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害怕極了

因為溫蓉蓉的突然出現,原本氣氛凝重的場面,突然間畫風突變。

南榮慎先是鬼上身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接着因為溫蓉蓉掀開車簾從車上蹦下來的動作,他又忍不住像是見了什麽洪水猛獸一樣,連退了好幾步。

讓開了馬車邊上的位置。

溫澤陽和溫正玉最近都有聽聞坊間傳聞,傳的便是溫蓉蓉和南榮慎之間現如今是如何的如膠似漆。

荒謬得很,還有說南榮慎是怎麽當衆親吻溫蓉蓉,又是怎麽抱着她在訓練的木墩場上玩耍。

溫澤陽最是了解南榮慎的性情,要是傳言他徒手把個妖魔活活撕成了兩半兒他倒是信,抱着他小妹在軍營裏面戲耍?

那畫面太詭異溫澤陽不敢想象,因此他都将這些當成信不得的胡言。

而溫正玉雖然沒有溫澤陽那麽了解南榮慎,但也針對他做過分析,與溫澤陽一樣,絲毫不信傳言,甚至懶得差人私下去遏制澄清。

南榮元奚已經快步走到了馬車前,對着溫澤陽微微拱手,“溫将軍千萬不要同謹言計較,他莽撞無禮慣了,實在是不像話。”

說的自然是南榮慎攔溫澤陽問溫蓉蓉的事情。

溫澤陽皺着眉看了眼南榮元奚,不甚熱絡的嗓子裏“嗯”了一聲,視線忍不住盯着不遠處和南榮慎說話的自家妹妹。

反倒是溫正玉,帶着笑意回了南榮元奚一句,“我家小妹亦是多有無禮之處,倒是讓南榮公子見笑了。”

溫澤陽不聽南榮元奚和溫正玉打官腔,他看着溫蓉蓉那邊,眯着眼像個盯着自己窩裏雞蛋的老母雞,生怕傳言成真,他這千嬌萬寵的小妹,當真想不開喜歡了南榮慎那個殺神。

到此三個哥哥各懷心思地站在馬車邊,而溫蓉蓉和南榮慎他們倆,自然不知道三個哥哥之間的暗潮洶湧,完全在狀況之外。

溫蓉蓉帶着南榮慎走遠些,問南榮慎,“你找我幹什麽?”

南榮慎心裏有苦說不出,他沒找,沒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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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又因為要試探溫澤陽,問出了“令妹”兩個字,因此他只能硬着頭皮皺着眉問,“你怎麽這些天沒有去軍營。”

“我老去幹什麽,熱臉貼你冷屁股嗎。”

溫蓉蓉稀奇地看南榮慎,南榮慎這個工具人到這裏她也用得差不多了,後天他就要遠航,溫蓉蓉的溫柔也變成了陽光下的泡沫,一戳就破。

說話陰陽怪氣兒,“你不是看不慣我奢靡成性嘛,我不去你跟前兒晃悠,免得每次去了,你都橫挑鼻子豎挑眼。”

南榮慎是真看不上溫蓉蓉的很多作風,溫蓉蓉難道又真能看得上他?

他在她眼裏就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大憨粗!

南榮慎跟溫蓉蓉沒有話說,他也說不過她,現在只想走,可是他朝着南榮元奚那邊看了一眼,他哥似乎和溫蓉蓉的二哥溫正玉正在交談。

南榮元奚從來不和任何人說廢話,他現在提出要走,不是時機。

于是南榮慎只好不說話也不笑,站成了一個陰影籠罩在溫蓉蓉的面前。

溫蓉蓉見拿話刺他他都不吭聲,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夜色濃重,他一身融于夜色的墨黑長袍,玉冠高束腰背筆挺,今夜宮宴,他倒是打扮得十分人模人樣。

但是悶不吭聲垂頭站在她面前,活像個恐怖電影裏的瘦長鬼影。

“你沉着臉不說話吓唬我是吧,你不會妄……你不會還想着把鏡子要回去吧?”

