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克莉爾雖然很快地追了上去,但她還是落後了族長他們半步。當她抵達的時候,部族中的三名勇士已經被掀翻在地,族長和身邊的十餘名勇士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顯然,對手的實力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族長盯着面前的敵人,手中被削尖了的長矛像一條蛇一樣靈活地直刺而上,他身形矯健,出招也極為狠厲,招招都直指對方的要害,因為他占了先機,對方被他逼得倒退了兩步,族長找了一個空隙,朝着對方的破綻刺去,對方的反應也很快,幾乎在族長襲來的瞬間就抽出了腰間的短匕首,與對方的長矛碰撞在一起。力量與力量的對決中,四雙屬于野獸的豎瞳緊張地對視着,誰也不讓誰,一時竟有些相持不下。

但這種僵局并沒有持續多久,兩人的力量歲相差無幾,所用的武器材質畢竟不同。只聽“咔”的一聲,族長手中的長矛斷為了兩截。

族長失去了手中的武器,索性開始獸化,他的周圍升起一種土黃色的光芒,這種光芒與克莉爾他們變身時出現的光芒非常相似,只是顏色暗淡不少。他的一張原本屬于人類的面孔漸漸被某種毛茸茸的物質所替代,很快,他伏低了身子,手上長出了鋒利的爪子,身後拖拽着一條長長的尾巴,再加上他那龐大的體型和濃密的鬃毛,出現在衆人面前的,赫然是一頭雄獅。

這還是克莉爾第一次看到族長的獸型,不過到了現在,她已經沒有空去關心這些了,因為她已經認出了站在族長對面的那個侵入者是誰:“不,你們都別打了,停下!拜托!”

憑借獸類敏銳的聽覺,族長和入侵者當然不會沒有聽到克莉爾的話,但他們仍然沒有停止彼此之間的激戰。想要讓這場戰鬥結束,除非他們中的一個人落敗,否則誰都不會收手,也誰都不會相信在自己收手之後對方會放過自己。

人形與獸型在力量上會有一定差異,因此當族長變為獸型之後,勝利的天平輕微地向他傾斜了些許。入侵者用短匕首擋住族長雄獅的攻擊,而族長雄獅則用他那鋒利的爪子牢牢地握住了那把匕首,拼着自己手掌受傷,将那匕首從入侵者的手中搶出,然後遠遠地扔到一邊。族長雄獅的豎瞳中閃過兇悍的光芒,從現在開始,在各方面條件上他們就是對等的了。

“入侵者,你是從哪裏知道我們部落的入口的?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我會立刻殺了你!”

族長高高地躍起,目标是入侵者脆弱的咽喉。他将用咬住那個人咽喉的方式主宰他的命運,并逼迫他說出實情。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告訴你,嗯?你這沒有禮貌的家夥!”入侵者在此刻擡起了頭,一張狂野的俊美面容上滿是戰意:“想要知道答案,先打敗我再說吧!”

那面容,那聲音,赫然是追尋着克莉爾和傑拉而來的帕斯卡爾。

話音剛落,一陣金色的光芒從帕斯卡爾的身上升騰而起,這代表了他火元素師的身份。他沐浴在純粹而耀眼的金色光芒,配合着那養眼的容貌,簡直如同一個神祇。

獸人部落的族長因為面前的景象而腳下停滞了一步,這種失誤對于他來說大多數時候是能夠被補救過來的。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并且繼續自己的攻勢,但帕斯卡爾沒有給他補救的機會,他抓住了他那一秒鐘的猶豫和停頓,像一道閃電一般撲過來将他牢牢壓制在地上——這個時候他也已經變成了一頭強壯的成年雄獅,無論是從體型還是從重量上來看壓制住族長都毫無壓力。

但脖頸被對方鋒利的獠牙威脅性地抵住的時候,族長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悸,随後毫不顧自身安危地吩咐終于姍姍來遲的弓箭手:“弓箭手準備——”

“族長……”看着被壓制住的族長,正搭弓上弦的弓箭手們有些猶豫。入侵者的獠牙就緊緊貼在族長的脖頸上,他們的箭距離兩個人卻還要相當一段距離。如果他們出手,在那名入侵者被射中以前,他們的族長八成會先被咬死;即使沒有被入侵者咬死,也有可能會死在他們的箭羽之下。

族長目光中閃爍着堅毅的光芒:“不用管我,射!這個入侵者威脅力太過強大,如果現在放過他,會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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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等一下,這名入侵者…帕斯卡爾大人是我的同伴!”克莉爾見事态緊急,趕忙攔在了兩人跟前:“先前賽蘭特城主的人為了伏擊帕斯卡爾大人,把我和傑拉抓來丢掉了獸人部落的領地。我想,帕斯卡爾大人現在過來,應該只是為了找我們,他對獸人部落并沒有惡意。”

……

…………

在經過一系列雞飛狗跳的事件之後,帕斯卡爾一行人——其實只有兩個,啊不,兩個半人——以及族長一行人,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地談個話了。

