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她的“歹徒”(你怎麽空長了兩年歲數,還...)

溫蓉蓉嬉皮笑臉含混過去。

溫澤陽繼續仔仔細細的以靈力游走過溫蓉蓉的經脈和神魂, 确認這些妖奴契約擠到疊加,卻離奇的像是被什麽阻隔一樣,絲毫沒有撕裂溫蓉蓉的魂魄。

她的魂魄依舊穩固得離奇, 而且她體內的妖奴契約, 已經融合了大半。

溫澤陽收回了靈力, 神色複雜地看着溫蓉蓉。

“如何?”溫蓉蓉說, “可有不妥的地方,我倒是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這兩年,我連風寒都沒有過!”

溫澤陽又伸手摸了摸溫蓉蓉的腦袋, 嘴唇動了動, 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把馭靈契,也就是共命契徹底融合之後, 會有什麽奇效和溫蓉蓉說。

她看上去膽子小的要命, 但是做起事情來又有時候瘋的不計後果,溫澤陽怕她知道了共命契融合後的效果, 行事更加的不管不顧。

馭靈契,在從前也叫共命契,能牽制妖奴,但是妖奴折損之後, 對自身也有一定的損傷。

尋常修士可簽訂幾個,根據修為來定,通常是印在靈根之上。

而凡人不能與妖族簽訂馭靈契,是因為凡人神魂脆弱,很容易被妖物反制, 強行簽訂會撕裂神魂,甚至死去。

這些溫蓉蓉全都根據古籍和紅煙的口述知道了, 她始終認為,她之所以能夠以凡人的身軀,簽訂馭靈契,主要是因為她穿書者的金手指,例如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這馭靈契的效用對她沒有作用。

但其實還有一些她不知道的,連修真界大部分修者都不知道,只有溫澤陽這樣生長在修真世家,自小便鑽研各種古籍陣法的人,才知道的事情。

共命契,其實就是當初人族許諾妖族可以進入人族的地界生存的不平等契約。

人族所付出的,只是通過共命契給妖族一個化形的人樣,而妖族付出的,是與人族共命。

最初妖族妖樹崩散,妖族因為上古那場大戰整個毀去的時候,妖族的壽命,還是遠遠超過人族的。

所以所謂共命,就是要妖族交出屬于妖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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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随着這世界的靈氣越發地匮乏,妖族的能力也因為妖樹的崩散,越發地虛弱不堪,直至現在,幾乎和人族的壽命無甚差別。

因此妖族唯一的優勢也漸漸消失,所以現在除了美色,他們能出賣的東西只剩下自己的妖異,例如斬不絕的銀靈樹妖枝杈,刨腹取子也能活的千栾獸。

而這共命契,越來越無人稀罕,連修真門派都不再豢養這些無用的妖族,妖族淪為賤奴,是大勢所趨。

可是這共命契,還有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作用,那便是若共命契之主,能夠真的令妖族誠心共命,與主人的神魂融合,那麽妖族便會成為人族的替死魂。

但是妖族天性狡詐涼薄,他們怎麽可能真的和人族神魂融合?心甘情願地作為人族的替死魂?

而這替死魂養成的前提,是人族本身心性純澈,不對妖族有任何的迫害利用之心。

可人有七情,簽訂了妖奴,怎麽會沒有迫害利用之心?

