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吻完畢,沈清棠喘息了一會,靜靜靠在秦頤懷裏。

他側耳聽着秦頤堅實穩定的心跳,感受着秦頤摟在他腰間滾燙有力的手臂,只覺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這時秦頤默默抱着懷中柔軟的身軀,整個人也豁然開朗了。

沈清棠的話點醒了他。

他倒是不用再跟自己過不去了。

反正修行對于他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辛苦點也沒關系。

要是還能拿到名次,沈清棠高興,他也不用煩惱了。

想到這,秦頤又低頭看了懷中的沈清棠一眼,忍不住就想告訴沈清棠,這件事他徹底想通了。

正好沈清棠這時也仰頭看他,四目相對,沈清棠淡淡一笑,便伸手摸了摸秦頤清俊瘦削的側臉,輕聲道:“蘭庭不鑽牛角尖了?”

沈清棠的手柔軟細膩,秦頤不動聲色地勾了一下唇:“嗯,你說得對,我想通了。”

“要想長遠,确實不該留在陵陽城這個地方。”

沈清棠最喜歡秦頤這種坦然不矯情的态度,這時不由得悄然一笑,又纏着他,拉着他的手,仰着臉開始撒嬌。

秦頤這些日子受的冷落仿佛都在這一刻沈清棠如花的笑靥裏給找補了回來,心頭陰霾頓消,忍不住又覺得是自己當初想問題想得太淺顯了。

遲疑了片刻,秦頤有些想跟沈清棠道歉,結果沈清棠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意圖,這時就笑着伸手,抵住了秦頤的唇,搖搖頭:“噓,我現在不想聽那些有的沒的。”

秦頤眸光微動,挑了挑眉,似乎是在問沈清棠——那你要我做什麽?

沈清棠眸光清亮澄澈,他就這麽看着秦頤的眸子,輕聲說:“要蘭庭多抱我一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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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頤眸中瞬間有迸射的光芒閃過,接着他便緩緩摟緊了沈清棠。

沈清棠烏墨色的發間有淡淡的幽香散發出來,清瘦的身軀輕的像雲朵,抱在懷裏卻又柔軟溫暖。

兩人擁抱在一處,所有的隔閡全都在這一瞬間徹底粉碎。

一時間,房間內的氣氛安寧柔軟,比起先前的寂寞要顯得令人心情愉悅得多。

過了許久,秦頤懷中的沈清棠忽然擡起頭,湊到秦頤耳畔,低聲說了兩句什麽。

秦頤聽了,臉色微變,接着他便皺眉道:“真的可以麽?”

沈清棠淡淡一笑:“放心,一本萬利的事,父親不會想不明白的。”

秦頤沉默了好一會,緩緩握緊了沈清棠的手,用無比鄭重的語氣道:“若這次真能成功,我什麽都聽你的。”

沈清棠清麗面容上的笑意愈發明豔了。

·

之後,又是風平浪靜的三日修煉。

第四日,沈霆将沈清棠叫了過去。

因為發放給每個築基的推薦名額已經落了下來,按理來說,沈霆的三個名額,秦頤一個,沈清岸一個,還剩下一個,不少修士都想找他來買。

沈霆來找沈清棠,就是想商量這個名額的事。

同樣,還有他自己的一點心裏話要對沈清棠說。

所以,等沈清棠進了門,沈霆就關上了房門。

見到沈霆關上了房門,沈清棠心頭一動,就知道這次談話恐怕沒那麽簡單。

但他還是帶着一點淡笑,平靜地看向沈霆道:“父親想對棠兒說什麽?”

沈霆眸光嚴肅地看了沈清棠一眼:“棠兒,青玉劍宗只收二十歲以下的修士。我先前打聽了一番,我們這下屬青玉劍宗的十座城中,二十歲以內,練氣五層以上的,只有二十人,練氣七層以上的,更是只有三個。秦頤本身天賦極佳,想必前五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沈清棠有些奇怪:“這不是很好麽?”

