南還有瑤民作亂,他們抛下正事一概不理,全盯着朕的家人,他們就是這麽當朝廷命官的!”
“當初太後家人作亂,他們幹什麽去了?不過是看着朕年輕,以為朕軟弱可欺罷了!”皇帝看着他們的眼神越發的陰冷。
玖荷這次沒有勸,皇帝受了這許多氣,總是要發洩出來的才好,只是她想起午門扔出來的那兩具血淋淋的屍體,不由得心下一顫,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出去?”
皇帝叫王顯送他們,又賞賜了些寶物。
給卓長東的是工部上進的新式铠甲,原本的整張鐵皮用縱橫交錯的鐵鏈子代替,比現在軍中用的更輕薄,關節地方用牛皮代替了原來的鐵皮,活動也更加靈敏了。
這東西象征意義多過實際意義,因為這铠甲現在還是個樣品,他們做出來頭一件是給皇帝看個新鮮,順帶講解的,而且也不是按照卓長東的尺寸做的。
被迫辭官又怎麽了?只要他還是這個皇帝,他就絕對不叫自己家裏人吃虧,有種他們把皇帝也罷免了!
至于給玖荷的東西,就更加的醒目了。
各個地方的府衙都有鎮守太監,各地的軍中也有守備太監,軍中的暫且不提,府衙的鎮守太監就相當于皇帝在全國各處的采買,還是私人的采買,進出一概走的都是皇帝的內庫,一點扯不上朝政。
太監采買的都是什麽東西呢?
皇宮裏頭除了一個皇帝,剩下的可都是女人,而且小皇帝才剛親政,還沒功夫表現出來自己的喜好,所以各處太監上進的,多半還是绫羅綢緞,珠寶首飾等等。
這樣的東西皇帝短期之內還都用不上,便大筆一揮,又是好幾口箱子從內庫擡了出來,全部送到了睿王府。
跟鴿子蛋差不多大小的金色珍珠,還有珊瑚造景,玖荷看了一眼便覺得膽戰心驚了,正想推辭,皇帝正色道:“這是為了做個姿态。”
“叫他們都看看,朕這樣旗幟鮮明的表态,很快就會有人跳出來給朕做先鋒了!”
玖荷恍然大悟,又道:“既然如此,不如給薛詣正也送一份去,再叫王公公同我們一起回去,駕上內監的馬車,咱們從午門出去!”
皇帝連聲稱好,王顯急忙差人準備東西,又領了出宮的牌子,這才跟着玖荷他們一起出了皇宮。
慈寧宮裏頭,聽見他們這番大張旗鼓的動作,太後冷笑一聲,“倒也不算太傻。”
桂月給續了茶,太後抿了兩口,思忖道:“快要八月十五了,他雖然對哀家這個太後很是不尊,不過他畢竟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哀家幫他一把。”
話雖如此,可是太後臉上那笑容,還有說話的語調,分明就不是想幫人的,桂月小心問道:“請太後示下。”
“皇帝已經十六了。別的皇帝都是先大婚再親政,咱們這個反了過來,哀家給他補上,咱們辦個宴席,就說哀家喜歡熱鬧,請京中貴女進來賞月賞菊吃蟹,你再去放個消息,就說要挑皇後了。”
桂月遲疑片刻又問,“全請貴女?會不會太醒目了些?”
太後皺皺眉頭,又道:“那再放一條消息出去,就說莊儀君主認回來許多日子,卻還沒怎麽公開露過面,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叫大家認一認她。”太後想起上次睿王府及其不成功的宴席,嘴角翹了起來。
“再把哀家的侄兒侄女兒,廖将軍,還有皇室宗親裏沒成親的男男女女都請來,哀家已經給她們制造了好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們的了!”
桂月點頭應是,不過這會兒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太後也沒催着她立即去辦。
桂月扶着太後起來,太後忽然冷哼了一聲,道:“哀家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姓卓的沒一個有良心!”
