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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眼裏閃過一絲難以置信,捏着蘇厭衾的大手一頓,松開了,擡眸看向她,卻發現她神情異常認真,并無半分玩笑的?神色。
“你說什麽?”他喃喃問出聲,俊郎的臉上表情變了變,黑眸似沉水一般,神情喜怒難辨。
“侯爺。”蘇厭衾輕輕喚了他一聲,如情人呢喃耳語。
反握住了顧辭的?手,語氣溫柔,眉眼間瞧着依舊是那個柔弱美麗的女子,說出的話卻異常心狠。
“侯爺有了新歡,妾身承認說謊了,妾做不到與別人分享丈夫,更不可能委曲求全的接受了。可能侯爺覺得妾身是失心瘋了也好,不自量力也好,妾就是覺得膈應,惡心。”
顧辭拂開蘇厭衾的手,死死盯着她的臉,表情冷了下來,語氣沉沉像是墜入深潭中,窒息感傳來:“你覺得爺惡心?”
她不置可否,笑意淡出了眉眼,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表情說明了一切。
“你已經是我侯府的?人了,你還想走去哪裏,誰家還敢要你?”顧辭攥着蘇厭衾的手腕,用力的?生疼,一陣陣心底生寒,手腳冰涼。
“孑然一身,無牽無挂,哪裏不能去?”她皺眉想要掰開顧辭的?手,不想試圖和顧辭講道理了,但?他力氣太大了。
若是以前,顧辭沒有招惹她之?前,她沒有懷上這個孩子之?前,她是想過一輩子在侯府混吃等死的。
但?是如今的?情況發生了改變,既然已經和他有了交集,生了那不該有的?感情,那她便忍受不了他寵幸別的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恩愛。
就像她剛剛說的,膈應,惡心。
好在感情尚淺,尚能及時止損。
“你這麽狠的?心,還孩子也不要了?”顧辭不理會她的掙紮,看着蘇厭衾的眼神有些駭人,像是要生吞活剝了她。
“不是妾心狠,妾也是為了他好,若妾身求您讓我帶他一起走,爺可願意。”她擡眸看着他,也不再掙紮了,任由腕骨處瑩瑩白膚被抓紅。
顧辭的?神情冷淡,黑眸靜若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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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您說,老夫人也不會同?意,但?是啊,他娘親不願意一輩子被困在這侯府。他畢竟是侯爺的親骨肉,第一個孩子,我相信沒了我,侯爺和老夫人更會好好疼他的?,對嗎?”蘇厭衾杏眸恍若有流光看着他,眼裏滿含着信任。
“爺對你不好嗎?”顧辭松了蘇厭衾的手,聲音帶着一絲啞然,黑眸中閃過一絲傷痛。
“爺對妾身很好,但?是這份好,以後會分給無數個女子,留給妾身的?還能剩幾分呢?”蘇厭衾與顧辭對視一眼,絲毫沒有被他模樣影響,清醒且克制,一字一句一點點打碎他們之間壁壘。
“爺不想要她們的?,但?是這是皇上賜的?,我沒有辦法?。”他語氣無奈,微微垂眉示弱,像一只被傷害的?大狗勾,眉宇間顯得有一絲可憐。
“侯爺,妾不是皇上賜的?,您可以不要我。”蘇厭衾勾起一抹薄涼的?淺笑,輕輕的?提醒道。
顧辭呼吸一滞,只覺得胸口越發酸脹,不舒服,聲音變得冰涼,黑眸溢出一層層寒霜:“沒有本侯爺的同?意,你永遠也出不了侯府這個門。”
“确實,那妾便一條白绫吊死在這如玉閣閣樓之上。”她嘴角帶着最?溫柔的?笑,說着最?狠心的?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啪。”杯子撞地的聲音,碎成了一片片的?玻璃。
盛怒中的顧辭,并沒有想象中的可怕,他不是那種灼傷人的熱烈,而?是讓你恍若置身于冰湖之?中,周身冰冷入骨,寒氣逼人。
“你敢!?”這是他與蘇厭衾說過最?重的?語氣了,他心中憤怒,不懂為什麽她可以将離開輕而易舉的挂在嘴邊,甚至無視他的?示弱,連孩子都可以放棄。
明明他早就許諾,不論如何,以後都會對她好的,明明他對她那麽好,明明他……
蘇厭衾淡淡微笑,嘴角勾出諷刺的幅度,臉上就差明晃晃的?寫着幾個大字:您看我敢不敢?