族長的嘴角在剛才的打鬥中青了一塊,這讓他平時頗(故)顯(作)威(老)嚴(成)的形象像風化的雕像一般嘩啦啦地一片一片坍塌了下來。

帕斯卡爾和克莉爾坐下之後,前者就開始尋找自己一行人裏缺少的那‘半個人’:“傑拉呢?它在哪兒?它沒有跟你在一起嗎?”這話當然是問的克莉爾。

克莉爾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傑拉它…現在正跟部落裏的幼崽們一起學習。在大人你闖入部落之前,我原本是打算跟着部落裏的勇士們一起去捕獵的。”在解釋的過程中,她刻意淡化了“獸人”和“亞獸”的字眼。

現在她面對帕斯卡爾的心情就像是帕斯卡爾明明把自己的男孩兒托付給她照料,她卻一轉頭把人家送入了女子學校。雖然當事人也是同意了這個決定的,可她總是控制不住地感到心虛。尤其是這個男孩兒的父親還是她的頂頭上司。

族長聽了帕斯卡爾的話,倒是感到有些意外:“那只小亞獸是你的幼崽?”他看了看帕斯卡爾,又看了看克莉爾,試圖看出他們之間究竟存在什麽關系,克莉爾被他看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不自在地側過了小半個身子,想要把自己屁股底下的石墩搬得遠一點,卻發現石墩根本就是直接接在地上的( ̄▽ ̄)。

“它當然是我的幼崽。”帕斯卡爾不容置喙地說道:“怎麽,你對此有什麽疑問嗎?”

族長指了指克莉爾:“可那只小亞獸也是她的孩子。”

“克莉爾是我的下屬,平時在我忙的時候(被嫌棄的時候)會幫我照顧傑拉,所以,說傑拉是她的孩子也沒錯。”

“可她是一名雄性,你怎麽會把你的孩子交給一名雄性來照顧?”族長越看面前這兩個人,越感到可疑。

被雄性的克莉爾更加尴尬地看了看帕斯卡爾,默默地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至于族長,她沒勇氣去看了……

帕斯卡爾挑了挑眉:“你不知道她是一名雌性嗎?”他将審視的目光投向了克莉爾,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克莉爾憑借多年來對帕斯卡爾的了解,看出帕斯卡爾是在問‘你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于是,克莉爾頭上的汗變成了狂汗。

“你是一名雌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不知道?”族長也将目光鎖定在了克莉爾的身上,克莉爾雖然沒擡頭,但她能夠感覺到族長發出了和帕斯卡爾同樣的疑問,于是,狂汗變成了瀑布汗。

關她什麽事啊,本來就不是她自己刻意隐瞞身份,而是那群獸人們一廂情願地把她看成他們的同類……克莉爾這麽一想,又開始理直氣壯起來:“我本來就是雌性啊。”

“可你能夠變成獅子。”族長幽幽地說道。

“我都說過了,我是從外面來的,我們那兒衡量雌性和雄性的标準和你們這兒可不一樣。是你們自己不相信我的。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是雄性。”

當時她沒解釋自己是雌性一是覺得解釋起來比較費力,二是覺得沒有必要。被這些獸人們視作同性有什麽要緊的?不就是每天得跟着一起去打獵嘛,這都是她的老本行了,一點兒也不費事兒。如果她一開始來就被視作這裏的雌性,每天學學縫補東西以及怎麽跟獸人談戀愛她才受不了呢。再說,她确認自己沒有精神力這玩意兒,從這一點上來看,她和這裏的雌性還是有差別的。

“那傑拉是你和他生的?”族長又問。

“不是( ̄_ ̄|||)。”不知怎麽的,克莉爾總覺得他們的話題有種朝着越來越詭異的方向開展的趨勢,趕忙将話題拉了回來:“我想,比起我的性別以及我和帕斯卡爾大人與傑拉的關系,族長應該更關心外面發生了什麽吧?”

克莉爾将自己和傑拉是怎麽出現在獸人領地的過程又詳細地跟族長說了一遍,随後帕斯卡爾又對他單獨經歷的那一部分進行了補充:“……為了找到克莉爾和傑拉,我打敗了黑豹傑姆和他帶來伏擊我的人,并從它口中知道了這個地方。”

“傑姆……”族長的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那個混蛋,他居然還活着嗎?”

從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刻開始,他就相信了帕斯卡爾的話。沒辦法,傑姆這個名字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他很狡猾,我沒能殺死他。”帕斯卡爾雙手十指交叉:“現在,傑姆是賽蘭特那家夥身邊最受信任的人之一。”

“是啊,靠背叛救命恩人得來的信任。”族長滿是鄙夷和仇恨地說道。

“這麽說,黑豹傑姆就是當初你們救過的那個人?”克莉爾問。

“沒錯!我父親曾經說過,一生中做過的最後悔的事就是救了他!他不僅帶着賽蘭特城主來殘殺我們的族人,還從我們這裏奪走了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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