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春寒料峭,細雨紛飛,院子……

陰綿綿的細雨下了一整日,屋子裏悶得慌。

裴茵氣若游絲的躺在病榻上,只覺得五髒六腑有一股蝕骨的痛在牽扯着她,仿佛要把她拽離這個世界。

她掙紮着伸手想去夠那瓶師傅留給她的丹藥,不料一只寬大的手掌伸了過來,将她枯枝瘦臂給拍下,将藥給奪了去。

“裴茵,你命可真夠長的,裴家人都死絕了,六叔也因你而死,你怎麽就心安理得的活着呢?”

面前的男子是她的夫君程毓,素有京城第一公子美譽,如今的君侯府掌舵人。

他用一張風華絕代的臉,說着最噬骨人心的話

“程毓……你…”裴茵滿臉驚愕望着他,卻是形若枯槁說不出一個字來,

程毓手緩緩擡手,将那瓶藥拿高,再松開,藥瓶從他手中落下,哐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程毓滿臉冷笑及鄙夷,

“裴茵,你早該死了,好給君如騰位置!”

“君如?什麽意思?”

她話音一落,見她打小的手帕交郁君如扶着肚子滿臉輕蔑的走了進來,她身後跟着一堆丫鬟婆子,一副當家主母的氣派。

裴茵滿目震驚。

“茵茵啊,我與七郎相知多年,若不是為了利用你牽制程明懿,還能讓你進程家大門?”

“我把七郎讓給你這麽久,你是不是也該為我着想,我現在懷着身孕,若是被人發現肯定被人唾棄,你看在我照顧你的份上,成全我們好嗎?”郁君如面容無害的眨着美目,

裴茵卻是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怎麽都沒法相信,一直以照顧她為由,住在君侯府的手帕交,居然早與她丈夫暗度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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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怒火攻心,黑血從她唇邊溢了出來,她嗜血的目光死死瞪着郁君如。

“你們…可恥,惡心…..”

程毓在這個時候扶住了郁君如的身子,目光冰冷盯着她,

“你罵我們惡心?到底是誰惡心?裴茵,我問你,你跟六叔之間是怎麽回事?為何六叔處處維護你,還願意為了你而死!你是不是背着我做出有損倫理的事來!”

“胡說!”

“沒有的事!”

裴茵滿口血噴出,只覺得無邊的窒息感朝她壓迫而來。

怎麽可能?

她與六爺之間清清白白,程毓怎可這樣污蔑他們,怎可污蔑六叔。

程毓的聲音跟惡鬼一樣在她耳邊游蕩,

“裴茵,你知道嗎?六叔死的時候,我就在他跟前,我告訴他,他的女人被我奪走,他的權利被我奪走,我享受了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你是不知道他當時的眼神,哈哈哈,裴茵,我這輩子活在他的陰影下活夠了,現在,整個君侯府,整個大晉,都輪到我來做主!”

“我等這一天等太久了,謝謝你呀裴茵,沒有你,六叔不會被我算計,沒有你,六叔不會這麽照顧我!”

“哦,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與你打小有婚約的其實是六叔,不是我…. 而你和他就去地府當夫妻吧!哈哈哈,哈哈哈!”

程毓猙獰的笑着,摟着郁君如的腰肢漸行漸遠。

裴茵聽到最後一句話,整個人募地僵住,眼珠子霎時失了神采,身子徹底栽倒在床上,再也動彈不得。

怎麽會呢?

原來如此!

難怪六爺一直不顧生死照料她!

她總算是明白了。

自始至終與她定親的不是程毓,而是六爺程明懿。

她的祖父乃前朝太傅,幼時,程毓與她一塊随從祖父讀書,是為青梅竹馬,祖父臨終前說是給她定了親,給了她一個雕了“程”字的玉佩,她一直以為是程毓。

十五歲那年,裴家二叔忽然下獄,她與弟弟跟着母親王氏寄居到了外祖家以求庇護。

舅母逼着她嫁給長孫璘,意圖給王家換取利益。

她被迫拿着玉佩去尋程毓,程毓瞅着那玉佩兩眼冒光,他并沒有否認,而是承諾她一定兌現諾言,還揚言要幫她二叔洗脫污名。

哪知道裴家最終沒能躲過禍事,弟弟被沒入宮中為奴,母親病死王家,她則被下蝶充入官奴。

而這個時候,她所謂的未婚夫,君侯府程家的七公子程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是六爺,聞訊從滄州趕回來,連夜将她救走,把她帶去了邊關。

兩年後,六爺立了顯赫軍功帶兵回京,幫着裴家翻了案,派人将她接到了京城。

而這個時候,她再次見到了程毓,程毓滿臉關切跟她述說當初被家族逼走的苦衷,說他一直在等她,還想與她再續前緣,她天真的信了。

如今細想,沒準是程毓拿着那玉佩做了文章,六爺見自己身犯沉疴,以為她對程毓情根深種,便默默守護,成全她跟程毓。

而程毓呢,娶她并非是真的愛她,而是見位高權重的六爺維護她,想利用她得到六爺的看護。

再後來,他羽翼漸豐,設計一出将她擄走的好戲,六爺為了她親自帶人前往川蜀救她,不料半路發病遇襲而死。

沒多久,她被六爺的屬下長孫璘給送了回來,而他卻成為了君侯府的掌舵人,将六爺麾下的将士全部收于帳中。

是她,識人不明,被年少的愛慕迷了雙眼,才導致六爺為她喪命。

她該死!

