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更）出賣色相

“既然是放假, 要不要我們幾個一起出去旅個游？順便叫上宋唐。”

錢謹易帶着啾啾又吃了一頓，走出飯店時開口問。

他一直盼着放假，如今放了又覺得無聊。再過半個月是春節, 到時候他們面都見不到, 更別說幾個人跑出來聚一聚了。

啾啾這次想到了孤身一身的爸爸，“啾啾不去，啾啾去了爸爸一個人在家。”

錢謹易沉悶地踢了踢地上的落葉。

葉子動了兩下, 又沉沉墜地。

他站在那裏, 像是一個悲傷的、被抛棄的委屈金錢豹。

啾啾走上前把剛剛服務員送給她的一個小豬玩具遞給他, “錢哥哥，啾啾不去旅游，但啾啾每天都可以出來玩呀。”

爸爸白天不在家, 啾啾和二哥也不會待在家裏。

錢謹易擡頭。

是哦。

但第二天，錢謹易喊江濉和啾啾出來看電影的時候, 他們倆卻很忙。

啾啾跟他打了通視頻電話道歉。

手機平放在桌子上。

視頻裏，啾啾完美的肉下巴展現在錢謹易面前, 他想都沒想，立馬截了個圖。

小奶音苦惱：“錢哥哥，啾啾跟哥哥今天不出來了。”

“怎麽了？”

啾啾把手機拿起來，屏幕對準後面低頭坐着的江濉。

小胖臉在視頻中露出一半，啾啾指着哥哥認真說：

“哥哥說要在家賺錢錢。”

錢謹易懵了兩秒：“賺錢？”

昨天啾啾吃得還可以，但大部分要歸功于一直努力吸引錢謹易注意力的江濉身上。

為了給啾啾打掩護，他已經從食不言變成了一頓要說三百句話。

飯吃得着實有點廢嘴。

想來想去, 還是自己掙錢最有用。

江濉打游戲很厲害, 他打算做個王者榮耀的教學UP主，用實力征服大家。

早上他跟啾啾忙活了很久，視頻發出去後沒幾個點贊。

啾啾瞅了眼哥哥的神情, 捧手機跑到小花園裏。

“錢哥哥，但是哥哥好像沒有賺到錢。”啾啾小聲說。

“他準備用什麽賺錢？”

啾啾昂頭，努力回憶着哥哥跟她說的話。

“好像是教大家打游戲，做一個小主？”

錢謹易笑着糾正：“啾啾，是不是教大家打游戲，做一個UP主？”

啾啾：“嗯嗯嗯。”

管它什麽主，反正不是啾啾的森林之主和幫幫團的團主就可以，啾啾的職位不可以被哥哥搶。

錢謹易：“你哥哥那性子肯定是想用技術征服大家，但現在游戲UP主太多，個個都是大神，技術吸引不了粉絲。”

啾啾聽不懂這些，隐約間覺得錢哥哥說得很有道理，想到錢，她急急忙忙拿着手機往客廳裏跑。

小短腿跑得很快，一只小肉手沒辦法握住手機，無形之中掉了她還不知道。

啾啾噠噠噠繼續悶頭跑着。

小奶團跑到哥哥面前，舉起空蕩蕩的小肉手，氣喘籲籲地說：“哥哥，錢哥哥...有話你說。”

江濉看了眼啾啾白皙的手，又看了眼她。

一時沉默。

啾啾現在已經到了可以用靈氣傳播信號，讓他無障礙跟錢謹易溝通的地步了嗎？

江濉抿嘴，對着那只小肉手試探性地開口問：

“錢謹易，聽得到？”

啾啾平複呼吸後，下意識地動了動拿手機的那個爪子。

結果，摸了個空氣。

啾啾不好意思地縮回小肉手，小聲道：“哥哥對不起，手機被我丢了。”

江濉感覺頭頂此刻正飛過一群烏鴉。

叫聲此起彼伏，表現着他剛才的傻。

啾啾跑回去，低着頭在小花園裏尋找，最後在草坪上找了手機。

手機裏，錢謹易還沒挂斷。

一直在那裏喊着啾啾的名字。

“啾啾？啾啾你在嗎？”

“啾啾，你不會有了吃的把手機扔這兒了吧？”

“那我要不挂了？”

“哥哥別挂，啾啾回來了。”

