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搞定!!”
畫完畫,傅星樊放下筆,雙手舉過頭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也不管左手傷勢有沒有處理好。
而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卻吓了梅瑰一大跳。
深陷矛盾與糾結當中,她以為對方要對她做什麽,便本能地往後撤,并擺出戰鬥的姿勢。
“看我畫得怎麽樣?”伸展完四肢,傅星樊抄起素描紙問梅瑰。
那模樣,那架勢,看起來像極了迫切尋找贊同與表揚的孩童。
四目相接,梅瑰猛地回神把手背到身後:“嗯……畫得很好。”
“是嗎?”二人視線短暫交彙,梅瑰很快又撇開了,注意力根本不在畫上,傅星樊雙腳一蹬,轉椅離開桌子滑到她身邊,“你明明沒有看。”
“我看了。”梅瑰強裝鎮定地回答,完了,馬上話鋒一轉,“倒是你,我還沒弄完呢,你怎麽就逃了?”
“還沒好?”傅星樊不停翻轉手腕,他并未感到任何不适,“我感覺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
梅瑰返回桌邊,從急救箱中取出噴霧劑:“再噴上這個就行了。”
“哦。”傅星樊扶着轉椅把手以轉圈圈的方式倒滑回來,椅背撞到桌子停下後,他沒有把手搭在方巾上,而是直接伸到了梅瑰面前。
氣霧劑一共有兩瓶,先紅後白。
梅瑰嚴格按照說明書操作,噴完第一瓶,過了三分鐘再噴另外一瓶。
“好了?”氣霧劑在手腕上形成了一層膜,傅星樊好奇豎起一根食指戳了戳,冰冰涼涼,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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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覺前還要噴一次。”梅瑰邊解釋邊收拾。
“OK,不過你要提醒我。”藥物很快被皮膚吸收,傅星樊抽出幾張消毒紙巾擦手,“現在開始做糖。”
“做你剛才畫的古建築?”
“建築物制作工藝太複雜,一年也做不了幾個。”
“……那你還畫?”
“古建築最吸引我的不是整體而是細節,比如梁柱門窗的造型和上面的雕刻彩繪圖案,還有先人們對色彩的運用,從中我能得到很多啓發和靈感,然後用到自己的作品裏。”
梅瑰不懂建築,也缺乏藝術鑒賞能力。
所以沒有繼續問下去,選擇呆在一旁靜靜地圍觀。
做完清潔和準備工作,傅星樊從花瓣桌滑到三角桌。
坐穩後,他打開爐子開關調節溫度,眼睛一直聚精會神地盯着爐子上的迷你蒸鍋看。
過了一會兒,鍋內的透明物質咕嘟咕嘟冒起了泡,顏色也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那是……什麽?”神奇的現象引起了梅瑰巨大的興趣,“麥芽糖?”
“冰糖、砂糖、麥芽糖等各種糖混合調配熬出來的糖液,凝固後為透明狀,容易上色。”說話間,鍋內的糖液已呈半融化狀态,傅星樊眼疾手快,徒手從中取出一小塊糖放在掌心搓成圓形再放到稱上稱量。
五十克,一克不多一克不少。
“好厲害。”一抓一個準,梅瑰驚呆了,“不過,上次你給我那種的,似乎沒這麽重。”
“團扇一律二十克,立體造型根據樣式,一般控制在五十克到一百克之間。”傅星樊拾起糖塊,快速捏塑。
“原來那叫團扇啊。”梅瑰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傅星樊,他速度很快,手法娴熟,僅僅用了兩三分鐘就捏出了頭、四肢和尾巴,“感覺像動物?”
傅星樊笑而不語,捏出雛形後,他拿起剪刀,咔擦咔擦修剪。
“哦……耳朵出來了……嘴巴出來了……爪子出來了……是狗……”随着更多細節的展現,梅瑰終于看出了裏面的門道。
基本修剪成型,傅星樊放下剪刀,換了一把類似手槍的工具對着狗狗腹部噴射,透明的火焰很快将凝固的糖融化。
“那又是什麽?火|槍?”梅瑰撲閃着眼睛問道。
“熱槍。”傅星樊選出一根糖棍慢慢地嵌入狗狗腹部以作固定,“糖出鍋後,會在三至五分鐘內凝固,加熱局部以便雕琢細節。”
說完,他再次持槍對狗狗的背部和尾巴進行噴掃。
待表層的糖化了,他修長的指尖在一排刻刀間來回流連,好像皇帝選妃似的。
思考片刻,最後一柄斜口刀有幸被翻了牌子。
“這個也是自學的?”梅瑰拉開椅子坐到傅星樊身邊。
“糖雕藝術歷史悠久、門派衆多,想成為傳承人必須拜師學藝。”傅星樊手中的刀,輕重有致地落在狗狗身上,很快背毛顯現,一根一根,特別有層次感。
“你師父是誰?”
