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這話要是擱在以前我也不會怎麽放在心上,只當是句玩笑,但是現在聽起來,怎麽聽怎麽別扭。

“天真?”胖子估計是聽我突然不說話了,叫了我一聲。

“胖子,我認真跟你說,你最近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了。”我道。

胖子笑了兩聲,“怎麽了?還開始玩深沉了,臨了臨了改畫風啊你。”

我嘆了口氣,突然很想抽支煙,但是摸了摸褲子口袋,沒有,心裏像有只小貓撓一樣,不舒服,“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我先問你個問題。”

“你問。”他那邊應該是聽了我的口氣很嚴肅,也難得的嚴肅起來。

“你為什麽經常說這種話?”我問道。

“那種?”他不明所以。

“就是……”我遲疑着,不知道該怎麽準确表達,“……就是……好像小哥和我有什麽特殊的關系一樣,總開這種玩笑,你是,小花也是,他是老不正經,雖然你也是老不正經,但是……哎呀,我不知道怎麽說……”

胖子那邊沉默了不止一會會兒,才開口,“小哥跟你說什麽了,對吧?”

“我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麽?”我驚呆了。

胖子那邊放肆的笑起來,“小哥果然牛逼啊,真跟你說了?”

“我操,死胖子你跟我說清楚,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怒道。

“行,行,你別急,我慢慢跟你說。”

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這種感覺十分不好受,就像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可唯獨我不知道,看樣子,小花也知道沒跑了,只有我被蒙在鼓裏,一個人掙紮自己勸誡自己,已經太久沒有這麽蠢過了。

“小哥對你那态度我是一直看在眼裏,我以為你也知道的啊,再說了,我開過那麽多玩笑,你不也沒生氣嗎,平常直男聽見那些玩笑指不定把我往死裏揍呢,所以啊,我猜你就是。”胖子說的好像還挺有理有據。

“猜你大爺啊!你什麽時候開玩笑我不想揍你了?可我真揍過你嗎?”我喘了口氣,穩了穩神,“就憑這個啊?”

胖子沒回答,态度正經了些,“難不成你不是啊?”他好像有些急了,“那你現在跟小哥什麽情況啊?”

我悶聲悶氣的,“沒什麽情況,就不清不楚的情況。”

胖子嘆了口氣,“你現在是不是特別苦惱,特別想抱着我大哭一場?”

我也跟着嘆了口氣,“你也別貧了,跟我說說,你對這事兒什麽看法?”

“一個是你,一個是小哥。”他頓了頓,“天真,你們兩個,我沒什麽看法。”

我沒說話,想着他說的這句話,心裏靜了一些。

“其實最應該有什麽看法的是你,你要知道你自己對這事兒的真實看法。”胖子鮮少的語重心長。

“我沒什麽看法。”我道。

胖子淡淡的嘆了口氣。

“我真沒什麽看法。”我道,“确切的說,是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看法。”

雖然有一個人可以好好說起這件非常困擾我的事,但是,不得不說,還是沒有解決的辦法,胖子說的對,最應該有什麽看法的人是我,可是,我現在真的搞不懂自己對小哥的感覺,只是因為不能拒絕,還是因為願意接受?

“天真,我感覺你對小哥也是那個意思,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他道。

“啊?”我呼吸有些困難,“為什麽啊?”

“你有沒有想過,你之前的計劃有多少是為了結束那件事,又有多少是為了小哥?”胖子不答反問道。

“……”我還真沒想過。

“你看看,在你的計劃裏,每個人都會有犧牲的危險,卻唯獨規避了小哥的所有風險。”

“可是,如果我們沒有成功,他也就……”我急匆匆的反駁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語氣有安撫我情緒的作用,“當然,這只是我的感覺,你再觀察一陣子吧,我會盡快趕過去,但是,真沒什麽用,還是得靠你自己。”胖子年紀越來越大還是有用的,說的話中聽了不少。

我“嗯”了一聲。

“可是,你記住了,小哥回來不容易,千萬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兒。”他語重心長道。

“……好。”我答應他。

“哎喲,胖爺我真是為你們兩個操碎了心!”我都能想象到他西子捧心狀的樣子了,一陣惡寒,趕快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自己跑到客廳拿了煙,在陽臺默默點上一支抽着,想了很多,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小哥的樣子,在三叔家樓下,他背着黑金古刀,像個無名無姓的江湖俠客,那個時候,其實覺得他有些眼熟,“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當時腦子裏不由自主就蹦出了這麽一句,現在想起來,那會兒應該只是被他的氣質震撼到了。

如果那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在那之前,就應該會對他印象深刻。

遇見他的時候,還沒有想到後面會發生這麽多事,無意識中被帶上了道,做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事,十年之約,把自己推到那些陰謀中,甚至制造陰謀,得到了一些,失去了很多,從十幾年前的吳邪,變成現在的吳邪,然後,接他回來,到現在,他回來了。

可是,明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卻還是又出現了新的困擾呢?

