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卑鄙下流無恥的寵物

對尤裏斯強大的怨念是支撐洛瑞熬過這寂寞無聊陰冷人生的唯一動力。

無論在背地裏紮了尤裏斯多少次小人，日子總是要過的。

第一個傍晚，在雪地上挖一個坑。洞穴挖完後剛好是夜晚，鑽進去，在冰冷的雪穴裏熬了痛苦難眠的一夜。忘記在洞穴下再挖一個洞好讓冷空氣下沉到那個洞裏，一個晚上腳凍得都快沒有知覺了。

第二天清早太陽剛出來，洛瑞就迫不及待地出來活動僵硬的手腳了。看着太陽下那小小的影子，洛瑞再次紮起尤裏斯的小人了：才幾歲的孩子你也能下這麽狠的心！戳死你！

還好，洛瑞似乎和一般的精靈很不一樣。剛回到精靈族的她體質孱弱，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她的身體素質居然比其他同齡人好了許多。窩在零下十幾度的雪原下，第二天她爬出洞後依舊活蹦亂跳的。

努力躍上樹枝，再從高中躍下跳到雪原表面，越嘗試砸出來的坑越深。洛瑞感到深深的挫敗，就說嘛，在重力星球上的生物怎麽可能逃脫得了重力定律呢！

這根本就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洛瑞抱怨歸抱怨，但還是努力練習，違反常理的舉動尤裏斯先前已經示範了許多次了。穿越成精靈都有可能，還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第五天，洛瑞沒有取得多大進展，倒是越來越耐摔了。

第八天，躲在暗處的尤裏斯跟着洛瑞一起暴躁。那姿勢那動作太不符合精靈的審美觀了，精靈穿越于樹枝間的那份輕盈是難以描述的美麗，可到了洛瑞這邊那姿勢就變成了标準的狗啃泥。

洛瑞從地上爬起來，呸地吐了口血水，牙掉了，坑爹的……不過成果還不錯，起碼躍上樹枝枝頭的動作越來越娴熟了，雖然傳說中踏雪無痕的境界還是遙不可及……

陽光很大，洛瑞眯眼看着太陽，卻覺得渾身又濕又冷。她起身脫掉濕掉的外套，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一步一步走上雪原。

尤裏斯一愣：要去哪裏？回來，還沒練完呢！

當然，這話他只放在心底，畢竟他要裝成十天後來看她的樣子。孩子啊，不能輕易慣着，即使那是最珍貴的精靈新生兒，是值得他浪費自己數十年時間去尋找去呵護的最珍貴東西。

陽光曬在雪原上，雪原的表面卻厚實得很。尤裏斯跟在洛瑞身後心驚膽戰的，他擔心這孩子一不小心踩在冰層交界處，那是最薄弱的地方。

洛瑞只是要出去獵食，在這種極度冰冷的環境裏，身體需要大量的卡路裏。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她很清楚哪一些魔獸是可以食用的和自己能夠獵捕的。當然，光明精靈是素食主義者，她已經很長很長的時間沒有開葷過。

哦，萬惡的尤裏斯，洛瑞又開始在心裏紮尤裏斯小人了。

話說回來，精靈吃水果蔬菜，奶油蛋糕等甜點也是主餐之一，為什麽那一個個精靈都沒有滿臉爆痘痘身材嚴重走形呢？

……

也許，她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只吃葷的光明精靈。

茫茫雪原上一片蒼白，一前一後兩個人影。因為害怕洛瑞出事，尤裏斯盯得很死。但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就一眨眼的時間，洛瑞從尤裏斯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尤裏斯在第一時間飛奔而去，只見一個深得見不到底的洞出現在洛瑞消失的地方。尤裏斯心驚，洞口底下毫無聲息。他大聲朝下面喊着：“洛瑞——”

許久之後，洞的深處依舊毫無聲息。尤裏斯遲疑了下，他趴在地上傾聽一會兒，地下很安靜。他從箭筒裏抽出一支箭折成兩截插在洞口處，然後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

洛瑞被摔得半死，她爬起來看着頭頂小得跟一個瓶蓋一樣的洞口。不知道誰那麽沒素質挖了那麽個巨坑也不填還弄些枯草鋪在上面，她順着通道一直往下滑最後滑到這裏了。這個洞也真夠深的，她沒摔死還真是狗屎運。

四周很暗的，只有微弱的光從頂上的洞口投入，但是精靈良好的夜視能力讓她不至于束手束腳。

洞穴很幹淨，就是這麽一個幹淨的洞穴，一尊小小的冰雕反而異常顯眼。

那是一尊小惡魔的冰雕，一個成人巴掌大小，微張的小嘴露出兩顆小小的獠牙，頭頂還有小小的黑角，眼瞪得大大的臉頰鼓鼓的似乎在生氣。這只抓着一把叉子的小惡魔光留着身子，那疑似小雞雞的玩意兒聾拉着趴在他雙腿間。

