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方丞說的那些話，淩辰州在幾天後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放心上了。

他開始不自覺地跟其他藝人互動，試圖藉此觀察方宥弘的反應。而方宥弘偶爾會說笑兩句，大多沒太大反應。

但只要他跟方丞有互動，方宥弘當天練團多少就會受到影響。

試了兩次後，淩辰州私底下傳訊息給方丞，說我想想還是盡量減少官方上的互動好了，方宥弘似乎真的很介意。

方丞只回他呵呵兩字，完全沒有一點臺面上溫柔體貼的形象。

但他還是有點介意，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其實只是方宥弘的錯覺。可是他也不想再多做什麽測試，畢竟他不想一直看到方宥弘不開心的樣子。

幸而練團的日子忙到讓人很難再有更多想法。

等他們把全部的樂器、音響及效果器訂完，加上又練了整天的團之後，暫時能松一口氣的一群人連家也不想回，直接在錄音室打地鋪先睡八小時。

那天，淩辰州是被食物的味道給香醒的。

濃厚的蜂蜜香，還有松餅的甜味。

他睜開眼，錄音室裏只剩下穿着無袖上衣在整理電線的方宥弘，桌上擺着快餐店的松餅餐，自己身上蓋着方宥弘的外套跟兩條圍巾。

淩辰州坐直後清了清嗓子，接着就聽見方宥弘頭也沒回對他說「早餐在桌上。」

「歐陽跟小湖呢？」

「醒來就各自去覓食了，」方宥弘從旁邊的包包裏挖出一個保溫瓶，走到淩辰州面前後遞給他，「你的護嗓茶。」

淩辰州幹脆把茶當漱口水狠狠喝光，飲盡之後又從方宥弘手裏接過松餅與蜂蜜。「你吃早餐了嗎？」

方宥弘點點頭，順手把淩辰州身上的圍巾圍在對方脖子上，接着說：「下午要總彩排，你要回家繼續睡到下午，還是直接從這邊過去？」

「回家啊，還要喂普拿疼耶。」

「我剛剛買早餐時順便回去喂牠了。」方宥弘伸手去彈淩辰州的額頭，卻被光看他擡手就知道他要幹嘛的淩辰州側身閃過，并得意地朝他直笑。

「茶也是回家的時候順便煮的？」

方宥弘點點頭，「那你還要回家嗎？要的話快點吃一吃，我差不多要收完了。」

淩辰州嘴上忙着吃早餐，眼裏卻只看着他家那位忙着捆線的吉他手。那人穿着無袖上衣，在這麽冷的天裏，把外套跟圍巾都給了他。

突然間，他就把自己寧可繞着圈試探對方，也不敢問方宥弘的話給問出口了。

「你是因為方丞看起來像在追我，所以才回頭追我嗎？」淩辰州看向回過頭瞅着他的方宥弘，在對方的注視下，突然有些害怕地低下了頭。「怕我被追走就重心轉移了，或者單純不想我被其他人追走而已，并不是因為……」

方宥弘走到他身邊，真的往他額頭上用力彈了一下。

「你幹嘛？」

「你都在想什麽？」

方宥弘蹲在他面前，姿勢有些難看，卻莫名很帥氣。淩辰州甩甩頭，覺得自己這想法太偏頗了。他清清嗓，決定把黑鍋扔給方丞背。「方丞說，你這麽快就追求我了，說不定只是不想我跟他在一起而已。」

「他就是在胡說八道。」

淩辰州舔舔下唇，專心等着方宥弘的下一句話。

「他要是追歐陽，我就把歐陽五花大綁送過去。」方宥弘握住淩辰州的手，在淩辰州抗議表示「那我們就又沒有Bass手了耶」的時候翻了個白眼，「你這幾天沒事發呆不幹脆去睡覺，就是在想這件事？」

淩辰州歪着頭想了想，勉為其難地承認了這件事。

方宥弘嘆口氣，說：「的确，在他這麽高調追你，而且你對他好像有點意思之前，我沒有想過要追你。我不敢多想，也不能追你。」

淩辰州扁起嘴，開始覺得自己當初找方丞協助的這個做法有點爛。

「但他出現了，還開始追求你。如果最後的結局是必須失去你的話，至少要是因為我輸了，而不是我放棄了。」

方宥弘捏了捏淩辰州的嘴角，苦笑道：「我知道你覺得我是被逼的。沒錯，我的确是被逼到無路可退才敢放手一搏，但那是因為我沒有勇氣，不是因為我不夠在乎你。」

淩辰州看着對方，想起好多年前被自己拒絕的曲業功，想起這麽多年來自己也不敢放手一搏的懦弱。良久，他才突然笑了起來。

「笑什麽？我掏心掏肺的告白你給我笑？」方宥弘佯怒地發問，卻得到淩辰州笑着靠在他肩膀上的投懷送抱。

「我們都在想什麽啊……兩個白癡……」

方宥弘揉亂了淩辰州的頭發，惹來自家主唱不怎麽認真的抗議，他抱着對方，低聲道：「你在想什麽我不一定能全部知道，但我知道我在想什麽。」

「嗯？」

「我在想你啊。」

「……但我想先回家刷牙洗臉順便洗個澡。」

在方宥弘瞇起眼看着他，貌似在怪他不解風情時，淩辰州湊近對方耳邊，也低聲說：「因為我想給你一個擁抱，以及一個吻。」

方宥弘笑着搖搖頭，又彈了他額頭一下。「那快點，我們要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