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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弑師,試試就逝世。
南時怨念地盯着池幽,滿腦子都是他要叛門而出,改投他門——畫符抓鬼哪家強?S市城外找青雲觀!千年古觀,屹立S城,開設符咒、抓鬼、請神、陣法四大學科,百歲老祖傾情教授,非免入學,食宿全免……
以上僅為想象。
S城外面青雲觀是個千年道觀不假,然而前陣子還爆出個什麽職業道士招聘通知,雖然沒有隔壁流雲寺那麽誇張到剃了光頭上班齋戒下班吃喝酒吃肉泡妞,但也可以看出是個營業性非常強的道觀了。
這和‘這個道觀有真本事’的原則不符!
所謂有本事的道觀難道不該隐居山林,不問世事,香火錢從哪來不知道,反正就是能活,裏面的道長張口‘愛信信不信滾,不要打擾我飛升’嗎?
不管了!盛名之下無虛士!他明天就去青雲觀裏頭去拜師!就找那種鶴發童顏的老道長,不收他就一把抱住對方大腿不走了!不學幾手治鬼的本事打得池幽懷疑人生他就不姓南!改姓池得了!
池幽擡頭飲下杯中之酒,見南時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不禁莞爾一笑:“在看些什麽?”
“我在……”南時話到舌尖,及時修正了自己的措辭,沒把真實想法說出來,憋屈的說:“……我在看師兄長得好看。”
池幽微微一怔,随即用指節叩了叩車中小桌:“你啊……來人。”
南時心下詫異,不是吧?就因為誇了一句池幽好看池幽就打算叫人把他扔下去?
不至于吧?!
“師兄,我是說你長得風姿隽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①……不是說你長得女氣,不用叫清河……”南時還未說完,就見池幽輕嗤了一聲,看了他一眼。
南時瞬間閉嘴。
“山主有何吩咐?”清河幽幽的女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給少爺更衣。”池幽吩咐道,說罷,又斥了一聲:“都是死的?我不發話,就令少爺這麽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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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主贖罪,奴婢知錯。”随着外頭飄來的聲音,車門外的竹簾被掀了開來,清河抱着衣物進了來。車廂裏空間還算挺大,至少三個人在裏面也不顯得捉襟見肘,清河微微屈膝:“請少爺更衣。”
南時:“……哈?幹啥?”
池幽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小心着涼。”
“……哦,多謝師兄關心。”南時低頭看了看自己半幹不幹的衣服,說實在的,羽絨服本來就是防水的,就算是被雨打濕了點,這麽一陣子也差不多該幹了,頂多就是還帶着點濕氣,他自己是真沒發現有什麽好着涼的地方。
清河帶來的衣服還是一整套,南時沒得挑,只能老老實實的擡手擡腳換上,末了才發現居然是一身長袖寬袍,似乎還有些大,衣擺一直拖到了地上。
清河替他收拾了一下,也不見她掏出針線,裏面兩層衣服的下擺就給收了進去,外衫倒是沒有管他,她甚至還帶了配件,将叮鈴哐啷一串的物什挂上了他的腰帶,這才算是收拾好了。
清河替他整了整袍角,俯身行禮後便退了出去。
南時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有點迷茫的說:“我們不是直接回家?”
所以他師兄根本不是看見下雨來專門接他的嗎?!
“不是。”池幽挑了挑眉:“你怎麽知道的?”
南時回答道:“這不是很明顯嗎……”
要是直接回家他外套一脫不就完了嗎?反正他裏面穿着毛衣,也不算特別冷,至于披挂了全套裝備?
“帶你去見個客人。”池幽道。
“……”南時摸了摸鼻子,神色有點古怪。
池幽見他這副模樣,微微擡了擡手:“想說什麽就說,這般怪模怪樣給誰看?”
“那我可說了,師兄你不能罵我……嗯,也不能打我。”
“你說。”
“那我就說了。”南時低聲說:“每次師兄你說要帶我去見客人,我都覺得我是青樓的姑娘,被老鸨帶着去接客……”
他越說聲音越小,到‘老鸨’兩個字的時候就基本沒聲了。
池幽直接被氣笑了,南時也真敢說。
要不是這些年來他修身養性,現下這兔崽子怕是連命都該沒了。
“原來南先生是這麽想的,還有什麽,一并說了吧。”
南時想了想,反正說都說了,他就豁出去了:“剛剛你罵清河是不是死的……她不是早就過世了嗎?”
“還有……我平時出門都開車的,汽車又快又穩,師兄你坐馬車不覺得很慢嗎?……這也就算了,可能您習慣了,不換也沒什麽,但是真的不能給車裏裝個暖氣嗎?大冬天的用竹簾,咱家這麽窮連個夾綿挂簾都用不起了?是真的好冷哦。”南時沒忍住搓了搓胳膊。
雖然竹簾看上去又好看又有逼格,但是架不住外頭的冷風呼呼的往裏面吹啊!他師兄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鬼不在乎這點溫度,他這個大活人可在乎了!
剛剛沒換衣服還好,換了衣服之後簡直冷炸了!
要不是南時怕衣服皺了,現在就拖了自己的羽絨服過來當棉被使了!
池幽:“……”
其實還好,池幽聽了‘老鸨帶姑娘接客’的言論後,反而覺得南時對于為什麽出門坐馬車還不裝暖氣的問題還挺合情合理的,至少是正規需求。
他長袖一揮,馬車周圍自動圍上了一層密密匝匝的夾板,将外圍全數蓋去了,冷風頓時沒了來的途徑,他斜睨着南時:“還有什麽話嗎?”