旁邊的人早就跪倒一片,連求饒都不敢,只能低着頭,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如玉閣衆人紛紛為蘇厭衾揪心不已,捏了一把冷汗。只有站在一旁的?吳雲知道,明明是他侯爺被這蘇夫人壓的?死死的?。
在盛怒之?下,将杯子掃落在地的時,那距離都把控的死死,确定不能傷害到那蘇夫人分毫,此刻的行為不過是在無能狂怒罷了。
顧辭眼神掃過蘇厭衾的肚子,還有那放在肚子上的?手,腕骨被他捏出了紅腫的痕跡,平日裏蚊子咬了一個口,都要哼哼唧唧一晚上,撒嬌讓他幫忙抓蚊子的?女人,今天格外的?堅強與冷漠。
心中像是在油鍋裏?滾了幾圈,突然,秦明的話在腦海裏想起:懷孕之?人得哄着,供着,不能與之?生氣,争吵,不然生出的孩子會體弱多病。
顧侯爺心中暗暗安慰自己:本侯爺都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才哄她的,絕不是本侯爺自己錯了,等她生下孩子,便說的?都不算數了,對,都是為了他的?孩子……
“若侯爺答應你,不碰別人,只有你一人,你可還要鬧着走?”顧辭瞪着蘇厭衾,語氣低沉,還帶着一絲未消的?怒氣。
這下不光蘇厭衾驚了,連書珠和巧香也差點被驚掉了下巴,偷看顧辭的?目光帶着愕然的神情,被輕飄飄一眼警告,又給吓了回來。
蘇厭衾微微訝異,驚愕的?看着他,沒想到他如此簡單便說出來了。這個回答便是她想要的?,原以為還需要費些功夫才能讓他說出口,他現在倒是上道的?很。
她也并不是一定要離開侯府,這裏?好吃好喝,還有人伺候,若是可以她并不想離開,今天鬧的這一出,也是讓顧辭知道她的想法。
她與其他女人,不可兼得之?。
沒想到,顧辭一天天的?看起來冷冷清清不在乎的?模樣,但?是卻對她用情頗深?蘇厭衾心中暗暗想到,臉色的微表情未變。
她垂了垂眼,遮住了眸底的?深色,抿了抿櫻唇,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顧辭等不下去的時候,她又施施然的開口,吊足了顧辭的?胃口,讓他有苦也難言。
“侯爺,說的可是真的??”蘇厭衾的語氣放柔了,沒了之?前那種棉裏?針的?感覺,顧辭心下一松。
“爺從未騙過你。”他黑眸冷若止水,退了剛剛火氣上頭的失态,他又變成了那個矜貴自持的?侯爺。
“那……那些女人怎麽辦?”她好看的?星眸,又開始直勾勾的看着顧辭,眼波流轉間暗送秋波,看的?顧辭身心舒坦。
顧辭一頓,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般女子入了哪家的?後院,就算無寵無子也是要待一輩子的?,哪需要考慮這些。
看着蘇厭衾那雙澄澈的?眼睛,似乎也說不出沒想好的?話,想法在腦海裏轉了一圈:“若是願意出府的?,爺自會安排好一切,保證她們後半身無憂,若是不願……只要不越了規矩,侯府還是樣的起一兩個閑人的?。”
“那意思是以後還會有新人進?侯府嗎?”蘇厭衾勾着顧辭的?玉佩,把玩在手裏?,表現出了示好的?心思,語氣嬌嬌俏俏的,聲線輕柔。
