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蘇厭衾捏着葡萄的手一抖,葡萄飛了出去,她當做無事發生的模樣,擦了擦手:“書珠,這我在侯府的消息,不是早就全京城傳遍了,哪裏還需要找呀。”
書珠一頓,打了一個哭嗝,随即小嘴一癟,抱着蘇厭衾的腿哭着喊着:“那……小姐奴婢想的你好苦啊。”
蘇厭衾斂了斂眉梢的無奈,擡手想要扶起書珠,但是奈何手勁太小了,她向着巧香使了一個眼神。
兩人一起将書珠扶了起來,蘇厭衾将手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姿勢,書珠連忙收斂了哭聲,一邊滴着眼淚,一邊絞着手指,不敢哭出聲來。
書珠的母親是蘇厭衾姨娘的丫鬟,而書珠則是從小和蘇厭衾一起長大,一直都是一個哭包,但是好在對原主忠心。
剛剛那個手勢,便是每一次書珠哭時,蘇厭衾做了這個手勢,她便會乖乖的停住哭聲。
“好了,別哭了,是不是姨娘讓你來的?”将手上的帕子遞給她,示意她擦一擦眼淚,被她搖頭拒絕了。
自己從胸前掏出了一塊巾帕,胡亂的擦了兩下,這才斷斷續續的說着:“那日……小姐您……叫回春堂的大夫帶了一封信給姨娘,姨娘一直惦記着您,怕您在侯府沒個稱心,聰明伶俐,值得信賴的丫頭,就叫奴婢來找您了。”
巧香打量了一眼書珠,就這?聰明伶俐?我不信。
“喏,這是姨娘給您的信。”接着她又從胸口掏出了一封信,雙手遞給了蘇厭衾。
蘇厭衾将信封打開,娟秀工整的字體便映入眼簾。
總得來說便是三點:1、在侯府好好照顧自己,2、在侯府好好照顧自己,3在侯府好好照顧自己。
蘇厭衾心中微微一嘆,将信紙放在桌前,一字一句都是對原主的小心翼翼的疼愛。
若說這個世界,還要誰真正的還在記挂着蘇厭衾,也只有她的親生母親了吧。
“姨娘,她最近身體怎麽樣了?”
原身母親方氏的身體很是柔弱,全年都泡在藥罐子裏,原本是蘇家管家的女兒,因為美色難掩,最終被酒醉的蘇龍飛給強占了身子,然後擡成了姨娘,年華尚在的時候風光過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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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蘇龍飛的嫡妻陶氏不是個能容人的人,嫁進蘇府後,将方氏一家打發後,方氏便沒了依靠,一直小心的讨好着陶氏過活,随着年紀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差,就選擇了閉門不出。
“挺好的,姨娘特意交代奴婢,讓奴婢和您說不要擔心她。奴婢母親也與奴婢說了,一定會好好照顧方姨娘的。還給了奴婢一些銀兩,說是您在侯府花銷的地方多,不能委屈了自己。”
書珠說着又從懷裏掏出兩個淺色發白的荷包,繡着兩只不倫不類的鴛鴦,那還是蘇厭衾小時候初學刺繡的時候繡的。
蘇厭衾掂了掂荷包,分量不輕,這可能是方姨娘所有的積蓄了吧,畢竟陶氏對她并不大方,所有的藥錢都是需要自掏腰包的。
方姨娘那幾套衣服,從蘇厭衾記事以後便沒有見她添過幾件新衣。
她心中微微泛起了酸意,看着這兩個荷包,有些無所适從,別人對她壞,她可以毫不留情的回擊。
別人對她的好,她總是想着要百倍還回去才好。
但是卻害怕,方姨娘察覺到蘇厭衾的芯子已經換了人了。
“巧香,先帶着書珠下去,好好教教她侯府的規矩,以後這如玉閣的大丫鬟就是你們兩個了,我們三人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懂了嗎?”
原本巧香心中一點點不滿,也被蘇厭衾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給打消了。
顧辭從皇宮出來,轉身去了大理寺,早朝并不是每日都有的,而是三日一次早朝,将問題奏折交給皇上,但是若是極其緊急的要務,也是可以連夜面聖的。
顧辭盯着秦明那黑臉壯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抓耳撓腮的模樣,一下蹙眉,一下生氣,一下爆粗口。
還是曲平撞了撞他的手肘,他才看見一臉冷漠的顧辭。
“大人。”兩人拱手行禮。
“大人,今日早朝未到,可是有要事處理?”曲平笑眯眯的說道,他一副白面書生模樣,逢人便是笑嘻嘻的,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兩人都是顧辭的直系下屬,大理寺卿宋大人,已經年邁,如今早就不理政事,大理寺所有的大小事務幾乎是顧辭一人處理。
“确實有事耽擱了。”顧辭微微點頭,随即又冷不丁的點了叫到:“秦明?”
