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吳家二郎,伊洛書坊的二少爺,吳朋義這人打小就聰明,五六歲的時候家裏就專為他請了坐館先生在家中教導。
吳朋義也争氣,不滿二十就考上了廪膳生,組了個同志社,憑借着雄厚的財力和才學,光榮地成為了同志社的會長。
可以說從小到大,吳朋義那就是別人家裏的孩子,傲視群雄的存在。自覺這越縣鮮有敵手。
于是這二逼他空虛了,覺得生活沒意思,考試沒意思,做官也沒意思。
直到他碰上了張幼雙。
吳朋義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其貌不揚的小妞”(吳朋義語)貌似是他的同類人,他好像聞到了同類人的氣息。
這孩子倒也實誠,被這“其貌不揚的小妞”虐了一臉之後,越挫越勇,這不颠颠地就跑過來找虐了。
張幼雙噴了,雖然知道同志的本意,卻還是很不和諧地想偏了,同志社這名兒确定不是啥古代gay吧麽。
嘆了口氣,吳朋義雙目炯炯地望着她:“你日後打算怎麽辦?”
張幼雙有點兒摸不着頭腦:“怎麽怎麽辦?”
吳朋義更震驚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不是沒成親嗎?!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張幼雙皺着眉說:“……就順其自然呗,懷都懷了,還能咋地。”
吳朋義瞬間對她佩服了個五體投地。
好不容易把這倒黴孩子打發走了,站在門口目送着吳朋義遠去,張幼雙正準備轉回屋裏,隐約間察覺出來不對勁。
她第六感一向挺敏銳的,怎麽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張幼雙猛地扭過頭,冷不防地就對上了何夏蘭的窺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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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被她抓了個正着,露出了個尴尬的神情,旋即又臉不紅心不跳地笑着打招呼。
“張娘子,家裏來客了啊?”
張幼雙嘴角一抽,瞬間對何夏蘭這堪比沈蘭碧女士的變臉能力,佩服了個五體投地。
不得不說,我朝上了年紀的女同胞們,由于老公不争氣,一個個都由花季少女長成了一個賽一個彪悍的女壯士。
“嗯是啊。”張幼雙點點頭,含糊地說,“何嫂子好啊。”
同這位何女士打過招呼之後,張幼雙就蹿進了屋裏,嘆了口氣。
她大概能明白這位何女士心中所思所想。
一個姑娘,單身。前腳被吳修齊大張旗鼓地送過來,後腳又領着陸承望進了屋,今天又親自把吳朋義送出了家門。
可謂是真“迎來送往”,這位何女士若不想歪都算她心大。
可她也不能上趕着巴巴地解釋吧,倒顯得做賊心虛似的,再說了,她以後要是懷孕了……呃,那也沒解釋的意義了,可能以後還有讓這位何女士震驚的時候,替這位嫂子點個蠟先。
自打張幼雙懷孕之後,田翩翩和陸承望都愁得得不行,怕風言風語,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變着法兒地旁側敲擊地問她孩子他爸是誰。
張幼雙十分糾結,她總不能說她不知道吧。
只好擠出了個心如死灰的黯淡臉。
“我不能說。”
田翩翩和陸承望:……
久而久之下來,這倆也不好意思再刺激她了。
可陸承望還有點兒放心不下來,皺着眉嘆了口氣。
反倒是田翩翩“哎呀”了一聲,搗了他一胳膊肘,鼓起臉嗔怪道:“雙雙不想說,我們就別問了嘛。”
這個向往死生不渝愛情的,傻白甜花季少女不知道又腦補了什麽,望着張幼雙的眼睛閃閃發亮:“雙雙你放心,我和承望哥不會亂說的!你好好養胎。”
張幼雙有些無語,估摸着自己在他倆心中已經成了那一朵風中搖曳的癡情小白花,苦情劇女主。
古代的堕胎藥果然不保藥效,她肚子裏揣的這個小兔崽子,堅挺地存活了下來。
看到肚子日漸大了起來,張幼雙有點兒焦躁了,抱着腦袋郁悶地團團直轉,神情陰沉,咬牙切齒。
誰想懷孕啊,天知道她最煩人類幼崽了。
老實說,她是沒心沒肺,一點兒都沒感覺到什麽為人母的喜悅。總覺得她肚子裏揣着的是個異形……
滾圓的肚皮看起來略微畸形,每每都令張幼雙她頭皮一陣發麻。
等月份漸漸大了這才勉勉強強培養出了點兒感情。
胎動那天,張幼雙正趴在桌子上咬着筆頭寫字兒,冷不丁的,肚子好像被這小兔崽子踹了一腳。
張幼雙頭皮一麻,差點兒要吶喊,趕緊擱下了筆,小心翼翼地撩起衣擺看了一眼。
這小兔崽子又踹了她一腳。
張幼雙咕咚咽了口唾沫,緊張地伸出手指頭戳了一下,結果這兔崽子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又“咻——”地縮了回去。
張幼雙被萌了一臉,樂不可支,也算是頭一次體會到了養孩子的樂趣。
回過神來之後,張幼雙深感悲催。
想她這麽個黃花大閨女竟然當媽了!