但?是顧辭可不敢因為她溫柔的?語氣,就不放在心上,甚是感覺這個是一道送命題。沒有什麽猶豫,拍了拍她的發頂算是回應:“不會了,這次是意外。”
“好,只要侯爺說到做到,妾便再也不會在提離開的?話,畢竟誰讓妾身這麽這麽喜歡侯爺呢。”蘇厭衾眨了眨水霧霧的眸子,眸底狡黠之?色盡顯,說她變臉比翻書還快,那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哼,就是一個小騙子,盡會挑一些好聽的哄人。”現在氣氛緩和了,顧辭便又擺起了侯爺的架子,拿喬起來。
蘇厭衾也不在乎,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了,也願意哄着顧辭,兩人在一起是相互,不就是她硬他便軟,他硬她便哄着些他嘛。
“哪有哄爺,都是認真的?,您看看妾的眼睛,都是真誠。”她墊腳捧着顧辭的?臉,讓他低頭看着她的眸子,視線交彙。
顧辭依言認真的?看着她,猝不及防的,一片柔軟的唇瓣便貼近了他的?唇,帶着絲絲香馨,溫柔入骨,眼底鴉色的睫毛微微的?顫着,不經意的抖動,顯得更加勾人。
他并未動作,只是低頭配合,蘇厭衾含着他的?唇,一點點吮着,就像她此刻表現出來的樣子一般,溫溫柔柔的?,甚是可人。
直到她沒了力氣墊腳,想要停下這次主動的親吻,顧辭突然動了,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抵住她的頭,加深了這個吻,抱着她轉了一個圈,壓上塌……
一場緊張刺激的?對峙,在沉默中慢慢消散了硝煙。
丫鬟們退了出去,把門帶上,書珠和巧香對視一眼,紛紛松了一口氣。同?時心中暗暗決定,以後要冷靜一些,不然主子們吵架,可能先吓死的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
這天晚上,暮色微垂,最?後一抹夕陽緩緩落下,之?前那小厮元白便帶着一個瘦弱的?小姑娘,到了蘇厭衾跟前。
當時她正撒嬌着讓顧辭給她挑魚刺,男人雖然嘴上說着她懶惰嬌氣,但?是下一秒又将剔好的魚肉扔進?她碗裏?。
只見那女孩穿的?還算幹淨整潔,只是那衣服的?料子實在太過于粗糙,女孩也過于瘦小。長得倒是十分水靈,烏溜溜的?大眼睛,帶着怯怯的眸色,一張好看的?瓜子臉,臉上沒有幾斤肉。
元白見侯爺也在,連忙行禮,那小女孩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也跟着行了生熟的?屈膝禮,顯然是剛剛教的?。
顧辭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仔細地拿着筷子一點點将魚刺挑出來。
見狀,蘇厭衾嘴角噙着的?淡笑深了深,挑眉看了一眼書珠,然後指了指那小丫頭,寧然的妹妹。
“先去帶她洗漱一下,換件衣服。”書珠依言,牽着小姑娘的?手退了下去。
“你說說吧。”随後蘇厭衾用絲帕擦了擦嘴,杏眼水眸眸看向元白。
