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皇太子大婚但新娘變新郎的最終結果是怎麽樣的?
蕭見深告訴你,後續的一應事宜,比如說親迎之後的朝見、醴妃、盥饋、谒廟、群臣命婦朝賀等等……全是必須要收拾的爛攤子,好在蕭見深收拾爛攤子已經收拾出心得體會來了。好比說在進宮之前他一直在想以什麽樣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太子妃從孫若璧變成了一個男人;而進宮之後他發現自己完全不用解釋,他只需要說我娶到了一個男人,然後所有人……
都一臉“你正該如此”的表情。
蕭見深也一臉“我正該如此”地将事情給定下來,取消了之後太子妃要參加的種種儀式。
駱皇後無可無不可:“也罷,依你就是,反正生不出血脈,來年也不可能母以子貴。這樣要廢要立都是一句話的功夫。”
“……”一臉“正該如此”的蕭見深頓時打了一個寒噤,全身的雞皮疙瘩如韭菜一樣掉了一茬又生一茬,頓時也不在駱皇後這裏停留了,匆忙便起身告退,連駱皇後之後的那句“我兒不要太子妃參加命婦朝賀就罷。反正此等隐私之事也無人敢宣之于口;但我兒可要安撫好孫将軍,人家為了你連一生清名都不顧了——”也沒聽全。
而後他又回到了太子東宮。
南運河沿岸諸多知府被殺的消息此刻已從運河那邊一路長了翅膀似的直飛京師,流言甚嚣塵上,雖事情還不至于連販夫走卒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便光只是在三教九流中流轉,也足夠蕭見深頭疼萬分了。
這時傅聽歡便依前言和蕭見深一一分說江湖中的事情——那一次的對弈顯然是他輸了,但他并不以為意,這事上若非要贏了才是無有趣味。
他這時亦是在蕭見深的書房之中呆着。
蕭見深伏案批文,他便在旁賞花品茗,信口而笑,閑言指點:“現在江湖中比較看得過眼的,魔道是釋天教,釋天教起于南方瘴毒之地,教衆信衆俱信大苦大難大慈大悲無極釋天尊者,凝聚力堪稱武林第一,又因為地理位置的因故,教中醫文毒卷堪稱一絕。但釋天教中排位不以武功才智論,而是以對釋天尊者的信仰堅定論,加上其教文條條框框數不勝數,終究不過龜縮南方的鼠輩,不提也罷。”
蕭見深奮筆疾書。
“至于白道,三十年前算是問道宮,三十年後便算歸元山莊吧。”傅聽歡吃了一顆葡萄,甜膩的汁水在舌尖炸開,他滿足地眯起眼睛,懶洋洋說,“這歸元山莊的莊主傅清秋乃是一時人傑,從一介人人可欺的豬倌到而今威風八面的白道領袖……呵呵,除了心計手段之外,一大半歸了他那軒然霞舉、英英玉立之态吧。”
蕭見深依舊奮筆疾書。
“其他什麽三山劍派七十二水湖舵主不過土雞瓦狗,不值一哂。”傅聽歡說,“倒是有兩位曾獨行于江湖的風流人物,奈何近年行蹤渺渺,不能再見其天顏。”
蕭見深繼續奮筆疾書。
“他們一位是‘天獨’聶齊光,一位是‘浪子’蕭破天……”傅聽歡刻意停頓了一下,沒見低頭的蕭見深有什麽反應,略有些不甘心,念頭一轉,又含笑道,“這兩位都是世上一等一的性情人物,奈何天獨年紀太大不似個男人,江湖中竟沒有聽說過有什麽紅粉佳人藍顏知己;而那蕭破天又太像個男人,浪子一詞,道盡所有。不怪江湖中有一段時日老流傳着‘做人當做蕭破天’這樣一句話。”他主動出擊,問道,“太子可聽過蕭破天這個人?”