這裏頭說的姓卓的可不止一個,桂月急忙把頭低了下來。
“瞧瞧他早朝時候說的都是什麽話。開恩科,還說今年怕是太緊迫,又怕學子來不及趕過來,所以恩科會試放在今年,恩科殿試放在明年,還說為了顯示朝廷重視學子,明年新年後一開筆就先殿試——”太後一口氣說了一大段,顧不上吸氣,只覺得胸口發悶頭還有點暈,急忙坐了下來。
“哪有會試殿中間隔上兩三個月的!還是以為哀家看不出來?”太後憤怒的拍着桌子,手上的镯子,還有桌上的茶杯都發出叮叮咚咚的撞擊聲音。
“若是在今年殿試,他換不得年號,那這些新科進士們便是聖平年間中的進士,又怎麽能算是他的恩科呢!他要等到明年換了年號才好叫這些人會試!這真是把哀家的臉往地上扔,扔完了還要再踩一踩!”
桂月急忙道:“方才報信的那太監不是說朝臣推舉了錢少爺做羽林衛大将軍?興許陛下是氣不過?您養了他這麽些年,陛下又怎麽會不孝順。”
“你不用給他開脫。”太後瞪了她一眼,“皇帝是先說了科舉,然後他們才推舉了錢易!當然這些朝臣也沒什麽好心眼就是!橫豎羽林衛大将軍這個位置他們搶不到手裏,推了錢易出來正好一舉兩得。”
“不管成不成功都能叫哀家跟皇帝生分——不過廖将軍這個時候跳出來有點奇怪啊。”太後若有所思走到了小廳。
玖荷跟卓長東,帶着一大堆東西,特意從午門出來,又吩咐車夫慢慢地走,回到王府已經是酉正,已經過了吃飯的時辰。
玖荷一回到王府便覺得饑腸辘辘,肚子還叫了兩聲,她有點不好意的跟卓長東笑了笑,撂下一句“我先回去洗漱”便逃一般的走了。
卓長東的聲音帶着笑意,道:“我去把東西入庫,一會去你那兒吃飯,省得開兩處火。”
回到屋裏,羅媽媽迎了上來,猶豫很久才問道:“世子爺……真的辭官了?”
玖荷微微點頭,羅媽媽立即便是一臉的憤慨,“這都是什麽事兒!這些官員都好管別人家裏的事情,當年王爺要迎娶王妃的時候,便有不少人反對,找了些奇奇怪怪連聽都聽不懂的理由——”
羅媽媽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玖荷臉上挂滿了微笑,原本她還以為——她其實是有點憂心的,害怕羅媽媽傷心,又害怕羅媽媽責備她,像羽林衛的那些士兵一樣,覺得是她害得世子丢了官,沒想她是這個反應。
不對……她既然聽說了世子爺辭官的消息,又怎麽會沒聽見他們要趕王爺出京的消息?
玖荷疑惑道:“您就聽說了這一條?”
羅媽媽一愣,随即笑了起來,“不用擔心王爺,當年他娶王妃的時候連先帝都反對,現在孩子都有三個了。”她推着玖荷進了淨房,又道:“先好好洗洗,我去叫飯。”
羅媽媽這個态度叫玖荷全然的放松下來,她重重點了點頭,道:“今兒多要些,餓。”
玖荷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拿布巾包着頭發就出來了,只是還沒走到前頭小廳,便聽見外頭傳來争吵的聲音。
一個中氣十足的是羅媽媽,另一個雖然聽不出來是誰,但是她卻聽見了吉雨告饒的聲音——世子妃?
她怎麽又來了!
玖荷加快腳步到了前院,就看見趙媽媽還有吉雨兩個一左一右扶着世子妃,羅媽媽帶着兩個丫鬟擋着路,後頭還有幾個粗使的婆子,明顯是不想叫她進來的樣子。
天色已經有點昏暗了,但是穿着一身素淨顏色的世子妃卻分外的顯眼。尤其是走近一看,玖荷不由得大吃一驚,她跟自己剛回府的時候,差得太多了。
玖荷記得當初她第一次進宮的時候,曾經聽王顯說過一句,說世子妃有了身孕,還不足兩個月。
後來她回府,一番折騰下來,喬氏被哥哥訓斥之後不再出門,到現在又是将近兩個月過去。
她這肚子大約在四五個月之間?肚子已經隆起來了,雖然穿着淺色的衣裳,加上有身孕,是該胖一些,可是也不過是一月多沒見,她看着至少胖了兩圈,而且胖歸胖,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整個人從骨子裏透出的不健康。
這有點太不正常了。不是說喬夫人天天看着她?從早上起身便在梨華院裏待着,一天三頓飯都在一起吃,到了晚上酉正花園落鎖才回去,怎麽就看成這個樣子了?