溫蓉蓉說,“我可告訴你啊,鏡子我不小心弄碎了,血靈石我摳下來磨成粉了,沒了。”

南榮慎抿了抿唇,又聽了下身後南榮元奚和溫正玉沒有再交談,頓時轉身就走,大步流星長腿邁到極致,一步頂溫蓉蓉好幾步,要不是他克制着,他都運轉靈力腳下生風了。

回到南榮家的馬車邊上,南榮慎都沒等南榮元奚,呲溜就鑽進了馬車裏,那背影怎麽看,怎麽有點倉皇的意味。

反觀溫蓉蓉,慢悠悠地走回來,南榮元奚和溫正玉還有溫澤陽打了招呼,率先上車,溫蓉蓉則是在溫澤陽審視的目光中,爬上了自家馬車。

上車之後,溫澤陽沉聲道,“不是不許你跟來嗎,怎麽會躲在馬車裏,你不會是專門來見南榮慎的吧?”

溫正玉按下馬車隔音禁制,溫蓉蓉一臉無辜,“我要見他我去軍營找他不就成了,我來這裏就是想要見識下皇宮而已啊……”

她當然不是随便亂晃的,剛才溫正玉他們去宮中赴宴的時候,溫蓉蓉使了點小錢給守門的,也不進宮去,就讓自家的馬車帶着在皇宮外轉了一圈。

平時馬車自然是不許在皇宮外亂轉的,今天這不是宮宴嗎,各家的馬車很多,很雜,走哪條路的都有,因此他們虛羅門的馬車悄悄的繞着皇宮轉了一圈,倒也不顯眼。

主要還是因為劇情中描寫,黃靈礦的位置有些特殊,其他的定位點溫蓉蓉都已經找到了,最後一個,便是這皇宮西北崇順門正對的山坡。

靈礦不能亂挖,更不能不顧朝向和位置,這裏面的門道溫蓉蓉光是看過書肯定不懂,書裏也沒有寫,可是這些天在自家的灰靈礦裏面轉得多了,自然也懂了一點點,開采的位置不精準,容易塌方的。

再說除此之外開采靈礦還有很多講究,溫蓉蓉需要學的還很多很多,今天來了,就還真的只是單純地看一眼。

“你小時候又不是沒有進過皇宮,”溫澤陽說,“皇宮有什麽好看的。”

現在的皇宮,代表的就是吃人的巨獸,皇帝身帶龍氣尚且在這偌大的宮中也活得如同囚徒,其他的妃嫔又能過得好到哪裏去?

可權勢地位便是如此,即便是明知道跳進巨獸的口中很可能粉身碎骨,卻也還是有數不清的人前赴後繼。

“我就是好奇一下嘛……”

溫蓉蓉不可能現在告訴溫澤陽和溫正玉黃靈礦的事情,于是她只好撒嬌,“看完了也就那樣,哥,你後日初九就要出征,我這些天命人給你縫制了一個貼身的軟甲,明天就能弄好了,到時候你遠在燭龍谷,一定要時時刻刻貼身穿着啊。”

溫澤陽聞言表情忍不住軟下來,但他生得本就輪廓剛硬,就算是表情緩和,也還是看上去嚴肅,只不過溫蓉蓉現在已經完全不怕他了,湊到溫澤陽的身邊讨好賣乖。

溫正玉見她耍寶哄溫澤陽笑,誇贊自己的手藝,忍不住勾了勾色澤淺淡的嘴唇,拆臺道,“你不是說,你讓別人縫制的,跟你手藝有什麽關系,你不是連繡花都不會嗎?”

