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這麽來回一折騰, 南時回到家是徹底沒力氣了,人往床上一趴,就等着吃晚飯了。

飯後, 老太太也不知道約了什麽人就出門了,估摸着是去跳廣場舞, 南時也沒太在意, 看了一會兒電視後突然想起來Z市不大太平,雖說傾影跟着一道去了,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想着吃飽了飯出門逛一圈也挺好, 幹脆收拾了一下就出門去接老太太了。

現下是七點多,天已經黑得徹底,又是在鄉間, 幾乎沒有什麽行人了,晚風一吹,兩旁樹影婆娑, 沙沙作響,不知道從哪傳來了凄厲的如同嬰兒哭泣的貓叫聲, 還真有那麽點恐怖的氛圍。

更別提有時候南時走着走着就覺得自己背上莫名的就起了一層顫栗, 如芒在背一般。

南時慫得縮了縮脖子,他現在怕鬼的毛病好了一半, 另一半純粹就是自己吓自己。

白天和晚上看見鬼那是完全不同的感受,白天看到鬼,南時第一個反應是遇到玩cosplay的了,大部分正常人應該都會這麽覺得, 最多吃一驚,也就沒什麽了。但大部分人晚上看見鬼……也不說是鬼了, 看見一片挂在樹上的布,都不用是白的或者紅的,能直接吓得哭出聲。

晴岚抿着嘴笑了笑,提了個建議:“要不奴婢也變得唬人一些,叫那些鬼以為少爺已經叫我盯上了,便不會不長眼的過來了。”

南時:“……好!但是你不能吓我!否則我回去就和師兄告狀!”

南時這純屬胡扯,他要敢回去和池幽告狀,池幽鐵定罰的是他而不是晴岚。

晴岚呵呵一笑,沒放在心上,利落的毛呢外衣轉成了一片鮮紅的長裙,雙目通紅,指甲也長成了寸長,叫人看一眼就心慌——當然了,為了防止吓到活人,晴岚還是隐身狀态的,鬼能看見,人看不見。

南時感覺到身後陰氣暴漲,便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緊接着又連忙縮了回來。

媽耶,好吓人。

虧得晴岚手下留情,沒落下兩滴血淚來,不然南時的心髒估計要不受控制的往外跳。

果然晴岚這麽一變化,南時就覺得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消失個精光,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等走出了田埂,便隐隐約約的聽見了一些熱鬧的樂聲,南時加快步伐順着樂聲走了過去,果然沒多久,就在一個廣場上發現了自家老太太。

之前南時一直知道自己家老太太會跳廣場舞,但是沒親眼見過,此刻一見,覺得老太太精神氣都不一樣了。

豁,別說,還真看不出來老太太年逾八十了。

那大紅綢子揮得氣勢十足,就差沒配個民樂團,等鑼鼓唢吶一起,原地上央視春晚都沒啥違和感。

老太太也瞅見了一旁的南時,畢竟一群老爺子老太太裏頭混進了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人,怎麽看怎麽紮眼。

“三嬸!這是不是你家的那個……”一旁的老姐妹就着沖天的樂聲喊道:“長得真俊俏啊!”

“蒙理他!我們管我們跳!”老太太嘴裏嫌棄着,臉上卻是笑容滿面。

南時也不急,便站在一旁等着,他出門還順手提了個保溫杯,裏頭是泡好的紅棗桂圓茶蓮子茶,就等着老太太跳完了給她解渴。

其實老太太自己也帶了水杯,用不上南時來讨好,偏偏年紀大了人就是吃這一套,哪怕做個臉給老姐們看,也夠老太太樂呵好久了。

南時耐心的等了半小時,老太太滿頭是汗的結束了活動,一群老姐妹湧了上來,把南時包圍了起來,還是老幾樣:工作、工資、對象、車、房。

南時對答如流,套路一套接着一套,把自個兒賺了點小錢的個體戶形象給定了下來,連帶着老太太也收獲了不少羨慕的眼神。

“阿婆,我們回去吧。”南時将保溫杯擰開了遞給了老太太,不着痕跡的避開了其他人,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晴岚在家裏炖了點銀耳羹,等您回去喝呢!”

衆人一聽,對象還賢惠!頓時想起了自家不成器的子女,一個個酸得跟原地吃了八個檸檬一樣。

老太太被哄得笑容就沒從臉上下來過,她和老姐妹打了招呼,便和南時往回走,還道:“晴岚那姑娘真是賢惠,還炖什麽補品,我哪裏吃得下!”