元白也是一個有眼力見兒的人,見此事的?主子是蘇厭衾,便向着她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夫人,小的雇了來往西域的?富商出面買的?這小丫頭,夫人完全不用擔心他們家發現端倪。”
她沒說話,而?是看向顧辭,手拉了拉他的?衣擺,讓他将注意力從魚肉轉移到自己身上,男人歪頭蹙眉看着她。
“侯爺,妾身買了一個小丫頭,打算養在府裏?,就剛剛那個瘦瘦的小丫頭,您看行嗎?”她眼角含着笑,眉眼彎彎,乖乖的?等着顧辭的?回答。
“這如玉閣是你自己的?院子,你想買什麽丫頭,不用特地跟爺說,自己決定就好,喏,魚肉,府醫說你是要多吃一點,你還是太瘦了。”顧辭蹙眉,每次看見她的腰都會忍不住擔憂,這麽細真的?可以承受的住那麽大的肚子嗎。
蘇厭衾笑了笑,攔住自己的?碗:“爺快別剔了,妾身吃不完該浪費了。”
顧辭這才作罷。
她轉頭贊許的看了一眼元白,點了點頭說道:“巧香,将賞錢給他。”
元白笑的?見牙不見眼,很讨喜的?模樣:“多謝夫人,小的告退,不打擾夫人侯爺用膳了。”
“侯爺,那小丫頭是之前被抄家的寧将軍家的幼女,妾見她實在年幼可憐,想留在身邊,應該沒事吧。”見人都退了下去,蘇厭衾向顧辭交代了一下寧靈的來歷。
顧辭沉思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沉吟一聲:“無礙,留下便留下,不過是個小孩而已。”
“嗯,還有一件事,相府來人了,說妾身的姨娘身體抱恙,讓妾回府瞧瞧。”蘇厭衾想起今日相府夫人身邊的?貼身嬷嬷,見她時那種打量的神情,語氣有些淡了。
“要爺陪你去嗎?”顧辭見她蹙眉,捏了捏她的手,幽深的?黑眸裏帶着緊張。
蘇厭衾愣了一下,笑顏如花,眼底劃過一絲感動,含笑搖了搖頭:“侯爺不是和旁人約好明日要去游湖了嗎?不必如此,他們知道侯爺疼我,不會多為難我的?。”
晚膳後,顧辭去了書房,蘇厭衾剛剛沐浴完,坐在塌上絞着頭發,如墨玉般的頭發,穿梭在蔥白纖細的?指間。
書珠牽着小姑娘走了進?來,書珠本就長得可愛,又是活潑的性子,很容易得到小孩子的?喜歡。
“叫夫人。”書珠拉了拉她的手,教道。
蘇厭衾打斷了她,睨了書珠一眼,看向人家小姑娘,然後笑着說道:“別聽她瞎說的?,你喚我蘇姐姐就好,我與你姐姐寧然是朋友,所以你不用怕我。”
“唔,您認識姐姐?”小姑娘怯生生的?表情,黝黑水靈的眸子,聲音還帶着一絲稚氣,小小的,有着小孩子的?童真,正緊緊的拉着書珠的手。
“對呀,你叫寧靈對嗎?”蘇厭衾語氣放柔,不知道是不是要快當母親的緣故,看着這種可憐兮兮的小孩子眼神,越發容易心軟了。
“嗯嗯。”寧靈點了點頭,眼神微亮的?看着蘇厭衾,只覺得她的很漂亮,也很溫柔,忍不住想要靠近。
蘇厭衾向她伸了伸手,寧靈猶豫了一下,牽住了女人的?手。
蘇厭衾笑意盈盈,拉着她又說了好些話,問了很多問題。小姑娘老實的?回答,看起來非常乖巧。
“蘇姐姐,姐姐什麽時候來接靈兒回家啊。”寧靈問出這話以後,便一直看着蘇厭衾的表情,想知道她剛剛說的,姐姐會來接她是不是真的?。
蘇厭衾頓了頓,表情未變,語氣自然的說道:“自然是等她解決完自己的?事情,就會來接靈兒呀。怎麽了,是蘇姐姐這裏?不好嗎?”
