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阿丹的燒退了些可是這藥還是得喝，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阿丹一副焉焉的樣子。

蘇凝起身去把藥端過來，還有些燙，拿勺子勺起一點，輕輕吹了下。“喝藥吧。”

阿丹抿了一口，口中突然被那股苦味道占據，舌尖舌根都是要被苦麻了。

阿吐了吐舌頭，眉眼快被皺成一團了。“好苦……”

苦也得喝，蘇凝又勺了點，吹了下。“喝了病才會好呢……”

這藥太苦了，但是不想讓蘇凝擔心，她乖乖的全部喝下去。

真是苦，從口苦到了心裏。

“沒了！”阿丹時刻關注着那碗藥的剩餘，見露了底興奮的喊了一句。

蘇凝看着對方被苦的皺成一團的臉蛋驀地舒展開來，仿佛幹了件了不起的事情。她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笑着說：“還有半碗呢。”

“阿……”阿丹頓時就輕輕驚訝了一聲，稍後特別老成的嘆了口氣：“哎……”

蘇凝瞧着精神頭好了些，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等會兒做花生酥給你吃。”

“嗯。”阿丹點點頭，撲進蘇凝懷中使勁蹭了蹭。“凝凝媳婦～”

“阿丹，可以不要喊後面兩個字嗎？”阿丹提醒她。

阿丹擡起頭看她，生怕她又來句方才都同意的事情又不當數。雖然蘇凝只有過一次，但是她還是擔心。

“是一樣的嗎？就算我不加媳婦兩個字……”她充滿希翼的問。

蘇凝點點頭說：“随便你喊什麽，但是我希望你之前怎麽喊就怎麽喊。”別加什麽後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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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丹用力點了點頭，既然本質是一樣的，她也不糾結什麽了。

但是蘇凝把剩下那半碗藥遞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一口悶了下去，仿佛那是什麽斷腸**。

蘇凝把剛剛拿過來的米糖喂了一點塞給她，米糖甜絲絲但是又不膩的味道慢慢沖散了藥的苦味。

“餓嗎？”蘇凝上下打量她一眼，對方雖然還是嬌弱模樣，可是精神好了許多。

一聽蘇凝說餓，阿丹的肚子就應時機的咕咕叫了一聲。她揉了揉肚子，顯然餓的有點難受了。“餓……”

蘇凝一拍手，有些自豪說：“幸好我熬了粥！我給你端碗過來。”

急忙跑去廚房，将鍋裏早熬好的粥盛了一碗，再将已經焯好水的青菜切碎，薄薄的撒了一層。

熱騰騰的粥，白滑的米飯，清脆鮮嫩的青菜，實在勾的阿丹饞蟲都冒出來了。呼哧呼哧喝了幾大口，這才放慢進食的速度。

“如何？”蘇凝問。

“好喝……”阿丹點點頭，雖然還在病中，但是餓極了，什麽都好吃。

喝完一碗，阿丹想起了前幾日摘的桔子。“凝凝，家裏的那些桔子？”

蘇凝一聽，說：“桔子生病的時候不能多吃，涼肚子。若是後天你病好了些，我就給你吃一個。”

那株樹上的桔子甜，阿丹慢慢吃也将近吃了不少。現在阿丹生病，她可不能慣着。桔子這玩意本身吃多了就上火。

“我再拿酒給你擦身子……你等會兒再說一覺，說不定到晚上就舒坦了現在還那麽難受嗎？”蘇凝收拾了碗筷說。

阿丹搖搖頭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了。雖然還是沒有力氣，可是起碼想要嘔吐的感覺已經慢慢消減。

蘇凝又給她拿酒擦了一次背，都快被擦紅了。

阿丹只覺得是火辣辣的燒，可後背暖烘烘的，很舒坦。

趴在枕頭上，拿手交疊撐着下巴。

後背沒有被酒精觸碰的地方，還是有些微涼，熱與寒相互交織。

蘇凝瞧着她白皙的肌膚，微微消瘦的肩胛骨，随着呼吸而起伏，線條優美的腰部，心道好漂亮。

“凝凝，你看過我身子，我一定要對你負責！”阿丹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好吧。”蘇凝随口應了句。但是這句話好像反了吧……

“我說真的。”阿丹接着說。

蘇凝擡頭看了她一眼，瞧見着對方眼眸的認真，抿了抿嘴巴，微微撇開眼睛，躲避對方的視線。“我也沒有說要唬你……”

“真的？”阿丹又追問了一句。

“比金子還真……”

兩人東扯西扯了些話題，聊了幾句，這才感覺那股尴尬的氣氛下去不少。

其實也就是蘇凝一個人瞎擔心，她一個人在鬧別扭罷了。阿丹可一點兒都不奇怪，該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

擦拭了酒精之後，阿丹窩到被子裏，兩只水色盈盈的眸子帶着笑意看着她。

眼眸轉悠，心随她動……

“凝凝，什麽時候可以做花生糖呢？”阿丹想起了這回事，舔了舔嘴。

她嘴中好苦，總想吃點啥有味的東西。例如甜食。

蘇凝放下手中的錐子，說：“我現在給你做吧。”

阿丹唔了一聲，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她擡起頭朗聲說：“難做嗎？可以等我病好了，來給凝凝幫忙呢。”

