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恩怨起始
君窈走?的有些疲憊不堪,随便坐在一棵桃花樹下?休息,她一坐,跟在她身後的賀清邪便自然而然跪在地,動作娴熟的像是家常便飯。
君窈陳深地勾着嘴角,指尖圈着縛靈鎖,猛一拽,賀清邪狼狽不堪,難以入目的身體痙攣地往前一抽,嗓子裏模糊着,發出一截吃痛的悶哼。
君窈又?扯了一下?,“過來。”
賀清邪爬了過來。
君窈道:“張開。”
賀清邪搖頭,發出凄厲的拒絕,“不,不要。”
“由不得你!”
語落,君窈圈着縛靈鎖的手輕輕一拽,縛靈鎖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短縮,賀清邪被硬生生,迅速拖拽到?君窈面前。
君窈俯身,薅着孽徒的亂成雜草的頭發,不容抗拒地讓她仰起臉,露出那張肮髒邋遢,令人不忍直視的臉。
當一瓣瓣桃花順着指尖被連接送進山林深處之時,賀清邪沒想到?君窈說的話果真在日後實現了,然而此時,她無力反抗,她只能?無助地聽見?自己耳邊傳來三兩句女子低吟淺唱的音,斷斷續續,抑揚頓挫。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那般轉承啓合的音調在落日西?斜下?,變的愈發頻繁,深夜籠罩大地,将這座世外桃源囊括其中,風中吹來的不止涼意,還有一絲絲愈來愈重的腥膻之氣和血腥氣。
君窈嗅着空氣中夾雜的血腥氣,嗤道:“看來是本座粗魯了,愛徒你流血了呢。”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賀清邪突然掙紮着,朝她喊道,“蘇長依,君窈,師尊!是我的錯,是弟子不對,所以你殺了我吧!弟子千不該萬不該毀掉師尊的清白,所以你殺了我吧,弟子不僅欺師,還想弑師,所以師尊你殺了弟子吧!”
她真的不想再被慘無人道地欺辱了,真的不想再遭受這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可?君窈不會?讓她如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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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君窈瞧着她猶如看一件稱心如意的玩物,“愛徒,本座有千萬種法子讓你跪服求饒,卻唯獨不想讓你死。本座之前的确有想過将你淩遲,繼而挫骨揚灰,但這種死法,委實配不上你啊。”
君窈邪笑着,眉間?的那瓣桃花已然成型,只不過顏色變的愈發暗淡,斂盡光澤,這是望舒心法被改變的标志。
“這世間?有很多種法子讓一個人生不如死,死亡不過是最簡單的基調,毫無樂趣可?言,愛徒你知道你現在唯一的作用是什麽嗎?”蘇長依揮袖去?盡遍覆污濁的白衣,手順着那肮髒的臉龐往下?,笑容愈發瘋狂,指尖挑起她的下?颚,“就是給本座找樂子!”
“我們來日方長,本座有個念頭,一定很好玩。就是本座欺辱你,折磨你,壓迫你,最後在你崩潰絕望之際,封印你的記憶,讓我們之間?重新?來過。愛徒你覺得如何?”
“君窈你心狠手辣,兇殘無情!”
“哈哈哈,是嗎?可?這不正是你逼的麽?”君窈反問。
她對耳邊怒罵充耳不聞,自顧自說:“屆時,待你養好身體,本座再帶你回上清墟,繼續我們之間?尚未完成的報複,到?時,紅床帳暖,金風玉露,徒兒可?要好好侍候為師啊。”
這一瞬間?,君窈笑了,賀清邪也?笑了,她這笑即燦爛又?蒼白無力,反觀君窈,則是奪盡桃園風流。
君窈果真說到?做到?。
半月之期将過,二人快馬加鞭趕去?磷淵,取出地心火後就地找個隐蔽的地方壓制,燭龍之角寒毒早已侵入肺腑,只是被符箓封住五感,才堪堪抵制那數九寒天的冷和撕心裂肺的疼,當地心火燒進心脈,君窈身至冰火兩重天,靈力隐約有暴走?的征兆,索性被及時壓制。
寒毒和地心火陰陽調和,剛柔并濟游遍全身之時,對經脈有益,君窈在打?坐中睜開眼,身上的經脈似乎比之前更為寬闊,調用靈力也?更迅速。
不過這之于她,已經不大有用。
君窈起身,一勾指尖,縛零鎖的一端瞬間?扯過跪在一旁的賀清邪。
君窈問:“愛徒,你想本座現在就封印你的記憶,還是回到?靈清殿在封印呢?”
賀清邪慘白着臉,掀起幹澀的眼皮看她,“我有選擇的權利麽?”