完了完了,她被這個寄宿在母體的異形小崽子(劃重點)給控制了,催産素上升了,她中招了。
對于她懷孕這事兒,吳修齊是沒說什麽的,但張幼雙敏銳地察覺到甲方爸爸略有點兒不高興。
……這萬惡的資本家!她又不是剛入職就懷孕帶薪休産假!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以及和吳朋義的聊天扯皮,張幼雙得知,她這位甲方爸爸是尤為冷酷沉穩的生意人,萬物“利”為首。
雖略微有些不高興,吳修齊卻也沒表現出來。
某天,張幼雙正聚精會神地寫着所謂的育兒日記呢,吳爸爸突然就登門到訪了。
張幼雙愣了半秒,渾身一個激靈,“嗷”地一聲,“蹬蹬蹬”殷勤地跑廚房端茶送水。
倒是吳修齊有點兒看不下去她挺着個肚子忙裏忙外。
“不必如此麻煩,”吳爸爸嗓音低沉,“我這回前來只是給娘子傳個話。”
張幼雙茫然地坐了下來。
有什麽話犯得着他這甲方爸爸親自來傳嗎?
瞬間緊張了起來,“是不是我前幾天送過去的文章有什麽要删改的地方?”
吳修齊說:“娘子落筆成章,一字無容筆削。”
吳修齊可能是看出來了她的不自在,也不多寒暄,只轉頭吩咐身後的小厮上前。
兩個小厮捧着拜匣,立在身後。
“我過來是為告知娘子,娘子這文章不日就要刊出了,還有順便送上這月的筆金。”
張幼雙愣愣地接過了精晃晃的碎銀子,眨了眨眼:“咦?!”
于是又是一片無言。
吳修齊難得主動道:“冒昧來此,叨擾了,娘子方才可是在寫東西?”
張幼雙點點頭,直言不諱:“我在寫育兒日記。”
“育兒日記?”
甲方爸爸主動過問,張幼雙也不好意思藏着掖着,誠懇地請甲方爸爸過目,懇請甲方爸爸提出點兒修改意見。
吳修齊垂着眼,接過張幼雙遞過來的小本子,略翻了翻。
第一頁是目錄。
第一課:美好生活的向導
生活處處有哲學
關于世界觀的學說。
第二課:百舸争流的思想
哲學的基本問題
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
吳修齊:……
這些字分開他倒是看得懂,怎麽合起來就看不懂了。
最近這幾天,張幼雙一直奮戰于此,堅決貫徹了國家“少生優生”的號召。
這幾天,一想到孩子的教育問題,張幼雙就蔫巴巴的,十分心累。
她可不想最後這兔崽子長成了個滿口德言容功,之乎者也的家夥。
她張幼雙的崽子,那必須是學貫中西,博古通今,朝氣蓬勃,意氣風發。不求是什麽新時代的接班人,那怎麽也得長成民國進步學生那樣的吧。
沒想到,最後她還是長成了沈蘭碧女士的模樣。長大之後我就成了你,這話說得果然沒錯麽……
在這一方面她倒是和沈蘭碧女士如出一轍的要強。
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吳修齊是個不恥下問的,他看不懂倒也沒不懂裝懂,反而十分虛心求問。
“敢問娘子這書上寫的究竟是何意?”
這主要分成了文理科兩個方面,文科包括語文、政治、歷史、地理,理科包括數學、化學、物理、生物。全都是初高中最基礎的知識。
她記性本來就挺好,又是中學老師,天天和這玩意兒打交道,默寫下來基本毫無壓力。
吳修齊的眼睛十分深邃,在這雙漆黑深邃的雙眸之下,張幼雙深感壓力,被迫就開始了掃盲之旅。
主要是撿着些無關緊要的講了講。什麽物理化學公式她說了吳修齊也不定信啊。
“依娘子之意,這些都是西學?”
吳修齊眉毛高挑。
可能沒想到她這個滿口之乎者也,八股範式的,竟然也對西學感興趣。
張幼雙攤攤手:“我認為一味空談程朱,是率天下而歸于一無所事,是以學術殺天下萬世。”
“呃,我的意思不是說程朱不好,只是光靠嘴皮子一動,在故紙堆裏打滾,死扣字眼,能變出糧食和錢帛嗎?這種學風真的有利于社會進步嗎?”
中國文化史把初明這一時期叫作“述朱期”,彼時帝王以程朱理學作為維護封建獨裁統治的工具。
如明廷洪武十七年所頒行的《科舉成式》規定,《四書》義主朱子集注,經義之中《詩》主朱子集傳,《易》主程朱專義。
官方對程朱理學的大力推崇,這就導致了天下士人無不從小就開始鑽研四書五經中的每一個字,士子們無不恪遵傳注,用心體會語氣,程朱理學大行其道。
不過後來,到了明武宗時期,衆人所熟知的,與程朱理學相抗衡的王學思潮風靡于天下,甚至被新起的市民階層所利用。
然而王學後期卻日益向禪學走近,邁入了虛無主義,造成了清談學風的泛濫。
可以說兜兜轉轉之下還是回歸了原點。
張幼雙越說越激動,慷慨激昂。
“你看,咱們也是先有了雕版印刷,再有了活字印刷,再有了木活字。傳播了文化。”
“咱們這農具歷代改進,促進了糧食的生産。棉花的廣泛種植和棉紡織工具的進步,讓大家穿得暖和。”
“這些是靠嘴皮子一動就完成的嗎?不,這些都是實打實的技術的革新,這都是實學。我覺得,咱們儒家的傳統還是經世致用的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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