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黎摯眼皮一擡,默不作聲地掃過幾人。
按住他肩膀的那人下意識一瑟縮,又不能露怯,只能加大力氣,卻感覺到黎摯繃緊的肌肉,這時一種警惕的備戰狀态,說不定下一秒這只胳膊就會被他卸掉。
“想打架?”黎摯勾唇笑笑,“就憑你?”
陳默臉色微變,咬牙道:“可不是我。”
“對,是你們。”黎摯笑意更明顯了,手臂微微用力,又被更加大力地摁住,一來一去就摸準了對方的實力,表情愈發輕松。
陳默握緊餐刀,走到黎摯身邊後又随手一轉,刀刃抵在黎摯的脖頸,又貼着他光滑的皮膚滑到側臉,期間黎摯一直用那雙淺棕色的瞳盯着他,看不出情緒。
“誰都誇你漂亮,就是因為你這張比Omega還精致的臉吧,如果我在上面劃幾刀,還會有人誇你漂亮嗎?”
“試試?”黎摯不惱,甚至都沒躲。
這舉動在黎摯眼裏又幼稚又無趣,最幹脆的就是他起來和這群人打一架,食堂也不是什麽見不得血的地方。
激怒對方失敗,陳默忍着愠怒扔掉小刀,一把攥住黎摯的領口,又擡眼對兩側的人道:“給我按住了。”
黎摯輕嗤一聲,“丢人。”
輕飄飄的兩個字徹底惹怒了陳默,拉了個滿拳帶着淩厲的風就要砸下來,可就在距離不到一厘米時,黎摯竟然已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躲開,滿力直接砸在後方的椅子上,卻沒有想象中令人牙酸的巨響。
因為就在砸上去的同一時刻,身後安全出口的門被人一腳踹開,木門板大力反彈到牆壁上,又顫顫巍巍地直接掉落,發出一聲巨響。
半邊掉下的門後,是一頭碎發亂飛的池譽,表情有些複雜。
黎摯正好側頭看見,明明只是一閃而過的畫面,卻好像在黎摯眼前定格,就連因為跑動而翹起的發絲都凝固在空中。
下一秒,畫面的主人公三兩步邁進,用一腳踹掉半邊門的那只腿,一腳踹在了陳默身上。
圍在黎摯周圍的人頓時開始躁動,而收回腳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去關心黎摯,發現他毫發無損,周圍也不過四五個人後才松了口氣,“左雲和牧魚告訴我你要一打二十。”
急哄哄沖上來是因為這個,結果發現根本沒必要,就這幾個人,沖上來就是對黎摯的不尊重。
不過也因為他冒冒失失地往上沖,結束了這場還沒開始的打鬥。
黎摯遞給池譽一個眼色,起身走到幾米開外地上捂着肚子忍疼的陳默身旁,甚至還格外“友好”地蹲下,“下次要打直接上臺,少擺花架子。”
“你給我等着!”陳默目眦欲裂,“你從我這裏偷走的東西、機遇、名譽,我會一樣一樣拿回來的。”
“你生病,帶新人才交給我。”黎摯拍拍手心不存在的灰,從容地起身,俯視着掃了他一眼,“沒把握住機遇的人,也是你自己。”
放完狠話一轉身才發現身後站了個池譽,整個人呈現着保護姿态,甚至都沒發現黎摯回過頭,只是瞪着那幾人。
黎摯飛快地說了句“走了”,語氣有點像在叫自家小狗,池譽一愣,竟然還挺受用,莫名有種被他劃分到同一陣線的認同感。
“你沒受傷吧?”
黎摯沒走電梯,而是徑直走向那扇只剩下一半的門,打算從後門出去,聽見這句話後腳步一頓,指了指門,“找牧魚記賬,賠錢。”
“啊?”池譽連忙跟上去,語氣頗為不服,“這門質量不行,我真沒用多大力氣!”
黎摯掃他一眼,池譽立馬心虛噤聲。
沒用多大力氣,就那一腳踹掉半邊門,還一腳把陳默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踹飛幾米。
真好意思。
“牧魚呢?”黎摯走的不快,以往他都是盡量縮短和別人接觸的時間,或許是因為池譽越接觸越有意思,黎摯就沒刻意控制。
“他啊,幹着急呗。左雲剛和我說完你要群毆他們,牧魚就喪着臉過來讓我們想辦法,我還以為有多少人,結果才個位數……”
池譽比黎摯高些,下着樓梯也不怎麽老實走路,就像腳底裝彈簧似的跳着走,樓梯間的燈光被他的頭遮得忽明忽暗,莫名就讓黎摯放松很多。
不過池譽絲毫不覺,又自顧自道:“就這麽幾個人,哪還用得上我啊,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自信圍你。我踹開門之後可尴尬了,搞得像我們南樓欺負他們一樣。”
黎摯想起他剛剛的保護動作,掐了掐指尖,還是沒忍住問道:“知道打得過,為什麽不走?”