南時見周圍沒人了,這才放松了下來,道:“那也沒事,明天再喝也是一樣的。”

晴岚和傾影默默地跟在後面摁手機,讓家裏留守的兩個侍衛把銀耳羹扔進鍋裏炖起來——當少爺的口花花,當下人的卻要把主子的臉給圓上了。

左右不是什麽難事。

“您約了人就是來跳廣場舞啊?”南時輕笑着問道。

別說,看老太太臉上的快活勁,讓他大年夜堵高速回S市他也樂意。

老太太則是擺了擺手:“害,本來約了別人的,結果對方臨時爽約,我想了想還不如回來跳舞算了。”

“這樣啊。”老太太又說起了平時跳舞打麻将趣事,南時耐心的在一旁捧哴,天太暗了,南時就用手機打了一盞燈,邊扶着她,免得叫她磕了摔了。

兩人回到了鄉間小路,離家不過五百米了,南時突然看見前面有一抹白影出現,眉間一動,扭頭看了一眼晴岚——嗯,晴岚還穿着紅衣呢,應該沒鬼不長眼睛,前頭是個活人。

哎?怎麽傾影也穿上紅衣服了?!

傾影向南時眨了眨眼睛,小聲的說:“雙重保險。”

南時無奈的笑了笑……不過前面是個活人就好,就怕突然冒出來個鬼,把老太太吓着了那就虧大了。

前面的那個白影越來越清晰,南時見那白影随着風飄飄蕩蕩的,還是有些不确定,晴岚則是上前低聲說了一句:“是活人,少爺勿要擔憂。”

沒一會兒那白影終于走進了,南時這才看清楚是個穿着唐裝的老叟,有些奇怪的披了一件白色的鬥篷似地寬大外套,這才看起來有些唬人。

南時也沒放在心上,穿什麽是對方的愛好,他管不着,三人真要擦肩而過的時候,那老叟突然停住了腳步,叫住了他們:“你們兩個,今日快快回家去吧!”

南時和老太太聞聲扭頭去看,那老叟臉上蓄着一把山羊胡,他見他們停了腳步,便又說:“快點回家,別在外面逗留了。”

他皺着眉,眼神有些飄忽,似乎是在盡力忽略什麽一樣。

南時一看就懂又遇到了好心的陰陽先生,便謝了一聲:“好的,我和阿婆馬上就到家了,您也早點回家!這麽晚了出來好歹帶個手電筒啊,六舅公!”

這句舅公南時是瞎喊的,估計對方平白無故喊人囑咐也挺尴尬的,他就當自己認錯了人,這樣對方也不會太尴尬,蒙頭就走便是。

對方果然沒多說什麽,扭頭便走了,老太太納悶了,大晚上的她也沒看清楚:“那是你六叔公?你可別吓我啊!你六舅公不是早走了嗎?”

南時立刻假裝尴尬的說:“啊?那估計是我認錯了吧……是四舅公?您也知道我不太認人臉。”

“害!”老太太嗔了他一眼:“以後別瞎喊!那根本不是咱們家的親戚!”

“……哦,知道了。”

老太太也沒多想,這黑燈瞎火的,認錯人也是有的。

南時從口袋裏摸出了土地公給的護身符塞進了老太太手裏:“我白天出去逛的時候去土地廟求的,那邊的老人說土地廟可靈驗了!您貼身戴着別弄丢了!”

老太太看了看手裏的小錦袋:“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迷信啊?”

“我不管,我給我阿婆求個平安,算什麽迷信。”南時笑嘻嘻的說着,哄着老太太戴在了脖子上,這才覺着放心多了。

兩人平安到了家,晴岚先一步進去了,然後僞造自己一直在家的模樣來開門:“少爺,老太太。”

老太太無奈的說:“規矩別這麽大,看着好好地閨女給我一個老太太低頭,怪難受的。”

“又不是老法子的時候,用不上搞得這樣畢恭畢敬的。”

“是。”晴岚上前自然的接了扶老太太的活,笑道:“我給炖了銀耳羹,再有一刻鐘就好了,炖得爛爛的才好喝。”

“多謝你。”

南時關照了一聲就自己上樓休息去了,先給周管家發了條消息,問了一下家裏收拾地怎麽樣了,明天他就帶着老太太回家了,得到滿意的答複後又看見楮緒問自己要銀行卡號碼,給過去之後就收到了一大筆轉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叮囑了,這錢給的格外的多。

【感謝大佬!】楮緒還發了個表情包:大佬罩我.jpg

南時這頭把前面元松泉給的三千萬還有楮緒今天給的錢彙合了一下,分了一半出來打給了周管家,讓他幫忙找個靠譜的慈善産業搞一下慈善,畢竟金額有點大,他直接交給慈善機構怕出點事,最後沒落到正兒八經需要幫助的人手裏,那他豈不是做了冤大頭不說還得遭受天道爸爸愛的教育?