于是乎,君窈谑笑着選了當下?。
只是未曾想到?,在她打?下?封印之時,賀清邪驀地擡頭,暗中蓄力的手中捏着一塊被磨成尖銳突刺的石片,仰起就沖君窈的喉嚨一劃而過。
汩汩鮮血再次染紅賀清邪的眼。
君窈愣了一下?,有東西?順着脖頸往下?流,味道濃郁又?熟悉。待反應過來這是什麽之時,她已一腳将賀清邪踹的倒飛出去?。
壓抑在心底的惱怒跟憤恨一瞬間?湧上心頭,君窈飛身撲過去?,風霜劍随機召出,驚天動地朝孽徒頭頂一劈。
隔着虛空,君窈一眼就瞧見?孽徒閉上眼睛,整一副即将解脫的模樣,風霜劍在千鈞一發之際停在賀清邪額前。
被一分為二的痛快未能?到?來,只有滴答滴答帶着血腥氣溫熱的液體從上空往下?落,落在她眉間?,鼻梁,賀清邪詫異地睜開眼睛,伏在虛空的君窈手持風霜,眼底藏滿掙紮,她似乎仍在糾結,猶豫。
“賀清邪你真能?耐。”扔下?這句話,君窈捂着脖頸落地,風霜劍化作零星沒入掌心。
君窈忍痛哽咽了一下?,閉上眼睛,良久複睜開,面無表情又?殘忍地說:“你想死,本座偏不如你願。”
回程之時,孽徒身上的衣裳褴褛被換成普通窈山弟子服,縛靈鎖也?從腳踝卸下?,缺少一部?分記憶的賀清邪,在途中徹底淪為上清墟君窈仙尊密不告人的玩物。
賀清邪失憶後,君窈帶人先去?自己閨房,開始二人為數不多的還算溫暖的情事?,只是孽徒該有的屈辱只增不減,君窈深藏在心底的密事?,也?仍舊壓的她喘不過氣兒。
這日夜風狂作,風雨飄零。
君窈做完賀清邪後,頂着滿身疲憊不堪沉沉睡去?,暖帳下?,一雙渙散的鳳眼在漆黑的虛空中漸漸找回焦距。
傍晚風雨砸落池塘,錘打?軒窗,世間?一片嘈雜,君窈仙尊的金閨內靜悄悄,只有斷斷續續的呢喃聲響起,響在欲念猶存的室,落在燙紅一片的耳邊。
賀清邪聽到?對她已行不軌之事?的師尊,喃喃自語。
“對不起,”“師姐,”“對不起,”“師尊,”“對不起,”“……”
幾百次的對不起,重複來重複去?的人名字,君窈數盡了上清墟,然而這些親昵的人之中,誰的名字都有,除了她。
賀清邪。
君窈最對不起的人是她,難道是她配不起她師尊的一句對不起嗎?
毫無疑問的,她委屈、憤怒,可?又?無能?為力。
時過兩日,祝钰聽聞君窈外出而歸前來探望,斷然被君窈拒之門?外,祝钰猜測君窈是負傷了才不見?她,便一道傳音符将白練從芝草峰叫過來,于是乎,二人心念念的準備進去?,再次遭拒。
賀清邪觀君窈每夜身體力行,哪有半分負傷的模樣,她也?搞不懂她師尊為何将掌門?和君澄仙尊拒之門?外,絕不露面。
她甚是好奇。
當天夜晚,君窈金閨內仍舊紅紗帳暖,情欲滿載,纏綿悱恻的二人在被褥中翻滾,賀清邪在頂撞中睜開那雙鳳眼,在淩亂不堪的紅影下?尋找她師尊的眼睛。那曾是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有着無數漂亮詞彙都形容不出的美,而此時此刻,這雙眼底滿載掙紮,那是痛苦的,彷徨的,甚至有些許悔恨。
君窈停下?,垂眸觑着她,對她惡語相向,“再看挖了你的眼!”
賀清邪眨着眼睛,“哦。”而後,繼續盯着身上的人。
君窈惱羞成怒,用一只手蓋住她的眼睛,若無其事?地繼續造作。
賀清邪如擊環佩的聲音從齒縫中溢出來,“師尊掩耳盜鈴的吃相,委實難看,師尊不該言傳身教?麽?”
君窈放浪形骸的動作停住,手仍蓋住賀清邪那雙眼,孽徒的睫毛很長,像把小蒲扇,一下?一下?扇着,搔的她掌心泛癢。
她嗤笑一聲,“呵。教?你?教?你什麽?教?你如何把本座伺候的舒舒服服麽?本座倒是肯教?你,那你肯做麽?”
“自是不肯。”
“那你廢什麽話?”
“師尊,若是讓人知道上清墟高嶺之花的君窈仙尊是如何迫害自己徒弟的,您這名聲還要麽?”
“好愛徒,你怎能?說這是迫害?”
君窈露出殘忍而鬼魅的笑,手下?動作更大幾分,她聽到?賀清邪的悶哼和粗喘越來越高昂,掙紮也?越來越劇烈,讓她險些壓制不住,“你我師徒間?這般明明是雙修,啊?好受嗎?舒服嗎?哈哈哈——”
“待本座滅了始作俑者歸來那日,不若就宣布你是本座的爐鼎如何?”君窈陰狠地彎起嘴角,“開心嗎?爐鼎啊爐鼎,倘若哪一天被本座欺負狠了,致殘了,他們也?只會?說本座下?手沒輕沒重……”
賀清邪自嘲道:“呃——嗯,男女雙修,結為道侶,才有爐鼎,弟子算師尊哪門?子爐鼎?”
君窈哼笑,“愛徒還真是頗有自知之明,你不過是本座玩物罷了。”
……
那夜之後,君窈以上清墟欲與淩虛境外争奪分位的借口向淩虛境外掌門?沁澤投下?戰帖,約其于半月後在關山之巅決戰。
半月之期不過彈指一瞬,稍縱即逝,臨行前,君窈有備無患,又?以纏夢草和懷情根粉在金閨深處設下?九幽攝情術幻境,拟定那場恩怨起始的萬裏雪域大幻境,将其封印在賀清邪識海深處,想重現那日場景,若是這一戰,她難以回來,那她就讓賀清邪永遠堕入被她恨意淹沒的那天。
她的孽徒,該是替她承受整座上清墟的希望被毀滅後的絕望。
君窈的有備無患,果真像是命運長河中鬥轉的線,埋藏在虛空中,存在卻一時難以被發現。
所以,時隔良久,才被揭露。
君窈走?後,賀清邪終于恢複短暫的正常的生活,直至那日,君窈身隕關山的消息伴着喪鐘從天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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