池譽一愣,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麽這麽問,但已經脫口而出:“來都來了,哪還有走的道理。”
黎摯腳步頓住,正好比池譽站高兩個臺階,勉勉強強和他視線齊平。
但黎摯什麽也沒說,只是看了一會兒,便收回視線繼續走。
“沒受傷。”
這場一鬧,西南兩樓的梁子正式結下。
黎摯回去之後又仔細想了想,覺得陳默在聽見生病時的表情格外疑惑,就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一樣,而當時交給他這個任務的人是左雲。
他并沒有直接聽到誰的指示,就連陳默生病的消息都是左雲說的,而在生病不到一周就去和預備役裏最強的人打架,怎麽也不太對勁。
現在想來,生病和帶新人并不沖突,用這個當托詞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只是當時黎摯“心亂”,并沒有想太多。
黎摯叫來牧魚,讓他去查這件事。
有時間還需要去找一次左雲。
也許是因為白天想得太多,天剛暗下來,黎摯就抱着毯子縮在陽臺飄窗上睡着了。
他是被一陣細密的雨聲吵醒的。洪興邵仙怼堵家
拉開窗簾一看,外面的天暗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塌下來,玻璃窗上也布滿細密的雨點,還有幾汩已經凝成水流。
見狀,黎摯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今天沒有星星了。
黎摯只穿了件打底T恤,空調沒開,房間有些陰冷,一起身毯子就滑了下去,冷空氣讓他下意識縮了一下。
剛準備找件外套繼續工作,就聽見頭頂傳來熟悉的落地聲。
下着暴雨,這小子怎麽……
黎摯外套也不穿了,直接坐電梯上去,一眼就看見雨中略顯狼狽的池譽。
好在他還有點常識,沒有下雨天用降落傘跳。
想到這黎摯又愣住了,沒降落傘,他是怎麽從這麽高的地方跳下來的?
剛想出去,雨中的青年已經注意到電梯這邊的光亮,飛快收起繩子沖了過去。
“你是不是有病?”
剛進去黎摯就蹙眉問道,一低頭才看見他腰上系着的登山繩,雨已經将他身上薄薄的衣物打濕,勾勒出八塊整整齊齊的腹肌。
聽見這話的池譽笑容逐漸消失,語氣還有些委屈:“我好不容易爬上來的……”
“你……這天氣哪有——”
黎摯屈指敲下電梯按鍵,整理好脾氣後才擡起頭,卻發現池譽不知何時走近了一步,距離近到下一秒他發絲的水就會落在黎摯臉上。
“我答應過的。”
池譽神情鄭重,就仿佛在承諾什麽涉及生死的大事。
“今天下雨,天上沒有星星。”黎摯偏過頭躲開青年熾熱的目光,那滴水就落在他的頸側,帶着寒氣卻好像燙了他一下。
“那我也答應過的。”
“爬上來的?”
“嗯!”池譽晃了晃身後的登山繩,“下雨天不能用降落傘,大門我進不來,就只能這樣爬上來了。”
話音剛落,電梯已經停在三樓醫務室,池譽下意識就往外走,但剛邁出一步,身後的登山繩就被拉住。
也不知道黎摯哪來的力氣,輕輕一拉就把他扯了回來,還沒站穩地晃了一下,一臉懵逼地看過去,黎摯正向電梯按鍵伸手,“我好不容易才上來的,這麽快就要趕我走嗎?”
黎摯一言不發地松開手,另一只手修長的指尖按在五樓的按鍵上。
池譽摸不透這舉動的意思,只是擡頭摸了摸後腦勺。
黎摯:“淘汰賽快到了。”
“讓我注意身體嗎?”池譽甩了甩頭發上的水,濺了黎摯一臉還在笑,一副仗着自己年輕身體好的樣子。
電梯很快到達,黎摯随手抹掉臉上的水,也不管泥濘,扯住池譽身後的繩子就往前走。
池譽長腿一邁就跟了上去,大着膽子用手肘壓住黎摯的肩膀,“把我當小狗呢?哥哥?”
“繩子取了。”黎摯沒否認,只是擡擡下巴示意池譽取掉安全扣和登山繩,靠在門邊探了半身出去,“kiri,開空調。”
“你一個人住一層?”池譽飛快掃了眼門後的陳設,似乎占地面積并不大。
“嗯。還有它。”黎摯推開門,随手指了指半人高的AI,“洗澡去。”
“啊?”
池譽實在是沒想到這種展開,剛進去就被迎面扔了一條浴巾,上面還有肥皂的餘香。
“不想生病就別廢話。”黎摯洗幹淨沾了雨水的雙手,又将房間裏的暖光射燈打開,寒意瞬間被驅散,變得明亮又溫暖。
黎摯一愣,回頭看玄關處被雨淋濕的池譽,突然驚覺自己居然這樣放任他入侵了自己的私人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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