“等以後見了面,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老人家願意見我?”
“師父最疼我,別說見面,就算你問他要壓箱底的寶貝,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送給你。”
“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嗯嗯嗯……”梅瑰難掩激動之情,點頭如搗蒜,傅星樊從來都說話算話,她相信他,同時心裏開始期待見面的那一天能早日來臨。
“那你學了多久?”冷靜下來,她再次刨根問底。
“七歲開始,到今年正好十五年。”
“原來你才二十二歲,這麽年輕就這麽厲害。”
“怎麽?難道你以為我是大叔?”
“那倒沒有。”梅瑰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你穿西裝時,派頭很足,看起來至少二十七八,換上毛衣襯衫,說高中生我也信。”
“可成熟可幼稚,謝謝誇獎。”
“……”
“我根本算不上厲害,糖人技藝幾近失傳,最簡單的造型也得學五年,複雜一點的十年起步,和師父比起來,我還差得遠呢。”
“為什麽會失傳?因為出師時間長所以吃不了苦?”
“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傳統糖人技藝不賺錢,年輕人不願學。”
“別告訴我你在為愛發電?”
“以前的糖人師父都愛挑着扁擔走街串巷,當衆吹糖、畫糖、塑糖很受小朋友歡迎,現在有城管擺不了攤,家長又覺得不幹淨,趕上廟會,也是看的人多,捧場的少。”
“挑扁擔的糖人師父我只在電視裏看過。”
“為了将這門技藝傳承下去,為了不被時代淘汰,師父只能絞盡腦汁、推陳出新,經過十幾年的嘗試與摸索,才讓糖雕成功在市場占有一席之地。”
“你師父真偉大,只是你忙得過來嗎?”
“嗯???”傅星樊不太明白梅瑰的意思,他停下手中的活兒,“你指什麽……?”
梅瑰掰着手指頭,一本正經地算了起來:“要繼承師父的衣缽将傳統技藝發揚光大,還要忙酒店的生意,一個人吃得消嗎?”
“哈哈……”聞言,傅星樊開懷大笑。
“笑什麽?”梅瑰鼓鼓腮幫,小聲嘀咕,“我可是很認真的。”
傅星樊擡起手臂擦擦眼角,心中一暖:“謝謝你這麽關心我,不過我不會一心兩用。”
這回,輪到梅瑰疑惑了:“什麽意思?”
傅星樊聳聳肩:“很簡單,我并不打算繼承家業。”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梅瑰的意料。
為了傳承,為了愛好,放着億萬家産不要而選擇自己創業。
這份決心、這份堅守,令她十分感動、十分佩服。
可這些話,她卻無法說出口。
沉默須臾,她忽然想起網上一個很有名的梗:“如果失敗,還能回去繼承家業嗎?”
“呵……”傅星樊先是一笑,而後信心十足地說道,“我的連鎖店一定會開遍全國”
“這是第幾家?”
“第五家。”
“為什麽選隴川?”
“閉着眼睛、拿着飛镖往地圖上瞎投的。”
“這麽随便,這麽任性嗎?”
梅瑰腮幫一鼓一鼓,瓜子臉秒變包子臉,嘟嘟的,特別可愛,傅星樊俏皮地朝她抛了個媚眼:“想不想試試?”
“我?”梅瑰驚訝地指指自己,愣了幾秒,又慌慌張張地擺擺手,“我不行的……”
“沒關系,就當捏橡皮泥。”傅星樊向着隔壁桌努努嘴,“先用紙巾消毒,然後挑件順手的工具把糖弄出來,想做什麽都可以。”
“我……很笨……”梅瑰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她沒玩過橡皮泥,只玩過泥巴,別的小朋友能弄出各種造型,只有她弄什麽都是怪物,經常遭人笑話。
“我也很笨,學了五年連最簡單的兔子都捏不好。”
“會捏兔子還笨?”
“師父他老人家天天說我畫畫有天賦,手上的活卻差了點,現在我還不是做的有模有樣。”
“可是……”
“難道要我幫你擦手?”
“不用了,我自己來。”激将法一出,梅瑰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仔仔細細地消了三遍毒,她才敢上手,但指頭剛觸到鍋裏的糖,她就像觸電了一樣猛地縮回了手,“好燙。”
“沒事吧!?”傅星樊吓得彈了起來。
梅瑰雙手緊捏耳垂,搖搖頭:“我沒事。你也徒手,為什麽不燙?”