玖荷看着喬氏顯眼,喬氏看着一身家常裝扮,又披散着頭發的玖荷一樣的顯眼。
“你可總算是出來了!”喬氏一句話說的很是咬牙切齒,“你這個攪家精,害得王府雞犬不寧不說,還叫世子爺丢了官!我就不明白了,你哪裏來的自信霸占這郡主之位不肯退讓。世子爺又是不是你親哥哥,他帶你這樣好,你怎麽好就這樣心安理得!”
玖荷眉頭一皺,這樣沖動的性子,又什麽都跟娘家說……怪不得哥哥一直堅持什麽都不能告訴她。
玖荷臉一扭,對茱萸道:“去找世子!”
茱萸急匆匆跑了出去,玖荷上前一步,先跟羅媽媽點點頭,這才轉向喬氏:“官職任免是朝廷中事,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只是說完又想着畢竟是一家人,便隐隐約約提醒了一句,“陛下不會虧待世子的。”
這句話喬氏一點都沒聽進去。
因為喬家大伯進京了,她們的消息更加的靈通,況且一早上打死了兩個禦史,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引到了早朝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叫皇帝生氣成這個樣子!
所以不過剛剛下朝,睿王府的世子被逼得辭官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也包括喬氏。
喬夫人縱然是想瞞着她,可是他們身處睿王府,除非喬氏聾了瞎了,那是肯定瞞不過去的。
當時喬氏便是失聲痛哭,甚至後頭那個更加叫人震驚的消息——群臣請睿王爺離京,她都沒怎麽放在心上。
之後又差人去找玖荷,可是聽說她出府了,喬氏心裏便是滿腔的怒火,若是平常喬夫人就要狠狠地勸她了,但是現在她也是滿心的震驚,尤其是下午老宅那邊還來了消息,說叫詩筠趕緊回去。她就更加的手足無措了。
喬夫人不禁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睿王爺真的叫他們逼得離京就藩了……睿王爺的封地可是在西北的,少雨幹旱,地上也沒什麽産出,又民風彪悍。叫她的女兒如何受得了?這一走怕是一輩子都看不見了!
喬夫人自己的心思就先亂了,安慰喬氏自然沒有以前那樣的暫定截鐵,喬氏也看了出來,心裏憋着火,等到玖荷回來一定要好好的罵她一頓!叫她上書請辭,都是為了她,世子才丢官的!
“不會虧待世子?”喬氏聽了這話越發的悲切,“連王爺都要被你害得離京了,他還怎麽不虧待世子?睿王府全家就藩,去那窮鄉僻壤之處,都是為了你這個禍害!王爺還有世子爺二人總覺得是虧欠了你,拉不下臉來勸你,這個惡人我來做!”
喬氏說完,聽着四個月的肚子很是艱難的沖玖荷福了福身子,“求求郡主上書辭去這郡主的位置,莫要叫一家人因你受累。都死了三個禦史了,那可是讀書人!這三條人命算在你頭上,你半夜就不怕鬼敲門!”
玖荷氣得往前沖了兩步。
“算在我頭上?他們怎麽算在我頭上!你嫁進王府,我當你是一家人,可是你什麽時候當我是一家人了?我不過一個郡主,才當了兩個月,一年只有一千兩錢糧還沒到手,我能牽連王爺?能牽連世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玖荷還有話要說,可是看見她那個肚子,還有激動到通紅的臉,便深吸了一口氣道:“等哥哥來親自跟你說!”
她轉頭便對羅媽媽說,“提上飯去後頭,把角門鎖了,我看她怎麽進來!”又對吉雨和趙媽媽道:“你們就這樣看着她胡來?還不趕緊把人扶回去!”