南時又叮囑了一遍楮緒讓他這兩年過年不要回Z市,最好非要阖家團圓就把人接到別的城市去過年,又承諾了回頭給楮緒尋摸個護身的玩意兒——比如之前的李文柏不就很好?剛好是做這一方面的,有錢大家一起賺!計劃通!

不過這些都是年後的事情了,眼下最主要的還是過好這個年。

翌日,南時起了個大早,老太太覺輕,也早早就醒了,在傾影和晴岚雙劍合璧的收拾下,基本南時吃完早飯就可以帶着老太太出發了,高速這玩意兒宜早不宜晚,一路上太太平平,除了堵車外無事發生,順利的回到了S市。

想要發生點事情也有點難,兩個侍衛跟關公似地往車頂上一座,一身鬼氣張揚得起飛,要出事也得先過他們這一關。

池幽壓根就沒睡下,南時帶着老太太回來,他在睡覺總是不好,反正睡覺也不是必備的,便幹脆不睡了。

南時他們到S市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出頭了,兩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堵成了五個小時,老太太被扶下車先是看了看這古色古香的庭院,然後戳了戳南時,南時秒懂,立刻帶着老太太去了最近的廁所解決人生大事。

其實不光是老太太,他也憋得慌。還真不如當鬼來的方便呢!

等到再出來,老太太有心情開始琢磨了,她拍了一下南時的胳膊,嚴肅的問道:“你沒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吧?……你那個什麽師兄也沒有吧?”

南時哭笑不得:“真沒有,這是師兄他們家的老宅子,從民國那會兒就是他家,一直傳下來的大門大戶。”

老太太臉一板:“你別騙我,別以為我人老了記性就不好了,這裏幾十年前根本沒人住,就一鬼宅。”

完蛋,失策,忘記老太太也是在S市住了好幾十年的人了。

南時愣住了,但是旁邊的人可沒有,今天為了恭候老太太,周管家可是叫人發了一個‘接待需知’出來,叫所有人都給背了,從什麽時候搬回來,謀什麽業到平時不許随便隐身不許飄都寫得清清楚楚,誰要是敢在老太太面前露餡誰就等着家法伺候。

一個粉衣婢上前一步道:“回老太太的話,家中前些年為了躲避戰亂,到了法租界過活,現下太平了,大少爺又想念S市,這幾年就又搬回來了。”

老太太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也是不容易。”

南時用眼神瘋狂暗示對方:幹得漂亮!回頭少爺給你發雙份的年終獎!

另一個藍衣婢上前:“奴婢青月,這段時間就由奴婢照顧老太太。”

這個南時見着眼生,可能以前不負責後院又或者是從陵墓裏調過來的,不過也不打緊,他師兄總不會調個不靠譜的過來。

南時連忙道:“阿婆,您別急着推辭,師兄怕您年紀大了晚上不熟悉路,特意叫了個保姆來服侍您,您平時家裏吃的穿的缺了就管她要,不用客氣,這兒就是我家,也是您家——您要是沒事多住幾天也蠻好的,不用急着回Z市。”

“可別,這高門大院的我住不習慣。”老太太話鋒一轉便道:“你帶我去見見你師兄?上門總不好不見主人家吧!”

青月屈膝道:“大少爺已經在前廳等您了,老太太這邊走。”

南時松了一口氣,這個回頭也發雙份的年終獎!

他南時現在財大氣粗了!年終獎除了紙錢還發人民幣!不然小姑娘家家的買個化妝品買個手機的掏不出人民幣來那得多難受啊!總不好買點東西還得專門跑到地府去一趟!

其實自從南時來了之後,家裏面發薪水一律都是雙份,一份冥幣,一份人民幣,總是要在現世生活的,手裏沒點鈔票那可不能行。

南時也知道,但沒人會嫌錢多不是?