小胖臉出現在屏幕裏，啾啾雙手将手機捧在胸前往回跑。

視頻裏，全是啾啾小肉臉抖動的樣子。

錢進易臉上不由自主揚起一抹笑容。

他妹妹臉頰上的肉都這麽可愛。

還在欣賞間，對面的人換了。

臉上春風拂面的笑容還沒收回來，江濉開口：

“錢謹易，你可以好好學習一下如何表情管理。”

“？為什麽？”

“笑得太猥瑣了。”

笑容僵硬在臉上。

他真想挂斷電話。

啾啾皺成一張小包子臉，戳戳哥哥的腦袋瓜，一本正經跟他講道理：

“哥哥，現在是我們有助求于別人，我們要對錢哥哥好一點。”

啾啾眨了眨眼，“電視裏都這麽說的。”

錢謹易笑：“這個電視劇說的很有道理。”

錢謹易見啾啾幫着自己訓斥了江濉，一時很得意。

“聽說你要做UP主？現在現在火的技術博主太多，你想從現在做起來，太難”

簡單來說，就是流量已經被大頭瓜分完畢，剩下的一點流量無數小UP主在拼命争奪。

江濉默默聽了一會，沒說話。

“你到不如先想想自己怎麽另辟蹊徑。”錢謹易建議。

說完之後，他驚喜地對啾啾打招呼，語氣神氣又驕傲：

“啾啾，錢哥哥剛才是不是說了一個成語？啾啾，哥哥也是文化人啊！”

啾啾看着屏幕裏舉着手歡呼雀躍的錢謹易，呆呆眨了眨眼。

原來說成語這麽厲害呀。

文化人，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江濉聽了一會發現錢謹易越說越偏題，伸手準備關掉視頻電話。

“別別別，我用辦法！”錢謹易慌忙開口。

啾啾歪頭，小半張臉出現在屏幕中，“什麽呀，錢哥哥。”

錢謹易賣了個關子，問：“啾啾，你第一次見你二哥時，你的第一感覺是什麽？”

啾啾想都沒想，小奶音又大又亮：“哥哥好看！”

好看到能讓她少吃幾個大肉包。

錢謹易點頭。

“江濉，雖然你脾氣臭、性格冷、愛耍帥、缺點一大堆，”錢謹易趕忙擺手，“別別別，我說後面的，你別挂電話。”

“但是你這張臉，長得是真不錯。你露臉給大家做教學視頻，流量噌噌漲。”

江濉冷冷瞥了他一眼。

他還以為是個什麽。

“我知道你不是出賣色相以□□人的人，但現在你要為啾啾混口飯吃，總要付出一點代價嗎？如果不露臉，你露手也行。你的這雙手也是我們學校論壇很多女生津津樂道的...”

後面的話在一個決絕的挂斷中消失。

江濉刷新了下後臺數據，播放不多彈幕沒有。

賺個錢怎麽這麽難，江濉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旁邊的啾啾也撐着雙頰，眉頭微微皺着。

江濉安慰她：“啾啾你放心，哥哥一定能賺到錢給你買吃的。”

啾啾點頭。

但她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啾啾像個好奇寶寶，歪頭問：

“哥哥，什麽是出賣色相，什麽又是以□□人呀？”

江濉癱在沙發上。

錢謹易那個口無遮攔的家夥，怎麽竟在小朋友面親說這些。

江濉思考，解釋道：“出賣色相、以色—誘—人的意思就是因為一個人長得很好看，她/他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

啾啾恍然大悟地點點小腦袋，奶聲奶氣道：

“那啾啾每天都在出賣色相呢。”

....江濉不知道該說什麽。

唯一開心的是啾啾對她的顏值很有自信。

自信的崽崽最可愛。

他握着啾啾的手十分嚴肅。

“啾啾，答應哥哥，以後不要用這個詞語形容自己。”

啾啾低眉，苦惱地眨眨眼，“可是，啾啾也想用成語，啾啾也想變成跟錢哥哥一樣的文化人。”

“別信錢謹易說的話，他說的都不對。”

啾啾小聲“哦”了一聲。

好像在為沒有成為文化人懊悔着。

江濉那一刻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減少啾啾跟錢謹易的交流。

在錢謹易那個人的帶領下，自家妹妹也變得...傻乎乎起來。

提到錢謹易，江濉皺眉。

出賣色相，以□□人？

他是做那種事的人嗎？

江濉要用實際行動告訴錢謹易。

三天後。

最近沒有成功約到啾啾和江濉的錢謹易很無聊。

在【和諧友愛幫幫群】裏嚎了一嗓子，問有沒有人打游戲。

[方醒：1]