沈霆沉默了一番,來回踱步了幾次,最終還是有些焦灼地道:“棠兒,青玉劍宗外門的長老都是金丹起步,內門的長老,可都是元嬰期的大人物,秦頤若是能成功拜師,可真就一步登天了。”

“父親覺得哪裏有不妥就直說吧。”沈清棠猜出了沈霆的心思,卻沒有直接拆穿。

沈霆咬咬牙道:“往日,拜入青玉劍宗內門的弟子抛棄道侶的事情不在少數。你現在修為又低,雖說到時可以以道侶身份去陪伴他,但只要他變心,便可棄你如草芥,更不會有人替你主持公道的。”

沈霆這話說完,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沈清棠這時靜靜垂着長睫,也看不出太多表情。

沈霆看着沈清棠這幅模樣,心裏又是擔憂又是無奈,只能又道:“我不是信不過秦頤,只是人心易變,棠兒你若是留在陵陽城,父親可以一輩子替你撐腰,就算秦頤——”

“父親,這些問題,其實我也想過。”

沈霆驟然一怔。

而沈清棠這時已緩緩擡起眼,眸光明澈通透:“所以就算這次您不找我,我也要來找您。就是關于最後一個名額的事。”

沈霆眉頭微皺:“什麽意思?”

沈清棠淡淡笑了笑,走上前去,湊到沈霆耳畔,說了幾句話。

沈霆不由得睜大了眼:“你确定,萬一秦頤反悔呢?”

沈清棠神情從容,異常篤定:“他不會。”

沈霆看着沈清棠明亮溫柔的眸子,沉默了許久,最終他一拳錘在了桌案上,狠狠心道:“罷了,反正這築基也是你們替我賺來的,這次就聽你一回。”

沈清棠展顏一笑:“多謝父親。”

·

大比在即,可所有人都覺得很奇怪。

因為其他家的名額基本都能猜得出來是誰,可沈家的兩個名額是定了,最後一個說是已經賣了,可陵陽城沒有修士是從沈家買的名額。

不少人就猜測,沈霆是不是為了賣出更高的價錢,把這個名額讓給了其他城的修士。

但這種行為,是陵陽城禁止的,就是怕資源外流,本城人才越來越少。

漸漸的,這風聲越傳越大,陸修都坐不住了,還上沈府去詢問了一番。

結果沈霆倒是很淡定,聲稱這名額絕對沒有落在陵陽城之外的修士身上,如果真的外傳,大可以比賽之時陸修就取消他們的名額。

陸修得到了沈霆的保證,便沒有再追問了。

可接着,城中另外一種說法又傳了出來。

說沈霆寵子心切,把名額給了沈清棠一個,就為了讓沈清棠跟秦頤雙宿雙栖。

這個消息傳出之後,另外參賽的三大家反而是松了口氣——若是這樣,沈清棠必然是直接去外門報道,不會參加比賽,他們也就少了一個競争對手。

而秦頤和沈清岸兩人,如果他們三人一組,對付起來,倒是也沒有那麽難。

誰讓沈家先前窮了好一段時間,各類儲備還是比不上他們。

甚至還有些其他城鎮裏的,打聽到秦頤是個練氣七層的散修,躍躍欲試,準備在比試找秦頤挑釁證明實力的。

畢竟,三個練氣七層,除了秦頤,剩下兩個都是世家子弟,底蘊極為豐厚,無人敢撄其鋒芒。

·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比賽前夜。

而沈府之內,異常安靜。

在沈府密室的大門之前,此刻焦灼地等待着三個人。

秦頤,沈清岸,慕飛。

慕飛在知道沈清棠居然找沈霆要了一個名額給他之後,整個人是震驚又感激。

即便沈清棠一直對他講,只有這樣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慕飛也還是覺得自己占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畢竟這樣一個名額拿到拍賣會上去賣,也至少要幾萬下品靈石。

沈清棠說給就給了,實在是太大方了。

大方到,他都不知道怎麽回報了。

只能好好聽沈清棠的話,明日一定幫秦頤奪得頭名。

現在,他們等着的,則是沈霆給沈清棠的伐經洗髓了。

沈清棠體內吸收的靈氣雖然充足無比,但消化起來極難,畢竟那次偷襲他的靈植至少練氣六層了。

稍有不慎,就容易走火入魔。

如果想要短期內穩定突破,就必須伐經洗髓,撐大經脈,增加經脈的容量,才可以把境界提上去。

只不過過程異常痛苦折磨。

現在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密室裏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這場伐經洗髓還要多久。

終于,是秦頤有些忍不住了,他站了起來,提步就朝那密室的門前走去。

沈清岸見狀,連忙一把拉住秦頤,沉聲道:“別急,急不得。”

