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
閻天真眯起眼無聲地笑了笑,緩緩靠在座椅上,懶懶地開火,打了幾下方向盤,徑直把車開進自家別墅。
青年還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女子精致的側臉消失在眼前,沒有錯過閻天真臉上一瞬間靜默的傷痛和陰霾。
這時候其實已經不太冷了,太陽大風也大,但終究讓沐斯的眼底也徹底冷下來。
他怎麽可能不記得。
少女青澀而誘惑的赤裸身軀出現在他眼前的那幾秒,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唯一印象深刻的卻是那雙清澈的眸子中的錯愕,與那張心心念了兩年的美麗臉龐。
那個美麗耀眼而叛逆驕傲的少女一定不知道,自己喜歡她多久了。那種卑微到泥土裏的暗戀,每次進出教室總是要走後門,因為她坐在最後一排;每次考試總是前三名,是因為她也是前三名;每次買東西都要繞到最遠的便利店,因為他知道那是她家的店。他明明已經緊跟少女的腳步,她的眼裏卻從沒有自己。
他知道閻天真為什麽提出和他交往,也知道她喜歡的是沐修,但偏偏就無可選擇地淪陷下去,并且食髓知味。
只是最後他發現心愛的女孩從沐修的房間裏走出來,并且赤裸着美麗的身體。
閻天真永遠不會知道,他和沐修決裂的原因是她。也不會知道他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年沒有理過沐修。更不可能知道,她孤身飛回國那天,他以為她失蹤了,焦急得幾乎翻遍了整個城市,最後才接到沐修的電話,平平淡淡地說她已經回國。
那天是他最絕望灰暗的一天,即使沐修給了她如此大的傷害,她還是記得在離開前知會沐修一聲,而他不必說被忘在一邊。
他這輩子唯一一次轟轟烈烈的心動,敗得也轟轟烈烈。
沐斯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已經在閻天真的別墅外站了很久,他慢慢松開已經泛出猙獰的青白色的指節,很輕地笑了一笑。
他轉過身的一剎,下意識擡頭看了一下,卻發現有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站在樓上的窗邊。
——閻天真。
她已經換了一身純白的棉布裙,臉上的妝也已經卸幹淨,看上去清純稚嫩了不少,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臉上似乎帶着點漫不經心的笑,眼底是看戲般的淡漠。
沐斯僵了一下,慢慢地對閻天真展開一個笑容,然後優雅地走進自己的別墅。
不愧是閻天真,剛重逢就如此紮人。
沐斯淡淡地挑起眉梢。
不過來日方長,我親愛的女孩。
身後的落地窗裏,閻天真轉過身,揉了揉眉間,仔細回想了下剛剛沐斯的表情,皺了下眉毛。
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算了,不想了,先睡一覺,然後再想想去哪裏玩。
閻天真仰天倒在柔軟的大床上,長舒一口氣。
濃密而淩亂的睫毛上刷滿厚重的膏狀體,妩媚的眼角微微上翹,像兩把小鈎子。唇是最深的紅,甚至沒有一點亮色的反光,豔麗而暗沉。
閻天真慢悠悠地對着鏡子勾唇,目光掃過桌面一大排化妝品,粲然一笑。
“閻天真,你真豔俗。”
她擡起手,指尖在鏡子上那嬌豔的紅唇上輕輕一按,忽然冷哼一聲。
但有的人就是喜歡豔俗的女人。
一身吊帶小短衫加熱褲和高幫鞋的閻天真從停車位到踏進“夜色”,已經拒絕了三個上前搭讪的男人,還暗暗自嘲魅力減退,居然三個長得都不過爾爾。
熟門熟路地繞進場,對豐滿的女調酒師送了個眼波,閻天真笑道:“上次那個小帥哥呢?”
女調酒師擡眼小心地道:“他辭職了,今天由我代班。”
閻天真暗暗一怔,有點心虛,面上卻自然無比地笑:“啧,真可惜。”
“還不是因為你。”
女人緩步走過來,蒼白的臉上五官平平,組合起來卻有種奇異的韻味,一身牛仔套裝,長靴上挂滿鉚釘。
她盯着閻天真,緩緩展顏一笑,聲音微帶沙啞且緩慢:“還不是你老纏着人家,害得人家一個清純大學生被你吓得落荒而逃。”
閻天真莞爾:“莉莉兒,我每回看見你都有種見鬼的感覺。”她敲了敲吧臺,道:“兩杯冰焰。”
被叫做“莉莉兒”的女人臉色一僵,慢慢道:“你不叫‘莉莉兒’會死嗎?”
閻天真頂着那雙堪比煙熏妝的熊貓眼低下頭,嘟起了紅得一塌糊塗的嘴唇,對着手指道:“可是別人都這麽叫的。”
女人咬牙切齒道:“你和別人叫得都不一樣!還有,閻天真你這樣子真惡心。”
閻天真這貨是徹徹底底的南方人,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叫起人小名兒來足以惡心得人雞皮疙瘩掉一地,三個字完全沒有輕音,還格外強調那個“兒”字,方莉每回聽見都有種想一拳打過去的沖動。
閻天真接過調酒師手裏的雞尾酒,遞過一杯給方莉,然後低頭啜了一口,眯起眼笑道:“可是我覺得這樣子很好看啊。”
方莉瞪了閻天真一把,那樣子卻仿佛給人抛了個媚眼:“你要是素顏過來,上回那個小調酒師早就被你迷得七葷八素了。”
閻天真低低地笑,聲音天真嬌俏:“那樣就不好玩了。”
她一口氣把杯中的酒灌進喉嚨,手中稍稍用力,把酒杯貫在桌上,道:“一杯瑪格麗特。”
方莉愣了一下,問道:“怎麽,借酒消愁?”