“在,下官在。”秦明這次卻沒有了往日裏的慌亂,雖然還是肉眼可見有些緊張,畢竟突然被上司談話,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你知道本官想問你什麽嗎?”顧辭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說着。
“可是關于……關于女子?”秦明說完便偷偷的擡起一只眼,打量着顧辭的表情。
顧辭面無表情,他什麽也沒看出來。
“那你為什麽會猜關于女人呢?在你眼裏,本官就是一個好色之徒嗎?”
“下官不敢,是……是因為一般大人有什麽事情,也不會先問我,一般都會先問曲兄,畢竟曲兄,也曾是探花郎 ,自是見識不凡。”
曲平:現在知道我見識不凡了,以前跟我争的面紅耳赤的人呢?
“還有……還有就是我娘子說了,若下次大人再叫我,應該會問關于女子懷孕的事宜,她已經寫了滿滿一紙,讓下官背下來。”
秦明猶豫了半晌,還是将娘子交代的話,給說了出來。
顧辭這回露出了幾分訝異之色,眸底一片沉靜如水,沉聲問道:“弟妹是何須人家?”
“襄陽張氏庶女。”
曲平低低的回道。
顧辭了然,襄陽張氏乃是四大世家中底蘊最為深厚的人家,張氏女,一般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什麽張氏,襄陽的,我娘子說了,她不過就是山野田間的農女。”秦明憨憨的說着。
顧辭不在糾結于秦明娘子的身份,沉吟片刻,嗓音波瀾不驚中透着幾分擔憂:“你家娘子,可說了,孕吐可有法子可以治?”
“等等,我找一找啊。”秦明拿出紙,找了一圈,随即激動的說道:“有的,有的,娘子說:孕吐乃是懷孕女子的正常現象,并沒有方子根治,只能緩解。在吃食上,萬不可以強求,可以少吃多餐,盡量緊着孕婦的心思來,若是孕吐的厲害,可以熬一熬姜茶可以适當緩解。孕婦也是不能受刺激的……适當運動……”
他們三個大男人湊在一起,居然在聽極其的認真專注。
“喏,大人,這是那姜茶的方子。”
顧辭擡手接過,掃了一眼,而後收進了懷裏。
“你們且暫時不要将此事外傳。”顧辭交代着,并不想将這件事鬧得很大,畢竟之前朝堂上都在傳他有隐疾,所以那些大臣們的眼睛才沒盯在他身上,便一心将注意打在了皇上身上。
兩人點了點頭,不約而同都露出了,懂得都懂的表情。
和安堂內
蘇厭衾剛剛踏入,便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她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擡眼看去,只見主位上坐着女扮男裝的英氣女子,眉眼間與秋雨瀾有三分相像,如鷹一般犀利的目光掃了過來。
那目光如有了實質,将她全身一寸寸的穿透,看進了她心底,站在女人面前,升不起一點反抗的心思。
蘇厭衾雙腿一頓,而後面色如常的走了進去,屈膝行禮:“給太後娘娘,老夫人請安。”
秋雨瀾臉上挂着笑容,肉眼可見的輕松愉悅,她拉起蘇厭衾的手,向着主位上的女人介紹道:“姐姐,這是辭哥兒孩子她娘,你瞅瞅,長得可不可人。”
秋雨月斂了斂眉眼的鋒利,勾唇一笑:“可人,可人,辭哥兒眼光自然是好的。”
“那可不。”秋雨瀾往日的沉穩一掃而光,對着秋雨月時,便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只是這瞧着,身體太過于瘦弱了一些。”秋雨月打量着蘇厭衾的臉,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吧,我也是這麽覺着的,所以呀,姐姐宮裏好東西這麽多,你這快當姨祖母的人了,是不是要表示一下才好。”秋雨瀾笑着說着。
“好啊,在這等着我呢。行行,等本宮回宮便賞。”
她們兩姊妹的相談甚歡,蘇厭衾根本插不上嘴,還好秋雨瀾将她安置在了後座上,端了一碟點心放在她面前,讓她自己吃,自己玩。
蘇厭衾便不聲不響的吃着幹果,若是叫到她便會輕聲說兩句,一派落落大方,不見膽怯的模樣。
她坐姿端莊,端着得體的微笑,在太後娘娘時不時掃過的壓迫的目光下,挺直了腰杆,不敢露出一絲嬌柔做作姿态。
要知道這太後娘娘,作為書中大boss一般的存在,最讨厭的便是那種只會依附男人的存在的小菟絲花。
顧辭一進門,便收到三道炙熱的目光,其中以早晨出門哭紅了眼的女子,尤為激動。
他拿目光掃了一眼蘇厭衾全身,見她并沒有受傷的樣子,這才拱手與主坐的威嚴女人行禮。
“太後娘娘,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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