“鍋內溫度高達九十度,當然燙,我幹了這麽多年早習慣了,所以讓你用工具。”傅星樊長舒一口氣,繃直的身子這才放松下來。
“難怪你手上有不少繭子。”梅瑰搓搓手指,溫度已經降了不少,上工具估計依舊吃不消,她幹脆放棄了,“我還是看你做吧。”
“店裏開設了手工體驗區,顧客自行DIY的糖和我用的不一樣,溫度低、凝固速度慢,到時我再教你做吧。”細節打磨完畢,傅星樊把狗狗插|入底座晾涼,接着又弄了一塊糖。
“好。”這次是花,葉瓣明顯,梅瑰一眼便看出來了,“是不是太小了點?”
“等下你就知道了。”在熱槍和鑷子的輔助下,傅星樊巧妙地将花莖巧塞進了狗狗嘴裏。
“這樣剛剛好。”梅瑰雙眼一亮,“我在網上看過一個視頻,一只二哈叼着玫瑰不停朝主人眨眼放電,簡直萌炸了。”
拼裝完成,傅星樊手持毛筆,蘸上染料慢條斯理地開始上色。
全部塗完,他捏着糖棒輕輕一轉遞到梅瑰面前:“送給你。”
白狗、紅花、綠葉、黑鼻子、黑眼睛,這不是……
梅瑰頓時又驚又喜,她不可思議地指着眼前的糖:“小白和我?”
傅星樊眉眼彎彎:“喜歡嗎?”
“嗯!”梅瑰雙手接過糖棍,愛不釋手地捧在掌心,這是她輩子收到的最棒的禮物,要不是怕弄髒了弄壞了,她恨不得揉進懷裏。
“快嘗嘗。”傅星樊一臉期待地開口。
“不,我要把它裝到盒子裏,好好珍藏。”梅瑰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糖,像個癡漢一樣,“對了,它的保質期有多久?”
“在陰暗幹燥的地方能保存十八個月,不考慮食用問題,放冰箱裏大概幾年不會化。”
“太好了,能再送我一個底座和盒子嗎?”
“沒問題,随便挑。”
好馬配好鞍,狗狗愛骨頭,面對一堆造型時尚又前衛的底座,梅瑰很快做出了選擇:“我要那個骨頭。”
“OK。”傅星樊擡擡下巴,“你自己拿,我繼續。”
底座中央有個孔,梅瑰輕輕松松便把糖棒插了進去。
固定完畢,她繼續選盒子和包裝袋。
上小學時,一到新學期,她就會撿舊報紙包書皮。
如今能用這麽漂亮的包裝紙,親手包裝自己的禮物,她簡直高興得找不到北。
于是,他做糖,她包裝。
二人相對無言,臉上眼底卻都洋溢着幸福與滿足的笑意。
“包好啦!”忙活大半天,梅瑰捧起自己的傑作,心滿意足地看着它,嘴角幾乎咧到耳根。
循聲擡頭,率先闖入傅星樊眼簾的竟是一張燦若春花的笑臉。
明媚似驕陽。
溫暖如春風。
印象中,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梅瑰笑得這麽開心。
看着看着,他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來。
于是便打趣道:“看來我得下崗了。”
“下什麽崗?”
“你包得這麽好看,以後打包的活兒都交給你吧。”
“真的嗎?”
“喏,這個就拜托你了。”傅星樊把剛做好的糖交給梅瑰。
“等等!”梅瑰抱起盒子,“我先回趟房。”
說完,一溜煙地跑走了。
以最快的速度殺回卧室,梅瑰把禮物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櫃上。
這樣不僅能看着它入睡,醒來第一眼也能看到它。
找到合适的位置和角度,她當真跳上床試了試。
換了新衣服,再也不用擔心會弄髒床單和被子了。
來回滾了幾滾,她舒展四肢呈大字型平躺着。
仰面看去,雲朵狀的吊燈投下一縷縷柔和的光線。
眨眨眼,困意襲來。
“就眯一會兒。”梅瑰想。
輕輕阖上眼睛,視野一片漆黑,她吓得趕緊睜眼看了看床頭櫃,東西還在。
翻個身接着睡,過了幾秒,她又忍不住瞅了瞅,東西沒掉沒跑沒移動半分。
确認了兩遍,第三次,黑暗裏終于亮起了一道光。
啊,是傅星樊送她的禮物。
小白叼着玫瑰,也就是她。
一人一狗,形影不離。
要永遠在一起啊。
梅瑰在心裏虔誠祈禱。
今天這麽開心,一定能睡個好覺,做個美夢。
然而,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梅瑰突然腹痛難忍,如刀絞一般。
痛苦程度比在擂臺上被對手勒住脖子更甚,全身無力、喘不上氣……
感覺像要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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