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封口費
傅準這話一出口,岑骁瞬間陷入沉默。
他扭頭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
“掃鬼的。”岑骁無語地把手機搶回來:“別鬧,我要叫出租車。”
“為什麽要叫車?”傅準像是不能理解他的思維似的:“你要掃司機師傅的微信?”
岑骁:“……”
“你有病?”岑骁終于忍不住罵他了。
“為什麽罵我有病?”喝醉了的傅準就跟小孩一樣,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似的,說話都帶着氣:“你怎麽不罵別人光罵我?”
“別人沒讨罵。”岑骁搪塞似的回答道,任由傅準鬧騰,繼續低頭叫車。
折騰了半天終于上了車,傅準還一路虎視眈眈地盯着司機師傅。
搞得師傅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載了什麽惡勢力,一路開得飛快。
沒兩分鐘就到學校門口了。
岑骁道了聲謝後,把傅準從車裏拽出來。
趁保安大叔打瞌睡的時候,他成功牽着傅準偷溜進了學校。
等到了自家宿舍門口,岑骁找了半天沒找到宿舍鑰匙。
他隐約記得自己好像開門後直接扔桌上了,後來就沒帶出來。
但是現在帶着醉鬼去找宿管阿姨肯定會被罵,說不定還要被告到徐青州那。
岑骁突然有些猶豫。
“你為什麽不開門?”傅準靠在牆邊站了半天,等得有些不耐。
“沒鑰匙。”岑骁也學他靠在牆邊,開始思考到底該怎麽辦。
結果下一瞬,傅準突然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裏拎出一小串鑰匙。
其中一把非常眼熟,跟岑骁那把宿舍鑰匙一模一樣。
“你鑰匙不是丢了?”岑骁接過他手裏的鑰匙仔細看了看,往門上的鑰匙孔一插。
順順利利地開了門。
傅準晃晃悠悠地跟着他走進去,卻沒回答岑骁的話。
眼看着他要撞牆,岑骁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把他往自己的床邊一按。
還不等傅準開口,他就知道傅準要說什麽:“你要洗腳對吧?”
“……”傅準啞然片刻,點點頭:“對。”
因為德嘉的洗澡時間安排得太詭異,所以很多人都有個晚自習後再洗一遍腳的習慣。
傅準和岑骁都是其中之一。
這回傅準喝多了,喪失了自理能力,岑骁只能跟伺候孤寡老人似的多接一盆水給他。
兩人坐在下鋪的床邊,一言不發。
直到盆裏的水都冷了,傅準才慢吞吞開口,說話沒頭沒尾的:“我不睡上鋪。”
“為什麽?”岑骁只當他喝高了,沒多想,徑自起身,準備把水端出去倒了。
他剛把兩盆水推到一旁,就聽傅準在他身後說道:“因為我床底下有人。”
岑骁:“……”
“你床底下是我。”想起傅準說的那個鬼故事,岑骁無奈地和他解釋道。
“你為什麽在我床底下?”傅準像是想不明白似的:“你不應該在我床底下。”
“那我應該在哪兒?”岑骁随意問道。
話音剛落,傅準忽然頓了頓,一本正經道:“你應該在我床上面。”
岑骁:“……”
岑骁暗自罵了句神經病後,自顧自地彎腰去端地上的盆。
他正準備出門,結果傅準又不老實了。
這人鞋也不穿,起身就想跟着岑骁出門。
岑骁一回頭就看見這一幕,手又拿着盆騰不出來,只能擡腳又把他踹回去了。
“你能不能安分點?”岑骁嘆了口氣,把盆放回他腳底下:“重洗。”
他從小到大就沒這麽伺候過人。
岑骁閉了閉眼,在心裏默念一句——
傅準是豬,他只是伺候豬而已。
等幫他收拾完,岑骁也懶得出去倒水了,直接把盆往牆邊一推,準備讓傅準明天自己收拾。
“上床睡覺。”岑骁拍了拍傅準。
“我不睡上鋪。”傅準又重複了一遍。
岑骁也不明白,就一個鬼故事怎麽就把他唬成這樣。
他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那你睡這兒吧,我睡上鋪。”
說完,他也不管傅準是什麽反應,自己就徑自爬到了上鋪。
鑽進去後,把蚊帳的拉鏈一拉,拽過傅準的被子就閉上了眼。
然而還沒過兩分鐘,他突然聽見蚊帳拉鏈被拉開的聲音。
醉醺醺的傅準又頂着一身酒氣爬到上鋪了。
要是平時,岑骁可能一腳把他踹下去。
但現在,他不僅不能把他踹下去,還得拽着他防止他摔下去。
“你喝酒可真是禍害。”岑骁嘆了口氣,準備給他讓位置然後自己下去。
結果傅準卻在床尾堵着他。
此刻,燈已經關了,整個宿舍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只剩走廊隐約從玻璃窗透進來的燈光。
岑骁借着這微弱的燈光,終于看清了傅準的表情。
他看起來似乎心情欠佳,嘴唇繃得緊緊的,像是有什麽心事,欲言又止似的。
“你又想幹什麽?”岑骁歪頭往牆上一靠,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要封口費。”傅準跪坐在床尾,看了岑骁一會兒後,突然前傾。
岑骁只當他是喝醉了還不忘要錢,一邊散漫地打着哈欠,一邊擡手指了指對面的衣櫃:“在我衣櫃最下層,自己拿。”
“我不要錢。”傅準突然擡手按住岑骁的膝蓋,“我要封口費。”
岑骁:“?”