“聽過。”蕭見深面無表情。
“太子以為如何?”傅聽歡笑道,“這樣的男人當能做天下所有男人的偶像才是。”
“……無甚感覺。”蕭見深終于擡眼瞥了傅聽歡一下,“他有的我都有,他沒有的我也有。”
傅聽歡也不由一愕,幾乎當場失笑。
蓬松的陽光正好在這時穿透窗扉,給窗邊的人套上了一層溫柔的金圈兒。
蕭見深盯着那沐浴在日光中的人看了一會,冷不丁說:“好了,該和我回你家了。”
幾乎要笑起來的傅聽歡挑起了一邊的眉梢。
蕭見深補充說:“孫将軍府。”
傅聽歡挑起了另一邊的眉梢。
太子迎娶太子妃之後的一應俗禮雖因為種種理由而直接取消,但太子妃的娘家——至少理論上的娘家——還是必須處理的。
兩人輕車從簡的來到了孫将軍府,一道中門,就見孫将軍領着全家跪迎太子。跪在最前面的正是這一家的主人,有着一把美髯的孫将軍。
蕭見深不由被這樣的陣勢給震懾住了!
一怔之間,就見孫将軍膝行上前,平端一柄寶劍,铿锵有力說:“請殿下賜臣及全家一死!臣近年來參與的諸多公務,早在書房整理完畢,待會便由我這小厮帶殿下去整理收繳;府中一應器物也已造冊,當歸于國有。”言罷又哀懇道,“然府中下仆與臣門客并不知臣府中所發生一應事故,還請殿下寬膺一二,容他們自行離去……”
蕭見深冷靜問:“将軍乃孤之長輩,今日如此所謂何故?”
孫将軍緊咬牙根,說:“臣之女兒已——臣愧對太子——”
原來這事還是傳到了孫将軍的耳中!蕭見深覺得自己心口都被扯了一下地透不過氣來。他心想要說愧對,實乃招惹了傅聽歡的孤愧對于将軍與令媛,但此時重點乃是南運河邊數位死了的大臣與那消失的幹系萬千黎民的貢船。
蕭見深不好詳說就中種種,只得先暫時描補道:“将軍在說太子妃?太子妃今日不是與孤一道來了……”說着便擡手向自己的身側一指,直接指上了傅聽歡所在。
正要領死的孫将軍和在旁邊看戲的傅聽歡都震驚了!
傅聽歡下意識地說了一個“等”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反駁的是“我不是太子妃”還是“我沒打算真做太子妃”。
而這時孫将軍已經忍不住虎目含淚,用力反握蕭見深扶住他胳膊的手,擲地有聲道:“太子說的是!不管如何,太子妃都是我孫家出去的——”他說道這裏突然卡殼一下,飛快逡了蕭見深旁邊的傅聽歡一眼,硬生生将那個‘女兒’變作了,“孩兒!”
蕭見深長出了一口氣,把臂用力将人扶起,只道:“将軍日後除國禮外再不可如此。諸位都起,将軍與孤進書房詳談。”
然後他頓了一下。
又頓了一下。
再頓了一下。
方才說:“太子妃……就由将軍夫人攜府中衆女眷……在內官服侍下,觐見吧。”
這一句話說完,面對屍山血海也曾從容來去的蕭見深幾乎喪失了面對衆人視線的勇氣,于是一馬當先,目不斜視地朝着前方走去,其神色冷淡之處更顯威儀,倒叫身後諸人越加不敢直視天顏,連在自己的府邸裏也和皇太子一起走錯了路。
蕭見深和孫将軍來到了書房中。其餘人等早被屏退,蕭見深不想說家事,便只談國事,尤其着重地說了南運河那邊發生的慘案給孫将軍聽,最後才狀似漫不經心地稍帶提了提傅聽歡的作用。
孫将軍乍聽之下也不由怒發沖冠,狠狠一拍桌子道:“豎子安敢猖獗!”而後一發與蕭見深保證道,“殿下放心,臣即刻就前往南運河道,着手處理一應事物!”
蕭見深颔首:“便勞煩将軍了。”
孫将軍不怕對方勞煩自己,只怕對方不勞煩自己,聽得此言立刻連連謙虛,只說為殿下分憂乃人臣本分。但他說完之後,也不免看着蕭見深欲言又止。
蕭見深道:“将軍可有話要與孤說?”
孫将軍又是一番猶豫,而後猛一咬牙說了實話:“老臣女兒乃蒲柳之姿,不堪為殿下良配;老臣的些許微末名聲,也實不足挂齒。太子妃自今日起便是老臣家中之人!但殿下身在九重肩負天下,這子嗣繁疏乃幹系國運之大事……”他本想叫蕭見深臨幸幾個女人什麽的,後來一想這話豈是他這個‘太子妃長輩’好說出口的,便自認機智委婉說,“太子還是要早與太子妃育有麟兒才是。”
蕭見深:“……”
這從腳趾尖到頭發絲的焦酥之感!