“不是的,是靈兒擔心姐姐……”寧靈粗聲粗氣的?說道,這話已經帶上了明顯的鼻音。
“你姐姐她在楊家過得不好嗎?”蘇厭衾輕輕的問出聲。
寧靈的表情有些糾結為難,最?終選擇說了出來,小小的童音在這間屋子裏?響起,一點一絲的?敲擊的着蘇厭衾的心房:
“那一家人可壞了,之?前的?時候,寧家還在,他們一家便對姐姐百依百順,事事順從,現如今,父親不知所蹤,哥哥娘親遠在邊疆,寧府不在了。那一家人的?恐怖的?面孔也露了出來。”寧靈的語氣帶着哭腔,既心疼姐姐,又有對家人的想念。
蘇厭衾沒有說話,擰着眉,給她擦眼淚。
“他們私吞了姐姐的?嫁妝,拿去花天酒地不說,喝醉了還要回來折騰姐姐,将姐姐從床上弄醒,伺候他,在外面受了氣,便拿姐姐撒氣,鞭打呵斥,她身上就沒有一塊好肉了。姐姐是想離開的?,但?是他們死活不肯放手。我姐姐從小金枝玉葉的長大,卻生生被他們折斷了傲骨,我甚至覺得若不是我,姐姐可能早就……。在他家當牛做馬,被蹉跎……嗚嗚。”最?後,她哭做一團,書珠和巧香也紅了眼眶,這種年紀的?小丫頭片子,最?是感性。
“若不是那一次意外落水,姐姐怎麽可能會嫁給這種狼心狗肺的僞君子……”寧靈這話說的有些含糊,但?是蘇厭衾卻是心裏?門清。
寧家大小姐寧然,二八年華,國色天香,才華橫溢,曾是各家公子哥放在心尖上想要求娶的人物,當年上元節一舞,一身紅衣雪梅,飄然若神女,那當真是舞進?了衆人心裏?。
一時間風頭無二,想要求娶寧然的人,幾乎快要将門檻都踏破了,但?是在衆人期待寧家大小姐花落哪家高?門富地時,她下嫁給了一個進京趕考的?窮書生。
蓋因為,寧家大夫人生辰宴時,寧然落水,那人舍身營救,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膚之親,後寧将軍見他一身書卷之氣,又上進?努力,沒有辦法?才松口。
寧家大小姐嫁人之後,便再沒了蹤跡,只是每當上元節總是有人想起那紅衣雪梅,再也沒了那一舞動京城的驚豔。
後來寧家被查出通敵賣國的罪證,那些之?前對寧然示好求過親的公子哥,更是躲的?遠遠的?,生怕被連累。
蘇厭衾心中一嘆,這寧府的?悲劇,幾乎是她一手寫成的?,如今明明知道他們一家是被冤枉的?,但?是卻無能為力。
居心叵測的?夫君,千方百計設計攀上權貴,又在寧家落難之時,轉頭就投入了相府的?陣營,一起讨伐曾經的?岳家,實乃一代小人。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只剩下紅燭緩慢燃燒的聲音,蘇厭衾閉着眼睛,卻怎麽也睡不着,思緒萬千,有關于寧然的也有關于相府姨娘的?。
在她又打算翻身的?時候,被一個炙熱的懷抱抱住了,顧辭閉着眼睛,環住女人的?腰,往自己懷裏?帶,眼睛還未睜開,先親了親她的?耳朵。
他沙啞的?聲線近在她耳畔,聲音卻有些含糊:“作甚啊,翻來覆去的不睡覺,肚子不舒服,還是腿麻了?”
見顧辭也沒睡着,蘇厭衾轉身對着他,主動環住他的?腰,也默默的?閉着眼睛,語氣淡淡的?,沒有什麽精神。
“唔,妾身睡不着呢,侯爺給講個故事吧。”
“爺不會講故事。”因為睡覺的?緣故,顧辭聲音透着一絲低沉的?性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着白色的床幔,有些失焦。
女人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前傳來,他往下看了一眼,只能看見她烏黑的?後腦勺。
“那怎麽辦吶,妾身睡不着呀。明日出門見人,指定是會沒了精神,沒了精神肯定就會神情憔悴,旁人一看,便會覺得侯府虧待了孕妾,丢的可是侯府的?臉哦。”蘇厭衾歪道理一大堆,絮絮叨叨的說着。
顧辭手伸過去,輕輕地捏了捏蘇厭衾的肩,語氣又好笑又無奈:“怎麽這麽會戴高帽呢?”
