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他曾是神祇（五）

空氣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顧小小安靜的坐在一邊, 看着自己指尖, 輕輕說，“我是碳基人, 你應該能喝習慣。”

原冽盡管知道她看不見自己被額發遮住的臉，但依舊半阖着眼睑, 掩藏起鼓噪的心髒和莫名煩躁的情緒，聲音喑啞又嘲諷, “你的血更髒。”

顧小小面色刷白, 她忍着心底升起的難堪, 淡笑一聲，站起身，走到一邊, 從工具裏挑了一把漂亮的小刀，又拿了一個幹淨的玻璃杯。

原冽在她拿起星辰銀制成的刀具的一瞬間便緊繃了身體：這人惱羞成怒了嗎？知道自己的弱點是星辰銀, 所以才會拿起這樣的刀具。

原冽沒說話, 只是冷冷的抿着唇，似乎是想要看這個人到底想要做一些什麽。

顧小小不知道他想了那麽多，也不知道這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刀是用星辰銀制造的, 想了想又把高級治療儀弄了出來。然後安靜的坐回了原冽身邊，撸起了袖子。

也幸好她今天穿的比較幹練，沒穿設麽禮服，外套在進懲罰室之前就脫下了，現在身上只穿着一件連衣裙, 把繡着蕾絲邊的袖子撸起來十分方便。

原冽冷眼看着她做的一切，沒有說話。

顧小小看了眼他，把手放到玻璃杯前面，抖着手把左手手腕擡了起來，右手拿起小刀，開始努力做心裏建設。

她雖然之前是個病人，但也還是十分熱愛生命的，這種割腕的事情想都沒有想過，不知道會不會很疼。

顧小小吸了吸鼻子，這次怎麽也要弄出一杯血？不然原冽肯定是沒辦法吃飽的，雖然一杯血估計也只是杯水車薪。她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腕，淡青色的脈搏若隐若現。

顧小小一咬牙，右手拿着刀，朝手腕割了下去。

其實她沒那麽用力，只是這個小刀很鋒利，她輕輕一劃，手腕就破了，血瞬間滋了出來，一下字搞得到處都是。

“怎麽.......”顧小小餘光瞥見沾到了原冽衣服上的血跡，又疼又尴尬，急忙拿起一邊的治療儀，對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按了幾下，效果立竿見影，很快血就止住了，只是留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呼。”顧小小松了一口氣，看着糊了滿桌子的鮮血，揉了揉腦袋，這和她設想的不太一樣。

不過杯子裏倒是積攢了小半杯血液，鮮紅的，很新鮮。

鼻尖充盈着那人鮮血的香味，和之前那個肮髒的靈魂差別太大，淡淡的血腥氣幾乎瞬間勾起了他想要進食的欲.望。原冽一開始以為她說讓自己喝她的血不過只是托詞，誰想帝國那個殘暴無比的小公主居然真的會割腕。

說出去會有人信麽？

空氣中血液的味道越來越香，原冽雙眸漸漸變得暗紅，心底叫嚣着渴望，這樣異樣的情緒哪怕在他還沒成神之前都從來沒有過。

“原冽，我的血不髒。”顧小小輕聲辯解，雙手有些不穩的端着那個玻璃杯，朝原冽那邊推了推，“你很久都沒吃東西了，很餓？”

原冽不知道她打着什麽算盤，光是壓抑着那份渴望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喝，等下就不新鮮了。”

顧小着，突然想到了什麽，心有餘悸的問，“如果我松開了你的束縛，你會不會殺了我？”

原冽睫毛顫了顫，藏在碎發下的雙眼裏滿是貪婪的克制，他彎起唇角，“不會。”

顧小小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相信他，她站起身，走到一邊，按下了松開原冽雙手雙腳的開關。

“咔噠。”

星辰銀的鎖鏈應聲松開，原冽恢複了自由。

“好了、你、你快喝。”顧小小轉過身，發現原冽已經站了起來，一米九多的身高充滿了壓迫力，他渾身似乎都籠罩着黑氣，顧小小有些驚懼的後退了一步。

原冽站在離她半米遠的桌子邊，手裏拿着她的血液，她擡起頭，能看見他形狀好看的下巴和紅潤的唇角。

原冽擡起長臂，纖長的手指捏着杯角，放在了唇邊。

顧小小咽了咽口水，有點小緊張。

不知道愛人會不會喜歡自己的血液，會好喝嗎？

她的思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歪到了十萬八千裏，竟然在認真的思考自己夠不夠美味。

原冽注意到她的目光，心底詭異的有些奇妙的想法，他沒有再壓抑自己的欲.望，仰着弧線優美的脖頸，将小半杯血液一飲而盡。

可口極了，直接勾起他心底所有的欲念。

不同于他喝過的所有血液，這杯血液裏竟然沒有那些惡心的想法和肮髒的靈魂，只是很純淨，甚至，他還品嘗到了一絲絲信仰的味道。

為什麽從她身上，會有對他那樣純淨的信仰？

原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叫嚷着，

想要更多。

想要更多。

溫熱的血液順着食道向下，溫暖了他近乎萎縮痙攣的胃，那絲微薄的信仰，讓他甚至産生了一種回到了神明時代的錯覺。

顧小小看着原冽放下杯子，染着血的唇角紅的可怕。

但她還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好喝麽？”

