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莊周夢蝶(完)

舒年趴在郁慈航身上, 臉紅紅的,擡眼望着他。

即使是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郁慈航的面容依舊完美, 好看得驚人,眸光中微帶笑意, 溫柔至極,叫舒年晃了晃神, 忍不住又多看他幾眼。

郁慈航的動作同樣輕柔,修長的手指穿過舒年柔順的黑發, 扣住他的後腦,将他的臉壓低下來, 呼吸交融, 幾乎要吻上去。

“年年。”

他的胸腔微微震動,音色低沉緩和, 迷人極了,舒年的心尖被撩了一下,耳朵也紅了,下意識地往後一躲,卻沒躲成,被郁慈航吻了臉頰。

“師兄,唔……”

舒年只想問問郁慈航, 印記是該這麽試的嗎, 卻在開口時險些親到對方, 立刻閉上嘴, 暈乎乎地被郁慈航吻着。

郁慈航輕吻他的臉頰, 唇珠蹭過舒年的唇角, 卻未真正地親吻, 轉而扣住舒年的十指,吻了吻指尖,執起他的手,順着手背親吻上去,低聲問:“感覺如何?”

“……”舒年哪裏好意思開口,他很害羞,也覺得很奇怪,只是出于對師兄的信任沒有抗拒,小聲說道,“還好。”

郁慈航笑了一下,伸手以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淚,忽然抱着舒年一翻身,将兩人的位置調轉,俯身親了親舒年的額頭。

這下更要命了,舒年躺在床上的時候,才發現床上沾染着左朝見的氣息,茶與薄荷的淺淡香氣,而且只要一偏頭,就能看到左朝見的側臉。

舒年将視線偏到一邊,但呼吸間滿是左朝見的味道,他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了。

他意識到原來标記對他的影響并未消失,如果是真正的左朝見出現,勢必會讓他再次陷入欲念。

舒年拿左朝見的标記毫無辦法,只能寄希望于郁慈航幫他,郁慈航叫他如實說出感受,他便說了:“師兄,我感覺印記對我還是有影響。”

郁慈航動作微頓:“怎麽?”

舒年小聲回答:“一聞到左朝見的味道,我就……”

“亢奮?”郁慈航垂眸問。

舒年的臉紅得滴血,幅度極小地點頭。

郁慈航沉默片刻後開口道:“說明只有被他影響時,标記才會起作用,一旦他死去,标記就會消失,不必擔心有餘留。”

說着,他輕捏舒年的下颌,将他的頭轉了過去:“那麽,看着他呢?”

左朝見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穩,忽然翻身側躺過來,正對着舒年。

哪怕知道對方不是真正的左朝見,舒年也難以承受,哀求地望向郁慈航,郁慈航輕輕笑了笑,說道:“你對他很有感覺。”

“想要他碰你嗎?”

郁慈航抱住舒年,低聲道:“可是年年,現在是我在碰你。”

師兄的手……

舒年身體一僵,肩膀顫動起來,不行,這不行——

他踢着雙腿,掙紮抗拒,郁慈航的另一只手緊扣他的腰,将他勾回來,哄着他說:“別躲,乖一點,讓師兄幫你。”

“師兄……”

甜膩的尾音被親吻湮沒,郁慈航終于吻住舒年。舒年滿眼含淚,朦胧中看到郁慈航的瞳色變淺了很多,卻看不真切。

他想不通師兄為什麽要這樣對他,是被夢境影響了嗎?可現在他沒力氣思考這些了,全身輕飄飄的,标記帶來的影響在夢中逐漸顯現過來。

忽然他碰到了左朝見的身體,左朝見感覺不到他,但他可以感覺到左朝見。

想到有人躺在自己身後,舒年已經不行了,偏偏郁慈航一反平日的溫柔得體,居然還把他轉了過去,叫他看着左朝見。

“現在呢,年年?”郁慈航的一雙重瞳掃視過左朝見,貼在舒年的耳邊問,“你對我更有感覺,還是對他更有感覺?”

舒年說不出話,只能搖頭,眼睛一眨,就有水汽凝成淚珠掉下來。

“分不出來?”郁慈航莞爾,“那就繼續。”

忽然一只手伸了過來,阻止了郁慈航的動作。

舒年一驚,他身邊的左朝見竟然醒了,不僅如此,他還注視着他們兩個,眸光極冷,寒聲對郁慈航說:“放手。”

“你終于出現了。”郁慈航低低一笑,“我以為你會看到結束。”

舒年也意識了眼前的是真正的左朝見,而不是虛影,他渾身泛起的熱潮就是證明。

想到自己的樣子,他蜷起腿,擡手擋住自己紅透的臉,卻被左朝見扯住手腕,拉入他懷中。

左朝見的模樣在蛻變,他顯露出重瞳,沒有血色的肌膚浮現起華美的鱗片,巨大的蝶翼流光溢彩,完全是邪物的形态。

當他接觸到舒年的一瞬間,舒年手腕上的藍色貓眼石起了變化,暈開淺淺的赤色,血煞流淌,轉化成了遺物。

“……”郁慈航渾身的氣息變得極度危險,緩緩開口,“它是你的遺物?”

