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看到那張照片的一瞬間我就說不出話來,心裏有些發堵,他看着我,我對他無奈扯起嘴角笑了笑,“這張啊。”

我說着把那張照片取出來,拿在手裏摸了摸,“這是我和爺爺,據說,是爺爺為我取完名字以後拍的。”

他不再看着我,而是看着我手裏的照片,我遞給他,他拿在手裏,細細看着,看不出來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爺爺那時候說‘就叫吳邪吧,取一個諧音,希望他無邪,幹幹淨淨的。’”我對着他說道,笑了笑,“現在想起來,還真有些諷刺啊。我一直以為,這裏的‘無邪’,是爺爺想要我脫離宿命的一種期望,可是……”我再也說不下去,苦笑了一下。

他一直看着照片,頭也沒擡過,我在心裏深深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吳邪。”他輕輕拽住我,我回頭看他,他還維持着剛才的位置坐着,眼睛裏像是存在着一只漆黑平靜的琥珀,靜靜看着我。

“我沒事。”我說道。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有些悲涼,想起了那時候在爺爺墳前大哭,從來沒有感覺過那樣的無助和凄涼,寒意透徹骨髓,即使這一切已經結束,每個人,每件事,都提醒着我名字的意義,和那些早已計劃好的陰謀。

“真的沒事。”又強調了一遍。

他沒松手,也沒松手的意思,我只好繼續坐下,無話可說,他也不再看相冊,有些尴尬。

“小哥,青銅門外的那些麻煩,你早就收拾好了吧?”我想起我是個走到哪裏哪裏起屍的命格,可是抵達青銅門外的時候,有那麽多詭異的甲屍,竟然絲毫不動,“你說,十年前,你只是說說而已,沒什麽把握我會去,但你還是把一切準備都做好了,為什麽?”

他松了手,合起相冊,在床上躺平,看着天花板,“可能我想賭一把。”

我也沿着床躺下,躺在他身邊,看着天花板,“如果我沒有去呢?你會怎麽做?”我問道。

是會繼續待在青銅門裏完成使命?還是一個人出來追尋那些很久遠的過去?

如果我這十年什麽都沒有做呢?如果我選擇做一個普通人,避開那些紛紛擾擾,等百年過去,仍然只留他一個人去面對呢?

他會失望嗎?

他沒說話。

“而且,十年過去,你為什麽還會記得我?”我連續問道,我還記得,他的記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全部更新一次,什麽都不記得,但是他現在還記得我,是怎麽回事?

“是因為你。”他側着頭将目光投向我。

“我?”我不明白。

他扭過頭,“因為你做了那些事,有些規則,被打破了。”

“什麽意思?”我發現他這次回來說的很多話我都不是很理解,我趴着看着他,等他解答,然而他似乎沒有解答的意思,“以後你會明白的。”

玄之又玄。

我打了個哈欠,翻身躺平,“突然好困……”

室內一直開着空調,涼風微微吹着,非常舒服,人一舒服就會變得懶惰,我現在就是驗證了這句話,剛才精神高度集中,但是反正也什麽都問不出來,這一放松下來整個人就變得很懶散,疲倦一股腦兒的統統湧上來,我心說要爬起來睡到客房去,可是身體沉的不得了,動彈不得,嘴張了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姿勢都沒換,沒一會兒就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之前模模糊糊還聽到了耳邊的一聲嘆息,為什麽嘆息呢?

搞不懂。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些冷,太久沒睡自己的床,這會兒覺得簡直是享受,想把這張床走到哪兒背到哪兒,以前怎麽就沒覺察出它的好。

眼睛都沒睜開,憑直覺伸出胳膊打算拆散旁邊擱着的被子,摸了半天沒摸到,反而好像摸到個人,腦子裏清醒了一些,對了,我好像是睡在我的卧房了,和小哥在一起,他竟然沒把我帶回客房嗎?這會兒還和我在一起?

再摸了摸,才發現薄被是蓋在我身上的。

我閉着眼擡起手輕輕拍了拍旁邊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拍到了哪裏,旁邊的人攥緊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暖和,我握緊了,塞進被窩裏,嘴裏含含糊糊的吩咐,“太冷了……小哥……把空調調高點兒……”

感覺到身邊有人起身,聽到遙控器的“滴滴”聲之後,很快又失去了意識。

早上是被電話吵醒的,響個不停,在客廳,我翻來翻去爬不起來,幹脆用被子蒙住頭,假裝聽不到,沒一會兒就真的不響了,但是我也徹底沒了睡意,放下被子,睜開眼睛,看到窗戶外面似乎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的樣子。

再往旁邊看看,吓了一大跳,“小……小哥,你什麽時候醒的啊?”

