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6 王沁眉,說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陸川濃積極認錯, 态度良好,在被口頭警告一番後,就可以走了。

走之前, 他還對徐俏鞠了個躬,語氣誠懇道:“真是對不起啊。”

徐俏淡漠地看着,心中卻在暗笑,這人裝模作樣的姿态,遠在她之上, 她又不是沒見識過。懶得和他繼續糾纏,因為知道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所以她也做了表面和解。

阿全在一旁惴惴看着, 即便這兩人暫且相安無事,也難保證他們一個不對付,就在此地互掐起來。三天兩頭的, 他真是怕了他們了。

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幫理不幫親的人, 如果說陸哥有錯,那麽徐俏也不算無辜。她是學生的品貌, 潑皮的個性, 陸哥次次好言相勸,怕她受苦受累, 上趕着求她回去,她不聽就算,還要反咬一口。

阿全一邊感嘆着,一邊暗暗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萬一哪天,他也像陸哥一樣,眼神不好, 看上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那可就有他受的了。

餘光瞥到陸川濃身邊的愣頭青,見他抿着嘴,滿臉焦慮地望着自己,徐俏不由稀奇道:“我臉上有東西?”

阿全正腹诽着,沒成想被本人點了名,一個激靈,吞吞吐吐道:“沒、沒有。”

“那你老盯着我幹嘛?”

阿全下意識看了眼陸川濃,發現他臉色隐隐有些泛青,舌頭差點打結,急道:“我、我哪有盯着你。”

徐俏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随即拔腿就往外走,片刻都不停留。

阿全沒料到她就這麽一聲不吭地走了,沒頭沒腦的。呆愣了兩秒,他才扭過頭,對着陸川濃,畏怯道:“陸哥,我真沒看她。”

陸川濃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撫慰。他沒必要小心眼地同阿全這個毛都沒齊的孩子計較,他只是氣,氣徐俏從始至終,都不曾把他放在眼裏,他只配當陣空氣。

徐俏奔波到家,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一點了,她衣服都懶得換,倒頭大睡起來。

睡了差不多四個小時,她又費力地睜開了眼,昏頭轉向地開始收拾東西。去後嶼鄉的這個計劃,實在是決定得太過匆忙,很多事都沒處理,很多人也沒交待,譬如老李,譬如何家翎。

雖然何家翎并不在乎她的去向,但她仍是給他發了條短信,說自己有事,要出趟遠門。而後她又編了個天花亂墜的理由,跟老李請了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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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香達之前,徐俏到城中村走了一趟,趁蔣樟沒醒,往他家門縫裏塞了一筆錢。

她知道蔣樟手頭緊,幫自己辦事,免不了要處處花錢,但他從來不跟她計較,大手一揮說不用給,然後開始勒着褲腰帶過日子。徐俏只能估摸着,将剩餘的工資,通過各種方式轉入他的手裏。

徐俏坐上火車後,沒過多久,就陷入了一個漫長的、反複的,睡與醒之間的折磨中。

火車內沒有暖氣,溫度也很足,不至于害冷。比較難過的是,車上實在是太擠了,胳膊挨着胳膊,腳對着腳,人是不能完全舒展開來的。徐俏只能縮成一團,盡量不讓自己東倒西歪。

耳邊盡是火車哐啷哐啷壓過鐵軌的聲音,以及高高低低,略微有些差異的鄉音。徐俏迷迷糊糊的,聽得并不真切,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直到肚子咕嚕嚕地叫個不停,徐俏才徹底回過神來。她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一睜眼,就見對面的大叔捧着桶紅燒牛肉面,吸溜得正香。

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今早着急忙慌的,她都忘了要到便利店裏買點吃的上車了。

恰好此時有乘務員推着小車過來,“腳收一下啊,來,啤酒飲料瓜子花生米碗面……”

徐俏叫住乘務員,要了兩個茶葉蛋和瓶礦泉水。就着白水,兩個雞蛋很快落腹,稍稍填補了她那叫嚣的胃。

徐俏坐的是靠過道的位置,腳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袋子,但沒有一樣是她的。她挪了挪腿,試圖換個舒服點的姿勢,從上車到現在,她已經在這坐了将近六個小時了,脖子大腿屁股由此遭了罪,又酸又痛。

然而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她倒騰,她無奈起身,穿過擁擠的過道,來到車廂交接處。

窗外是黑到化不開的夜,什麽也看不清,徐俏漫無目的地看着,腦袋空空,純粹是在打發時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毫無預兆地在口袋裏震動了起來,徐俏摸出來看了眼。在見到那三個字時,她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何先生?”

話音一落,徐俏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微不可聞的嘆息聲,她當耳旁風,一刮而過,問他,“在幹什麽呢?”