左朝見不語,擦拭着舒年的唇瓣,被他觸碰,舒年被烙下印記的狀态迅速蘇醒,渾身熱得發燙,高熱令他的思維停止運轉,只知道抱着左朝見的脖頸向他索吻。

左朝見微微低頭,任由舒年親吻他,舒年像貓一般黏着他,與他親密無間,沉浸在迷幻的香氣裏,似乎完全遺忘了郁慈航的存在。

“轟隆——”

天空瞬間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暴雨傾瀉而下,将玻璃窗“嘭”地拍開,冰冷的雨水灌入卧室,澆在了左朝見身上。

他的翅膀一陣顫動,因為被殺時下着大雨,又是蝴蝶邪物,他不可避免地對水很敏感,尤其是暴雨會給他造成不輕的影響。

夢中的每次大雨都是郁慈航帶來的。

他被大雨淋濕得狼狽,黑發濕透了,面容更蒼白。

四周的黑暗中響起蟲子蠕動的聲音,一大群蝴蝶噴湧而出,攜帶着毒素,朝着郁慈航飛了過去。

翅膀上的毒素很快将地板侵蝕得發黑,細密的鱗粉落在郁慈航身上,将衣服侵蝕出洞,甚至穿透皮膚,滲出血液,隐約露出如玉的白骨。

郁慈航笑了笑,不以為意,一道狂風吹來,将蝴蝶吹散,溫和地開口:“很可惜,這裏是你的夢。”

明明是左朝見自己的夢境,他卻反而在夢中最虛弱。

或許是他潛意識中不願在夢中展現出非人的模樣,因為這裏是他與舒年相遇的地方。

寒風拂面,香氣消散,舒年得以清醒了一點,放開了抱住左朝見的雙手,随即被郁慈航拉了回去。

“不要忘記他是誰。”郁慈航誘哄着舒年,“他是你必須殺掉的人。”

“年年,為了你自己,你必須殺了他。”

他握住舒年的手腕,将流淌着血煞的貓眼石展示給他看,它是左朝見送給舒年的禮物,同時是他的遺物,只有在這個夢中,它才會從普通的貓眼石蛻變成遺物的樣子。

“我來幫你。”郁慈航替舒年脫下手鏈,把它放進他的手心裏,引導着他的動作,“摔碎它,一切都會結束。”

舒年的手在顫抖,他沒有看到貓眼石是如何變化的,只是忽然得知這是左朝見的遺物,可他沒辦法下手,哪怕是對上了那雙重瞳。

他的心在撕裂,不僅是标記的影響,出于個人情感,舒年無論如何都不想親手殺死左朝見,是他賦予了左朝見第二次生命,為什麽偏要再由他收回來?

可理智告訴他,他必須殺了左朝見。

他是“他”的化身,又被打了标記,如果左朝見不死,他們的陰婚還将繼續,他就會死,甚至更糟,會化成與左朝見相同的邪物,成為他的附屬品。

但只要左朝見死去,陰婚和标記都會結束。

“如果是你殺了他,他會接受。”

郁慈航聲含笑意,毫不避諱地望向左朝見:“他甘願死在你的手中,而不是我,年年,你會成全他的心願,對麽?”

舒年流着淚,被郁慈航握住手腕,手指一點點地松開,将貓眼石摔碎了。

貓眼石發出脆響,摔成一粒粒碎片,左朝見的翅膀如玻璃般碎裂,他忽然欺身上前,吻住舒年,低聲說道。

“我是‘他’,但我更是自己。”

“我愛着你,是我自己的心意,與‘他’無關。”

“再見,舒年,希望可以再次與你相遇。”

他的身體徹底破碎了,化為了無數細小的結晶,舒年感覺到标記在消退,傳來劇痛,他支撐不住,暈倒在了郁慈航的懷中。

夢境坍塌,郁慈航将舒年打起橫抱,注視着結晶碎片,笑着說:“不會有‘再次’了。”

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微微凝固,夢境突然停止了坍塌,慢慢轉變回原本的模樣。

貓眼石中的血煞流動到了銀質手鏈上,蒙上一層血色,光芒閃爍,如蝴蝶翅膀的反光。

未婚夫們的聊天群·二十八

三號[群主]:咦……咦?

三號[群主]:怎麽回事,我以為二號要死了,我們都要完蛋了,但是他沒死嗎?一號居然手下留情了?

四號:二號死不了了。

三號[群主]:??為什麽?

五號:那條銀質手鏈是一號的遺物。

五號:他真正的遺物不是被小年毀去的翡翠扳指,而是李岱交給他的長命鎖,他把長命鎖融了,打造成手鏈送給小年,也是将自己的命交了出去。

四號:不然李岱為什麽會讓舒年收下一號送的禮物?他也挺煩那傻逼的。

五號:只是他沒發現,我們也沒有發現,那顆貓眼石竟是二號的遺物。

五號:也許是冥冥中有感應,他剛好選中貓眼石作為手鏈的點綴。

五號:他們的遺物被安放在一起,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融合,貓眼石毀去後,手鏈也成為了二號的遺物。

五號:所以一號不可能殺掉二號了,除非他連同自身一起毀滅。

六號:少了一魂一魄只會瘋瘋癫癫,但自己死了就是真死了,他才舍不得離開舒年。

三號[群主]:唔,我懂了,就是我們暫時不會變成瘋子喽?

四號:你還沒瘋?

四號:我以為看到一號那麽對舒年,你已經瘋了。

三號[群主]:所以我說“暫時”嘛。

三號[群主]:等到年年來我這邊了,我就把他們兩個通通幹掉。

三號[群主]:我舉起我的八只觸手發誓!!

六號:?八只觸手?

三號[群主]:……

三號[群主]:啊,不是,我說的是舉起我的雙手發誓!我只是不小心說錯了!

七號[管理員]:新素材有了。

七號[管理員]:我還在意另一個問題。

七號[管理員]:既然二號沒死,舒年身上的标記就還存在喽?是不是變成了一號和二號共享标記?

七號[管理員]:如果可以共享,有趣,我也要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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