馭靈契存在于人族體內的部分神魂,會因為人族的私心,産生戒備抵抗掙紮和排斥,也就會因此撕裂人族的魂魄。

而溫蓉蓉的魂魄之上,那些妖族的神魂,卻已經出現了大融合。

這樣的融合,是溫澤陽畢生,不,應該是連創造了馭靈契的那個老祖宗也想不到的事情。

融合的妖族神魂,也會成為彼此最強的助力和後盾,更是溫蓉蓉無堅不摧的铠甲。

所以她手下的妖族,進境飛快,受傷之後傷愈更快,所以她能泡靈脈,還覺得通身舒暢。

她現在,等同于妖族活體的妖樹。因為當初的共命契就是通過妖樹和妖族之間的聯系來演化催生的。

溫澤陽不可謂不震撼,溫蓉蓉不過是一個未曾修煉的凡人,她本承受不住這麽多妖族神魂的寄生,可是現在她的體內,所有的妖族妖紋,都擰成了一股繩,環着她的魂魄而繞,卻不曾傷到她分毫。

溫澤陽久久無聲,面色是溫蓉蓉看不懂的凝重,震驚,還有唏噓。

溫蓉蓉見了害怕,忍不住又問,“大哥……你可別吓唬我啊,我沒事吧?”

溫澤陽輕笑了一下,嘆息一樣拍她腦袋,“沒有異樣,合該是你有此奇遇,不過你體內馭靈契已經太多,莫要再簽了。”

已經大融合的幾千妖奴神魂,足以讓她死去幾千次也不會真的喪命,不需要更多了。

溫澤陽真的很難以想象,他小妹,竟會對那些妖奴全無私欲,這等心性,若是修煉,也絕對一日千裏。

只不過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修煉了,不需要用血靈之根節外生枝。

溫澤陽到這一刻,才算是徹底放棄了為溫蓉蓉找血靈之根的念頭。

溫蓉蓉聽聞溫澤陽這麽說,才放心地伸手撫了下自己的心口,“你吓死我,我以為你這表情,要給我來一句我命不久矣!”

溫澤陽也被她逗笑了,說道,“樓主無需擔憂,你命長着呢。”

“哥!”

溫蓉蓉受不了溫澤陽這一本正經的促狹,有點臉紅,她其實現在也沒具體意識到自己牛逼到了什麽程度。

只覺得錢還算夠用,妖奴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而每一次有大事,她都是讓她那些個軍團的長老出面,不是她故意要搞得神神秘秘,是她這個人不宜抛頭露面,撐不住大場子,很容易被人套話被人坑。

這些溫澤陽也都是知道的,溫蓉蓉只跟他一個人說了實話,因為她大哥雖然在家中不管小事,卻比她二哥能抗事兒,不會和過于疼她的二哥和母親一樣,草木皆兵。

溫澤陽笑着,他這兩年的笑,都攢今天晚上了,拉着溫蓉蓉坐在營帳的桌邊,給她倒了杯水,“我這裏沒有好茶,更沒好酒,你将就喝。”

溫蓉蓉自然不嫌棄,她本身也是個土包子,享受歸享受,但是她但凡能擺脫骨子裏的守財奴本性,也不至于白馬山莊開個殘陣耗費幾顆靈石,還心口疼了。

她端起杯子咕嘟嘟喝了滿滿一杯,然後放下,說正事兒,“大哥,我這次來,又給你帶了很多加強版的好東西。”

溫蓉蓉在袖口裏面掏了掏,從乾坤袋裏面又掏出了乾坤袋,套娃似的打開了好幾層,才扯了個袋子遞給溫澤陽。

“大哥,這裏的東西都是給你自己的,你千萬不要給別人用啊……”

溫蓉蓉心疼的表情,惹得溫澤陽嘴角的笑意就沒有下去過。

因為修入了破妄境,因此無論是功法容貌和氣質都相較凡人更上一重。

加上溫蓉蓉生怕他靈石不夠用,極品黃靈石,不要錢的爛石頭一樣朝着他身邊送,加之連年征戰,溫澤陽的修為隐隐有沖破人重境界的趨勢。

因此笑起來真真是風姿卓絕,又有血煞的凜冽之氣,又有修者的仙資風骨,溫蓉蓉被自己親哥給晃了下眼睛。

“哎呀”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從手指縫看溫澤陽。

不知怎麽突然轉移話題,“大哥,你有對象了嗎?”

溫澤陽:“……嗯?”

