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清理門戶
“天道?,不想滾出來……”
橫空而來的女氣音帶着哭腔,像是被?這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動?靜吓到嘤嘤酌泣。
賀清邪耐心告罄,擡手掌心續起靈力,冷冷威脅道?:“再不出來我燒了此地?。”
她觑着掌心散發幽藍光暈的火焰,沉聲說:“我數三個數,三……”
“你卑鄙無恥!”那女音罵道?。
此地?修仙秘籍萬千,更有修真界名列前茅的幾大禁術,若是一把火燒了,任誰來看都覺是喪心病狂,道?德淪喪。
但賀清邪并無這個概念,她充耳不聞,“二……”
“我打死你!不許燒!”
賀清邪催動?靈力,掌心焰的火勢更盛。
“一!”
“等等等,我出來我出來!你不許燒!”
兩?道?聲音同時出口?,那道?女音帶着欲哭無淚的哭腔,最終在卑鄙無恥的威脅下妥協。
賀清邪收回手,從一個偏僻的拐角聽到幾乎微不可查的動?靜,她看過?去。
只見一本書被?翻開倒扣在地?上,有東西正費力推着那本書想把整個書從身上挪開,但那東西體?積太?小,力道?也?小,翻開的書籍只能被?架空一截小拇指的高度,剛擡起不到兩?秒,抖了兩?下又啪叽将?那東西壓了下去。
“靠靠靠X﹏X,”那東西喋喋不休道?,最後只能匍匐在地?從縫隙爬出來。
那是一張巴掌大的小紙人,有手有腳,腦袋上剪了兩?個洞充當眼睛,嘴是鋸齒狀,怎麽看都醜醜的,毫無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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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清邪眯着眼睛,那小紙人身體?部位寫着兩?個熟悉的朱紅大字——
天道?。
小紙人從書下爬出來後,在原地?抖了抖只有一層紙薄的身體?,邁着兩?條細細的小腿亟不可待地?跑過?來,淩空發出紙張被?風吹動?的聲音,“我出來了,你找我作甚?”
“問你點事。”賀清邪直接了當。
“……哦。”
“我的記憶是不是被?你抹掉了什麽?”賀清邪皺着眉。
當初掉下禁地?正巧不偏不倚落在血池旁邊,正是這個寫着天道?的小紙人将?她拖進這間藏着無數禁術秘籍的石室,當時的小紙人還擁有無上修為,待悉數将?修為傳給她後,便只留存一絲靈力,以供張口?能言,閉口?而聽。
但傳輸修為,當初她也?付出不小代價,據她所知,那些代價中并不存在抹殺記憶,或者遺忘往昔。
于是,她不得不質疑這個小紙人。
賀清邪默然着臉,看到小紙人跳到自己腳尖上,然後跳起來拽自己的衣角,跳了兩?三下才将?衣角抓住,而後爬爬爬,沿着衣擺爬過?腰際,胸口?,最後翻上她肩頭。
小紙人張牙舞爪道?:“怎麽可能?!我能幹那種事嗎?我可是天道?!你知道?何為天道?嗎?大道?三千,即自然變化之規律,萬物行?事之準則,一切因果報應之輪回。我束縛世界萬物,三千世界以我為尊,我是三千道?法自然!我不可以幹違背本身的事情!你可以遵從我,但不可質疑我,更不能污蔑我!”
賀清邪偏垂頭,拉下嘴角,甚是嫌棄。
“呵呵。”
“噫,你不信?”
小紙人拉過?賀清邪的衣領,一小紙手拍在賀清邪的脖頸上,發洩自己的脾氣。
那力道?不重,輕的幾乎沒有力度。
賀清邪不痛不癢,問:“那你的意?思是我師尊說假話诓騙我?”
“君,君窈?”
賀清邪看到小紙人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眯起眼睛,“是。你覺得我信她還是信你?她之前調動?的靈力銀光熠熠燦如白晝,現在烏黑泛紫陰森恐怖,這些我總要?知道?原因的吧?她說我既然恢複記憶,那她的靈力為何如此,我應當知道?吧?如果不是你隐瞞了什麽,那我現在會來問你嗎?”
她将?小紙人狠拽在手心,另一手燃起掌心焰,湊了過?去,嚴聲厲問道?:“給個解釋吧?天!道?!”最後二字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噬血地?說。
火焰越湊越近,漸漸映亮小紙人表面絲絲縷縷的黃色紋理,那些紋理好似游蛇爬過?的扭曲痕跡,“不不不,不要?不要?,離我遠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窈山,靈清殿內院。
院中刮起朔朔寒風,揚起銀線浮雲霓裳的衣角,并肩而立的師侄倆一人白衣如月,一人黑衣如夜,一個高貴冷豔拒人于千裏之外,一人俊秀飒沓一派青春英氣。
二人望着遠方天幕,神情均是晦暗不明。
蘇長依面色現已?恢複如常,修為恢複後,身體?對四季幻變已?能全部适應,體?內靈力可自行?發散用以驅散寒氣。
陸星桐不自覺縮着指尖,仍沉浸在蘇長依的問話中,賀清邪現在對她有些似有似無的敵意?,這些不足以擾亂她心緒,但莫名其妙會讓人膈應,她實?在不知如何又何時罪過?賀清邪。
不過?,這些不足以妨礙她的回答。
“賀師妹現在行?蹤不定,難以捉摸,弟子實?在不知。”陸星桐嘆然。
蘇長依說的此賀清邪非彼賀清邪,其實?她問的是由坪蘭假扮的賀清邪,坪蘭昔日的話一語成谶,真正的賀清邪不僅沒死,還修為大增從禁地?裏出來了,不僅出來了,還壓着她在窈山寒水潭邊颠鸾倒鳳。
孽徒敢動?她,那她就敢清理門戶。
她從推門而出前就想到一個法子,既然賀清邪能明目張膽闖藏書閣拉她去寒水潭,那她就叫她名不正言不順,永遠無法踏足整個上清墟,想要?做到這樣的結果,那坪蘭的存在便是無可替代。
無論是祝钰,青禾還是白練,只要?有一人在此,她的清理門戶就是正大光明,名正言順。
蘇長依思忖着,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吧,見到她時再讓她去藏書閣找我。”
陸星桐作揖道?:“是。”
臨走前,蘇長依突然又問:“柔柔今日在做什麽?”