池幽說的委婉,然而南時感覺他臉上分明寫着‘再逼逼就弄死你’,頓時不敢再廢話,他往池幽身邊挨了挨,讨好的道:“多謝師兄!還是師兄疼我。”
池幽冷哼了一聲,沒搭理南時,生怕自己破功送他去投胎。
被圍起來的馬車暖和多了,雖然沒有達到暖氣的水平,但是沒有冷風就已經很好了,南時坐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玩起了手機——這馬車其實不怎麽颠簸,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法。
玩了好一陣,馬車都沒有停下的跡象。
南時覺得有點氣悶,伸手拉開了窗,順口問道:“師兄我們要去哪裏啊?還要多久才能到?”
池幽沒吱聲,反而是外圍的清河回答道:“禀少爺,大約還有半盞茶就到了。”
南時應了一聲,看着窗外的景色有點愣怔——外面的景色很奇怪,不,應該說是非常奇怪。
這是一片虛無的世界,沒有月光,也沒有星辰,更沒有什麽景色,只有筆直的一條大道,很窄,幾乎只能讓他們的車子同行,而道路兩側每隔十幾米便豎着一挂白色的燈籠,沒有其他裝飾。
所有的光源都來自這些燈籠。
他這時才發現馬車其實走的很快,那些燈籠正飛快的後退,幾乎出現了殘影。
清河仍舊是低眉斂目的走在馬車的一側,步伐不疾不徐,完全沒有奔跑的樣子:“少爺,此乃鬼道。”
南時頓時一僵,還未來得及把頭縮回去,就見大道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輛疾馳的馬車,正在飛奔而來,眼見着就要撞上了!他連忙道:“前面有車!”
清河正想回話,便聽車中池幽淡淡的說:“停車。”
“是。”
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而那輛馬車也停了下來,兩輛馬車的車窗恰好相對,南時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脖子後面的衣領傳來了一陣力道,将他拖了進去。
正在此時,對面的馬車竹簾掀了起來,露出了裏面的人影。
那是一個穿得很奇異的青年,看着很年輕,二十左右的樣子,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古裝,層層疊疊,看着極有威儀的樣子。
池幽一手掀開了簾子,另一手則是按着南時的脖子叫他趴在了車座上,不讓他起來,池幽微微點頭:“鳳君。”
青年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的神色極為冷淡,幾乎可以算是沒有表情:“池山主,所為何事?”
池幽輕笑着說:“可否向鳳君求一片尾羽。”
青年沒怎麽猶豫,便點了點頭,一物飛了過來,落在了池幽的掌心中:“報酬日後來取。”
“可。”
兩人短暫的交流後便不約而同的放下了簾子,兩輛馬車背道而馳,幾乎是瞬間就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南時這下才給放了起來,他捂着脖子內心罵罵咧咧——他師兄的手太冰了!
“師兄,幹嘛把我按下去!”
池幽随手将那東西抛進了南時的懷裏,“接着……你這點微末道行,也敢直視鳳君座駕?眼睛不想要了可以直說,師兄幫你就是了。”
“什麽鳳君不鳳君的……”南時嘟哝了一句,低頭看着手中之物。
那是一片灰色的羽毛——說是灰色或許不太恰當,那是由紅、青、黃、白、紫五色組成的,只不過因為顏色過于黯淡,一眼看上去才像是灰色,上面淡淡的泛着一層說不上來的光,神奇的是這羽毛握在手裏,便半點不覺得冷了。
但卻又不是那種這根羽毛在散發熱度的感覺,而是簡簡單單的不冷了。
池幽擡眼看了一眼南時不過齊耳的頭發,道:“你的頭發也養的太過慢了些,等到你能戴簪,便能用上了……在此之前,就先收在懷裏吧。”
南時應了一聲:“這是什麽東西?”
“你不是聽得很清楚嗎?”池幽的眼睛落在了酒杯上,南時很知情識趣的上去給他斟滿了,他捏着杯子,這才接着道:“鳳凰的尾羽,可保寒暑不侵。”
“哦,寒暑不侵……等等,啥鳳凰?你說剛剛那個是只鳳凰?!”
“是。”池幽舉杯飲盡:“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南時吞了口唾沫,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剛剛他還真就随手揣進去了!
這可是鳳凰的羽毛啊!鳳凰的!那種會飛的鳳凰!
他是不是應該把它供起來!
他覺得自個兒祖墳這會兒差不多該冒青煙了,他可出息了,都用上鳳凰毛了!
池幽看着南時這副手忙腳亂的樣子,低嗤了一聲,但到底沒開口說他。
還未等南時想好是一天三炷香還是一天五炷香的時候,馬車便停了下來,清河禀報道:“山主,少爺,我們到了。”
一只手探進了馬車:“少爺,請下車。”
南時率先下了馬車,又做足了弟子的态度,伸手将池幽扶了下來——沒辦法,規矩比較大。
冰涼的手在他的臂上輕輕一搭,池幽偏自馬車上悠然而下。
“走吧。”
南時低頭應是,跟着池幽走了兩步路,沒忍住悄悄擡頭看了一眼。
——我擦!青雲觀!
他師兄知道他的計劃了嗎?!他師兄什麽時候發展出讀心術這種能力了!
等等,師兄別進去!他現在不想叛門而出了!
還是跟着他師兄混比較有前途!!!
有鳳凰毛拿!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甜甜的!
①:來自金庸先生對于黃藥師的描寫,超過10個字了還是備注一下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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