“哎呀,侯爺捏我幹嘛,很痛的?诶,肯定又紅了。”她又開始閉着眼睛說瞎說了,語氣嬌嗲,嗲聲嗲氣,但?是明明顧辭一點力都沒用。
“……”顧辭眨了眨眼,黑眸恍若黑石,帶着一絲光亮,沒有做聲。
“哎呀,侯爺,好熱哦,你熱嗎?”她全身縮在錦被裏?的?,只剩下一顆腦袋在外面的蘇厭衾,勾起一抹壞笑,頭枕在他胸前,把被子往下拉,将顧辭大半個肩膀露在外面。依然快要入冬的天氣,确實有些涼了。
顧辭心中嘆氣:看來這故事不講,怕是別想好好睡覺了。
他手臂一攬,将她規規矩矩的抱在胸前,一只手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緊緊的?攔住她的腰,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為零。
她好看的?杏眼透着水光,瑩瑩如玉,眨了眨,擡頭只能看見男人的?下巴,主動用發頂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又被顧辭按住,用武力壓制了。
她這才老實下來,窩在他脖子下面,等着她家顧侯爺給講故事。
“爺是真的?不會說什麽故事,若真要說,那就簡單的?說下,爺記憶中的案子吧。”顧辭胸前傳來一聲聲震動,聲音如古老的?鐘聲一般渾厚。
蘇厭衾:……侯爺,您是不是對睡前小故事有什麽誤解?
“在距離紫禁城的千裏?之?外,有一座寺廟,香火旺盛,善男信女衆多。一天的清晨,卻突然有一具無頭屍體,置于菩薩神像前……”
蘇厭衾:……差點頭吓掉。
整個故事說的是,該寺廟雖然面上風光,卻背地裏卻是一個蛇鼠一窩的?地方,和尚并不是和尚,信女也并不是信女。
曾經一名?官家女子,慕名?而?來,最?後在寺廟中消失了,在十幾年後,寺廟的?枯井裏?赫然躺着一具白骨。
一個和尚見她好看,又只帶了幾個丫鬟小厮,千裏?遠道而?來,便起了歹毒的?心思。想要和這官家小姐一夜春宵,事關女子名?節,很多信女,便是吃了這啞巴虧。
但?是這官家小姐不一樣卻是一個性子烈的?,不光不怕威脅,還揚言只要她有機會出去便一定會将他們的真面目公之于衆。
那和尚聽了,那還敢放她出去,只能将她暫時囚在那寺廟底下的?牢籠之?中,這寺廟的?其他人聞訊而?來,對于那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興趣甚濃……
終于女子不堪受如此羞辱,終于是瘋了,變得瘋瘋癫癫起來,最?後居然還懷孕了,但?是沒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在孩子出生後沒多久,那名女子便病死了,那個孩子也變成了小和尚,寺廟的?衆人對此事三?緘其口,經過此事,再也沒有和尚再敢行此等害事了。
但?是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那官家小姐的?孩子,最?終還是知道了真相,開始為母報仇,将這些年調查到的與當年事情有關的和尚,紛紛以不同?的?死法,身死在信徒面前……什麽無頭懸屍,什麽手指餡的?菜包,什麽神像背後的臉皮。
當年那個最?先對官家小姐下手的?默默無名?的?和尚,如今卻成了德高望重的?主持,那孩子最?後的目标便是他,但?是在他下手之?前,被顧辭抓住了。
被抓住的兇手絲毫沒有任何驚慌意外的?神情,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已經花白胡子主持,扯出一抹殘忍又病态的?笑:“這麽多年,吃齋念佛,佛祖可洗去了你這一身罪孽?”