原冽伸出猩紅的舌，色情的在好看的唇邊舔了一圈，他眸光幽深如紅色的血潭，盡管被黑發遮着，依舊讓顧小小有些膽戰心驚。

就在顧小小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原冽緩緩開口了，“還可以。”

如果能直接吸食，而不是放在杯子裏的話，應當會更加美味？

他狹長的眼陶醉的眯起，視線落在顧小小身上，流露出絲絲驚訝，從她身上，他看見了一點一點溢散出來的信仰。

對他的，純白色信仰。

顧小小覺得自己肯定是哪裏壞掉了，聽見原冽的評價，居然還覺得很開心，她甚至都不那麽害怕原冽會突然上來給她一下讓她歸西了，只露出了一個笑容，“以後我會經常來喂你。”

看着她無害的笑容，原冽只覺得剛才他拼命壓制的渴求又升了起來，他放下杯子，朝小小走來，慢慢在她面前站定，滿意的見她縮了縮身體，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在害怕。”

顧小小心想你這個大豬蹄子上次差點把我打死，我難道還不能留下一點心理陰影？

原冽低低笑了起來，他突然彎下了腰，和顧小小的距離突然縮短到呼吸相聞。

顧小小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呼吸都斷斷續續的。

原冽側了側面頰，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尖舔去她面頰上沾染上的血液，酥麻酸癢，顧小小只覺得被他舔過的地方一陣陣發燙，熱度蔓延到整個身體。

原冽半咬住她的唇，舌尖不受控制的探了進去，顧小小伸手抵了抵他的胸口，一想到這人是愛人，一些排斥的想法便都消失了。

“喜歡麽？”一吻畢，原冽聲音低啞，充滿了蠱惑，他甚至輕輕舔了舔顧小小的咽喉，将那一塊白皙的皮膚舔到發紅。

原冽身上的氣息實在太濃厚，她被撩撥到受不了，腳一軟，竟就那樣滑坐到了地上。

原冽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聲音不無諷刺，“想不到，帝國的小公主，會對一個吸血鬼有感覺。”

原冽平靜冷淡，手指施舍一般的擦過她的嘴角落下的津液，然後放在唇邊輕舔，露出一個邪異的笑容。顧小小看見了他那雙狹長殷紅的眸子，裏面摻雜她看不懂的情緒。

複雜無比。

顧小小突然覺得自己好丢臉，又覺得十分委屈，紅着眼眶，扶着牆自暴自棄的站了起來，“我就是喜歡你又怎麽了？你嫌棄我，讨厭看見我，我就讓你不得不一直看見我。”

“我為什麽不能喜歡你？”顧小小狠狠瞪了愛人一眼，這人實在太過分了，眼淚不自覺流了出來，她聲音沙啞，喊得大聲，“憑什麽？”

“憑什麽你每次都不記得？！”

顧小小發洩一般的推了推原冽，轉身就走，走到了門外，她又回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愛人，又覺得自己好幼稚。

他每一世都那麽慘，自己還朝他發脾氣，也不是他的錯。

顧小小有些頹然的垂着眼，想和原冽說些什麽又覺得沒臉，幹脆先離開了。

卡麗見自家殿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還以為她被奴隸欺負了，當下心疼的說，“殿下，你還好嗎？是不是那個奴隸做了什麽？我現在就..........”

顧小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我沒事。”

她想了想，還是說，“把那個奴隸放了，帶到我的別墅裏，讓他給我當仆人。”

卡麗驚詫的瞪大了眼，“殿下，您是認真的嗎？”

“怎麽了？不可以嗎？”顧小小現在心情很差，冷冷的看了一眼卡麗。

“可以是可以，但是殿下，半月後希辰上将就要回來了，您不是說想要好好布置一下莊園，邀請他來做客的嗎？在別墅裏放奴隸，會不會不太好？”卡麗斟酌着語氣。

顧小小皺着眉，回想了一下，确實有這麽一回事，原身瘋狂喜歡希辰，還想着這次要趁着希辰回來的時候好好磨一磨父王母後，讓她和希辰訂婚。

可是，人家希辰明顯不喜歡她，甚至還十分厭惡。記憶裏那個帥氣高大的上将，看原身的目光都是慢慢的蔑視和嫌棄，她根本不想管那個希辰。

“不用，我們不邀請了，你就按照我說的辦，晚飯之前，我要看見我的仆人。”顧小。

卡麗見她一副鐵了心的樣子，也就沒再繼續勸，小殿下一但做了決定，誰也改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原冽：嘲諷一時爽，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