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楊奕抱着我，眼睛注視着我，在我的臉上看了許久。我伸起右手，用食指指尖緩緩地撫過他的眉尖眉尾，他的鼻根鼻尖，最後落在他的唇邊。他突然抓起我的手，輕輕在我的手上落下一吻，溫熱而酥麻。

“我們要不要回避？”謝瀾一臉的害羞。連熙卻看向外面，沒有說話。

葉銘馳走過來，一臉的冰冷，徑直去開車。楊奕放開我，我對他莞爾一笑，随後和謝瀾上了葉銘馳的車。我回頭看着楊奕，越來越遠，心裏莫名的有些失落。

直到S大，葉銘馳都沒有多說一句話。習慣了嘻嘻哈哈的葉銘馳，這樣冷的葉銘馳我有些無法招架。謝瀾只是一副抱歉，無能為力的表情。我和謝瀾下了車，葉銘馳絕塵而去。我想可能我和楊奕分開之間過于親熱了，他看了有些不爽。

“魂歸來兮，”我揮手招過謝瀾一直盯着葉銘馳遠去的眼睛，“謝瀾，你昨天調戲葉銘馳了？還是葉銘馳調戲你了？”

“沒有......沒有......”謝瀾慌忙擺手。

“不會吧，大好機會都不下手。”我替謝瀾惋惜。

“調戲了一下下，就一下下。”謝瀾開始說實話了，“千萬別讓葉銘馳知道啊！他根本就不知道。被他知道了，我就慘了。”

“怎麽個調戲法？”我很難想象出一個櫻桃小丸子般的天真女，怎麽色眯眯地調戲一個纨绔子弟。

“你越來越壞了哦！”謝瀾皺眉，“以前挺清純的一仙女，怎麽變這麽色！”

“我那時對你不熟，能本性外露麽？”我淡笑，沒辦法，我長得就這副清冷樣，對不熟的人，當然是一副仙女樣了。熟悉了之後，自然就放開手腳了。

“原來仙女範是障眼法啊！”謝瀾一副幡然若悟的樣子。

“謝瀾，加油！”我覺得謝瀾應該幸福，葉銘馳也該得到幸福。

謝瀾開始苦笑，我很少見到謝瀾這樣的無奈。謝瀾看着我許久才說話：“秋逸，我多羨慕你。”

我沒有說話。羨慕我和楊奕的感情？

“我以為葉銘馳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他愛那麽深，愛了三年。”謝瀾一下子用了兩個愛字，“楊奕抱你去房間的時候，他想攔住，以為你們會住一起。在酒吧，他灌了多少酒。我把他拖回房間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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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到五張房卡的時候，他是那麽燦爛。我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什麽時候他才能明白，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即使沒有楊奕，我也不愛他。“也會有人這麽愛他的！”我深信，眼前這個就是。

深秋是一個落英的季節，帶着一絲惆悵。我和謝瀾在這條林蔭大道緩緩走着，沒有再說話。

一輛車開到我和謝瀾的旁邊，停下。這是我爸爸的車，我沒有說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司機把我帶到爸爸面前。

“爸爸。”我喊了一聲，不知道爸爸叫我回來有什麽事情。

“女孩子家家，不要亂跑。”爸爸淡淡的說到。

我一驚，我才出S大一天，他就知道了。

“你将來結婚的對象是定好的，安安分分地念書，不要學別人談戀愛。”爸爸停了停繼續說，沒有理會我的驚訝。

“定好了？我的路要我自己走，為什麽什麽都要替我安排，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一下子發怒了，一反以前的順從。

“乖，這都是為你好。”爸爸開始柔聲。

“什麽樣才是為我好？完全順從你們？我可不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活？”在這個沒有愛的家裏，夫妻相敬如賓，家裏的事情都是爸爸做主，媽媽溫良順從，而我從小的教誨便是順從父意。十幾年來我一直順從地聽從安排，沒有一絲的忤逆。而這次，我真的不想聽從安排。