池幽早在前廳等着了,他今日為了符合一點人設,換了一身長褂衫,與南時平日裏穿得類似,雖然看着有些奇怪,但是總比古風的長袍廣袖來得正常得多。

老太太普一進門,池幽便起身了緩步而來,他微微低頭:“見過老太太,我是南時的師兄,池幽。”

“師兄……?”南時都驚呆了,這從沒見過池幽給人低頭,這算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在他設想中池幽估計就是露個臉,不鹹不淡的打聲招呼就差不多該走了,最多給他點臉陪吃一頓飯,這算是頂天了!

老太太到不覺得有什麽異樣,笑呵呵的說:“你好你好,我們家南時這段時間受你照顧了!”

“都是應該的。”池幽擡起頭,目光在南時身上一掃而過,比了個手勢:“飯菜都準備好了,老太太請坐。”

老太太落了座,南時想了想,往池幽和老太太中間一座,免得中途池幽再做出什麽吓死人的事情來,池幽這樣好的學識人品,要哄人那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一頓飯賓主盡歡,一旁還有幾個婢女順勢帶帶話題,也沒冷過場,看老太太的樣子可能心中已經沒有南時這個大孫子了。

南時見池幽放下筷子,便連忙道:“我阿婆坐了一路車,下午估計要小睡一會兒,師兄你不是還有事?您忙去吧!”

池幽颔首,低聲說:“你要是無事,下午就過來與我一起看看賬目。”

老太太倒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南時還要看賬?”

一般給人家當徒弟的,和人家家産有什麽關系?尤其是池幽看着也不過三十歲,和南時是平輩,說家産也輪不到南時手上啊!這話說的,簡直就是要把家産給南時了一樣!

老人家……不,應該說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認知:如果一個人愛你不給你錢,他不一定是愛你的,但是他給你錢,那他至少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當然。”池幽語氣溫和的說:“他以後也是要當家做主的,都教他學一點,沒壞處。”

“……哦,好。”老太太聽得一愣一愣的,拍了拍南時的肩膀:“你師兄待你好,你也得聽話!以後不許忤逆你師兄!聽到沒有?!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南時可憐巴巴的應了一聲,想要送老太太回房間,沒想到老太太擺了擺手就讓青月帶着她走了,讓南時好好去給他師兄幫忙,她還利落着呢,用不上南時帶路。

南時當場就給扔下了。

見老太太走了,南時這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池幽,道:“師兄,委屈你了……”

“有什麽委屈不委屈?”池幽神色閑散,顯然是沒有半點不樂意不高興:“你的長輩,自然也是我的長輩,見上一面,低個頭又有何難?你又不是簽了賣身契從此和家中恩斷義絕,生死不幹的。”

南時心下軟成了一片,臉上也笑了起來,他拱了拱手道:“多謝師兄賞我臉面……那您先回去歇着?時間還早,您去睡會兒吧。”

“嗯。”池幽懶散的應了一聲,見南時要告辭,便問道:“你要去哪?”

“嗯?我回我院子裏休息一會兒。”

池幽輕笑了一聲,起身在南時額頭上點了點:“你以為我叫你看賬本是說笑的?去,周管家等着你呢,今年你就先學起來吧,當家的看不懂賬目,那豈不是笑話?”

南時神色一垮:“……哈?!”

他還真以為池幽是随口一說哄他奶奶高興的。

池幽也不再理他,倒是清河上前了一步,在南時身側停下了,不得不說池幽很懂南時的想法,知道他八成是嫌麻煩不想管的,直接叫人壓着他去。

南時只能弱弱的說:“……我自己走。”

清河衣袖掩面,笑道:“少爺請。”

賬房是在內外院交接的地方,全家的項目都從這裏走,連帶着庫房這是在這頭的,專門空出了一個廂房用于給賬房先生工作,南時往日就進過庫房,賬房也就之前剛搬來的走馬觀花的看了一圈。

普一進門,就見周管家贏了過來,連帶着幾個賬房先生都起身行禮,将南時引到了一旁一張空着的書案前坐着——要說現代化,除了南時的院子可能就屬這個房間最強了,賬房先生們非常快速的接受了電腦的存在,并且用得溜得不行。

南時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呢,幾個文件夾和三四本厚厚的賬冊就怼過來了,周管家笑得簡直像只偷了雞的對黃鼠狼:“少爺,這是近三年家中的支出和收入項目,您先看看,不懂的就問我們就行了。”

南時:“……我能不看嗎?”