[許飛：2]

[啾啾：語音消息]

錢謹易點開。

小奶音很驕傲：

“啾啾不僅會說1、2，還會說3456789。”

[江濉：語音消息]

錢謹易點開語音轉文字：[是的啾啾，你跟那群傻瓜不同。]

錢謹易呵呵微笑。

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不能在啾啾面前說髒話，江濉的原話會是：

“你跟那群廢物不同。”

想怼回去，方醒、許飛催他三排。

錢謹易趕緊進游戲。

排位的時候開了全頻道語音，錢謹易玩的李白，許飛選的孫膑，方醒拿了個王昭君。

打着打着逆風了。

下路被對方打野抓了太多次，打着打着逆風了。

下路射手有點不爽，開麥噴：“打野你會不會玩，不會選你媽李白呢？”

他朋友幫腔：“這兩天因為很火的那個李白視頻，一群廢物開始練李白了，你練了李白也沒辦法贏得妹子的喜愛OK，你有人家的顏值嗎？”

錢謹易不罵江濉那是顧及啾啾，這群辣雞他都不還嘴，那他也妄為曾經的學校大佬。

“被對面的廢物射手單殺了3次預示着什麽？”

許飛嘆氣：“廢中廢呗。”

方醒：“不要對沒有腦子的智障要求太多，知道怎麽輸入密碼打開游戲都是他們能到的極致，還要人有意識、有走位，我都忍不住責怪你，要求太多了。”

一把游戲，在吵架聲中結束。

錢謹易MVP，狠狠打臉了那個智障下路。

打完一把後氣着開始在網頁上走，那個什麽辣雞李白的視頻。

有他的李白厲害？

剛輸入四個字“李白視頻”，下面的自動出現了一條詞頻。

“[賺錢養妹妹]李白超神，一萬彈幕刷屏游戲圈”

錢謹易點進去。

視頻裏很常規的游戲操作界面。

但左下角插入了一個小窗口。

畫面上，修長的手指劃動着游戲輪—盤操作着英雄。

骨節分明，手部動作說不出的優雅。

成千上萬的彈幕飄的都是:

【嗚嗚嗚好好看好好看，我夢想中的手】

【他每點一次技能都好像在敲打我的心】

【別殺了別殺了，我的心都要被敲碎了】

【他的名字賺錢養妹妹，我想魂穿那個妹妹】

【如果我有這樣的哥哥，一定不會讓他用手養家，要好好護着這雙好看的手】

此刻，江濉拿着餐巾紙為細細擦去啾啾嘴角邊的油漬。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也沾了點油。

他不甚在意地擦幹淨，又開始給妹妹剝板栗。

指腹用力壓着板栗，板栗殼裂開。

等剝完了所有板栗，江濉握着啾啾的腳給她剪指甲。

啾啾抱着裝板栗的紙袋子想跑。

奶聲奶氣委屈道：“哥哥，會剪到肉的。”

“不會，哥哥會很小心。”

于是，無數粉絲想守護的那雙手開始細心幫啾啾剪腳指甲。

啾啾一口一個小板栗，吃得悠閑自在。

兩分鐘後，江濉手機響了三下。

他沒理。

“哥哥，你手機響了。”

“嗯，哥哥剪完啾啾的腳指甲就看。”

啾啾放下板栗，坐起身子認真問：

“哥哥，啾啾的小腳腳臭臭嗎？”

“啾啾的腳怎麽可能會臭，啾啾手手腳腳都香香的。”

小奶團滿意地繼續吃板栗，拿出平板看了兩眼。

[和諧友愛幫幫群]裏，錢謹易很得瑟。

[錢謹易：江濉，你不是說你不會出賣色相賺錢嗎？]

[錢謹易：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錢謹易：嘲諷.jpg]

小奶團把平板遞給哥哥看。

江濉看了一眼，慢條斯理剪完指甲洗淨手，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

[江濉：那也比連想出賣色相都沒機會的人好。]

想了想，覺得不夠狠。

[江濉：我能靠臉吃飯，但你只能花錢為我的臉買單。]

[江濉：謝謝你看完視頻給我增加的流量。]

江濉并不覺得尴尬，他只是在用實際行動向錢謹易證明。

他是。

是會靠臉養活妹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