我喜歡小哥嗎?

不喜歡嗎?

如果喜歡呢?

先不說我們兩個之間隔着多少人和事情,只說小哥,他還有很漫長的人生,萬一他真的喜歡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喜歡,我離開了以後呢?他又會是孤身一人,想想就覺得……

人不應該去問,自己不想知道的東西。

但是,人到底應不應該問清楚,自己不敢面對的東西呢?對于這件事,我又該問誰?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今天進了吳山居,比昨天的感覺好了很多,不僅僅是因為幹淨了,古董這些個東西,雖然陰氣沉沉比較好,顯得古老,但我更偏向于我店裏的那些東西多沾沾人氣兒。

其實沒什麽事情,不過剛好兩個小王八蛋在,免費勞動力,就又撺掇着他們打掃了一遍,大家都幹完活兒了以後,我拿出櫃子裏的茶葉泡了壺茶。

“你這是什麽茶啊?味道這麽淡。”黎簇吧唧吧唧嘴。

“西湖龍井啊,杭州名茶。”我遞了一杯給小哥,自己最後拿起一杯,抿了抿,“還成啊,西湖龍井頭一壺味道不錯,沖兩回才會變淡,是你口味重。”

黎簇放下茶杯,“我不懂茶。”擡着胳膊擠了擠拿着杯子抿着的蘇萬,“你別裝了,你懂嗎?”

蘇萬忙不疊的點點頭,“我覺得好喝,我爸之前有一罐,都是讓我偷喝完的。”

“哎喲,沒看出來,我以為你只愛喝酒呢,去沙漠都得帶上一瓶。”我笑道。

蘇萬白了我一眼,“吳老板,不是我說你,那酒歸根結底也不是我帶的啊。”

我笑笑,沒說話。

小哥一直沒參與我們的談話,靜靜的喝着茶,看看我們幾個人,再看看門外,我忽然覺得,這樣一直下去,其實也不錯,三兩個人坐在一起,吃吃飯,喝喝茶,也可以喝喝酒,喝醉以後說些胡話,戲說從前什麽的,也很好。

活下來的人都非常重要,而我,一個都不想失去。

我們都是些亡命之徒,在生死之間來來回回的人,卻像黑瞎子說的那樣有了真正想保護的人。

我突然想到一個非常不合時宜,不應該想起來的人。

董燦。

張氏一族,曾經在西藏康巴落進行“對抗惡魔”的事,應該在西藏康巴落那裏待了很久,接着把那裏的消息帶到了張家,但他本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後來,別人才發現,他住在一個偏僻的喇嘛廟裏,一直畫着一幅油畫。

幾十年後小哥去尋,由康巴落人告知其事,小哥懷疑是有什麽東西擾動了他靜如死水一般的心,使得他心灰意冷,之後又懷疑這個東西是“愛情”。

我則是猜測他愛上了要作為祭品獻給“閻王”的女孩,以致心灰意冷,後來又莫名失蹤。

他是我印象中張家唯一一個與感情扯上關系的人,小哥曾經描述過他相當冷靜,但卻因為感情變得極其不冷靜。

其實很多事情為什麽一定要糾結到底呢,在大海中尋找一顆特定的水分子,我只有一輩子的時間,陪着小哥,我也只有一輩子的時間。

興許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小哥看向我,容貌依舊俊逸潇灑,氣質淡出紅塵。

他有一雙淡然如水的眼睛,好像他的心,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如果,我和這個人,用我們僅有的時間好好在一起,似乎,也沒什麽不可以。

這十幾年過去,我也不至于再斤斤計較小情小愛什麽的,我喜不喜歡小哥,又有什麽關系,他究竟是不是那種意義上的喜歡我,也沒有那麽重要,經歷過那麽多生生死死,為什麽一定要揪着這些小細節不放呢。

只有一個問題。

我願意和他在一起嗎?

我想,是的。

我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學校來來回回的跑,每次周內都覺得裸更的話幾乎要斷更,其實這文看的人不多,但是總覺得因為那幾個小天使每天都要更。

But,真斷更的話,也不要怪我哈。

事情好多,而且是完全沒有頭緒的那種。

越來越怕這文人物因為我三次元的心情寫崩,再說一次,有bug的話一定要提醒我哈,以及,微博艾特也闊以。

@焦糖一一

麽麽噠。

晚安。

【2015。11.12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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