凝凝不能累着，不然她心疼。可是她又真的好像吃凝凝口中說的花生酥。

聽凝凝說過幾次，花生的香、脆，米糖融化之後的焦香，也少了一份黏牙，兩者交織在一起，咔嚓咬下去，滿口的濃香。

蘇凝哭笑不得，這吃的倒是還記得清清楚楚，沒忘記呢。

不過做這花生酥倒也不麻煩，只不過是刷鍋麻煩了些。畢竟要融糖，若是沒有及時的刷洗幹淨，那就比較難清理了。

除去了這個其他的倒不是問題。

“不礙事的。我先躺着吧。我去把家裏的花生翻出來。”蘇凝起身離開。

家裏還有一小袋花生，去年她種了點，又賣掉了一些。因為沒有喝酒下菜的習慣，蘇凝留下的這些也一直沒吃。

拿出一顆看了看，再放到食指拇指中間把花生打橫，那條豎線對齊，用力一掐，咔嚓一聲，花生正好分兩邊。

兩個紅衣大肚的花生滾到了她手裏，品相良好也沒有什麽發黴的跡象。

拿着那小袋花生，再拿出兩只碗放在地上。在這裏廚房搬來小板凳，慢慢剝着。

蘇凝幹活手腳麻利的很，不一會兒，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花生殼，碗裏多了小半碗花生。個個大肚飽滿。

也有出小顆花生的，因為放在糖裏傷口感，所以蘇凝拿另外一只碗裝起來，回頭炒香了加點鹽當小菜吃。

做花生酥之前首先要把花生炒香炒酥，而且吹掉紅衣會好一點。

把火生起來，火勢小一點，花生一下鍋就反複翻炒。

簌簌的花生碰撞間發出聲響。花生特有的香味散發出來，不少花生已經在炒制中被蹭掉了紅衣。

露出大白肚子，炒的再熟點的，已經從中間線分成了兩瓣。

炒到什麽程度都是由自己決定的，蘇凝不想炒老，瞧着差不多就盛到碗中。

等稍微涼一些了，拿手抓取一些，放在手心裏，雙手合十，一前一後的揉搓下，那紅衣就掉落下來。

但是還是有碎紅衣混在在花生裏，只需輕輕一吹就可以了。

花生炒熟後備用，接下來把鍋微微預熱下，準備融化米糖。

蘇凝家鄉這邊的習俗是拿米糖融糖醬，因為米糖融後再凝固不會變得很硬，會反而很松脆。

米糖裏稍微加了一點水，一下鍋就不停的攪拌，防止粘鍋。看着米糖在鍋裏融化冒泡，顏色變成焦褐色。

加入花生，二者在鍋裏均勻的融合，稍微攪拌下就要熄火了，不然糖真的焦了也不好，會帶着淡淡苦味。

熄火之後，随着溫度發迅速降低，米糖會凝固，不過這時候它和花生融合在一起，顏色也變得深色起來。

剛剛開始凝固的時候就要拿鍋鏟把邊角和鍋相觸的地方鏟開，不過要注意好時候，不然凝固不夠，鍋鏟一碰還粘到什麽。已經差不多凝固了，又要費大力才能鏟下來。

弄松之後，那塊大花生酥也差不多凝固完成。把它從鍋裏取出來，放在案板上，拿刀切成小塊。

蘇凝今日做了挺多，先自己嘗了一塊，花生的酥香，米糖的焦香，無需其他複雜的步驟，當把二者的美味通過炒制熬煮的技巧散發出來的時候，就很吸引人一品其味道。

盡管已經涼了，但是米糖嚼下去，絲毫沒有不會硬，相反還很脆。熬煮時候的氣泡把米糖內部發松，這就是為什麽糖不硬的緣故。

不過畢竟是糖，還是有點微微黏牙。但這些都是小問題。蘇凝吃了一小塊，忍不住又吃了塊。先盛着鍋還有餘溫的時候，蘇凝趕忙把鍋給刷了。忙好之後再把花生酥盛到碗裏，拿去給阿丹。

阿丹沒睡，一見她進門就眼睛發亮。“凝凝～”

“口還苦嗎？”蘇凝問。

阿丹聞言咂了咂嘴，還是不時冒苦味呢。“嗯。”

“我剛剛把花生酥做好，嘗嘗。”蘇凝走過去喂了她一小塊。

阿丹先是一愣，然後咀嚼起來，越嚼越香，都有些舍不得咽下去。

“凝凝，這個好吃！”阿丹微微高聲說。

“是吧。”蘇凝也笑，這玩意可好吃着呢。小時候過年，她們這裏有小孩子讨糖的習俗，她就盼望着有人家裏發花生酥。

同樣，要是知道哪戶人家今年給花生酥，去她家的小孩子也是最多的。

蘇凝只讨着過幾次，後來年紀大了，也不能再去讨了。家裏後來做過一次，也僅僅一次，她是想吃但是又嫌浪費錢。

那日，雖然說是要給阿丹帶，其實也包含着自己的一份私心。

抛開前程往事暫且不提，蘇凝又拿起一塊喂給阿丹。

“只能再吃一塊了，等你喝了藥再說。”蘇凝說完，如願以償的看到阿丹耷拉着臉。

但是随後又振作起來，捏起一塊遞到蘇凝嘴邊。

“凝凝～你也吃。”阿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