秦頤步子頓住:“我沒打算進去。”

沈清岸微微一怔。

“在這等他,快一點。”

沈清岸眸光微動,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那我也在這等着。”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夜深的涼意帶着三分清寒的濕氣,慢慢浸透了整個庭院,微風吹過,那清冷幾乎能吹到人骨子裏。

月亮幾次慢悠悠地從雲中出來,又進去。

終于,密室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沈霆抱着面色蒼白,渾身被冷汗浸透的沈清棠走了出來。

沈清棠此刻憔悴到了極致,薄唇都被咬出了好多血口,鬓邊碎發濕透,濕漉漉地長睫覆蓋着漂亮的眼睛,就這麽蜷縮在沈霆懷中,微微顫抖着。

見到這樣的沈清棠,三人心頭都不自覺地抽了一下。

但還屬秦頤最先意識到不對,他這時兩步上前,一把從沈霆懷中搶過了沈清棠,也顧不得長幼尊卑,便沖着沈霆震怒道:“他現在身體不好,怎麽能直接讓他上到練氣三層?!”

對着秦頤的質問,沈霆面色微白,嘴唇動了動,一時間竟有些頹然。

反倒是秦頤懷中的沈清棠,聽到秦頤飽含怒氣的嗓音,這時顫抖睜開了眼,輕輕拉了一下秦頤的袖子,低聲道:“不怪父親,是我要求的。”

秦頤怔住了。

他心口頓時一陣酸澀,難受至極。

最終,還是沈清棠輕輕将被冷汗浸透的雪白臉龐靠在秦頤胸口,閉上眼,啞聲說:“蘭庭,我好累,你先抱我去洗漱吧。”

秦頤心頭一軟,竭力閉了閉眼,低聲道:“好。”

秦頤抱着沈清棠,靜靜轉身走了。

沈清岸這時目送着兩人離去,沉默了好一會,終于也還是回過頭來,看向沈霆道:“父親,練氣二層就達到青玉劍宗的标準了,為何——”

沈霆沉聲道:“棠兒說這樣更保險。”

沈清岸啞然,心中百感交集。

·

沈清棠房中

秦頤抱着渾身失去了力氣的沈清棠,一點點沉入冒着熱氣的藥浴裏。

沈清棠就軟軟攀着秦頤的肩膀,靠在他胸口,濕漉漉的眸子半開半阖,憔悴中帶着一絲疲倦。

溫水很快,便浸透了兩人的衣衫,可兩人抱在一起,卻絲毫都沒有狎昵的感覺,只有靜靜的溫馨。

“其實不你不必這樣,我也會盡力拼到第一的。”秦頤伸手摟着懷中幾乎軟到沒有骨頭的沈清棠,終于還是忍不住,沉聲開了口。

沈清棠閉眼靠在秦頤胸口,很微弱柔軟地笑了一下,長長的眼睫顫了顫:“可是我不想拖累你啊……”

秦頤愕然。

“青玉劍宗,能人衆多,我不想你被人說娶了個廢物道侶。”

“也不想,跟不上你的步子。”

說着,沈清棠又低低咳嗽了幾聲,蹙起了眉頭,顯然是有些難受。

秦頤水下的手,不動聲色地攥了拳,莫名生出一點怒氣:“你就這麽不信任我?”

沈清棠又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呼吸着,似乎睡着了。

秦頤感受到沈清棠的動靜,心頭一沉,下意識想看看沈清棠是不是暈過去了。

結果就在他低頭的時候,沈清棠忽然睜開眼,在他側臉上,落下了一個軟綿綿的,濕潤的親吻。

秦頤怔住了。

然後,他便見到沈清棠又一次閉上了眼,唇角帶笑,用一種哄小孩般的慵懶帶着倦意的語氣啞聲說:“乖啦,我困了,明天再同你說……”

秦頤:……

最終,秦頤皺着眉,抿了一下唇,默默抱緊了懷中的沈清棠,将自己的下巴輕輕抵在沈清棠柔軟的發頂。

“別拿我當小孩哄了。”他低低地道。

語氣帶着無奈和一點苦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秦頤以為沈清棠已經睡熟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十分輕十分柔的聲音。

“嗯……蘭庭是男子漢,不是小孩子。”

秦頤心口莫名顫了一下,過了半晌,他長出一口氣,把自己的側臉也貼在了沈清棠的側臉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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