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把那個彈琵琶的女子帶走。”這一句之後,蕭見深還有半句沒說,就是,“她看上去比較冷靜,讓她為今日之事做一個人證。”

但就在他的第一句話剛落第二句話未出的時候,那高臺上彈琵琶的粉衫女子忽然用力一撞高臺的欄杆,将那木制欄杆撞斷而後翻身便直往天波河中栽去!

濤濤河水剎那間淹沒了這抹宛若落花的身影,千頃碧波之下,目力好的人還能看見那琵琶女如游魚似地在水下猛然前蹿,幾個呼吸就游離高臺好長一段距離。

這時那歌舞班子的高臺上也發生了些許騷亂,然而又一轉眼,這樣的騷亂就在百臂弩和被漁網網出來的琵琶女中熄滅下去。

濕淋淋的琵琶女被帶到蕭見深面前。

蕭見深直接問:“為何而逃?”

琵琶女盡量鎮定,但蕭見深的面孔總能讓人無法鎮定:“并不是想逃,只是有些緊張。”

蕭見深看着琵琶女:“剛才不緊張,現在緊張?”

琵琶女故作怯怯:“剛才的事情和我無關,之後殿下指名道姓叫了我,我一時慌亂……”

蕭見深又問:“為何要先撞欄杆再跳下去?”

那當然是因為要吸引衆人的注意力!但這話當然不能宣之于口,琵琶女故技重施:“我一時慌亂……”

蕭見深:“一時慌亂,所以想要吸引衆人的注意力嗎?”

琵琶女:“……”

蕭見深便将目光投向那高臺之處,此時歌舞班子裏的所有人都還留在原地。他的視線自每一個人的面上掃過,注視着他們或閃躲或緊張的面孔,然後,他停留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臉上。

那是一位樂師。

他手持竹簫,穿着一身仿佛漿洗得褪了色的天藍衣袍,他的面容只能算是清秀,眼角還有幾縷上年紀之人所獨有的魚尾紋。但他的眼睛非常明亮,就算特意僞裝過了,也在一群人中顯得額外的不同。

這乃是內力精深之人所獨有的表現。

蕭見深的目光長久地在對方身上停留,他身旁的人已經蠢蠢欲動。

那位樂師面上的神色在這樣的注視下從鎮定變成緊張,從緊張變成慌亂,最後又從慌亂變成了平靜。

他施施然從椅子上站起,從高臺上下來,最後再走到了蕭見深的面前。

他用薛茂卿的聲音說:“殿下,還是被你認出來了。”

言罷倏忽一笑,似那春風吹散了萬紫千紅。

蕭見深簡直對這陰魂不散的奸細無言以對。

他極為短暫地思索了片刻,讓整個歌舞班子做今日之事的旁證,再把琵琶女和分舵等人丢給随行侍衛,自己則提溜着明顯段數與尋常人不太一樣的傅聽歡回了東宮。但在他剛剛踏入東宮之際,就另有守在這裏的官員迎了上前。

蕭見深便将傅聽歡留給王讓功,吩咐了一句“把他看起來”之後便和那官員一起進了書房。

這一談便是一整天,等夜裏再出來時,蕭見深倒是沒忘記還有一個傅聽歡等着自己,但他有心将人晾上一晾,便不去問王讓功人究竟在哪裏,只徑自回了自己的寝宮。

不想這一步入內,就見寝宮內燈火迷蒙,圓桌上擺了小小的酒席,傅聽歡則在圓桌之後靠窗的長榻上歪着看書。

橘色的光芒叫他似整個人都籠罩在初春的溫暖之內,他手中捧着的那冊書,如果蕭見深沒有看錯,那正是自己最近在看的正做着批注的一冊兵書。

蕭見深此刻已走進了內殿。長榻上的傅聽歡注意到有人進來,擡頭一看,便直起了身,微微笑道:“回來了?”接着又說,“今日你大抵都沒吃什麽吧?我讓他們做了一點點心,夜晚雖不好積食,但總也不能一直餓着。”

言罷便自然走上來,牽着蕭見深入了桌子坐下,喝湯吃菜,舉手投足之間無有一絲的不自在之意,全如他就是此間的主人一般。

竟如此淡定!蕭見深此刻也是對傅聽歡服氣了。不過他素來沒有因為旁人而吃不下睡不好的習慣,此時既然确是餓了,便也真喝了一碗湯,吃了幾口菜。

蕭見深不急着審訊,先行開口說話的倒是傅聽歡。只聽他緩緩道:“若我說今日殿下之所以在天波河前見到我,乃是因為我放心不下殿下……殿下只怕是不信的吧?”

