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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漸漸遠去,小說家回到了他的三樓。
管家似乎就是來服侍自己的主人用餐的。陳黑貓一走,他立刻一聲不吭地大踏步走出餐廳。
餐廳裏終于重歸寂靜。明亮的燈光下,滿桌珍馐佳肴已經快要冷了,還沒怎麽被動筷子。在場卻沒有人能吃得下去。
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始終不散。刺痛玩家的鼻子的同時,也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經。
襯衫男尚且是被一擊斃命,雖然還是很慘,但是對比紅發女,卻又顯得他太過幸運。
這是活生生的被一點一點地吃掉了啊!
場面過于狼藉,沒有人敢再往那個方向看,自然也沒有人敢給她收屍。
燈光下所有人的臉色都是蒼白的——除了雙馬尾。目睹紅發女被吞吃的第一時間,她就悄無聲息地暈過去了。
從這個角度講,膽子小一點反而還是好事。紅發女當時如果不是尖叫,而是立刻被吓暈,也許反而能撿回一條性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衆人始終雕塑一樣坐着。
最終還是聽茶打破了寂靜。她已經從彈幕裏看到了所有劇透,對紅發女的未來并不擔心。此時更關心的是自己的肚子。
她站起身來。椅子移動在地上劃出的撕拉聲,立刻吸引了其餘兩人的注意力。
“我們不如先轉移到大客廳去?”
遭受到沖擊的玩家們現在跟迷路的羔羊也沒什麽區別。但凡有個牧羊人給指令,他們都會老老實實地去照做。
雙馬尾被搖醒了。在她看見地上紅發女的殘肢再一次暈過去之前,聽茶及時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很溫柔地哄她。“乖,把眼睛閉上,拉着我的手,我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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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馬尾瑟縮着挨近聽茶,緊閉雙目,像只小木偶一樣,被聽茶拉到了大客廳。
脫離了兇殺現場,衆人的情緒都有了緩和。
聽茶趕緊趁熱打鐵,表明她的目的,“你們要吃點什麽嗎,我去廚房煮一鍋面?”
吃這個詞再次觸動了玩家的神經。在場三人齊齊變色,俯身就要嘔吐。
顯得饑餓的聽茶像個異類。
聽茶:……
她是很不願意成為異類的。異類只會被人類恐懼和厭惡。如果她勤奮學習卻還受到這樣的負面情緒。那和她露出本體又有什麽區別呢?
為了一口吃的,聽茶不得不迂回作戰,繼續兢兢業業地陪伴隊友們做心理疏導。
她給大家都倒了水,水裏放了糖。捧着甜滋滋的熱水坐在沙發上,玩家們的情緒再次慢慢平複。
謹慎地觀察到隊友們的情緒變化,聽茶這次沒有再沖動,而是溫溫柔柔地挑起話題。
“你們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麽簽下協議的嗎?”
【為了錢】
【為了錢】
【為了錢】
彈幕齊刷刷地飄過,被聽茶隐晦地瞪了一眼。
好在其他幾人的直播間沒什麽觀衆,自然也不會有這種破壞氣氛的彈幕。
被她勾起了回憶,衆人捧着糖水,都忍不住陷入到過往當中。
走過人生的長路,經歷過生活的波折,人總是會有那麽一兩件事情,埋藏在心底。午夜夢回時,常常想起,痛恨自己的無力。
這是懊悔。但這樣的人,又太多了。
只有當這樣的悔恨變成一種深沉的執念,成為人生全部的內容,此人願意為了實現這個願望,交付自己的一切時,恐怖游戲才會出現,與他們簽下九死一生的協議。
在場的玩家誰不是曾經日日夜夜在痛苦中掙紮,難以擺脫。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一絲希望,沒有任何人會選擇放棄。即使要付出生命,即使要面臨從未想過的恐怖血腥。
他們早就在簽下協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賭上一切的準備。
那現在又有什麽資格軟弱?
寸頭男受了傷,剛才又被驚吓過,以他健壯的體格也不太吃得消,現在臉色慘白,其實是最虛弱的一個人。但他率先舉起手中的杯子,一掃剛才的恐懼低落,朗聲大笑。
“是啊,聽茶說得對!大家既然簽了協議,那心中應該早就做好準備。大家各有各的目的,總不能現在還要人家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忙前忙後地安慰我們吧?”
他看向聽茶,感慨道:“妹子,我說話有些不中聽,你看起來是真的嬌氣。我之前還想過,你這樣的肯定活不長。沒想到真金不怕火煉,遇上事兒了,才曉得你是咱們中間裏,頭腦最清醒的一個。”
聽茶:……她不是頭腦清醒。她只是根本不會産生害怕這種幹擾情緒。
寸頭男活着的時候肯定經常做演講,說話特別能鼓動情緒。三言兩語之間,眼鏡男和雙馬尾的臉上就有了血色,精氣神兒也勃發起來。
大家簡陋地幹了個杯。看一看彼此,都露出一個笑來。
眼鏡男率先站起來。“我會煮面條,我去吧。”
他開了個玩笑:“你們老弱病殘,還得我來扛起生活的重擔才行。”
說煮面條,他真的就只是煮面條。一鍋陽春面,撒了鹽,又端出來一瓶醋,就是他做的晚餐。
和餐廳裏的美味佳肴比起來,這鍋面極其簡陋。可是它在燈光下冒着騰騰的熱氣,只是看着,就叫人心中生出溫暖。
為了身體考慮,即使沒有胃口,幾個人也将這一鍋面分吃完了。
熱乎乎的面進了肚子。面湯也沒有被放過。大家捧着面湯小口小口地喝。看着彼此狼狽的樣子。又忍不住都笑了。
【這個副本真是見了鬼,氣氛怎麽這麽融洽的】
【正常新人現在早就陷入絕望恐懼裏了吧】
【感覺他們經過磨難越來越好了】
【我忽然也想吃面條……】
【第一次開始希望後續不要再死人了】
【這種正面的情緒導向,很明顯是我茶的功勞吧】
吃完了晚飯,時間還早,性格更溫柔一些的眼鏡男便說:“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将餐廳打掃一下吧。”
大家安靜了一瞬。聽茶站起身來,“我和你一起去。”
雙馬尾也急急忙忙地站起來。“我,我也去。”其實她的臉已經又白了。
聽茶安慰她:“陳輝今天受的罪不小,傷口估計又裂了。你先将他送上去,給他換個藥吧。”
但出乎預料的是,他們吃了個晚飯的功夫,餐廳裏的一片狼藉,便全部消失了。
紅發女再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來。
幾人圍到寸頭男的房間裏。
雙馬尾先喜氣洋洋地宣布了一個好消息。寸頭男背上的傷雖然沒有痊愈,但是恢複了很多。他今天晚上折騰了這麽久,傷口應該是要惡化的,現在還能恢複,顯而易見有游戲的加成作用。
游戲沒有逼受傷的人去死的意思,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有這麽一個好消息打底,衆人也開始有勇氣面對新的現實問題——
小說家臨走之前說了,只有他的鐵杆粉絲才配擁有簽名。玩家們都是普通人,想殺死這麽個怪物,簡直難如登天。
想要成功通關游戲,只有閱讀他的小說成為他的粉絲一條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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