“你還小，什麽都不懂。楊奕不值得你這樣對他。”爸爸似乎開始沒耐心，揮了揮手，“出去吧。”

我退了出去，無法理解爸爸話裏的意思。我知道爸爸媽媽的婚姻便是商業聯姻，兩人的感情很冷淡。但是我天真的以為，我是唯一的女兒，我可以比公司重要。現在才發現，我奢望了這份愛。我把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坐在鋼琴邊，一遍一遍彈着我最愛的雪之夢。

媽媽來到我的房裏。我沒有看她。

“都會過去的。”媽媽拂過我的頭發。

我的手一沉，鋼琴發出了最凄厲的聲音。“你們的一生已經不幸福了，為什麽還要加上我？”我很憤怒。

“你不會，你會很幸福的。”媽媽淡淡地說。我傷到媽媽的心了。也許，她年輕的時候也曾愛過。我一句不幸福，将她的傷疤揭起。我想她只是安慰我。

“我只是你們錦上添花的一件物，随你們擺布。你們都不愛我。”我沒有再說話，繼續彈這首歌。

“相信媽媽，我們雖然不相愛，但是都愛你。幫你請了一周假，你先休息休息。”媽媽說完便離開了我的房間。我沒有擡眼看她，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一遍又一遍地彈這首曲子。我的心開始空洞，一下子開始覺得我的手根本不能抓住什麽，只能這樣彈曲子。

一條信息發了過來，我伸手撈過手機，謝瀾發來的：出大事了，楊奕的爸爸欠了八百萬高利貸，被追殺。

我一驚，怎麽都無法把優雅的楊奕和一個賭棍爸爸聯系在一起。事情來得太突然，我一下子懵了，不知道怎麽回複謝瀾。我想起爸爸剛才的話，是不是他已經知道，又或者他安排了楊奕的爸爸中圈套。我跑到爸爸的書房跟前，推開門。爸爸正對着手裏的文件沉思，看到我不顧一切地沖進來，有些一驚。因為，從小我就被教育成溫婉的淑女。

“是不是你幹的？”我站到爸爸面前，直接質問。

“什麽事？”爸爸一臉茫然。我尋找不出任何可疑的神色。也許是掩藏的太深。

“楊奕的爸爸欠八百萬高利貸，被追殺。不是你做的嗎？”我很氣憤！

爸爸的眉頭一皺，拎起電話：“老沈，幫我查一件事......”他的神色不是裝的。我開始茫然，不是爸爸做的，那是巧合嗎？我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剛才的氣焰都沒有了。

我盯着手機，沉沉地把自己窩在沙發裏。他沒有跟我說一句，至始至終。這時候的他應該也是茫然的。我卻找不到話去安慰他。

幾天之後，我收到楊奕一條信息：我們分手吧。在手機短信上，我看不到他的神色，不知道他以什麽心态給我發這條信息。我暗笑，我們不夠強大，不能保護我們的愛情，無論是他，還是我。我很想問他，為什麽要分手，但是我怕觸及他的傷痛。我很想告訴他，不管什麽，我都能和他一起面對。我也很想告訴他，我愛他，很想他。但是我這些都沒有發，只是回複了“好”一個字。或許，等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還能在一起，只要我等，就像以前一樣。等噩夢醒了，我們的愛情還在。

過了兩天，我便回校了。謝瀾拿着一個盒子遞給我：“國際快遞，你走的那天就到了。”我知道是夏天，他不會忘記我每個生日。我輕輕拆開，是一款五彩的水晶蝴蝶胸針，閃亮，美麗。

“好漂亮啊！”謝瀾的眼睛瞪着好大，不由地贊嘆。

“蝴蝶都是漂亮的。”我低低地說了一句，謝瀾一心在這個蝴蝶上，沒有注意我的話。蝴蝶都是漂亮的，可有誰會注意過一直在蛹裏的蝶。蝴蝶破繭而出，而欣賞的人不在了。這種失落，比一直在蛹裏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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