古怪的玩意兒，這只惡魔怎麽看也不像假的，沒有人吃飽撐着拿一只假惡魔擺這裏吧！

這個稀奇古怪的世界，大概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洛瑞想到這裏離那只惡魔冰雕又遠了好幾步。

沒想到雪原下的這個洞穴還挺暖和的，洛瑞東敲敲西打打，最後只得郁悶地走回原處看着頭頂那個瓶蓋口似的洞穴。這個洞很奇怪，牆壁平滑如切，倒像是哪個種族開辟出來的。

即使精靈戰士也是出了名的追蹤高手，自己窩在這地底深處，估計沒人會發現自己吧！

洛瑞坐了半天後，就把眼神投向那冰雕。挪到冰雕邊，洛瑞抽出自己的箭，用箭頭戳了戳那玩意兒。冰雕晃了晃，“啪”的一聲掉地上了。冰碎了一地，裏頭的小惡魔露了出來。

洛瑞脫掉外套，将小惡魔全身裹起來，束縛住小惡魔的行動能力。過了好一會兒，小惡魔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洛瑞叉腰站在小惡魔面前俯視着它。

“你……幹什麽！”小惡魔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束縛住了，它尖聲叫道，聲音跟剎車發出的尖銳聲音一樣刺人耳疼。

“放心，”洛瑞露出溫和的神色，“只要你乖乖告訴我怎麽出去，我會放了你的。”

小惡魔嘶聲裂肺地哭叫起來：“該死的光明精靈，我讨厭你們，怎麽不是黑暗精靈……”

它猛地翻滾起來，不過顯然它剛剛被解封能力還沒恢複過來，而且洛瑞也綁得挺結實的，小惡魔明顯鬧騰不起來。

洛瑞被它尖銳的聲音叫得火大，一把踩住亂滾的小惡魔，惡狠狠道：“閉嘴，不然殺了你！”

小惡魔被洛瑞驟然放出的強大氣壓鎮住了，它呆滞了片刻，嗚嗚道：“多麽美好的黑暗氣息……”

還沒等洛瑞反應過來，小惡魔又擡頭讨好道：“主人，您是多麽卑鄙無恥下流……”

洛瑞這才反應過來了，她皺了皺眉：“我不要廢物，告訴我出口在哪裏。”

小惡魔欣喜地坐了起來：“只要主人和巴裏簽訂主寵契約就可以離開這裏。”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洛瑞口中的廢物，小惡魔滔滔不絕地自我推銷：“巴裏可以召喚許多惡魔為主人辦事，偷雞摸狗，殺人放火，挑撥離間，聽人牆角……主人在成就偉大的黑暗事業時巴裏将是主人最大的助力……”

小惡魔的尖耳朵豎得直直的，它看起來非常興奮，講起來唾沫橫飛的。

總之，洛瑞抓住其中一個要點：收下小惡魔巴裏是買一送N的優惠活動。巴裏可以召喚下屬惡魔出來做事，他們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壞事，他們的眼裏除了破壞和搗蛋就沒有其他的了。

洛瑞托着下巴坐在一邊看着眼前兩眼純真地看着她的小惡魔巴裏，忽然覺得頭疼。

“有其他出去的辦法嗎？”

巴裏嘴一憋，眼淚汪汪：“沒有。”

“必須得和你簽訂條約嗎？”

巴裏小雞啄米似的狂點頭。

這強買強賣的世界……

這瑪麗蘇的世界……

洛瑞也不矯情，她爽快道：“那麽就這樣吧！”

“只是……”她警備道，“現在放了你那是不可能的。”

巴裏毫不在意洛瑞的戒備，它裂開嘴笑得跟花似的奉承道：“多麽無恥卑鄙的主人……”

*****

尤裏斯跳入洞裏，這個洞穴很深很長，光明精靈喜好光明的天性讓他很不喜歡這種又黑暗又沉悶的地方。

滑過幾條通道，他一下子摔了出去。

待他站起來時，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眼前是一個新的世界，高高低低的尖頂房屋被萬點燈火點亮延伸到看不到的盡頭，城市的上空是一片繁星閃爍的夜幕。那不是外界的天空，精靈的眼睛敏銳地看到那是地底洞穴的一部分。

怎麽會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呢？洛瑞呢？

光明精靈心底忽然有種不良的預感，他想起了光明精靈族裏關于黑暗精靈的傳說。殘忍嗜殺的黑暗精靈，地底下的生物。

只有黑暗精靈才可能在地底下建起如何豪華的城市，也只有黑暗精靈才會在這地底下建起如此牢固的防禦工事。這棟城市裏裏外外散發着一種奢華淫/靡的美麗，又帶着濃濃的殺伐之氣，那是屬于黑暗的氣息，這讓尤裏斯感到很不舒服。

他下意識地抿起薄唇，神色變得鄭重起來了。

他伸手觸了觸箭筒，精靈的箭筒還在他的背上，裏頭的箭沒有丢失。這位擅于潛行的光明精靈戰士裹緊鬥篷遮住他金色的長發，貓起身，小心地前行着，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