“山主說了,不能。”

南時:“……”

***

是夜,南時和池幽一左一右的泡在溫泉裏,南時一臉被榨幹後的賢者表情,難得沒反抗侍女來給他捏肩捶背,吐槽道:“師兄你怎麽沒跟我說過,家裏還有企業……”

水氣氤氲,池幽伸手将自己一頭長發撥到了身前,皺着眉頭道:“為何沒有?難道你以為你吃的喝的都是憑空變出來的嗎?尋常富戶,弄兩個店鋪吃點幹股不也正常?”

“您那叫幹股嗎?!”南時翻了個身趴在了池邊上,要不是他實在是沒力氣,恨不得拽着池幽的肩膀晃兩下!一般人吃幹股那就是拿個百分之幾的股份等分紅,手裏拿着百分之幾十淩駕于一衆股東之上的那叫委托別人管理公司!

池幽慢慢地道:“所以才叫你要多熟悉家中的事物,連自己有幾許身家都不清楚,豈不是個廢物。”

“謝邀,我想當個廢……”物字南時在池幽的目光下消了音,特別沒骨氣的改口:“師兄說得對。”

池幽嗤笑了一聲,估計又在心裏罵他了。

南時已經習慣性躺平吧,罵就罵,他又少不了一塊肉。

清河端着酒上來了,池幽擺了擺手,清河便給南時先倒上了,另還有幾碟子點心,南時餓得慌,不管不顧的先塞了一個進嘴,剛剛在賬房看得他直接連晚飯都吃的心不在焉,現下沒三個小時就又餓了。

栗子糕甜軟綿密,桂花酒清甜,南時吃得好,便叫人端過去給池幽也嘗一嘗,池幽随便喝了兩口便罷了手,剛想囑咐南時兩句這酒後勁大,就看見南時已經灌了大半瓶下去了。

池幽:……算了,這麽大的人了,心裏應該有點數。

這一個算了之下,南時就給喝多了,他還以為是溫泉泡多了頭暈,沒放在心上,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池幽身邊:“師兄,你讓我躺會兒,我難受。”

池幽看向了不遠處另一個長塌,意思很明顯。

南時不幹了,這會兒他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就想要躺池幽的這個,他扒拉着池幽的手臂,抱着死活不撒手:“師兄你就讓我一次嘛!”

池幽這才發現南時眼睛已經沒有清明兩個字可言了:“……來人,把少爺帶回去休息。”

“我不!”南時就是不撒手,池幽眉間一動,另一手捂住了南時的口鼻,南時發出了兩個無意義的斷音,本就有些紅的臉上更紅了些,沒一會兒他就因為窒息而難受的松開了池幽的手臂。

池幽低笑了一聲,剛想要松開手,卻見南時張開口,跟狗似地咬住了池幽的手指,他喝醉了咬人沒有輕重,卻也傷不到池幽,南時咬了一陣,覺得咬得牙疼,吐出去吧他又舍不得——之前就是這兩根手指把他喉嚨都給撕了,現在還來捂他!

記仇着呢!

“松開!”池幽斥責了一句。

南時迷迷瞪瞪的叼着池幽的手指,吐出了兩個模糊的音節,大概就是在說:我不!

他挑釁的看向池幽,一副‘我他媽就要叼着’的表情,池幽冷笑,這兔崽子是真的學不乖,酒後吐真言,看他便知平日裏對他的怨氣大得狠。

“還不松開?”

南時變本加厲,抱住了池幽的手腕,還側臉試圖用後槽牙去咬,池幽的指尖被磨得發癢,他便也不在忍着他,一手捏住了南時的下巴,微微吐力,迫使他張開了嘴。

南時還要不依,哼哼唧唧追上去咬,奈何池幽的手鉗得緊,他的頭都也不能動,反倒是把自己扭進了池幽的懷裏。池幽懶得再縱容他,他松開南時的下巴,反手一拍他的後頸,他便伏在池幽肩頭不動了。

池幽順勢攔住了南時的腰,不叫他摔進池子裏,他嫌棄的在池子裏洗了洗手,末了啼笑皆非的屈指在他額尖一彈:不知好歹的玩意兒。

“将少爺帶回去歇着,明日給他備着些醒酒湯。”池幽慢慢地道:“多放姜。”

南時平日裏最讨厭吃的就是老姜。

但是醒酒湯不加姜,怎麽能發汗呢?池幽微微一笑,将人交給了晴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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