“我信。”蕭見深道。這有什麽好不信的?傅聽歡與龍王梁安顯然非是一路之人,互相不放心自然再正常不過。他平淡地說了這一句話之後便準備詢問傅聽歡真正有意義的東西。

不想傅聽歡在聽得之後便是一怔,連本來要接下去說的話都給忘記了!他頓了一下,道:“殿下為何——”他想問為何如此信任于我,卻又覺此話太過多餘,便笑道,“我早知殿下之意思——”

“你不知道。”蕭見深這一次的回答卻又出乎了傅聽歡的意料。但不管他是贊同還是反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讓人覺得不可反駁。

傅聽歡也沒有反駁,他柔聲說:“是,我不知道,我只盼殿下讓我知道。”

蕭見深這時方真正停下了用膳的動作。他轉臉看了傅聽歡片刻,只說:“你只怕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傅聽歡從蕭見深的面孔中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情不知所起,滋愛怨,生絲網,就中千百劫。

他面上亦不由神情數般變化,心中又是愛又是嗔,只想着對方此刻再說這句話又有何意義?

殿中似靜了那麽一瞬。

蠟燭滴下燭淚,夜風吹起簾攏,悠悠清月照見世間億萬相思結。

那如絲如縷,如霧如煙的相思便似這天地清輝一樣無從阻攔,俱落心間。

傅聽歡只端起酒杯為兩人都倒了一杯酒。他如同上巳節那晚蕭見深所做一樣,将其中一杯酒遞給蕭見深,平靜說:“你我滿飲此杯,我便将一切都告之于殿下。”

蕭見深的眉梢一挑。

他不妨自己聽見了這麽一句話,那原本要問出的“你背後之人是誰”的話便暫且止住,換成了另一個字:“好。”

言罷便自傅聽歡手中,将這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燒酒入喉,燈影搖曳,緋紅的燭火與窗外的梨花雪彙做了一處清平。

傅聽歡這時也喝下了自己的那杯酒。

他只對蕭見深道:“殿下且容我去他出整理片刻,明天便來将所有告之殿下。”

傅聽歡已在掌中,那琵琶女又被關押,蕭見深并不怕煮熟的鴨子飛了,雖對方這句話難免有反複之嫌,他也點頭道:“也可。”說罷便叫殿外之人進來,将傅聽歡帶下去休息。

這時殿中便只剩下了蕭見深一人。蕭見深去收拾之前被傅聽歡拿去看的那本兵書,發現對方拿去看了也就算了,竟還在上面寫了字!

他先是心疼得抽了一下,接着才定睛去看那由對方寫下的批注,只見其字瘦骨嶙峋、奇峰突起,一橫一撇中似都有沖破一切的淩厲森寒,端的是傲慢至極。他再去對方批注的言語,果然十之五六都是奇思詭谲之意……這倒是有點出乎蕭見深的意料了,他本以為以傅聽歡之個性,至少有十之七八都會劍走偏鋒。

他拿着書思索了一下,便返回書桌,執筆沾墨,在對方的字跡之下,又寫了另外的句子,只寥寥數語,即對內容作了批注,又回答了傅聽歡之前留言。

桌邊銅人手中的蠟燭爆了燈花,蕭見深伏案片刻,熱意忽然就自四肢百骸,源源不絕地升騰起來。

他不覺伸手按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只覺似有暈眩伴随着血液一起沖上天靈;他再睜眼看去,這室內的一切似都被卷入漩渦,全化作了叫人掙脫不出的十丈軟紅,他感覺到了自己呼吸與身體的炙熱,而在這炙熱之中,不過片刻,忽然就有一抹清涼貼身而上。

只是這樣的清涼在這深深淺淺的豔紅中始終若隐若現,不能看清——

******

傅聽歡又回到了蕭見深身邊。

簾幕被金鈎所攏,玉階由團龍鋪就。

他閑庭信步般再一次走進這宮殿之後,甫一進來,就看見了正以肘支桌,略顯難受的蕭見深。他并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名的香味在微冷的空氣中隐動,那像是花香,可花香比它甜膩得多;那像是焚香,可焚香比它又顯得庸俗。

他來到了蕭見深的身旁。藥效已經去了作用。江湖中的人都知道危樓樓主一身音殺之功非同一般,卻少有人知道傅聽歡既善藥又善毒,所以将催情之藥由整化零,分散于菜、湯與酒之間,不過牛刀小試。