閻天真狐貍一般地笑,濃豔的妝容掩蓋了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她湊近方莉,低聲道:“等一下我喝醉了,你就打這個電話。”她拿出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輕輕一劃,舉給方莉看。
方莉揶揄地笑:“這是個男的吧,你還要用這種方法勾男人?”
閻天真抿唇笑:“放心,正人君子,脫光了給他他也不要。”
“你跟我開玩笑?”方莉挑眉,“你确定他那玩意兒沒毛病?”
“嗯……”閻天真垂眸,“那倒是不确定。”
她“噗哧”一聲笑了,推了方莉一把,道:“行了,別在這兒說人家,帥哥來着呢。”
說完,閻天真不管方莉一亮的眼睛,把再一次空了的酒杯放在吧臺上,挑逗般對女調酒師眨了眨眼,道:“一杯血腥瑪麗。”
“帥哥,請你喝酒。”
一張豔麗的臉湊近自己,厚厚的化妝品也遮不住發紅的臉色,狹長的眼裏水波潋潋。
沐斯匆匆趕到“夜色”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醉得一塌糊塗的閻天真。
這小混蛋還把一杯酒遞到他的鼻子下面,一臉媚笑地說要請他喝酒,看樣子已經醉到連人都分不清了。
沐斯摟住踉跄的閻天真,對方莉道:“我是沐斯。”
方莉的眼睛亮了起來,目光在沐斯臉上打了幾個轉,緩聲道:“我叫方莉,你來的速度還挺快的。”頓了頓,她臉色有些難看,“閻天真已經醉到神志不清了,剛剛她到處請人喝酒,拉都拉不住。”
沐斯滞了一下,這人說話……挺滲人的,跟個僵屍似的。
不過他還是點頭,溫柔地笑道:“謝謝你,我現在就帶她回去……嗯,還沒有結帳吧?”
方莉嘴角抽了抽,道:“不用了,我來就好。”目光落在閻天真手上,“她手裏的酒杯……”怎麽搶都搶不下來。
話音未落,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溫柔可親的男人摸上閻天真細膩的手臂,熟練地在手肘一按,再接住滑落的酒杯,輕輕放在桌面上,還對她露出秀氣的微笑。
他半強迫地摟着懷裏有些掙紮的閻天真,順便去幫閻天真和方莉結了帳,才走出酒吧。
“沐……斯!”
閻天真小聲地叫,聲音裏仿佛帶着點委屈。
沐斯低下頭,用哄小孩的語氣道:“你的車就下次再回來拿,現在先坐我的車回去,好不好?”
閻天真睜大一雙醉眼朦胧的熊貓眼無辜地看着沐斯。
幸好沐斯似乎也沒有讓閻天真作答的想法,走到自己的車旁把懷裏的人塞到後座,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走到前面,溫言囑咐道:“我會開慢點,你自己小心,別摔下來了。”
一路開得果真是慢,好端端的一輛奔馳,硬是被當成破拖拉機來開,等沐斯把閻天真從後座抱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吧唧吧唧地睡得香甜了。
無奈地嘆了口氣,沐斯翻了翻閻天真身上的口袋,把鑰匙掏出來,開了門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亂七八糟的高跟鞋,幾雙拖鞋到處亂飛,一張巨大的King size床居然就大大咧咧地擺在客廳。
沐斯再一次嘆氣,寵溺地低下頭,道:“我就知道會這樣。”
熟練地幫閻天真脫掉高跟鞋,在梳妝臺的抽屜裏拿出卸妝油和卸妝棉,女孩在沐斯懷裏慢慢褪去豔麗,露出蒼白中帶着點天真無邪的精致面孔,眉眼如畫中藏着隐隐的不安。
沐斯凝視了懷中的人半晌,利落地把她打橫抱起,一百一十多斤的分量懸在臂彎上,他卻面不改色,大步走到床邊,把閻天真輕輕放在上面。
“晚安。”
沐斯輕輕說,正打算起身離開,卻被閻天真緊緊抓住褲子。
“沐修……”閻天真迷迷糊糊地叫道,鼻音嬌憨,眼角帶着一點晶瑩的液體。
沐斯的臉色沉了沉,目光觸及閻天真的臉龐,卻驀然柔和。
他的女孩,似乎總喜歡讓他疼痛到無法自拔。
沐斯坐到床上,指尖劃過閻天真微微颦起的眉宇,輕聲道:“閻天真,我喜歡你。”
拽住他褲子的手似乎微僵。
沐斯微微笑了一下,繼續道:“從十幾歲第一次看見你,到現在,一直喜歡你。”他沉吟了一會兒,“這次回來,是因為你,與沐修無關。”
沐斯俯在閻天真耳邊,氣息暖暖地呼在她耳邊,他看到她脖頸上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忍不住低笑道:“最好你永遠不要見到沐修,連想都不要想。”
閻天真翻了個身,卻硬生生被沐斯扯了回來,他低低地笑,仿佛空氣也在震動:“閻天真,你根本就沒醉,對不對?難為你裝得這麽老實。”
閻天真一動不動,呼吸綿長而平穩。
沐斯溫文爾雅地笑,溫言道:“沐修要結婚了。”他看見閻天真的睫毛微顫,“跟你們公司的紀曉音。”
閻天真豁然睜開眼,沐斯剛剛勾起唇角,卻被一對纖細柔韌的手臂抱住腰,眉頭一跳,他還沒來得及避開,就被嘔吐物覆蓋了滿身。
哭笑不得地拉開閻天真,沐斯揉了揉她的頭,笑罵道:“小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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