“你有喜歡的女人嗎?”溫蓉蓉笑嘻嘻地問。

溫澤陽收斂笑意,“你問這個幹什麽,我整日與妖魔獸打交道,哪有工夫找女人。”

“是母親要你問的?”

溫澤陽哼笑,“那你便告訴母親,她若非讓我找,我便只能在随軍的妖妓裏面找。”

啧。

狠人。

溫蓉蓉搓了搓臉,“母親也是不容易啊……”

兒女雙全,個個有能耐,結果一個喜歡鲶魚精愛而不得,一個每天只想守寡,一個幹脆眼睛裏全都是妖魔獸。

“那妖妓裏面,有你喜歡的嗎?”溫蓉蓉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要是有你喜歡的,我可以帶回去,替大哥先照顧着。”

燭龍軍随軍的妖妓,基本上都是妖族自願,溫蓉蓉對她們也沒有什麽特殊的看法,畢竟她們也只是讨生活。

她能管得了的很有限,她很清楚自己不能拯救天下蒼生,那是南榮元奚要操心的事情。

溫澤陽看着溫蓉蓉,被她問得一噎,提高些聲音,“我都沒有去過妖妓的營帳,我怎麽知道喜歡不喜歡!”

“啊……”溫蓉蓉看着溫澤陽,撓了撓頭,“這樣啊。”

“什麽這樣,你都操心什麽亂七八糟的,”溫澤陽皺眉瞪着溫蓉蓉,有些羞惱。

他其實和尋常人不太一樣,他對女人并沒有欲望,大抵是上戰場的年歲太小了,屍山血海腌制出來的一身銅皮鐵骨,他是以殺止欲的那種人。

也就是說,他的欲念,只有殺戮和滾燙的鮮血才能平息。

但是這種事怎麽能和妹妹說,又怎麽能讓家裏人知道?

因此溫澤陽哪怕還沒看夠溫蓉蓉,還想說些叮囑的話,詢問家中的親人,卻也還是開口攆人了。

“這燭龍軍中不宜過夜,随時會有魔獸突破重圍,随時都要開戰,你要給我什麽東西,快點給我,然後跟着你的妖奴們趕緊回去吧。”

溫蓉蓉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戳她大哥肺管子了,察覺到溫澤陽急于攆人,無奈地把放在桌上的乾坤袋朝着他推了推。

說道,“大哥,這裏有我這些年做出的所有靈器,但是不同的是,都是用血靈石作為填充,還有一個四季皆宜的铠甲作為替換你那個羽絨甲的貼身铠甲。”

“羽絨甲中血靈石快要消耗殆盡,”

溫蓉蓉說,“新铠甲沒有羽絨甲暖和輕便,但是是用四境穿山甲的甲殼煉制的,以五境重陰蠶的蠶絲穿連,我門下煉器師測試,非七境以上妖物的利爪不能穿透。”

“大哥,千萬不要為了取什麽血靈之根冒險,我并不想修煉。”

溫蓉蓉抓住溫澤陽放在桌上的手,情真意切地說,“家中人都等着你呢,若有一天,這天下戰亂止息,我們一家人定要整整齊齊地齊聚才行。”

“戰場兇險,大哥你千萬要保重自己,”

溫蓉蓉不敢提關于劇情中溫澤陽死于魔獸圍困,她不能解釋為何會未蔔先知,更無法根據劇情去斷定這世界上發生的事情,會不會因為她的改變出現偏差。

連南榮元奚都被她的選擇影響到,到現在一個媳婦兒都沒有,誰又知道她這只蝴蝶的翅膀會帶起哪股飓風?

