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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宥弘看了他一眼，轉身便關上廁所大門。

淩辰州急着想說明白，卻不知道從哪邊說起比較好。

從一開始？那就得承認自己夥同外人演了出戲欺騙方宥弘。以他對方宥弘的了解，這事情絕對會讓方宥弘氣上好幾天。

從中間開始講？這要從哪一段開始說比較不會出錯？要是哪天說溜嘴，大概也會落個全盤皆輸的下場。

淩辰州支支吾吾了一段無關緊要的說詞，見方宥弘很有耐心地聽着這串廢話，一副今天一定要聽到這件事全部始末的樣子。他一咬牙，決定從頭開始說，死就死吧。

死一次總比死兩次好。

淩辰州做個深呼吸，有些絕望地徹底感覺到自己身在男廁，聞着一股消毒水味。他正準備講，手機就響了。

淩辰州懶得管，猜測這通電話應該是被他置之不理的方丞打來興師問罪什麽的，這時候，誰管方丞啊！

「跨年前，你去日本之前，」淩辰州努力假裝自己沒聽見電話鈴聲，認真道：「有段影片傳到網絡上，就是我靠着你肩膀睡着那次……」

方宥弘顯然也不想管電話，朝他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方丞轉發了那段影片，還說了一些話。我一開始是私訊他跟他道謝，并說明一下我接下來會怎麽響應，畢竟他是前輩……」淩辰州握緊拳頭，在心中暗罵方丞就不能晚點再打嗎？沒斷過的鈴聲不僅讓人心浮氣躁，還很破壞氣氛。

好不容易鈴聲斷了，淩辰州松口氣，不到兩秒，換方宥弘的手機響。

方宥弘拿出手機一看，屏幕顯示：經紀人。淩辰州也摸出手機跟着看，唉啊，不是方丞，是經紀人。

「喂，我方宥弘，嗯，我找到淩辰州了，他在廁所裏。」方宥弘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胡扯，「應該是剛剛吃太快在拉肚子，等等就回去。嗯，會盡快。掰。」

淩辰州有點想抗議，怎麽說着說着他就被迫拉肚子了，這很毀形象。但在這個時間點上抗議無疑是自找死路，他瞅着方宥弘，等待對方決定要他繼續說還是晚點再說。

方宥弘也看着他，幾秒後說：「先把廣告拍完，太晚回去會影響下一個通告。」

淩辰州賣着乖，點點頭就跟在方宥弘身旁往外走。

他走得膽戰心驚，邊走邊瞄方宥弘的臉色。他想接着說，卻礙于他們在走廊這個公開環境，如果有人在轉角不小心聽見，這件事就更麻煩了。

淩辰州咬了咬下唇，想着還有什麽能繼續說明又不會被聽到的方法。

「我追過來，不是想讓你一點私人空間也沒有，」走了一小段路後，方宥弘突然開口道：「我發現你沒帶外套就跑了，怕你感冒所以才追過來。」

淩辰州點點頭，小聲應了句「我知道。」

下一秒，那件屬于他的外套被披在他肩上，外套上，帶着方宥弘的氣息。

淩辰州轉頭看向方宥弘，對方仍是面無表情的。他悶悶地開口道謝，得到方宥弘一個「嗯」，那語氣裏，有着他不知道是不滿還是不開心的情緒。

兩人各自沉默着，走回了花園裏。

歐陽過來大聲問他拉肚子拉幹淨了嗎？淩辰州翻個白眼，想反問歐陽嘴洗幹淨了嗎？又怕方宥弘認為他被抓包做錯事，不反省就算了還把氣撒在歐陽頭上。

淩辰州憋着一堆話，撐起笑臉繼續拍攝廣告。

他們在演藝圈打滾好些年，壓抑情緒拍廣告上通告的事從沒斷過，但這次，淩辰州心想：不知道這次自己笑起來是不是比哭還難看。

幸好導演只拍了兩次就說很完美可以離開啦。他們在衆人鼓掌聲中鞠個躬或跟導演握手，匆忙收拾好個人物品後，又坐上保母車前往另一個工作地點。

方宥弘一坐上保母車便閉眼開始休息，淩辰州很清楚保母車裏雖然沒外人，但也不是個能解釋的地方。他垮着肩膀脫了外套抱在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小湖聊着關于下一個通告的事。

以及，淩辰州雖然擔心了一整路，但方丞倒是沒再打電話來。

一到目的地，方宥弘率先下了車，淩辰州跟在他身後，一下車便賣乖地靠在方宥弘身邊。

「外套穿上。」方宥弘說完，在淩辰州穿好外套後，幫他拉起外套後邊毛茸茸的連帽，蓋上淩辰州的腦袋瓜。

方宥弘絕對是很不高興的，淩辰州知道。

雖然方宥弘現在看起來沒什麽表情，好像不怎麽生氣，但他們相識多年，就算只是眼角眉梢一點點變化，淩辰州也能做出判讀。

盡管情緒上如此不高興，方宥弘還是下意識地先關心他。

淩辰州差點就要紅了眼眶，他揉揉眼睛，假裝自己是被隐形眼鏡弄得不太舒服。

歐陽湊過來調侃他，「幹嘛？想睡喔？」

淩辰州白了對方一眼，忍氣吞聲地不回嘴。

攝影棚裏的幾個工作人員們一看見他們，立刻圍上來問要不要訂晚餐便當，以及說明今天的攝影棚是三棚，專屬休息室就在攝影棚左邊，右邊是主持人的休息室。

梁旻湖與經紀人頻頻向工作人員道謝，還聊了兩句。而淩辰州向來沒管這些，點點頭就跟方宥弘一起走向休息室。

歐陽跟在他們身後，一走進休息室就找了張椅子坐下，捧着手機猛按鍵盤，八成在跟女朋友聊天。

看着歐陽利落的按鍵動作，淩辰州猛然想起，自己可以用手機的通訊軟件繼續跟方宥弘解釋啊。哪知他一拿起手機，方宥弘就先開了口：「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剛剛不是在揉眼睛嗎？」

淩辰州張着嘴，想反駁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無奈地放下手機。

沒多久，化妝師跟經紀人有說有笑地走進休息室，化妝師笑着說只要給淩辰州跟梁旻湖補個妝就好了，其餘兩位的妝看起來沒大問題。

淩辰州聞言轉頭看向鏡子，才發現自己剛剛揉眼角的動作，把眼角那邊的妝弄得有些髒。

梁旻湖則是習慣使然，一路上把口紅吃得差不多能見唇色。

大致上準備好後，他們對了一下流程便正式開機錄像。

他們團裏，錄像時通常由淩辰州跟歐陽發言，畢竟一個能言善道，另一個擅長胡說八道。但今天歐陽搶着把大部分的問題給答了，恰巧淩辰州也沒心思回答，幹脆在一旁當個安靜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