“二哥!”溫蓉蓉撇嘴嬌嗔,兄妹三個前所未有地其樂融融。

溫蓉蓉是真的很滿足,很滿足死了一遭,還能來到這個世界,來到了這個世界,還有幸得到了這麽多溫暖又和諧的家人。

所以她更加要利用她有限的腦子,一步一步小心謹慎,也在不動聲色地了解這個世界,半點不敢行差踏錯。

但越是了解這個世界,這個書本上根本連冰山一角都不曾描述出來的世界,溫蓉蓉便越是不敢随意亂搞。

一座灰靈礦,尚且要傾整個虛羅門之力,一個戰功能淹沒別人的虛羅門宗主溫澤陽,一個在權勢中心沉浸于心術的君王側紅人溫正玉,外加一個手眼消息都通天的柯靈雁,還要根據出征的時間,每一年,無償向遠征燭龍谷的兵将提供不同數量的灰靈石,這才勉強能夠保住。

若是突然虛羅門開出了黃靈礦,他們虛羅門一時間絕對會成為整個壇渭國,乃至整個天下的至尊宗門,畢竟這個世界上的人賴以生存的這塊土地,可以說就是靠着這匮乏的靈石維系着。

但是風光一時之後,緊接着虛羅門就會成為衆矢之的。

所有人都會想要在虛羅門的身上咬下一塊肉,屆時虛羅門會被黃靈礦給推上四面楚歌的境地。

而溫蓉蓉只是個極其普通的,連現代大學都上的稀松二五眼的普通阿宅,她沒有保護虛羅門的能力,更守不住黃靈礦。

她很幸運懂得一個淺顯的道理,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劇情裏因為原角色嫁給了南榮元奚,兩大宗門聯合,加上男主角的主角光環,黃靈礦還是引起了壇渭國乃至周遭其他國家宗門的動蕩。

要不是南榮元奚恰好覺醒血脈,将黃靈礦和灰靈礦都一股腦吸了個精光,溫蓉蓉猜測,要保住黃靈礦也并不容易。

于是她用她單調又貧乏的腦瓜子想了下,這件事兒得捂住,不能說。

跟誰也不行,哪怕她是絕對信任她的家人們的,但這可是修仙世界,誰也不能保證有沒有誰恰巧有那能夠攝人心魂的東西,能輕易地窺知他人的心中所想。

除了她大哥溫澤陽之外,溫正玉和柯靈雁跟她一樣都是普通人,若是在她大哥出征燭龍谷之時,這致命的黃靈礦被發現,那麽想必等不到溫澤陽回來,虛羅門就沒了。

因此這件事,要三緘其口,徐徐圖之。

第二天,一直覺得這些天溫蓉蓉都是在自家靈器店扯淡玩的溫澤陽,真的收到了她令人縫制的軟甲。

“我管它叫羽絨甲,”

溫蓉蓉在虛羅門天羅正殿,當着她大哥二哥和母親柯靈雁,鄭重其事地介紹。

展示她手上形狀剪裁都十分怪異的小馬甲,“看它流線型的外觀,不帶一絲累贅之處,完全地貼合我大哥威武雄壯的腰身。”

“質地輕薄柔軟,禦寒保暖,最重要是這裏面的填充物是粉碎過後的赤翎羽,混合着我宗門中最最厲害的煉器師們聯合繪制的守護陣,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是居家旅行出門幹架的必備佳甲啊……”

她激情四射吐沫橫飛的一番話說完,場中三個人卻都面色凝重地沉默。

其中已經脫了外衣,正準備給面子嘗試的溫澤陽表情最為嚴肅,其次是眉頭緊鎖的溫正玉,至于老母親柯靈雁,柯靈雁憋笑憋得很辛苦,快噴了。

溫蓉蓉确保自己這一番介紹,已經把各種推銷購物只要九九八的精髓給展示出來了,她就受不了這些,經常性無腦跟着買一大堆東西。

難道這個世界的人能夠拒絕得了現代錢包的大殺器,電視購物和淘寶直播的套路嗎?