趙媽媽聽見喬氏這番膽大妄為的話,吓得腿都僵了,別說走,就是有人上前踢她一腳,她都躲不開。
吉雨不是第一次聽見喬氏這話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生出一股濃濃的悲哀來。
世子妃想出門她們這些下人又怎麽攔?她肚子一挺……她們也只能乖乖的扶着她出來。
吉雨低下頭避過了玖荷的視線,她覺得就這麽被趕出去也挺好,跟着世子妃……遲早沒命!
卓長東來的很快,他本就約了玖荷吃飯,雖然還要将東西入庫,但是什麽都有王公公看着,他很是放心,再加上男子洗漱本就比女子快上一些,所以茱萸剛跑到二門,便跟卓長東撞了個正着。
“你又胡鬧什麽!”
只這一句話,喬氏的眼淚便掉了下來,“爺什麽都不問,就知道是我胡鬧了嗎?”
卓長東忍着怒氣,厲聲道:“你不好好養胎,出來做什麽!你跑到別人的地方,不是你胡鬧,又能是誰!”
喬氏眼淚掉得越發厲害了,“她害你丢了官職,你不訓斥她,反而來訓斥我?連王爺都要因為她離京!”
卓長東氣笑了,“這裏可是睿王府,我們不想走,沒有人能逼我們!”
“你不用替她開脫。”喬氏的聲音越發的哀怨,“若不是因為她的郡主之位不合禮法,她又死死抓着不肯放手,又怎麽會有後頭這些事情?”她視線轉向玖荷,“你看喜鵲兒,沒有郡主之位不也好好的過了這麽些年,你有陛下還有王爺世子的喜歡,要什麽沒有,何苦抓着這一個虛名不放?”
“跟你沒有關系!”玖荷一字一頓道:“她過得什麽日子,我過得什麽日子,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聽見喬氏把自己的妹妹跟繼王妃生的女兒相比,卓長東越發的怒不可遏,“胡扯八道!把她架走!趕緊!”
原本卓長東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更何況他現在是真的發怒,已經兩年沒在內院伺候過的趙媽媽見了這等場面,原本僵硬的腿竟然開始抖了起來,撲通一聲軟倒在了地上。
另一邊扶着喬氏的吉雨見狀,索性牙一咬,也跟着倒了下來。
“我從嫁進來第一天便知道你心尖上有個妹妹,什麽都是緊着妹妹來,可是她原來是個死人,現在——”
卓長東上前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扯着她就往外頭走,喬氏有孕在身,又沒卓長東那樣的身高,加上穿着厚重的裙子也邁不開腿,不過走了兩步就要跌倒。
“哥哥!”玖荷急忙叫了一聲,又指了兩個粗使的婆子,“你們去扶着世子妃!再來兩個人把地上這兩個一起送回去!”
卓長東停下腳步,玖荷咬咬牙追了上去,道:“她有身孕了!”
“我知道!”這句話聽着是說不出來的古怪,“若是她沒有身孕,我現在就休了她!”
喬氏忽然驚叫一聲,若不是兩個婆子已經架住了她,怕是已經跌倒在地了。
“我先帶她走了!”卓長東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前行,玖荷抿了抿嘴,羅媽媽上來輕聲道:“她自己就沒拿這孩子當回事兒,郡主再替她操心也沒用。”
“我不操心她。”玖荷轉身往裏去了,“我擔心我哥哥。”
雲光院跟梨華院本就是相鄰的兩個院子,卓長東憤怒之下幾乎半柱香的功夫就走了過去。
喬氏自打聽見“休了她”這三個字腿便軟了,幾乎是全程被架着胳膊擡了回去。
剩下趙媽媽跟吉雨,一個是真暈,一個原本是假暈的,聽見世子要休了世子妃,那也是一陣又一陣的血往頭上湧,幾乎也要變成了真暈。
那兩個婆子把喬氏架回了卧室便離開了,卓長東又将屋裏所有人都趕了出去,頃刻之間屋裏便只剩他因為憤怒變得格外粗重的呼吸,還有喬氏小聲的啜泣,小道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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