這也算是他那個沒用的娘親給他留下的唯一一點東西吧。

念頭忽然轉到這裏,傅聽歡心中不由掠過一絲陰霾,但很快這點陰霾就在這樣美好的氣氛中重新沉澱如他的心底。他的手已經光明正大地放到了蕭見深的身上,他的身子甚至也已經湊了上去,隔着幾層輕薄的衣物,他都不用閉眼,就能順着手感勾勒出對方身體的輪廓。

簡直完美。傅聽歡也忍不住這樣想,竟能在一個男人身上找到這增一分則太多,減一分則太少的感覺!而且并不是那種尋常的好身材——傅聽歡側了頭,他在蕭見深身上輕輕一嗅,很快找到了自己曾經體會過的那種清洌之感,像是水,但比水更堅韌;像是冰,但比冰更溫柔。他用手指挑起了對方的衣襟,健康的膚色在第一時間闖入他的視線。望着那一小塊仿佛不慎露出來的肌膚,他突然若有所悟,并情不自禁地在上面烙下了一個輕吻。

這像大地一樣沉凝,又仿佛如玉石一般細膩的紋路,正是鐘天地之所愛而成的結果。

他感覺到了自己心中的悸動,眼前的蕭見深,便如他曾看過的那些,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節之處,都無不巧奪天工的神兵利器。

對方像是被鍛造而成。

而能夠鍛造這個人的,除天地與命運之外再無其餘。

這權傾天下的寶座不能,這富麗堂皇的深宮不能,這山山水水,世俗人情都不能。

而這樣的人,過了今夜之後,就屬于、只屬于他了。

像是功行逆轉,血液奔流的難受。傅聽歡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竟忍到了現在。

一念至此,便是再也無法忍耐,傅聽歡用手掰正了正以手遮臉,垂頭靠在桌子上的人。

剎那轉首之間,兩人目光已經對上。

蕭見深的精神一直有些不能集中。

來自身體的熱度與長久持續的欲望讓他意識到剛剛吃的東西有問題,而在這時間裏來自身體異樣的觸感也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身旁正呆着一個人。

但呆着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蕭見深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看清。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甚至還能在思維的一角冷靜地思索着這個藥物的功效:大約不同于坊間常見的催情藥,他早已喝過各式各樣的“補湯”,就他所知,沒有哪一個量産的催情藥的功效能到達如此地步;但如果要說是自家調配的,有這個能力,做什麽不好,非要去做這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呢?

蕭見深把最後一句話說了出口。

傅聽歡這時正為蕭見深寬衣解帶,一只手已入了衣衫之內肆意摸索。他聽得這話卻不惱怒,反調笑道:“此乃是天地混元之際人初生之根本,非但不是什麽‘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反而乃是人生世代之延續的大道——太子以為然否?”

這藥效對耳朵的影響力倒是沒有眼睛那麽厲害,蕭見深多多少少還是聽見了一些。他先想“真是歪理”,然後又覺這樣說也挺有趣的,便不由牽唇笑了一下。

他平日其實不是不茍言笑冷若冰霜之人,但這忽如其來綻開在臉上的笑容,卻真如春回大地萬物蘇生,便似那小小的嫩綠掙破了經冬霜降的凍土,明明不耀眼,卻撼動了整個天與地。

傅聽歡一時也是因此而目眩神迷。他正想說些什麽,蕭見深卻驀地一低頭,準确找到了對方嘴唇的位置,先輕輕啃咬,而後如靈蛇扣關,用舌尖挑開了對方的牙齒,便長驅直入,肆意游走。

這只是他現在的其中一個動作。傅聽歡解蕭見深衣服的時候講究情趣,且最愛那燈下看美人,半遮半露欲語還休的模樣,因此花了老半天的功夫也不過解了蕭見深的一件外衣加上扯落了些許領口,叫其露出點脖頸與鎖骨之處。

但蕭見深受那藥物的驅使,動作就直白的許多了,他的手掌沿着傅聽歡上半身略一游走,在摸清楚對方身量的同時便叫其身上的衣服在主人無所發覺間紛紛落下,露出那一身如蒼雪似冷玉的肌膚。

他的手掌再直接貼合到這赤裸的肌膚之上,只覺是夏日裏的一泓涼泉,冬日中的手握暖爐,叫人愛不釋手,戀戀不舍。

傅聽歡一時被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感覺到身上的衣服已經離了體,對方溫熱的手掌則在他的身軀上滑動,從脖頸到肩膀,從肩膀到腰腹。每經過一處,就像點起了一連串的火花似地叫人頗不自在。他這時方又想起了自己最初時對蕭見深的印象,這花中老手——