她只幹實事,直接給他大哥送人,“我這次帶來了兩個妖奴,是一對雙生的銀靈樹妖,名喚栾瑤與栾姬。”

“雖然只有四境,但是銀靈樹妖哪怕被傷了主幹,只要有土壤靈氣就能複活。”

溫蓉蓉說,“她們正在趕來的路上,讓她們留在你身邊,護着你,我和家中的母親和二哥才能放心。”

溫澤陽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麽。

他長這麽大,一直都是家中的頂梁柱,自從溫景明戰死,溫澤陽便一直是用命厮殺,用命護着虛羅門。

生平還是第一次,有這樣一個看上去嬌柔無能的小不點,念着他,護着他,還給他送來護他性命的妖奴。

溫澤陽一時間眼眶泛紅,不好意思被看到,便起身一把抓起溫蓉蓉,将她直接拎到門口推了出去。

“我都知道了,到時候直接要她們過來便是,你放心走吧,快點回去,一會你的妖奴們走了,你就回不去了。”

溫澤陽把溫蓉蓉丢出帳外,還運起靈力助了她一把,溫蓉蓉只感覺自己像是被大風給刮走了,迅速邁動雙腿乘風跑出了虛羅軍的駐紮地。

“哎……”她還迷糊着,溫澤陽連忙又派了倆人送她。

只是那倆人朝着溫蓉蓉跑過去的地方追去,卻根本沒有見到溫蓉蓉的蹤影。

溫蓉蓉被一片帶着血腥味兒的披風給卷起來,腳不沾地的被夾着迅速帶離,這黑漆漆的燭龍軍駐紮地上,沒有人發現她被卷着走了。

連等着她的妖奴,都沒有看到,更遑論溫澤陽派去的那兩個人。

卷走溫蓉蓉的人手法十分地利索,溫蓉蓉現在早已經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好吧還是手無縛雞之力。

但是她袖中乾坤很厲害,那些武器和好東西丢出來,一個人能頂一個加強連。

但是她摸出了一個改良過後的掌心弩,準備給這膽敢挾持她“歹徒”腰上來一發,燒他個大窟窿,但很快……就又塞了回去。

她被人用手臂夾在腋下屁股朝天地卷走,這姿勢實在是太熟悉了,尤其是這人卷她的披風,其上守護符文,出自溫蓉蓉手下的煉器師,她不會畫,但她認得。

她通過這姿勢和這披風,認出了“挾持”她的人,索性就沒有掙紮也沒有亂嚷,死狗一樣被乖乖地夾着走了一段。

身側腳步聲整齊,血腥味兒濃郁,很顯然這人是帶隊出戰剛剛回來,溫蓉蓉陣陣作嘔,沒忍住在披風底下幹嘔了一聲。

夾着她的人腳步一頓,很快又加快了速度,一聲守帳子小兵的問好聲傳來,營帳的簾子被掀起,溫蓉蓉的腳終于落了地,披風從她的頭頂收起,屋子裏亮起了明晶球。

溫蓉蓉一擡頭,便對上挾持她的“歹徒”長眉微蹙,滿臉難以置信的臉。

這“歹徒”挾持人不算,還先發制人,聲音低沉且帶着威壓,質問,“你怎麽在這裏。”

這“歹徒”不是別人,正是南榮慎。

他才帶人獵殺碧腦麟回來,就碰見在營地裏面亂跑的溫蓉蓉。

還要全賴這兩年溫蓉蓉時不時給南榮慎一段留影,他才能僅憑一個晃動的背影,就飛速地将她認出來。

燭龍軍的營地豈是能夠擅闖的?

尤其是溫蓉蓉這樣的凡人女子,正如幼兔鑽入猛虎巢穴,實在是太危險了!

南榮慎想也沒有想,直接不由分說趁着沒有更多人發現她之前,将她卷入了披風之中,帶回了營帳。

但是現在把人帶回來了,質問出口了,他才想起,剛才抓溫蓉蓉的地方,好像是溫澤陽的帳前……

“你哥怎麽把你一個人放出來了?”