兇手入獄,秋後問斬。主持在他死後的第二天,也消失在了寺廟,任誰都沒有找到,多年後,那無人問津的?枯井中多了一具白骨。@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顧辭只覺得自己這輩子說的話,可能都沒今天一個晚上說的多,輕咳一聲,感覺喉嚨有些幹。見蘇厭衾許久沒動,也沒做聲,便以為她睡着。
想要将她抱着移開自己去喝口水,誰知道,手剛剛碰到她的?後背,她便像驚弓之?鳥一般,往前面拱了過來,顧辭一下沒反應過來,被她頭狠狠撞了一下嘴巴,牙齒嗑在了下唇上。
顧辭往後一仰,涼涼的?吸了一口氣。
“嗚嗚嗚……侯爺救我,我還不想死,害怕,太恐怖了……嘤嘤嘤。”蘇厭衾閉着眼,死死的?抱住顧辭的?腰不撒手,一臉的害怕。
他捂着嘴,摟着女人的?腰,小心護住她,有些幹澀的?嗓子有些嘶啞:“嘶……別怕,爺在這呢,沒人敢殺你。”
“嗚嗚,侯爺作甚要講這麽駭人的故事,您就算一定要講,作甚将手法?講的那麽詳細啊,啊啊……侯爺是怕我殺人的時候,不夠細節嗎?。”蘇厭衾瞪着一雙燈籠大的眼睛瞧着顧辭,別說睡着了,眼裏沒有半分睡意,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顧辭忍不住扶額,剛想哄着她認錯,下一秒她便八爪魚似的抱住他的?胳膊,又黑又亮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燦若星辰。
“侯爺,再講一個呗。還想要聽,嘤嘤嘤。”她表情有些微妙,那神情的?害怕不似作假。
“你不害怕嗎?”顧辭這會可不敢撒手了,生怕她又猛的?做動作,磕到他倒是小事,就怕她冒冒失失的?磕到了自己,等會兒又有的?哭了。
“爺聽過一句話嗎,又怕又愛聽,慫且愛。”蘇厭衾一雙求知若渴的?眸子看着顧辭,這種聽恐怖小說一般的感覺,真的?很刺激,加上顧辭的?聲線卓越好聽。
蘇厭衾真的?是心中淚流滿面,害怕是真的?害怕,想聽也是真的?想聽。
這次顧辭可不再慣着她了,伸手制止住那顆騷動的小腦袋,将整個人都圈進?自己懷裏?,蘇厭衾手腳都被壓住了,杏眸溢出水光,委屈的?不行,不滿的噘嘴,剛想要說什麽。
“乖,明天講給你聽,你看看外面天都要亮了,你忘了明日還要回相府看姨娘了嗎?”顧辭語氣放柔,像是雪白冬日裏的?一抹暖風,他擡手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肚子。
蘇厭衾被揉着肚子,宛如一只被順毛的?貓,舒服的?半眯着眼睛,覺得顧辭說的對,便也不鬧着要聽他說“書”了。
軟聲哼唧了兩聲,就不再說話了,顧辭見她瓷白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紅暈,額間因為剛剛太過緊張溢出了幾絲細汗,他擡手擦了擦,女人若貓叫一般哼了一聲。
男人原本冷硬的?聲線,硬是變得柔情似水起來:“我一直守着你,嬌嬌安心睡。”
至于顧侯爺的潔癖,早八百年就被蘇厭衾給治得死死的?了。
第二日,便如她料想般,躺在床上完全起不來,孕婦本就嗜睡,再加上昨晚又專注于聽故事去了。
顧辭率先醒起來,他看了一眼卷在他臂彎裏睡得香甜的?女人,又看了一眼外頭,他低頭親啄了兩下她的臉,蘇厭衾并沒有反應,動都沒動彈一下,繼續睡覺。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又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這回她伸手撓了撓,翻了一個身,朝着裏?頭繼續睡覺。
顧辭嘴角翹起一抹幅度,揪着她的頭發,拿一抹發尖掃過她的鼻子,将她鬧了醒來。
蘇厭衾報複性的扯着顧辭的?頭發,手上拿着墨發繞着圈圈,嘴上嘟囔着抱怨出聲:“啊,怎麽辦?不想去了,想睡覺。”
“那就不去了。”顧辭滿不以為然的說道,對于他來說,這侯府如何他并不在意。
“爺倒是說的?輕巧。”蘇厭衾認命的扔掉手上的?頭發,睡眼朦胧的坐了起來,見顧辭還躺在前面不動,伸腳踹了踹他的?腿,語氣嬌氣:“快起來,伺候本夫人穿衣。”
男人擡眸看着她,犀利的黑眸半眯着,透着一絲危險,他擒住那一只纖細的?腳脖子,沉聲威脅道:“伺候誰?”
“哎呦,伺候您,伺候您。”蘇厭衾好漢不吃眼前虧。
顧侯爺:謝謝,感覺到了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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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