他眼底一片清明,看着不像剛醒,但……

“被吵醒的。”他說道。

我“哦”了一聲,坐起身來,發現我們兩個人裹着一條薄被子,我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說好讓他睡在我的房間,這一晚上卻賴在這兒沒走,但是他應該不怎麽介意,不然為什麽不把我扔回客房或者自己睡到客房裏去呢?

“昨天晚上……太困了……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那麽困……”我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嗯。”

他應了一聲,再沒多餘的話,目光卻一直慢慢下移,移到我身上的某個部位,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操。”低低罵了一句,臉上一熱,估計是紅了,“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逃似得就往洗手間跑,打開水龍頭聽見嘩啦啦的水聲,把冷水拍在臉上,又在洗手間坐了好久,一直沒好。

這幾年我已經很少出現這種現象了,原本以為是年齡增大,對某些事情沒了那麽大的興趣,再來面對的恐懼太多,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那檔子事兒,但是,獨獨是今天,還是在小哥面前。

覺得有些丢人,坐在馬桶上冷靜了好久,還是沒下去。

按道理來說,這只是正常生理現象,小哥應該能夠理解,但是……想起他剛才瞅我的眼神兒,我心裏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身上還似乎變得更燥熱了。

要死啊。

偏偏是小哥。

突然響起敲門聲,還伴着一聲熟悉的“吳邪”,我吓了一跳,往底下看去,“操,這都吓不回去。”

“馬上就好。”我啞着聲音回答他。

外面再沒有聲音,我心說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咬了咬牙,脫下自己的褲子。

打開門小哥并不在門外,我回到卧室才發現,他在疊被子。

雖然這幾天受到的驚吓頗多,但是這個應該能稱作前三之一。

我突然覺得,小哥如果和一個喜歡的姑娘好好過日子,估計也就是這個樣子,他也會有溫柔的一面,他的溫柔将來會給誰呢?誰會陪着他一直走下去?誰會不在乎他的一切過往,一起謎題,只是單純的喜歡他這個人?

那麽我呢?

誰又會這樣對我呢?

他擡頭看我,我條件反射遮了遮下面,又覺得太矯情,就放下手,“你可以用洗手間了。”

他“嗯”了一聲,拿過床頭幾張紙巾走出去。

我“诶”了一聲,“衛生間有紙啊。”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有些冷冰冰的,沒理我,我摸摸鼻子,很慫的不敢再說話。

走到客廳拿起手機,未接來電竟然是黎簇的,這個小鬼,又有什麽事兒?

石像的事兒我還沒好好跟他算賬呢,看來最近過得不錯,整個人都自帶得瑟的光環,遲早被別人搞定。

我拿杯子接了杯水,看了下,還有一條短信,順勢坐在沙發上打開。

剛看到就被嗆了一口。

“吳老板,你以為不回我短信就沒事了嗎?我過幾天就到杭州去,你洗白白等着我去找你喲。”

後面還發了個特別欠扁的表情。

這熊孩子,我最近可不想應付他。

立刻撥過去電話,一連好幾個,都顯示無法接通,嘆了口氣,認命的把電話扔到沙發上,走到洗手間門口。

“小哥……”他已經完事兒,開着門正在洗臉。

“怎麽?”他用毛巾擦了擦臉搭好轉過來看我。

我這才發現我們一直共用的一條毛巾,不過……他似乎不是很介意,但是還是應該分開,萬一他只是沒有說呢,我刻意的瞅了一下,他刷牙用的是我之前放在櫃子裏的一次性牙刷和牙膏,心裏有些不舒服,他什麽要求也不提,但是我不注意這些細節就是我怠慢了他。

而且我還真的沒有注意到,似乎是因為太熟了,反而容易招待不周,他現在還能待在我這裏也是奇跡。

“怎麽了?”他又問了一句。

我才想起剛才叫他的主要目的。

“噢,是這樣,黎簇你知道嗎?”我問道。

“知道。”他幹脆回答道,走出洗手間,我們換了個位置,我走到洗手間裏,站在鏡子前,他靠在門口看着我,等待下文,至于他怎麽會知道黎簇,我并不驚奇,因為他是張起靈,似乎理應什麽都知道。

“他估計過幾天要殺過來,那小孩兒不好對付,對了,他還有個同學,叫蘇萬,這個你估計不知道,那孩子現在是黑瞎子的徒弟。”我邊擠牙膏邊跟他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小蕩漾啊小蕩漾,然而報告一個字都沒寫,ppt也沒做。心疼自己。/ 最近把荒唐游給停了,專心日更這篇瓶邪,但是捏,日更就很少檢查,有bug請見諒!大大們看到bug記得跟我說,我會立刻改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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