無邊的痛恨和懊悔将她整個人給淹沒。

裴茵目光呆滞,如蒙了一層灰,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身體變得很輕,很輕。

視線裏他們二人交疊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到她緩緩閉上眼,再也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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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晨曦微亮,一抹青白的光芒射在王家半月軒西廂房的窗棂上。

裴茵在朦胧的光線裏緩緩睜開了眼。

她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夢裏那股撕心裂肺的窒息感依舊籠罩着她,讓她完全透不過氣來。

她抓着胸前的衣裳,手心裏全部是汗,月白寝衣濕漉漉的貼在後背上,冷熱交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身子微微顫抖着。

這是哪裏?

入目的是一張黃梨木挂着葛布蚊帳的拔步床,床邊上擺着一張普通的梳妝臺,臺上零星有些許首飾,可瞧着并不算珍貴,屋子裏的擺設簡單而樸素,陌生又透着一股子熟悉感。

難道這是回到了十五歲寄居在外祖家的那年?

裴茵茫然的望着朦胧的屋子,還處在前世那股悲傷懊悔的情緒中緩不過來。

她原以為的青梅竹馬,卻是包藏禍心的狼心狗肺,為了權力,對自己的親六叔也毫不手軟。

這一世,換她對他不要手軟!

淚水不知不覺滑落,濕了前襟。

前世的種種如熱浪在心頭滾過,灼的她心口酸澀脹痛。

屋子裏炭火燒的旺,又非是上好的銀屑炭,而是普通的黑炭,燒的屋子裏嗆得慌。

裴茵捂着胸口細細咳了幾聲,驚動了屏風外守夜的丫頭木夏。

“姑娘,您醒啦?”

木夏輕手輕腳披着衣裳進來,掀開床簾看到裴茵坐在榻上,一雙眸子清幽幽的,跟水洗過似的透亮,哪裏像個剛醒的人。

木夏吓了一跳,連忙坐了下來,用被子包裹住裴茵,

“我的大姑娘诶,您沒睡好嗎?”再一摸裴茵身上,發現汗濕透了衣裳,登時吓了一跳,趕忙喚來小丫頭,溫爐子燒水,取衣裳,待準備妥當,木夏又親自用溫水給裴茵細細擦拭了一番,等到重新換好衣裳,天已大亮。

裴茵穿戴好,剛坐在榻上喝粥。

便見母親王氏身邊的柳嬷嬷打簾進來了,柳嬷嬷滿臉的憂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嬷嬷,怎麽了?”

故去的身影一個個鮮活的在眼前,失而複得的歡喜在心中點點充滞,裴茵聲音也跟着柔了不少。

柳嬷嬷望了一眼裴茵,

她今日穿着一件雪青色繡竹節紋短襖,一條月白色的挑線裙,早春的寒風從窗戶縫裏鑽了進來,微微吹拂了她耳鬓的發絲,襯得她越發清麗無雙。

這麽嬌美的小姐卻要去給人做繼室,柳嬷嬷心底一萬個不樂意。

“舅夫人剛剛派人來過,說是長孫家的二少爺要與您議親,姑娘,那長孫二少爺惡名在外,先妻便是被他所殺,府中奴婢死在他手裏的不知凡幾,老奴瞧着,王家二少爺如今在長孫都督賬下當差,舅夫人怕是想拿你送給他那不成器的兒子當繼室,您可別答應!”

木夏也在一旁接話,

“姑娘,王家口口聲聲說您嫁給長孫璘,便可為咱們二爺的事提供助力,怕是為他們自個兒謀利,您可得擦亮了眼睛,別被蒙騙過去了!”

裴茵聞言竟是神色微微一亮,明悟了過來。

前世就是今天,大舅母帶着她去靈花寺上香,目的便是與長孫璘相看,而她不想嫁給長孫璘,卻偷偷派人去給程毓送信約他一見。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把定親的玉佩落到了程毓手裏,成為了他後來算計六爺的資本。

裴茵一想起前世程毓的所作所為,白皙的面容便浮現層層怒氣,她目光沉靜,一字一句道: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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