他一時倒說不好自己究竟是不滿更多一些,還是不服氣更多一些。

兩人已貼近到氣息都在交纏着。

他的舌頭主動與對方的舌頭糾纏在一起,它們一起圍繞着起舞,又或追逐與反追逐。他口腔內的所有地方都被蕭見深一一碰觸到了,同樣的,他也去碰觸蕭見深與自己相同的地方。

熱流從胸膛束成一束,穿過喉管來到口腔,又從鼻翼裏淺淺地噴出。但這樣的宣洩不過杯水車薪,更多更多的欲望随着蕭見深碰觸與撫摸,在傅聽歡身體之內聚集,他一時只覺腰酥腿軟,體內功力也似因此而有些不服帖,偏偏那就中物事卻堅硬如鐵。

不知不覺之間,傅聽歡迷迷糊糊地,便赤裸着身體被人推倒在了桌上,那原本擺在桌案上的筆墨紙硯還未觸及傅聽歡的背脊,就被蕭見深一振袖全部掃到了地上,諸多東西啷當的落地聲中,傅聽歡只覺自己的後背撞到了冰涼而硬實的桌面之上,這還不止,他的下裳在蕭見深手掌拂過的同時脫離了軀體。傅聽歡這時總算發現了,對方手中并無任何銳利事物,只并指而過,便将衣裳上種種系帶全部割斷。

傅聽歡這時總算之那如海深的歡愉之中醒過了神來,他連忙将環着蕭見深胳膊與背脊的手掌一吐勁力,便想将人直按到椅子之上!

但不想這樣一二層的力道卻不曾推動對方。

對方竟身具功力?傅聽歡登時一驚,不及多想,手中招式立出!

蕭見深同樣感覺到了自身體而來的力道。他本以為對方是想推拒,不想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對方的雙手就跟着纏繞了上來,如依托大樹的藤蔓一般繞住了他的身軀,同時灼熱的嘴唇也貼緊了他的。

對方正以比之前更為激越又更為婉轉的姿态主動服侍着。

這樣緊密的糾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推拒,大約是如書中所說的情趣吧。

蕭見深若有所悟,這時便向前一欺,分開并擡起了對方的雙腿。

兔起鹘落之際,傅聽歡整個人都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之态橫陳桌上,雙腿大張。

就近的燈火已将他周身上下都鍍了一層黃蒙蒙的暖光,這暖光與他皮膚內驟然騰起的緋色交相輝映,正是美人如玉,秀色可餐。

蕭見深也被這樣的美色給蠱惑了。

身體裏四處亂竄的熱流自從終于暫時服帖下來,他湊近已主動平躺下去的人,本想再索取一個親吻,不想對方主動張開了雙腿夾住他的腰肢,做來自于身體上的最直白的邀請。

而他本來準備撫摸對方臉頰的手也在身下只認得邀請中落到了那昂揚起的欲望上邊。

手中的東西在這一時刻比什麽都炙熱。

他用手掌合出了這物事的輪廓,雖蕭見深此前從無實際經驗,但這根植于人之本能一事似乎根本不需要經驗。他握着這東西,由輕而重,由淺而深,依次撫慰着柱身與其下雙球,他又以指尖挑開包裹在那尖端的薄層,淫液便自鈴口中再無障礙地淌了出來。蕭見深的手指微豎,指甲輕劃過已被浸潤的地方,他感覺到身下的人身體重重地一抖,但他沒有躲,反而更迎上了他。

他們的身軀已經貼合在一起,讓人不舒服的熱流終于找到了一個能夠宣洩的地方,争先恐後的脫離蕭見深的軀體;而代替着它們返回來的,卻是那恰到好處的溫涼。

蕭見深一只手牢牢困住對方的上半身,另一只手——那只沾滿了對方液體的手則談到對方尾椎之後去。

緊致的地方在甫一開采,便千層花瓣似重重疊疊地包裹了上來,蕭見深的推進一時有些艱難,但此時他懷中的人似有所感,費力地動作有些大地動了身子,便叫那密閉的地方被撐了開來。

他聽見對方發出了嗚咽似的輕哼。

蕭見深從未見過如此配合的人——雖然這是他的第一次——但那些書中也不是沒有寫到這些東西。他此刻既然不能看清對方面孔,索性就閉起了自己的眼睛,只以其他感官來體驗眼前的一切。