何家翎癱坐在沙發裏,擡眼看向不遠處的電視機,裏頭放着無聲的喜劇,他淡淡地如實答複:“看電視。”

“什麽片子?”

“不知道。”

徐俏笑笑,轉了個方向,背抵着牆,“吃過飯了嗎?”

“沒有。”

“為什麽不吃?”

何家翎似乎吝啬每個字,簡言意駭道:“不想。”

兩人相對靜默了片刻,徐俏又問:“那你換藥了嗎?”

“沒有。”

“為什麽不換?”

就在徐俏以為何家翎又會回她“不想”時,他卻輕而慢地說了聲,“沒人幫我。”

徐俏恨他是塊木頭,“那去醫院啊,你這樣下去,過兩天就會發膿發臭,多可怕啊。”

回想起何家翎後背上的傷疤,以及他那無所謂的态度,徐俏不由猜測,他原先挨了打了,是不是也是這樣放任不管的。可他有爸有媽,雖然當爸的不像話,但那溫溫柔柔的親媽,難道從來都不聞不問嗎?

隔着襯衣摸了摸自己腹部上的疤痕,驀地,何家翎很突兀地笑了一聲,“沒你說得那麽誇張。”

徐俏脫口而出,“诶,何家翎,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嗎?”說完,她便覺得自己有些逾越了。

然而何家翎并沒有覺得不妥,他眼神失焦地盯着面前的啞劇,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起來,“你那邊好吵啊……”

徐俏掃了眼車廂,此時正值飯點,大夥兒手裏拿着各色吃食,天南地北地聊開了。她笑了笑,說:“我現在在火車上,人比較多。”

“你要去哪裏?”何家翎問得漫不經心。

徐俏打着哈哈,“鄉下,家裏有點事。”

“什麽事?這麽突然?”

徐俏一本正經地說:“生死攸關的大事”

“呵——”何家翎身子一側,整個人躺進了綿軟的沙發裏,他壓低聲音,輕輕笑道:“滿嘴跑火車的家夥。”

明明周遭吵吵嚷嚷的,可徐俏莫名覺得自己這處格外安靜,隔着手機,她仿佛能聽見何家翎呼吸聲,似有似無的,一點一點鑽進了她的耳裏。

徐俏扭過頭,望向車窗上那滿含笑意的臉,瞬間蹲下了身子,心驚膽戰地不敢再看了。

何家翎等了良久,等來一陣死寂,他抿了抿嘴,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麽不說話?”

徐俏把臉埋在膝蓋裏,悶聲悶氣地說:“我有點累了。”

何家翎略略一頓,擡手拍了拍靠背,“那就挂了吧。”

“嗯。”

在切斷電話之際,他又問了句,“你什麽時候回來?”

徐俏閉上眼睛,“不一定,可能要一兩周。”

“一兩周?”他重複着,而後沒了聲響。

徐俏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抵着掌心,仿佛随時有刺破表皮,直指血肉的沖動。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麽,她只知道自己罪大惡極,騙人感情,将來是要遭報應的。

朦胧的燈光下,徐俏形單影只地躲在角落裏,随着火車,飄搖向了深夜。

與此同時,香達城裏的一間高級公寓裏,陳玉正把穿過的大衣一件件挑出來,打算明天送到幹洗店去。然後她又檢查起每件大衣的口袋,怕留了什麽東西在裏頭。

在昨天穿過的那件外套裏,陳玉摸到了一串鑰匙,以及一只不知從何而來的千紙鶴。千紙鶴是用白紙疊的,但凡上面有點別的顏色,就會異常醒目。

所以,陳玉借着透亮的壁燈,一眼就看見千紙鶴的翅膀上,赫然寫了幾個字。

沒頭沒尾的,她也讀不明白,便将千紙鶴給拆了。

入目是一片歪歪斜斜的紅色——

“王沁眉,說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陳玉吓了一跳,顫巍巍地捏着這張薄紙,來回琢磨了個透。這本可以看做是無趣人的無趣把戲,可她心裏有鬼,就不得安生了。

落地窗外悶雷乍起,“轟隆”一聲,震得桌椅都跟着抖動。

不知道是被雷唬得,還是做賊心虛,陳玉腳下一軟,踉跄了幾步,硬生生地跌坐在了地上。

她心慌意亂,如同困獸一般四處張望,祈求尋得一絲庇護,好以安放她這快要脫竅的三魂七魄。然而偌大的空間裏,回應她的只有無邊的冷意。

她張了張嘴,咆哮似的哭出了聲。

那些隐匿在幽深甬道裏,被她企圖遺忘的恐懼和悔恨,如今攤開來講,再也無處藏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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