南榮慎很快又冷臉,聲音更沉,已經不似前兩年還帶着少年音的聲音,而是徹徹底底的低沉冷冽的男子音。

慢條斯理,字字如千鈞砸在溫蓉蓉耳邊,“即便是你哥,也不能将你帶入燭龍軍營帳,他身為虛羅門軍将,居然公然違反軍紀!”

溫蓉蓉無奈地看着南榮慎,兩年了,他徹底從一個帶着些許少年氣的傻大個,長成了一個男人味十足的傻大個。

寬肩闊背,猿臂蜂腰,好像個子又長了一些,全長腿上了,腿長得一眼看不到頭。

一身染血的铠甲包裹雄壯有力的四肢,皺着眉居高臨下地看來,那張本就棱角分明的臉,更多一分肅正刻板的煞氣。

溫蓉蓉用這個世界的計量方式估算了一下,她自己現在個子得有一米七左右,但是南榮慎足有一米九左右。

好像比她大哥還高了點,這兩年是又上大糞了嗎長這麽猛!

“我送……”南榮慎見溫蓉蓉不說話,只是瞪着他看,上前一步想要說他送她出燭龍軍。

結果他一靠近,溫蓉蓉立馬捂住嘴,作惡心狀,“你別過來啊,臭死了!”

南榮慎腳步一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并沒有濺上很多的血,今日還算幹淨。

再者說碧腦麟在魔獸裏面境界比較低,血肉腥臭的程度也比較低。

他黑沉的視線看向溫蓉蓉,薄唇緊抿。

俊挺的鼻翼側了側,朝着自己肩頭上嗅了嗅,想起溫蓉蓉在他披風裏幹嘔的那一聲,嘴唇微動,吐出兩個字,“嬌氣……”

他說完,轉身一撩門簾走了出去,低聲交代了守帳的小兵兩句,然後翻身上馬,直奔不遠處的山間瀑布。

溫蓉蓉也沒想走,她其實本來也要找南榮慎,順便提醒他一些事情,只是沒打算自己親自來找,這都能碰上也屬實巧極了。

否則她方才認出了人是南榮慎,就不會不掙紮地任由他把自己帶回德明軍的營帳,畢竟她方才的妖奴距離她也很近的。

南榮慎出去,溫蓉蓉想要掀開營帳的門簾,去放個消息,讓她的妖奴們放心。

結果脖子一伸出營帳,兩把雪亮的刀夾在她脖子不遠處。

溫蓉蓉心裏罵了一聲,趕緊縮回去了。

南榮慎這個混球!也不知道和這倆對她橫眉冷對的小兵說了什麽!

溫蓉蓉縮回脖子,只得在營帳之內環視了一圈,然後蹲到一個不太嚴實的角落,把一個小小的細管子順着營帳底下伸出去,對着天上。

接着悄無聲息地放出了一股帶着細細的一道光亮的東西。

這玩意是冰鱗蝶翅膀的粉末制成,不刺眼,除了妖族,很難被捕捉。

夜晚放出去,類似于天上的露水閃,悄無聲息,白天放出去更是泯然于陽光之下,用于傳遞平安和求救。

溫蓉蓉把這玩意取名成現代一種炮竹的名字――竄天猴。

把竄天猴放出去,妖奴們仔細辨認了只有一道,一道是安全,兩道是求救,三道是彙合……都是溫蓉蓉定的暗號。

妖奴們接收到了她安全的消息,于是放心地離開了。

而溫澤陽本來因為屬下沒有送到溫蓉蓉,正在擔心,很快接收到十宮樓的白馬軍已經離開了燭龍軍,便頓時放心了。

于是溫蓉蓉就這麽留在了南榮慎的帳篷裏。

放了竄天猴之後,溫蓉蓉就安心了,妖奴不會到處找她,南榮慎還沒回來,她就在這小小的營帳之中轉悠。

到處都很整潔,雖然東西很少。

幾件換洗的衣服疊在角落的箱子裏,一床被子整整齊齊地放在窄小的床上,一個桌子,上面的杯子已經有了裂紋,還有一個小碗支着一條木棍,底下放着明晶球。

唯一的一個能挂衣物的架子,上面挂着頭盔,透出鏽紅的黑,連其上的翎羽都是血浸的殷紅色。

而溫蓉蓉給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包括這兩年來帶着溫蓉蓉留影的留影石,全都在他的衣服底下壓着呢,溫蓉蓉沒有瞧見。