他的唇落在對方的臉上。

大約修長的眉,應當硬挺的鼻梁,頗為明顯的輪廓,他最後親吻到了對方的唇上。

在唇與唇再次相碰,舌與舌重新纏繞的這一刻,他挺身而入,只一下,就被軟熱得要将人整個都化了的地方所包裹。

身體在這一刻也發出無聲而舒适的滿足長嘆。

蕭見深憑本能驅使,扶着對方的雙腿架到自己肩膀之上。兩人的相接處在這個時候也因此而牽動了一下。抽氣的聲音同時從兩個人的喉中洩露出來,對于傅聽歡,是被撐到了極致的飽脹感,那樣的感覺讓他的身體無一處不被浸入酸液之中,區別疼痛的難受讓他一時間忍不住想要閃躲逃避。

但這樣的感覺對蕭見深而言卻是另外的撩撥。

他只覺得環繞着他欲望的那處媚肉像花蕊最深處的柔軟,又像美人檀口的濕滑。

他忍不住重重向內撞擊,心間陡然就有了似乎将某一絕美事物置于掌心搓揉玩弄那樣滿足得意之情。對方破碎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他聽見那“滾出去”、“肏你”等言語,但這樣的言語又成了另外的暧昧勾引話語,叫他在每一次撞擊的同時将對方狠狠壓下。

“啊——”

傅聽歡已覺口舌幹燥,腦海渾噩。然而在這樣的渾噩中,他同時再清楚不過地明白着,自己正躺在桌面之上,被蕭見深、被一個男人,反複肏弄。

明亮的燈光将一切都照的分明,他分開而無力合攏的雙腿,他被生生貫穿的部位,以及貫穿他身體的碩大利刃。

羞恥與震怒,疼痛與快感,逃避與面對,每一對都如同雙生藤蔓一樣将傅聽歡纏得透不過起來。

但随着蕭見深一次次地深入,随着同屬于男人的東西反反複複地進入到他自己都沒有探進過的身體隐秘所在,在每一次的撞擊與水聲中,其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暫且先引入幕後。

連一開始不習慣被撐開的身體的疼痛也是。

在一片如深陷粉紅雲霧的渾噩之中,傅聽歡發現自己的身體在不知什麽時候似乎已經習慣了對方的沖撞。

他開始不由自主地迎合,沙啞的聲音在意識還未到達的時候就斷斷續續地從喉嚨中溢出來,在空中兜轉一下,便自鑽入他的腦海,被他的神智所接觸。

他聽見自己在叫:“啊——不——哈,夠了,嗚……夠了,慢點……受不了……”

似乎有冰涼的感覺從眼角滑下來。

他被打開着,被推擠着,到了無可回避只能承受的程度。

身體裏所有的積攢都到了再不能盛放的巅峰。

他只覺蹦到了極致的神經驟然松開,一直忍着的精關随之一松,液體淋漓射出。

源源不絕的快感在每一次的撞擊中刺激着蕭見深的腦海,他先是聽見對方的叫罵,然後就聽見對方的哀告,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能夠清晰地聽出其中難耐的快樂呻吟。

這簡直是別出心裁的情趣。蕭見深忍不住這樣想,而後對方的洩身更驗證了他的想法。

他微微吐出一口氣,這口氣正吐在身下人的耳朵旁,他感覺到手掌中的人頓時抖了一下,本來軟下地方一邊又吐了一次水,一邊反微微擡起了頭。

書內誠不欺我。這時候對方越是說不要,心內就越是想要。果然是第一等口是心非之時。

他的手愛憐地撫摸對方的陽物,另一只手卻不曾遲疑地将對方翻了個身,讓對方正面朝下。

這一翻身,對方修長的兩只腿便軟軟垂下,稍微分離的穴口也漏出濕漉的液體。

蕭見深合身而上,欲望長柄直入,直将身下的人頂得哽咽出聲。

這哽咽溢出來之時,蕭見深湊上前去,将淚水與聲音一起吞入口中。

傅聽歡這時已經神魂離體,但越來越多的快感如同潮水一樣,一浪更疊一浪高,幾乎叫人要溺斃于此中。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什麽,但此刻順着蕭見深的動作而行似乎成了最為簡單的做法,他終于自暴自棄地不再花精力在毫無意義的地方,順着這親密的勾吻回應過去。

正自親吻對方的蕭見深短暫地愣了一下,便發現在他每次以為對方已經夠熱情的時候,對方總能更為的熱情。

他不再有絲毫的顧忌,只再次與對方一同攀登極樂的巅峰。

這整整一夜的燭光都未曾熄滅。

從桌到椅,從椅到床,紅浪翻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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