最後還是柯靈雁先開口,一語道破了這羽絨甲的弊端。

“我覺得……它長得有點像亵褲。”

溫蓉蓉一哽,這羽絨甲的外觀确實不太好看,相比于這個世界衣物動辄廣袖繁紋,金線銀繡,這小馬甲确确實實不夠好看。

但這是根據現代幾千年累積下來的智慧結晶防彈衣的外觀設計的,雖然不好看,但是貼身穿着賊實用好不好!

“大哥你穿上試試!”溫蓉蓉不服氣道,“你試試就知道了!這裏面還縫了兩個大兜兒,你裝點什麽密信和毒藥都不帶掉出來的,水都不侵,還有阻隔陣法呢,絕對是你從沒有體驗過的匠心力作!”

溫蓉蓉急得都要上前扒溫澤陽的衣服了,溫澤陽和自己的二弟還有母親對視了一眼,然後沉着臉,卻又掩不住眼中寵溺地把外衣除了,接過溫蓉蓉巴巴遞給他的小馬甲穿上了。

別的不說,尺寸确确實實和他的身量完全貼合,且卻如溫蓉蓉所說,質地柔軟貼身,上身便生出暖意,溫澤陽閉眼感受了一番,接着沉默了。

這東西的作用暫且不說,其中光是赤翎羽還有陣法,便足以算得上一件中上品的法衣,陣法定然也是用了極品的灰靈石繪制,強大非常。

“你這……”

“羽絨甲!”溫蓉蓉說。

溫澤陽垂頭摸了下溫蓉蓉的腦袋說,“很好,哥很喜歡,有心了。”

溫蓉蓉見她大哥意思是收下了,頓時歡心雀躍,“哥你到了戰場上,一定要随時穿着!”

煉器師說,這件衣服,不僅僅是中上品法衣而已,因為繪制陣法所用的是血靈石的粉末,其效用和使用次數,遠超出中上品法衣的防護次數。

溫蓉蓉這些天都在忙活着這東西,但這只是她給溫澤陽弄的一個初級嘗試而已。

劇情中溫澤陽死于四年後,溫蓉蓉絕不會讓他和劇情裏一樣的結局,她會不斷地去嘗試,制造出更加厲害的法衣,護住他和一家人的命。

溫澤陽收下了禮物,溫蓉蓉就又開心地去了家中的靈器店。

溫蓉蓉走後,家中其他三人分別仔細查看了她的羽絨甲,然後紛紛沉默,溫正玉率先開口,“蓉蓉真的長大了……”

居然連吵着鬧着要溫澤陽給她抓來制衣的赤翎鳥羽毛,都舍得粉碎了給溫澤陽制甲。

溫澤陽是最窩心的,嘆息一聲道,“我此次定會尋到血靈之根,為蓉蓉早開靈根。”

柯靈雁觸動最大,美目透出傷感,唉聲嘆氣地說,“是長大了,可是長得也太快了,這就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若不是怕耽誤了她,真想多留她幾年……這些日子許多人托人來問呢。”

提起這件事,三個人還真的認真讨論起來,南榮慎自然不在考慮的範圍,馬上就要随軍出征了,他們也只當溫蓉蓉的癡心表現都是一時沖動。

而馬上溫澤陽一走,虛羅門大半弟子也要被帶走,現在這些人遞上橄榄枝,一是真的家中有适齡公子可與溫蓉蓉婚配,再者這也是權貴之間心照不宣的相互依傍。

而為溫蓉蓉擇選一個好的夫家,至少擇選一個能夠初步讓溫蓉蓉接觸的優質男子,迅速被溫家三位家長提上了日程。

條件都在那裏擺着,哪些對虛羅門有助益,哪些純粹只是人還行,三個人挑的花眼,但也不是沒有考慮過溫蓉蓉的個人喜好。

反正等到晚上溫蓉蓉從靈器店胡混了一天開開心心的回來,太阿堂用過晚飯,一打子壇渭國公子的畫像拍到她面前的時候,溫蓉蓉徹底懵了。

“這是給我擇……擇選夫婿?”溫蓉蓉語調顫抖,害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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