停住腳步,陸星桐道?:“回禀師叔,沈師妹在夙靈院內學雕刻。”
蘇長依輕疑一聲,又笑問:“她雕的什麽?”
陸星桐畢恭畢敬地?答道?:“是雕蘿蔔,用蘿蔔雕成一片一片桃花瓣,雕的還很精致,栩栩如生,一片片薄而不破,迎光微透,簡直不敢相信,她那副大大咧咧,嬌羞可愛的模樣,是如何安安分分坐在桌前拿着刻刀,又做到雕刻到如此精致地?步。”說罷,便由衷地?笑了起來。
蘇長依也?揚起笑容,可以想象那副場景,的确令人大吃一驚,她想起沈柔柔明明十幾歲少女般的模樣,偏偏心智不全,再結合之前小說中的人設,倒也?能很坦然的接受。
沈柔柔心性雖小,但夠堅持,渾身透着一種執拗和?堅毅。倘若舉個例,就譬如如果賀清邪掉下山崖,而她恰好拉住賀清邪的手臂,恐怕倒死,她也?不會松手放任賀清邪掉下去,就算有人提刀威脅她,她也?不會松。
這種性子,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蘇長依沒再多想,問陸星桐道?:“你近日是一直留在夙靈院嗎?”
幾乎是此話一出,方才還算和?緩的氣氛,便漸漸陳凝下去。
陸星桐緘默不語,足足片刻有餘,才颔首低眉道?:“玄山之事,已?非弟子所能插手。我連師尊與師伯師叔是否遇害也?不知,但弟子猜想多半是被?困在某處,不得而出。畢竟以掌門、君澄師叔還有我師尊的修為再修真界少有敵手,除非被?群起而攻之,不然不可能出事。但近來修真界天下太?平,并無争鬥,那被?圍攻的可能性不大,況且掌門總喜歡閉關,也?無暇出去。”
不得不說,陸星桐的話倒是點醒蘇長依,她們的确沒死,祝钰被?坪蘭占據肉身,正迫不及待鑽研“出陰神”,而青禾和?白練應當是被?坪蘭關在上清墟某處不得而知的地?方。
蘇長依眸光微閃,對陸星桐淡淡道?:“師侄還記得玄山思過?崖之事嗎?”
對方颔首。
蘇長依吩咐道?:“傀儡線是外物,并不能随始作俑者的身死而消失,只會毫無用處殘存在修士體?內。這樣說來,那我窈山弟子應該是早已?恢複正常,但現在他們了無蹤跡。我猜測可能是出了意?外,或者被?人關起來了,師侄若是閑來無事就替我去那邊查看一下,具體?看看有無密道?石室之類的。”
陸星桐再點頭應是。
“那你去吧。”
“弟子告退。”
陸星桐禦劍而去後,蘇長依反身關上靈清內殿的雕花木門。
上清墟之事的線條已?經顯出大概輪廓,再加上來自君窈仙尊陰神藏存的記憶,蘇長依對那大概輪廓也?算摸的更為清楚,這些看似複雜的事情,在君窈仙尊的認知中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蘇長依想禦劍去尋坪蘭,但捏訣想召回風霜劍,只能感受到風霜劍的劍鳴,但并無飛過?來的意?圖,很明顯是賀清邪故意?設下秘法壓制住風霜劍,不讓她用。
“賀清邪自以為仗着主角光環的修為,就想只手遮天不成?”這個操作讓人沒法不心生怒意?,蘇長依忍不住編排道?。
無法子,她只能借虛空風雪之氣,以虛化實?,淩空用雪花凝成一把通體?冰藍,長寬均與風霜劍一致的冰劍,而後一躍而起,禦劍飛向寰山正陽殿。
落地?,冰劍随之化水,淋濕正陽殿前的長階,十幾級長階潑水成新,還透着雪後的潮氣和?寒意?,從長階下擡眼望去,連座的殿宇樓閣拔地?而起,檐牙高啄鱗次栉比,寰山正殿從內到外都散發着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的恢宏大氣。
饒是在現實?中經常去故宮博物院的蘇長依,也?不由得心驚,窈山靈清殿與寰山正陽殿一比,不亞于小巫見大巫,根本就無可比性。
蘇長依暗嘆一口?氣兒,舉步上去,她按着君窈陰神給與的記憶從正殿找到偏殿,內殿,藏書閣,密室,最終還是在祝钰的書房找到不顧形象還席地?而坐的坪蘭。
作者有話要說: #在線圍觀将要被逐出師門的賀清邪#
賀:求之不得,自此偷情就有了正名
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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