她畢竟也沒有翻人家櫃子的愛好。

正在她心中啧啧,這屋子和溫澤陽的比起來屬實看不出是個軍将的,德明宗忒寒酸。結果南榮慎一掀門簾,沉着發青的臉,回來了。

一陣清寒和凜冽的水汽撞進來,南榮慎身上連衣服帶頭發包括铠甲,全部濕漉漉的滴着水,像個從忘川河裏面爬出來的大號兒水鬼。

“你幹嘛去……”溫蓉蓉眨了眨眼,想起她剛才嫌棄人家臭,他是去洗漱了。

可是現在是六月時節,海潮國不如壇渭國天氣暖,這時節還未到盛夏,夜裏更是氣溫驟降,南榮慎這是去洗冷水澡了?

這世界這駐軍地,溫蓉蓉不認為有什麽冷水淋浴,畢竟士兵們吃水也得挑,按照南榮慎的性子,他不可能用士兵挑的飲用水洗澡洗衣服,看着模樣,是去挑水的源頭洗的。

溫蓉蓉對于燭龍谷駐軍地有所了解,畢竟她要和妖奴們商量碧腦麟的抛屍處,那離這裏不遠……有個瀑布。

好家夥,他去沖瀑布了。

溫蓉蓉看着他都冷,南榮慎身上卻開始冒熱氣,用體溫烘幹衣物,溫蓉蓉替他打了個冷戰。

這傻小子全憑火力壯啊……

“我送你出燭龍軍,”南榮慎不問溫蓉蓉不好好在家裏呆着,一介弱女子為什麽來這麽兇險的地方,只問,“你帶來的家仆在何處?”

“都走了,”溫蓉蓉說,“你挾持我的時候,他們沒看見,以為我留宿我大哥營帳,所以走了。”

南榮慎:……

“那我送你去你大哥營帳,”他聲音比剛才還低,壓着顫音,主要是他确實在溪水裏面也凍得不輕。

他怕身上有血腥味兒沖着她,站在瀑布底下沖了好久,他也是個長了骨肉的人,自然知道冷。

溫蓉蓉看着南榮慎,疑惑到,“你把我挾持到你的營帳,就為了再把我送到我大哥營帳?那你剛才不挾持我,我大哥的手下不就找到我了嗎?”

南榮慎被噎得無言,他皺起眉,不知道怎麽解釋。

臉上和頭發上還滴着水,又有氤氲的熱氣蒸出來,熏得他臉上有了些許紅潤。

奈何屋內只有一個明晶球,光線不足,他又膚色偏暗,看不出。

他只是當時發現是她的時候太過震驚了,腦子沒等轉,手就伸出去了,燭龍軍駐地随時有妖魔獸出沒,對她這樣一個女子來說太危險。

“我送你去你大哥營帳。”南榮慎頓了片刻,又重複了一遍。

溫蓉蓉笑了。

她一笑起來,沒有多麽傾國傾城,和她手下的普遍顏值逆天的妖奴沒得比,但是山花爛漫的很,帶着股子原野上随風舞動的純真和靈動。

她忍不住說,“你怎麽空長了兩年歲數,還傻兮兮的。”

南榮慎看向溫蓉蓉,溫蓉蓉又說,“我大哥以為我跟我的仆從已經出燭龍軍駐紮地了,我不去他那裏。”

南榮慎:“……”

他眉心皺出了一道豎紋,俊挺的眉眼間短暫地漫上了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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