同樣的焦酥之感同時出現在了另外一位聽見這句話的人身上。
雖然以太子妃這樣的身份和蕭見深出來,但傅聽歡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真認了這身份就坐在那邊任由女眷觐見跪拜。因此他甚至也懶得找理由,直接在甩開衆人之後就仗着武功大搖大擺地來到書房之外偷聽,還沒正經偷聽到兩句話,就剛好聽見了孫将軍機智委婉而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他……
他一直到在離去之時見到蕭見深的時候都還覺得有點不對勁,忍不住就用目光掃了一下蕭見深的臉,再掃了一下蕭見深的肚子;又掃了一下蕭見深的肚子,又掃了一下蕭見深的臉……
這時他已經暫且過了被雷得外焦裏嫩的狀态了,于是那一個念頭就徐徐地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假設蕭見深為他生了一個孩子,為他親自生了一個孩子……
這感覺還是讓人外焦裏嫩。
但好像焦出了香氣。
傅聽歡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後。可恥地承認了自己居然挺期待這回事的。
蕭見深從遠處走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傅聽歡怪異的視線。他莫名奇妙,像對方做的一樣,掃了一下對方的臉,又掃了一下肚子;掃了一下對方的肚子,又掃了一下對方的臉。
“你在想什麽?”傅聽歡頃刻就如同被踩着了尾巴的貓一樣警惕起來。
“你在想什麽?”蕭見深不答反問。
“我什麽都沒想。”傅聽歡瞬間鎮定下來,如同一個正派之人那樣道貌岸然回答。
“……”一看就知道你正在想什麽。蕭見深。
他們沒有打嘴仗,雙雙上了車。
太子車駕平緩前駛。
蕭見深憶起了剛才在将軍府中和孫将軍交談時他略有疑惑的一點,便問:“孫姑娘究竟在哪裏?”
“她?”傅聽歡滿不在乎一笑,“你覺得她還能去哪裏?當然是被我殺了。”
蕭見深定定地看着傅聽歡的面孔。
傅聽歡面帶微笑回視蕭見深。
蕭見深了然收回視線:“原來是她逃婚。”而不是你害了她。
他沒有說這後面一句話,只前後梳理一番,果覺事事暢通,只暗想道:難怪剛一進門将軍府就全家跪迎,接着孫将軍又說女兒蒲柳之姿不堪為妃。
傅聽歡大為掃興。但見蕭見深面色平平,不由又有些奇異:“你竟不生氣?”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再讨論這件事有何意義?
蕭見深只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主要他确實沒想過會有人逃婚……
但傅聽歡乍聽此等箴言,卻忽地如飲醍醐,瞬間明白了蕭見深的意思!
這天下間多少的女兒想要嫁給蕭見深而不可得,怎麽蕭見深随便一指,就指出了一個非要逃婚的?再加上蕭見深在迎娶之前就認出了他,後來又直接在将軍府中指他為太子妃,已算天子之“指鹿作馬”……
那麽想來這從頭到尾的樁樁件件,全不過是蕭見深引他成禮的引子的罷了。
還真是——
傅聽歡面色微變,雖因這樣被人牽着鼻子走而心生惱怒,但他敢博卻敢輸,此刻也不過長笑一聲,語含些微諷刺:“奈何殿下實是跌了些面子,還是找點回來為好。”
蕭見深再次莫名地掃了傅聽歡一眼,不明白對方哪來的這同仇敵忾之情。
他問:“茂卿年方幾何?”
傅聽歡一挑眉:“丙寅年戊戌月。”
原來尚差五六月方才及冠,還是個孩子而已。
蕭見深淡定地想,竟從內心深處找到了一點慈和之感,然後……
傅聽歡又粲然一笑:“若換做是我,有人看了我不愛他看的,我便剜了他的眼;有人碰了我不愛他碰的,我便剁了他的手。有人做了我不愛他做的——”
“我便叫他再做不出一絲半點叫我不高興的事情來!”
蕭見深看着傅聽歡。
他在深沉的思索自己究竟要怎麽回答對方這如此幼稚的話語。但他随即又想對方搞不好真有這樣的本事。
而且畫風還從頭到尾清奇得不忍直視……
他最終還是沒有想好要怎麽回答,于是只平靜道:
“回去,休息。”
傅聽歡:“……”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