“封口費不是錢是什麽?”岑骁突然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他正琢磨着,傅準已經把他圈在了牆角,重複道:“封口,費。”
“什麽?”岑骁看着和他距離不到二十公分的傅準,頓時有些啞然。
他正想着這個高度,把傅準推下去是不是會摔個腦癱。
就這麽一瞬間的恍神,傅準像是抓住了機會一樣趁虛而入。
趁着岑骁還沒回過神,傅準突然壓了下來。
兩人間的距離瞬間逼近。
幸而岑骁反應快,仰頭偏過去躲開他。
結果下一瞬,他覺得還不如不躲。
因為傅準的唇忽然落在了他脖子上。
溫潤的觸感襲來,岑骁忽而一顫,整個人都僵住了。
而傅準就像是沒察覺到似的,埋頭在他頸間又親又咬。
濕漉漉的感覺裹挾着酥麻一并傳來,岑骁終于回過神。
他立馬抓着傅準的頭發把他拽起來,斥責道:“你在幹什麽?”
然而傅準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雙唇微張,短促地呼吸着。
唇瓣還帶着潮意。
“你知道我是誰?”岑骁懷疑他喝醉了認錯人,有些惱火。
他正思考着該怎麽教訓這人的時候,傅準突然一本正經地回答他:“哥哥。”
岑骁:“……”
“別他媽叫我哥哥。”岑骁平時為了那點兒偶像包袱,從來不罵髒話,現在被傅準逼到這個地步。
“幹什麽?”傅準忽然牽了牽唇角,迷迷糊糊地笑了一聲道:“平時不讓叫,夢裏還不讓叫啊?”
聞聲,岑骁望向他的眼裏都透了些不可思議。
他剛想告訴傅準你沒在做夢,就見傅準再次壓了下來。
齒尖精準地咬上他的鎖骨。
岑骁倒抽一口涼氣,再次抓住傅準的頭發想逼他起來。
然而傅準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埋頭在他頸間又吸又啃。
微弱的刺痛感開始蔓延,岑骁意外地覺得自己有一絲恍惚。
抓着傅準的手忽然松了力道。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傅準都迷糊得在他頸間睡着了,岑骁才緩緩擡起手。
慢吞吞地把傅準推開。
看着那個已經睡着的始作俑者,岑骁心裏有些窩火。
他擡手摸了下自己的鎖骨。
那塊地方有些刺痛,又有些濕潤。
岑骁無語地撚了撚指腹,把擦下來的東西蹭到傅準的褲腿上。
“媽的。”他一邊罵着一邊從上鋪爬下去,準備去洗手間看下自己被狗咬成了什麽樣。
站在鏡子前,岑骁擡手把衣領勾了下去。
借着洗手間的燈光,他看見自己略顯蒼白的皮膚上透着一圈深深的紅痕。
似乎吸的咬的都有,鎖骨那一圈淩亂得不成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岑骁的指尖撫上去的時候,甚至還有痛感,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下去。
“操。”岑骁松開勾着衣領的手,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這是什麽鬼事情。
自己居然被一個喝醉的男生咬了?
他不由得開始懷疑傅準是不是喝醉了之後會化身成狗。
大腦有點昏沉,臉頰也有些發燙。
岑骁獨自一人在宿舍樓的走廊裏轉了半天。
等頭腦清醒了些,他才回到自己的宿舍。
自從傅準睡着之後宿舍就安靜了下來。
岑骁怕把這醉鬼弄醒又自讨苦吃,他連上自己的床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怔怔地靠坐在床頭,聽着上鋪的人細微的翻身聲。
一夜無眠。
……
傅準是第二天中午被餓醒的。
他醒的時候,整個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甚至有些頭痛欲裂的感覺。
掙紮了半天他都不想起。
但又餓又渴又懶,他下意識就開始哼哼唧唧地喊岑骁。
結果喊了半天都沒人理他,他才勉強從床上爬起來。
等大腦正式開機運行,傅準終于想起今天是國慶,岑骁可能已經走了。
他磨磨蹭蹭地從床上爬起來後,才察覺到自己臉上貼了張便簽紙。
撕下來,他瞥了一眼上面的內容——
【把宿舍打掃幹淨再走。】
字跡清隽,一看就是他那位大舍長。
傅準輕哼一聲,把便簽紙貼到床頭後終于下床。
結果一爬下床,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牆邊還沒倒的兩盆水。
傅準霎時一怔。
這兩個顏色的盆他認識,是他和岑骁平時睡覺前洗腳用的盆。
現在整整齊齊地擺在牆角,裏面還盛了水……
傅準突然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腳。
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浮現在他的腦海——
昨晚岑骁該不會是幫他洗了腳吧……
這是一個偶像包袱很重的人會做的事嗎?
怔愣半晌,傅準忽然往牆邊一靠,擡起手把臉埋在手裏。
如果現在宿舍有人的話,那位幸運觀衆還能觀賞到傅準微微泛紅的耳尖。
堪稱世界第八大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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